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圣诞探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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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圣诞探案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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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替自己开脱!”
乔治·李严厉地说:
“她当然是有罪的!这够清楚的了:我总是说是一个外
人杀了我父亲:非说这件事是他自己家里的一个人干的,这
纯粹是胡说八道——这是不符合人之常情的!”
波洛从座位上奋然而起,他说:
“我不能同意你的说法。考虑到西米恩·李的性格特
征,发生这样的事是很正常的。”
“呢?”乔治的嘴张得大大的,他盯着波洛。
波洛接着说:
“而且,在我看来,这样的事的确发生了。西米恩·李被
他的亲生骨肉杀了,为了一个对凶手来说是很有理很充分
的原因。”
乔治叫道:“我们中的一个?我否认——”
波洛斩钉截铁地插了进来:
“对于这儿的每个人来说都有一种不利的情况。乔
治·李先生,我们先从你开始说吧。你一点儿都不爱你父
亲!你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只是为了钱。在他死的那天他
还威胁要裁减你的生活费,你知道他的死可能会让你继承
一笔相当数目的财产,这就是动机。照你说的,在晚饭后你
去打电话,你的确打了电话——可那电话只打了五分钟,那
之后你很可能就去了你父亲的房间,和他聊了聊,然后就对
他下了毒手并且杀死了他。你离开了房间,把门从外面锁
上,因为你希望这件事会被认为是一件抢劫案。可你在慌乱
中疏忽了一点,你忘了去确认一下窗户是否是开着的,以便
支持抢劫的理论。这很愚蠢,可如果你原谅我这么说的话,
你本来就是很愚蠢的一个人!”
“然而……”乔治企图开口但没能成功,在这片刻的短
暂停顿之后,波洛说,“很多愚蠢的人都成为了罪犯2”
他把目光转向马格达伦:
“夫人,她也有一个动机。我认为,她负了债,而且你父
亲说一些话的口气也许引起了她的不安。她也没有不在现
场的证据。她说自己去打电话了,可是她没打,而且她关于
自己行动的说法也没有人可以证明……”
“然后,”他停了一下,“还有戴维·李先生。我们不是一
次而是多次地听说过,李家人一脉相承的那种复仇的天性
和好记性。戴维·李先生没有忘记也无法原谅他父亲对待
他母亲的方式,他父亲最后一次对死去的夫人的嘲笑也许
突破了他忍耐的极限。当谋杀发生的时候戴维·李说他是
在弹钢琴,而他弹的凑巧是《葬礼进行曲》,但假设是别的什
么人正在弹《葬礼进行曲》呢?是某个知道他要去干什么的
人,还会为他的行动作证。”
希尔达平静地说:
“这种说法很无耻。”
波洛转向她:“我还有话呢,夫人,是你亲手做了这件
事,是你偷偷溜上楼去对一个你认为是超出人类宽恕限度
的人执行了裁决。夫人,你是那种在愤怒中会变得很可怕的
人。。。。。。”
希尔达说:“我没杀他。”
萨格登警监唐突地说:
“波洛先生说得很对,除了艾尔弗雷德·李先生、哈
里·李先生和艾尔弗雷德·李夫人,对每个人来说都可能
有一种不利情况。”
波洛温和地说:
“即使是这三个人我也不会放过的……”
警监抗议说:“噢,别这样,波洛先生!”
莉迪亚·李说:
“那什么是对我不利的情况呢,波洛先生?”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地笑着,她的眉毛嘲弄地挑了上
去。
波洛躬身致意,他说:
“你的动机,夫人,我就不说了,它够明显的了。至于其
它的部分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你穿着一件有花的带斗篷的
波纹绸女装,图案很特别。我想提醒你一个事实,就是特雷
西利安,那个管家,他是个近视眼,远处的物体对他来说是
暗淡和模糊的。我还要指出的是,你的客厅很大而且灯是被
厚厚的灯罩罩着的。在那天晚上,就在尖叫声响起的一两分
钟之前,特雷西利安定进客厅来拿咖啡托盘,他看见了你,
他是这么想的。你站在被厚重的窗帘半遮着的远处的宙边,
那是你的习惯姿势。”
莉迪亚说:“他的确看见了我。”
波洛接着说下去:
“我想说可能特雷西利安看见的是你女装上的斗篷,它
在窗帘边被安置好了,好像你自己正站在那儿……”
莉迪亚说:“我是正站在那儿……”
艾尔弗雷德说:“你怎么敢这么说……”
哈里打断了他。
“让他说下去,艾尔弗雷德,下面该轮到我们了。既然我
们当时一起在餐厅里,你怎么能说亲爱的艾尔弗雷德杀了
他深爱的父亲呢?”
