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纯真的日子:野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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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纯真的日子:野火青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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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我心里象狼牙一般呲开,拨腿在夜色中狂奔起来。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她,让她后悔莫及。这个残忍的念头使我象爆炸了一般痛快。

一路哭一路奔,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走到了哪里。等我停下脚步来,我才发现我竟顺着每天上学的山路奔出了十多里远,眼前就是荧荧点点的万佛寺市镇。我泪也干了,人也累了,剩下无边的懊悔和空寂,冰凉四肢,疲惫的身心再也走不动了。

我捂了把因泪水凝干后而干扯的脸,再抬头,月亮在树梢竟变得澄静起来。我屏着气朝山脚下的一盏灯光走去。在这漆黑一团的世界里,我总算找到了一盏可以接纳我的灯光。我敲开了石洛的门,脚下一软便一头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他的手有多温柔,怀抱有多暧和。

他一脸惊讶地接过我瘫倒下来的身子,然后将我轻轻抱了起来。他说丫头好瘦啊,象柴一样轻。然后将我放到了他的床上。我那时候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我却在他的每一个轻柔的动作和叹息里听到温暖我心的东西。

可我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只懂得接收而不懂得付出的没情没意的东西。

我并不知道,与此同时,我的母亲正在撕心裂肺地乡间呼叫着我的名字。如果我能看到她推门发现我不见了时那份惊心肉跳的慌乱和懊悔,我的整个身心也许都会痛快地发笑。

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不是吗?

喝了一碗稀饭,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脸上大部分是疼惜的。“小卿?你这是离家出走?”

“呃。”我睁着大眼,毫不否认。我理所当然的信任他。

“睡吧。”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但大部分仍旧是疼惜。

就是这份疼惜,象身上暧和的棉被一样将我紧紧地包裹着,整个晚上都那么被我包裹着,哦,不,是整个我的一生都被它浓浓地包裹着。

就象是一只被融融蛋清包裹着的荷包蛋一般。我的一生不再是*裸的象一棵被剔光了的树丫。

只要有他在,我会一直都错认为我还是那个无助的孩子。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苦,免我惊,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可我也和他一样,却不相信爱情,对于我们来讲从来不会有一种东西叫爱情。
20。寻来
也许对我来说住校是件解脱的事。这次出走并没能使我母亲对我态度好多少。当天夜里她便在队长的陪同下打着手电筒找到这里。

她大概是不谙我除了家之外竟还有落脚的地方吧。而且是在石洛这里。我站在他身后夹着浓浓的恨象个杀父仇人一般看她。而与此同时,她的头颅也顽固地拧在一边,不愿意看我。虽然眼睛还沁着血丝,声音已经几近嘶哑。但仍然是那样具冰冷无情而又极具攻击性。我和她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我们对彼此都不愿意先妥协。

村长的声音温和而带着长辈的温柔,声音里夹着责备。“这孩子,打扰你了!”他从里衣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天下秀,颤抖着递到你的面前来。

他礼貌地笑笑,摆手挡了回去,说没吸。然后村长的手尴尬地顿了一下,回头望我母亲。她的脸依旧侧着,脸上的表情象受过一次很重的伤,伤口虽然疼,但她却更生气。

明明是她的错,她凭什么生气!我索性将脑袋全部埋进带着他气味的被窝里。

“何小卿,”村长喊我的全名,他说,你还是跟何老师回去吧,他还说在这里打挠了石警察,甚至害得他不能正常休息。他还说什么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赖在人家床上好意思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回过脸瞟了一下我的母亲。倒好象是说给她听的。

我的母亲脸上有一丝变化的表情,但她压制得很快,以至于象一条极细的绵丝一抽就过了。石洛马上站起来说,没有打挠,他对我妈说我很现在很虚弱又受了惊吓,再这折腾怕吃不消,现在也快天亮了,不如就休息在这里,也方便上学。

我妈可能想到这一点,她没有说什么,板着脸来到床边,然后一团温热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隔着被子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很轻。这在平时是没有的。但我在里面捂得死死的,捂着嘴不愿意发出声音。

“你这个坏东西。”她一恼,伸出手又欲朝我拍下来。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于是条件性地抽了抽腿。嗨,她叹了一声气,浓浓的很长,我听不出来是心酸还是无奈或者是失望。接着一个东西砸到我身上,在村长的一阵寒喧和不满中,她走了。

我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来,拿起她丢下的书包,透过门缝的光刚好照到她那象钢板一样僵直的背,她大步流星地向黑处走,手电的光在黑暗里一晃一晃。村长小心地小跑着跟在她后面絮絮叨叨。

石洛送他们回来,一只黄色的卷尾巴狗象缠腿似的在他的脚底下钻来钻去。

我从被子里爬了起来,探着身子,小心地问他们走了吗。他说走了。

她跟你说些什么啊?

