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之形by渥特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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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之形by渥特丝-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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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样无足轻重。这并不是说要是我当时知道他们有染就不会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时间和距离才能让你公正地看待事情——事过境迁之后才发现真相,只适合私下哀伤,不应该去挖开旧疮疤。
  “你不需要这么做,”我瞥向附近的一个客人,那人侧耳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除非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抖出家丑。在我看来,莉比的事早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不在乎地抬高一边肩膀。“我一直都认为,要是你爱她,那现在就会还跟她在一起。”
  他觉得受到冒犯,闷闷不乐地沉思,眼神视而不见地盯在那个偷听的人身上。“那又何必去告诉贾克?要是这整件事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又何必把大家搞得鸡飞狗跳?”
  “不是整件事都不重要,萨姆。只有莉比而已。我根本不在乎你对她做了什么……但我可是非常在乎你对安妮做了什么。你任由她躺在水沟里死去,然后又给她粘贴酒鬼的标签,以免有人指控你见死不救。这才是问题所在。而且,你也如往常一样地拼了命要避开重点。”我停了下。“我知道你看见她倒在那里——不只是因为贾克今天下午确认了这一点——更因为每次一有人说起她的名字你就光火。”
  他不肯迎视我的眼光。“我以为她喝醉了。”
  “就算她喝醉了又怎么样?那时候冷得要命又在下大雨,不管她状况怎样都需要帮助。”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他咕哝着说。“贾克和那个女人也没管她。”
  这算不上是个答案,但我没逼问下去。“他们没有像你离她那么近,”我说。“我看到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离她有多近?”
  “贾克说你告诉他说安妮满身酒臭,但我一直到弯下身去摇她肩膀时才闻到味道。”我好奇地注视着他。“而且我闻到的也不是酒味,是尿骚味,我不懂你怎么会误以为是酒味。”
  “我没有。我只告诉贾克说她臭得一塌糊涂。是他自己误认为是酒味的。”
  “你有闻出那是尿骚味吗?”
  “有。”
  “哦,我的天哪!”我双手拍在桌上。“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叫德鲁里去问问她外套上为什么会有尿味,他总是回答邻居说这很正常……说她又脏又恶心,而且总是浑身臭味。”
  他突然将头埋进双手。“当时我觉得很好玩,”他可怜兮兮地说。“你的年度好人好事对象……他妈的疯子安妮……在你门前尿了裤子,因为她醉得控制不住小便。我回家后为这件事笑了十分钟,然后才想到最可能发现她的人就是你。我猜你会把她带进屋里来清洗,当时我想,今天我的婚姻就要完蛋了。”
  “为什么?”
  他从鼻子使劲喷出一口气。“她知道莉比的事——我想她一定曾经看到我们在一起,因为她老是在路上从我后面悄悄走上来,骂我‘肮脏的男人’。”他勉强讲出这些话,仿佛性命攸关。…肮脏的男人,你今天是不是去干了那个骚货?‘’肮脏的男人,你身上是不是那个骚货的味道?‘’肮脏的男人,你家里明明就有个漂亮太太,你还跟那种垃圾在一起干嘛?‘我恨死她了,因为我知道她说得对,所以当我发现她满身臭味躺在水沟里——“他痛苦地讲不下去——”当我发现她满身臭味躺在水沟里,我踢了她一脚说,’现在看看是谁肮脏?‘“我看着一滴泪水渗出他指缝落在桌上。”从那之后我就一直活在地狱里,因为我好想收回那句话,但为时已晚。“
  我看见侍者从厨房里走出来,举起一个外带的袋子表示我们点的咖喱好了,我记得当时我在想,命运全都取决于时间点。要是那天晚上我没有跟家长开会……要是莎伦8点半没露面时,贾克就离开酒馆……要是食物没有在不凑巧的时刻送上来……
  “我们回家吧。”我说。
  两天后,莫琳·史雷特打电话来。她充满了怒气和疑心,因为艾伦告诉她我在他家里拍了照,她质问我打算拿什么东西来交易。我重复星期一告诉过她的话,也就是如果她不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就会将齐维克珠宝商的供词交给里士满警局……再加上艾伦家客厅里的那些墨西哥工艺品。没有人会不相信他们是贼,我说。惟一的问题在于,他们是否也是杀人凶手?
  她告诉了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但她决定不说出来的部分反而更有趣。