波洛朗他微笑着。
“这,”他说,“很简单。一个可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的证
据,即使它是由别人很不情愿地提供的,它仍然是有效的。
你和你兄弟关系很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你在公共场合嘲
笑他,他对你也没有一句好话!可是,假设这些都是一个非
常聪明的秘密计划的一部分,假设艾尔弗雷德。李已经厌
倦了这种生活,天天都要讨好这个苛刻的监工;假设他和你
在这以前已经会过面,你们把计划布置好了,你回到家来,
艾尔弗雷德装作反对你的到来,他表现出对你的嫉妒和不
喜欢;你则表现出对他的轻视。而接着就到了谋杀的那天晚
上,你们把一切都非常聪明地计划好了,你们中的一个留在
餐厅里,自言自语,而且也许还大声争吵着就像有两个人在
那儿似的。另一个人则上楼去作案……”
艾尔弗雷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你这个恶棍!”他说,他的声音是含混不清的。
萨格登盯着波洛,他说:
“你真的是说……”
波洛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带着一种威信:
“我向你们说明了所有的可能性!这些是可能会发生的
事情2我们只能越过表面现象来看内在的真实,才能判断它
们中的哪一种可能实际上的确发生了……”
他停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我们必须要回到——像我以前说过的——回到西米
恩·李本人的性格特征上来……”
6
在波洛随后片刻的停顿中,很奇怪,所有的愤怒和怨恨
都平息下来。赫尔克里·波洛用他人格的魅力控制了他的
听众们,当他慢慢地开始说话的时候,他们看着他,被他镇
住了。
“要明白,一切问题都在这儿,这个死者正是神秘事件
的焦点和中心:我们必须深入探究西米恩·李的心灵和思
想,看看我们能找到些什么。对于一个并非自生自灭的人来
说,他身上的东西,都传给了他的后代们……
“西米恩·李留给他儿子和女儿的是什么?首先,是骄
傲——这种骄傲被他对孩子们的失望所挫伤。接下来,是耐
心的品质。我们了解到为了报复一个坑过他的人,西米恩。
李曾耐心地等了好些年。我们看到,继承他这一点的,正是
从外表看最不像他的一个儿子——戴维·李也会把一切铭
刻在心,多年来他一直心怀对父亲的怨恨。在长相上,哈
里·李是惟一非常像他的儿子,当我们仔细观察西米恩·
李年轻时候的画像时,这种相像是非常显著的:他们有着一
样的高挺的鹰钓具,长而轮廓分明的下巴,头向后仰的姿
势。我想,哈里也继承了许多他父亲的举止上的特殊习惯
——比如说,那个向后仰头大笑的习惯,还有另一个用手指
抚摸下巴的习惯。
“凭着脑子里装着的所有这些问题,而且确信这件谋杀
是一个和死者关系很密切的人干的,我用心理学的观点研
究了这个家庭。那就是说,我试图决定他们中的哪一个是心
理学意义上可能的罪犯。而据我的判断,只有两个人在这方
面是符合要求的,他们是艾尔弗雷德·李和希尔达·李
——戴维的妻子。
“戴维他本人我不认为会是一个可能的凶手,我不认为
一个像他那么脆弱敏感的人能面对喉咙被割断时那血腥的
场面。乔治’李和他的妻子我同样排除在外,不管他们有着
怎样的渴望,我认为他们不具备冒险的气质,他们本质上都
是很谨慎的人。艾尔弗雷德·李夫人我能肯定是不胜任任
何暴力行动的,她对任何事都总持一种嘲讽的态度。对哈
里·李我则有所犹豫,他当然有着粗鲁残忍的一面,可我几
乎可以肯定,和他的虚张声势和口出狂言相反,哈里·李本
质上是个弱者,我现在知道了,这一点也是他父亲的看法,
他说,哈里并不比其他人更有价值。这就剩下了两个我刚才
提到过的人:艾尔弗雷德·李是一个可以无私地做出很大
奉献的人,他多年来一直按照另一个人的意愿生活着,无条
件地服从他,任凭他支配,在这种情况之下总是可能会有一
些东西会突然垮掉的。此外,他也许很可能心怀一种对他父
亲的怨恨,而这种怨恨会在从未以任何方式表现出来的过
程中,逐渐地积聚了力量,最安静最顺从的人常常会有最突
然最意外的暴力行为,原因是当他们的自制力一旦垮了,就
会导致他们生活信念的全部崩溃。
“另一个我认为能胜任这次犯罪的人是希尔达·李,她
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必要时,她能用自己的手来行使法律
的权利——虽然她的动机从来都是无私的,这种人不仅自
己做出裁决而且还会去执行,很多旧约里的人物就是这种
类型,比如说,雅亿①和犹滴②。
(《圣经》中杀死来帐篷避难的反对以色列人的迦南将领西西拉的希伯
来妇人。——译注。
②古犹太寡妇.相传杀了亚述大将荷罗孚尼而救了耶路撒冷全
城。—译注。
“而到目前为止,我调查了案子本身的情况,呈现出来
的第一个疑点——它是能给人当头一棒的东西——就是案
子发生时那非同寻常的环境!回忆一下西米恩·李躺倒在
地的那个房间——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那儿有一张沉重