你妈说你太不懂人事了。他笑着摇摇头.

你也觉得我太不懂人事吗?我急切地问,心里有些翻悔,觉得自己做得也许真的有些过份。

你会懂事的。他伸出一只手抚着憨直地坐在你旁边那条狗的脑袋,它闭上眼温柔地接受着,充满了信任。

我真的会懂事吗?

怎么才算懂事呢?是否也有那一天,有个人,能象那条狗信任他一样,让我去信任?

那时候的镇市不象是市镇,而更象乡集。他的地盘很小,两间白色粉刷了的砖房外面是一块水泥地平坝,坝边开了一些茂盛的状元红,鸡冠花。隔着阴沟是老乡刚泼过粪的自留地,圈上了一圈篱笆,里面种着绿墨绿的蒜苗翠绿的青菜,还有青葱的小芹菜。

早晨的露珠打在路边绿油油的野草上.一个红红的小太阳暧暧地挂在前方,那条狗儿欢快地走在前,我蹦哒着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石洛在后面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偷笑了一下,不告诉你.谁又知道呢,我竟是一个那么善忘又容易满足的孩子.我希望能不长大,永远这样,前面有一条衷心的狗,而后面,有一个守护我的人,一直这样下去,含着温柔爱怜的目光永远走下去.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21。老师的能干
在弯弯匝匝的小路上,他说起我妈走时让他劝我住校的事,我一口就答应了,只要她舍得给钱就行.他的眼里闪过一些不忍,但又闪过了.大底在我们母女的这件事情上,他不方便插话,再说又由于他有求于我母亲.但对我来讲,能暂时摆脱她,心里甭说有多高兴.

这股莫明的兴奋感支配着我.并且周遭的人都不知情,所以我带着一股沾沾自喜的心情进行着一切。我先找到张老师向她说出住校的请求,她一听很高兴,因为她又多了一股收入.对她来讲,这种喜色类似于收齐了学费后才会露出来的那种.我们都知道学费是帮学校收的,又不是收的人得,老实讲那么高兴她大可不必。但学校住宿费便不一样了,听说介绍的老师有提成。

我们张老师是个能干的人。虽然仅是个女流之辈,但细数学校的大部分老师,大多是中师毕业,而她持了个本科的文凭,论学历就比他们高上一截。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之一。但在我们看来,她是非常有能力的,这缘于她善于敛财的水平,让其他老师纷纷望尘不及。比如学校建材方面,水电安装方面,都由她全全负责。评心而论,作为一个女性教物理老师,而且还那么大的吨位,爬上高高的木梯装灯装风扇,摆弄各种电钻电笔等工具,倒还真让我们为她担心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和技术。另外各班级所有的照片,包括毕业照、公共活动照、运动会留影、表彰大会照或者是其他一类活动的留影,都由她一手包办。当然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同学间的私人照,甚至是家里人的私人照都不好再找其他人照了,虽然我们镇上有两个老字号的技术水平和服务态度都比她高许多的照相馆。有一次我们班去天潭水库野炊,她就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为我“抢”拍了几张照片。因为我并不象其他女同学或者男同学一样主动找她摆出俯骚弄姿的照型。她朝我闪的时候,我正在咬牙切齿地切萝卜,与其是在切,倒不是如在砍,因为那个菜板是垫在一个背兜反扣着的底部上,摇摇晃晃的根基非常不稳,我是个耍刀高手,平时没事就喜欢切东西,但这次却让我切得十分不爽。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只感觉到面前一道白光一闪,于是一张讶异得近乎于呆滞的脸便停留在了那一刻。闪完后张老师一脸得意地朝我拍拍相机,说这张很好,非常生活化。洗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我一头披散的乱发将脸遮去了大半,口大开,双目圆睁,非常之狰狞。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露声色地付了钱。不过最冤的是当时我们一组的另外一个女同学,她正提着一个桶往坡下去打水,那个背影不巧也被拍了下来。我非常记得她当时掏钱的那股冤枉劲。不过我们张老师说了,他们小屁孩知道什么!背影也是一种艺术,以后他们长大了不知道会有多感激我为他们留下的这一刻。我现在回过头去看,对此只有三个字评价,也许吧!她还算好的,曾有个村的小学把所有小男生全部一律统一做了包皮手术呢.

