《重樱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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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樱墨梅-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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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我叫到的沁心不再是少女的装扮,而是有着成熟风韵的女子了。她笑,我分明看到她眼角的泪花,“我这就给主子端上来。”
  我仍旧在他的怀里,坐得高高在上。
  “容姨,您好吗?看您还是那么年轻啊……”
  “主子……”
  “好了,容姨,今天要开心,我终于回家了啊……”转向旁边的男子,英俊一如往常,眼神仍旧光华四射,“林师父,最近您可好?还是要少喝些酒才是……”
  “青荷……咦,青荷嫁人了?”看着青荷仍旧冰冷的样子,却还是为她高兴,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归宿了。突然看到了柳知微牵着她的手,了然了。
  “柳君长,要对我的青荷好啊。”
  柳知微看了看身边的青荷,再对着我镇重点头。
  再看旁边似乎有些紧张地看我的少年,掩饰不了眼中的取笑,“景飒……怎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只长了个头啊?”
  邀功地看旁边的人,他只是对着我笑,还是继续看我……
  摆手,“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老远就听到了沁心的脚步声。不想这么维持气氛的我招呼着。
  我看他,他点头,“吃饭吧。”
  还是坐在他的怀里,刚刚清醒不久的身子明显没有脑子这么好用。
  “大家都坐下吃啊。”我热情好客。
  他们似乎都瞄了一眼抱着我的男人,都坐下了,却还有着两个空位。
  我看看人,都到了啊。
  “咦……二叔公呢?”
  景飒看我,“爹和娘近几年都在外面游山玩水。我前几日也给他们发了信,想必过不了几日,他们就回来了。”
  我仰头看他,“爹爹……”
  他看看莫景飒,“到年底了,二叔也本来要打算回来过年的。”
  点头,“怎么还有两个位子空着?”刚说了,就听到了两个轻浅的脚步声,功夫还挺不错的。“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少年,和我差不多的年岁。
  前面的少年一袭白衣,一看便知是银沙岛织成的东西,面如冠玉,漂亮好看得紧。身后的少年一袭青衫,脸上无甚表情,但也让人有些亲近。
  不认识。
  “这是宁潋和秦陌桑……”
  点头,再摇头。
  “是我的两个徒儿。”
  有些惊讶,他收徒儿?看来,欠这两家的情欠得还挺多。
  两人也没坐下,就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犹疑。
  “好了,你们俩坐下吧,就等你们俩了。我饿了……爹爹……”撒娇地看向他。
  他看他们俩一眼,两人坐下。
  吃着他给我布好的菜,真是好吃,沁心的手艺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抬头,却看到宁潋和秦陌桑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看看自己面前的几大碟,没有问题啊。
  “呵呵……我吃素。你们吃吧。”
  两人似乎有些窘迫,埋头扒饭。
  我抬头看他,“爹爹……是不是要过年了啊?”
  他点头。
  这么久了么?却怎么没有一丝气氛呢?是因为我么?
  “爹爹……雅儿想要热闹一下呢……”
  他点头,“好。”
  我看向柳知微,他难得地笑,“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各地的人。不日就该到了。”
  突然想起什么地抬头,“爹爹……你的生辰要到了。”
  他笑,揉揉我的头发,眼中如黑色水晶。
  “雅儿还记得。”
  “那我的16的生辰过了?”