的桌子和一把沉重的椅子都翻倒了,还有一盏灯、陶器、玻
璃杯等等。而那椅子和桌子尤其令人惊讶,它们都是坚固的
桃花心木的,很难明白在那个虚弱的老人和他的对手间怎
么可能有任何形式的搏斗,结果还能把这么坚固沉重的家
具碰翻和撞倒,整件事好像不真实。然而,当然不会有任何
心智健全的人会制造出这么一种效果,如果它不是真的发
生了的话——除非可能是这样:西米恩·李被一个强壮的
男人杀了,而这个主意是想暗示攻击者是个女人或是某个
瘦弱的男人。
“可这样一种想法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因为家具发出
的声响会发出警报,而那个杀人凶手会因此几乎来不及离
开。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割开西米恩·李的喉咙对任何人来
说肯定都是有利的。
“另一非同寻常之处是从门外转动的那把钥匙,这么做
好像是没道理的,这不可能被暗示为自杀,因为在这次死亡
中没有任何东西能与自杀的情况相吻合。它也不是为了暗
示从窗户逃跑——因为这些窗户都安置好了,从那儿逃跑
是根本不可能的2还有,这又一次涉及到了时间问题,时间
对杀人凶手来说一定是非常宝贵的。
“还有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从西米恩·李的
橡皮防水袋上剪下来的一块小橡皮和一个小木头楔子,是
萨格登警监拿给我看的,这些东西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从地板上捡起来的——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2它们什么
都不是!可是它们居然就在那儿。
“你们发觉了吗?这个案子变得越发地不可理解,它没
有条理,没有秩序——enfin①,它是不合乎情理的。
“而现在我们碰到了一个更大的困难:萨格登警监曾被
死者叫来;死者向他报告了一件盗窃案,而且他被要求在一
个半小时以后再回来。为什么呢?如果是因为西米恩·李
怀疑他的外孙女或是任何别的家庭成员,而在他和被怀疑
的人会面时把这件事直说出来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让萨格
登警监在楼下等着呢?真的有警监在家里,他就可以更强硬
地向嫌疑犯施加压力了。
“那么现在我们能达成一致的观点是:不仅杀人凶手的
行为是非同寻常的,而西米恩·李本人的行为也是非同寻
常的!
“而我就对自己说:‘这件事全都错了!’为什么?因为我
①法语:总而言之。一一译注。
们是从一个错误的角度来看它的,而这正是杀人凶手所希
望的……
“我们有三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搏斗、转动钥匙和剪下
来的橡皮碎片。但肯定会有一种方式使这三件事情产生意
义!于是我就让我的脑子里成为一片空白,忘掉案子的情
况,只从这些东西本身的意义来考虑。我想———一场搏斗,
那暗示着什么?暴力——毁坏——嘈杂的声音……那么钥
匙呢?为什么要转动钥匙呢?那么就没人可以进去了?可
那并没能阻止人进去,因为门几乎马上就被砸开了。要把某
人关在里面?不让某人出来?一小片剪下来的橡皮?我对
自己说:‘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就是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
没别的了!’
“那么你们会说这儿什么都没有了——可这并不十分
正确,因为留下了三个印象:嘈杂的声音——隔离——无意
义。。。。。。”
“它们和我认为可能的那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相吻
合吗?不,它们不合适。对艾尔弗雷德和希尔达两人来说一
件悄无声息的谋杀都绝对是更可取的,把时间浪费在从外
面锁住门上面是荒谬的,而那橡皮防水袋上的一小片仍然
又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件案子里没有任何
东西是荒谬的——相反,一切都计划得非常周密并且实施
得非常好。事实上,它已经成功了!因此发生的每一件事都
意味着……
“而这时,我又把整件事重新考虑了一遍,得到了第一
个启示…
“鲜血——这么多的血——到处都是血……对血的强
调——新鲜的、湿润的、鲜艳夺目的血……这么多的血——
太多的血……
“而第二个想法也随之而来:这是一件血案——凶手就
在有血缘关系的这群人当中。正是西米恩,李自己的血脱
反叛了他……”
赫尔克里·波洛俯身向前。
“在这个案子里,两条最有价值的线索是被两个人分别
在无意中说出来的。第一条是艾尔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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