我们只晓得张老师非常能干。但也怀疑她有着后台。后台是个非常复杂的东西,我们也探究不出来个什么。但对我来讲,所有的课程里面就物理是学得最烂的一个,尤其是家庭电路那一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了她爬梯后留下了阴影吧。

嗯,我现在想来,关于这一点也许需要说明一下,也许当时是初二了,因为初一是没有物理课的,记忆太久了总是会变得模糊不清。 。  。。  想看书来
22.数学老师
说到物理老师漆死猪后,便不得不提另外一个老师,我们的数学老师。

我睁着混沌的二眼平视前方,用N次方的方式来想,我生命中的那个老师,抑或是几个。它们竟记忆清晰而深刻。

众所周知,我们班上有个数学方面的天才,按人们通常所说天才往往是个白痴来推理,即天才相等于白痴。所以每当那个撇着八字胡喜欢用蒙太奇式的眼神看向程果的代数老师李江每换一次课表便会给她取个新鲜而令人大家兴奋的名字。

李江伸出右手,姆指及食指在胡子上意味深长的划过,那肥锅肉片的余辉在那二片厚实的唇片上闪出咄咄逼人的明亮耀眼的光采。他装假忽略过我们小小的脑袋,高大结实的身躯便开始在程果眼前恶梦般地徘徊。

然后李江老师的脸思索着回忆半天,很是头痛的把手放开胡子去抓头发,一片白色的雪花跟他一样很为难的样子在程果梳得光光溜溜的额头上飘落。蓦然,他转过身子,终于想起什么,除了程果这个蠢蛋以外所有的同学都闪着明亮的眼睛极度亢奋的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刻。

他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叫程果!他撇过八字胡的右手伸过来轻轻地拉她肩上的衣服,牛顿在苹果树下被苹果砸到头萌发的万有引力学此时在他们身上体现作用了。当时我为我的这个好朋友惊奇地发现教书人并不都是手缚束鸡之力的。老师只需轻轻的二只用来撇摸八字胡的手指头就能将我们象只小鸡般拎起来,而且我们亦不会有一丝的挣扎。

程果的脸从脖子赤红到耳根,与黑亮的马尾开有成鲜明的对比。而老师又把手放回去重新撇着八字胡,象在欣赏着一件极为完美的艺术品,一件完全完全出自于他亲手的艺术品。老师扳过她瘦弱的身子,说,来,面朝大家。于是程果顺着他的手力,朝着大家,但脸的角度基本上是朝于地的,象审判席上犯了*罪的犯人。是的,老师明确的高亢有力的宣读她的罪状:程果把数学*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二脚叉开,他说下面我们讲对称图形,他向上张开他的双臂,摆成一个X。假如,他用撇八字胡的右手在鼻子正中一直向下到那个部位划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假如把我从中间对半劈开,那么我的左边和右边是不是对称的?

那时候除了我和程果外的同学都大声叫是。我是故意不愿意回答。而程果是呈太虚状态,她睁着混沌的双眼平视前方,对于周围的游戏完全失去了融入的警觉,更来不及捕捉老师那奇特的眼神。老师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瞪向某处,老师再次隆重的问是不是?除了我们之外的同学又抢着高声呼是。

李江老师忍无可忍的放下X的一右上角,伸过来指向我们,是不是?旁边有人用肘拐程果,程果惊慌的答道是。顺便要说一下,李江老师的眼神是他的另一个绝活。你看上去他看的是左边,其他看的是你。很多考试高手因为轻敌而阴沟翻船的栽在他手中。每年期未大考他都能捉一大帮作弊夹带抄别人卷子的好学生,可以说是丰功累累,天下无敌。 

李江老师用来撇八字胡的手指着程果,直到她答是,他才把手放回去。然后他兴奋的总结说天才就是白痴这句话真是绝对有依据的。接着他伸出手又指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何小卿。

经过摸底考试后,他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于是点点头,将炯炯的眼神对准程果问,你呢。我旁边不长进的家伙小小声地回答程果。

李江瞪着眼望向她脸的右边脸,说打死都不相信。然后他嗔怪的说,你真的叫程果?果实的果?程果知道她不幸的时刻又来了。虽然重新换了个数学老师,然而她的结局每次都是那么相似。

李江老师将自己站成一半边的X形状,再次隆重的宣布,以后他的课堂上,程果不能叫程果,得叫数果,知道不知道?后来程果还被分为几个时代的分别叫代果(代数),几果(几何),化果(化学,连化学老师也学会用这招来污辱她了)。 

以上还我必须得提一下,程果是个女孩子,对X+YZ这样的式子产生过极度恐惧的女孩子,但她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她的语文好能好到让人吃惊的程度。

我把住校的消息告诉她,她高兴得差点飞了起来.书 包 网 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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