  点头。“呵呵……雅儿还是要记得的。”
  点头,“过年的时候给我束发吧。”看看自己长长的黑发,有些高兴。
  “好。”声音宠溺。

  番外 爹 3

  千日一梦
  茶盏碎了的那一刻,我不在离尘宫,或许。
  其实,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只记得,那一刻,心如刀绞。
  苏雅是我的孩子。
  他总是说他对于很多东西有直接的敏锐的感觉,所以,他会很本能地判断很多东西,绕过了思维,绕过了智慧,绕过了情感。
  这一点,我弱于他。
  我太过于理智。
  是的,理智。
  父亲自小疏离,身上时刻提醒背负的责任,让我不得不忘记这些本能,只有那些百转千回的智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拥有自己的小小孩子,一团,却是脆弱地如同那些雪花,似乎,一不小心,他就化在我的手心,了无痕。
  时刻醒着,时刻都有那百转千回,所以,我很少有他那样的本能和敏锐。
  但那一刻,我感觉到了。
  到现在,我忘记了自己当时到底在哪里,在做着什么,我只记得心中那一刹那的绞痛。混着那急匆匆的脚步,我感觉那雪花似乎开始融化了。
  到他的房间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有轻浅的呼吸,却是我使劲倾听的结果,脉搏微弱。脸上带着浅笑,却是不曾睁开眼,不曾用软软的音调唤我一声。
  他的五官很精致,却是十分柔和,似乎和他的个性一般。我俩本是相似的脸,但他总会说我的太过凌厉,让人不敢看。
  他的嘴角微微上挑,看来无论怎样都是微笑的弧度。但我知道,他其实很少笑,他的笑容便是衬着那嘴角上挑,眼中却是许多的凉意。
  我曾经见过他一人坐在亭中弹琴。
  面无表情,只有嘴角上挑。手指轻捻,弦动音鸣,却是凉凉的冷意。
  站在那里,不动。
  看着青荷靠近他,送上茶盏,他对青荷笑,眼中有浅浅的流光,转瞬即逝。青荷转身,那笑容便又消失不见,琴音仍旧冷冷的凉意。
  沁心奉上刚出炉的点心,他对沁心笑,眼底流光浅浅,瞬息不见。沁心离开,连那挑起的嘴角都有些塌下去,琴音清凉如水。
  香炉里燃着的是新的香,水容所调,凝神定息,对他身体极有好处。
  香气传的很远,自己似乎也闻得见。
  不由轻叹。
  极低,但他停了手指,回了头,笑,“爹。”
  流华璀璨,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一双眼,眼角微微上挑,端的生出许多的笑意。但那眼底的光华让我觉得漂亮至极,便是那珍宝的夜明珠也不过尔尔。
  坐在他的身边,手下是我的琴,流玥。
  轻轻挑起琴弦,连串的音调,宫商角羽徵。
  抬头,他对我笑,仍旧漂亮的眼,他不作声,只是跟着和上曲子。
  把他的脸细细擦了,再细细按摩他的手脚。我是医者,自然明白倘若不做这些的后果。我一寸一寸,细细地照顾。
  我很忙,等着我的事情很多,但我总会日日记得做这些。我不放心让别人做这些,不是怕别人做不好,只是,我要自己呵护,一寸一寸,思念成灰。
  那双眼不曾张开,连细细的转动都没有。
  我想,也许,哪日我出门办一件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的苏雅对我笑。
  只是想而已。
  七缠总是很麻烦,很麻烦。
  当初制出七缠的是莫家人,但是抱着很奇怪的心理。
  七缠的解药,莫家并不全有。
  那七种药引,莫家只有四样。另外三样,分散各家。
  余下的三样,我知道地方,而早已有人带着我的手书,带着墨樱帖,快马加鞭,去了分另外的三国,找那属于的三家。
  我从来不相信自己的算计会出错,但这次错了。
  茶盏摔碎的时候,那三人还没有回来,即使是派的莫家最厉害的三个家臣,还是没有回来。
  所幸,第二日,三人回来了。
  我不想理到底累死了多少马,费了多少钱财,用了多少的力量,欠了的三分人情。
  我的眼中只有他。
  我一个人在那里,在他的房里等待的时候,我似乎什么都想不到了。
  但那只是我的错觉,我依旧冷静的吩咐准备药材,准备以后十日的事务。我很冷静,一切有条不紊,一切都很好。
  只有我的苏雅不好。
  他躺在那里,呼吸似乎都断了。
  自从母亲死后,我从来不曾想到我会再流泪。因为,父亲对我说,作为男子,你不该流泪;作为莫家的孩子,你不能流泪;作为银沙岛主,你不会流泪。
  但是,我流泪了。
  一滴一滴,安静的房间里,我只听得见那些泪水的声音,伴着他的呼吸。很轻很轻,断断续续。
  药很简单熬成了,我亲自熬的。
  我不想用别人,即使不会发生什么。但是,我还是要确保一切都是顺利进行下去。
  我的手从来不会抖,我从来不会犹豫。
  当把第七日的最后一口药喂到他的嘴里的时候,我发现我端着碗的手有些抖,只是一点。
  当把最后一枝金针插进他的人中的时候,我想,我还好,因为这些金针要插的十分准确,倘若有一点的差池,就会……我不会去想后果,因为我的手根本不会抖,十分准确地落针,连紧张都不会有,我知道,我不会造成一切不好的后果。
  在茶盏摔碎的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我把我的苏雅抱在怀里,小心翼翼。
  那时候,他的身上没有了金针,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将他搂到的怀里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第一次地安心睡眠,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帮我的苏雅打理一切,细细擦脸,喂他吃下烟火麒麟果,细细按摩手脚。一个时辰之后,我该去处理事务了。
  关门的时候,我看到我的苏雅躺在床上,安静得很,但那早晨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映出美妙的光晕。
  我不怕等,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梦的时间,我想,哪一天我回屋的时候,会看到我的苏雅衬着太阳光,眼底流光四溢,对我笑,轻声叫我,“爹。”
  我从来不在乎时间,即使到现在,我也不会去计算,我多久没有看到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独独我能看到的光景。虽然身边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但我始终在等。
  我的苏雅。
  青荷成亲那天,我多喝了几杯,帮苏雅喝的。
  这个日子,他定然会高兴,坐在我的身边,用着他最爱的白玉筷子。嘴角上挑,笑着,即使眼底有些凉意,但还是会有许多的流光。他也许会扭着要喝几杯酒,说不定还会向我撒娇,说他长大了,该尝尝酒的滋味了,更何况是青荷成亲的大喜日子呢。
  不知道喝了多少,但我仍旧没醉。
  但回屋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苏雅对我笑,眼底流光溢彩,轻轻叫我,爹。
  我笑,苏雅仍旧躺在那里,呼吸绵长。
  我用热水细细把他洗了。
  他一身的香气,是水容最新调的熏香,是墨梅和樱花的香气。
  我想,他一定会喜欢。
  抱他在怀里,我睡得很好。
  他一直躺着。
  没有成长。
  看着我那两个才来不过四年的徒弟,成了少年,却是比才来的时候高上许多。
  我从不亲自教导,当时答应两家的时候,我也只应承成为他们的师傅而已。他们自己会决定自己成为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武功。
  有时候看着他们,我会想到,倘若他这样蹦蹦跳跳,四年也该长了许多。他总是很满意地笑,说我有这样的高度,他定然也会长的很高。
  还煞有介事地站在椅子上,和我比高度,很认真的样子,又很期待。
  他经常说,长成爹这样的样子,那就很好了。
  我总是会笑,情不自禁,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说,倘若雅儿每日开开心心的,定然可以长很高了。
  他会点头,很快乐的样子,有时候眼睛会一下空茫起来,还带着笑意,似乎,正在幻想自己长高之后的样子。
  两个少年越长越高,我的苏雅却被偷掉了四年的时光,我有些难过。
  虽然,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知道难过是怎样子的感觉。
  难过,我的苏雅再问我他会长到多高时,我不会再毫不犹豫的肯定。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会长多高。
  我不会骗他,也不会为了哄他而欺骗他。所以,我很难过。
  虽然,我知道他会难过,但是,我还是不想欺骗他。
  对不起,苏雅。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把他抱起出去晒太阳。
  躺椅,软软的被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对了,还有他最喜欢的鹅毛枕。旁边架着琴,我的流玥,他的琉璃。燃着熏香,还是墨梅和樱花的香气。
  我一直都觉得他会喜欢这个香气,很淡,却是十分宁静的香气。
  我会在他的手边的小几上放一本书,是他最爱看的奇闻异潭。
  他很久没看了,从岛外搜来的奇闻异潭堆了有一个高高的书柜,他看到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说不定会让我抱着他,从最上面的那一层拿下一本,也许会让我给他撑着梯子,他一步一步爬上去,坐在梯子的顶端,在那里静静找书,看书。
  他总是喜欢抱着一本书,蜷缩在被子里,坐在樱花林里,手上会是各样的奇闻异潭。那永不凋谢的八重樱偶尔会掉下来,落在他的身边,或者落到他的书上,那时候,他会捡起来,放在旁边的锦帕上,这便是以后水容的制香材料。
  沁心曾经说过,我们主子是多惜花的人啊。
  他笑,男人嘛,就该好好的怜香惜玉。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沁心,沁心渐渐红了脸,他又大笑了一番,转身,自在看书。
  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撩起琴弦的时候,我抬头,我想,也许会看到他撑着身子撩起琴弦,对我笑。
  不用说话,也不用怎样,便是一样的音调。
  我从来不曾有这样的默契的和音者。
  弹完一曲的时候,我摸了摸流玥,她的曲子不快乐,我想,她可能寂寞了,她可能有些难过。看旁边的琉璃,虽然没有一丝灰尘,却是孤零零地架在那里。
  我想,我的流玥肯定寂寞了,所以琴音才会变得寂寞。
  但我也想,流玥肯定会等着琉璃的和音,总有一天会来的……
  我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
  水容提了一下,似乎是五年了。
  还有七个月过年。
  还有六个月就是我和苏雅的生辰。
  今年,苏雅16 了。
  去年的时候,苏雅仍旧躺着,树也并没有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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