  写给詹姆斯·德鲁里警佐的信

  时间为1999年
  多尔切斯特附近的里芬南农庄
  多塞特D12XXY
  1999年8月13日,星期五凌晨4点30分
  德鲁里先生:
  发现垂死的安妮,带给我的负面影响之一就是我的睡眠模式完全被破坏,现在要是我能连睡四小时不醒,我就觉得自己很幸运了。我一直都希望这些年来你会因为良心不安而同样睡不安稳,但我想这恐怕是太乐观了。一个人只要有半点良心就必然会偶尔扪心自问,但就算再怎么匪夷所思,我也想像不到你会做这种事。
  在我把这封信和附件放在“水手休息处”时,早就知道你不在那里。这样似乎比较公平,让你有时间考虑该如何回应你我之间当前悬而未决的事情。毕竟,我已经有整整20年的时间可以考虑。

  拉内莱 敬上


《蛇之形》第二十章
那天晚上10点半我踏进“水手休息处”的入口,德鲁里正在等着我。由于这是夏天的星期五晚上,酒馆里挤满了度假客和停放在小艇码头那些游艇的船主。我走近时看见他眼里闪过担忧的神色,这让我小小地自我满足了一下子。
  我还没走到吧台旁,他就从后面绕了出来。“我们到后面去。”他简短冷淡地说,头撇向角落的一扇门。“我才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事。”
  “为什么?”我问。“你怕有人会看见?”
  他愤怒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硬扯到后面去,但其他顾客好奇的眼光让他改变了主意。“我不想场面难看,”他低声说,“不要在这里,尤其今天是星期五晚上。你说你想要公平……那就公平一点。要记得,我是靠这个过活的。”
  我浅浅一笑。“你可以当我是个骚扰分子报警抓我,然后告诉你的客人说我疯了。”我提议。“上次你就是这么做的。”
  他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是朝门走去,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跟。我尾随其后。“后面”是一间破旧的办公室,满屋子都是积着尘埃的档案柜,一张灰色的金属书桌上堆着用过的保丽龙咖啡杯和一叠叠纸。这就像是贾克办公室的缩小版,德鲁里比个手势要我坐在书桌前打字员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角落的一堆箱子上。为什么男人总是要在与工作有关的环境中才会显得比较自在?
  他仔细看着我,等我开口。“你要什么?”他突兀地质问。“要我道歉?”
  我把背包放到地板上,用指尖把一杯已经凝固的半满咖啡推开。“为了什么道歉?”
  “随便,看你喜欢,”他冷淡扼要地说,“只要能让你不再来烦我就好。”
  “那样没有用。我不会接受的。”
  “那你要什么?”
  “正义,”我说。“从头到尾我就只对这个感兴趣。”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
  “你是说安妮还是说我自己?”我好奇地问。
  他一手按在书桌上那个已打开的棕色信封上。“都是。”他自信地说。
  我纳闷他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他的话中已表示他知道有正义待伸张,包括安妮和我。“那个信封里装着21年耐心研究的结果,可以证明有人杀了安妮。”我轻蔑地说。
  “全是一堆屁话。”他侵略性地俯身向前。“你每找到一个说那些淤血是在安妮死前造成的病理学家,皇家检察总署(CPS)就能找出五个同意原来验尸结果的病理学家。这是预算运用问题——向来都是——起诉是很花钱的,纳税人对于经费短缺一向是锱铢必较。光凭这个就想要重开案子,还早的很”
  他的距离近得令我不适,我往后坐离他远点,他身上涌出的一波波能量令我反胃。这跟20年前截然不同,当时同样的能量——代表权威、有能力,可以安抚人心——让我重拾信心,否则也不会那样畅所欲言。犯一次错学一次乖,这句老生常谈一点也没错,而我跟安妮一样,从此之后再也不信任身穿制服的男人。
  “自从史蒂芬·劳伦斯的案子之后,整个风气已经不一样了。”我不愠不火地说。“我想你将会发现,CPS对于黑人女性遭到杀害的案子会是如何重视,不管那是多久以前发生的……尤其是又有证据显示,当时负责这案子的警佐是个种族歧视者。”
  他一拳捶在另一手掌中紧紧握捏,指节像迷你鞭炮一样劈啪作响。
  “就凭一个女警写了封宣称性骚扰、种族歧视的信,而且当时又没得到证实?”他嗤之以鼻。“那是站不住脚的。安德鲁·昆廷的记录也一样。看在老天的分上,那家伙都已经死了,而且他是怀恨在心,他把没办法升迁都怪在我头上。”
  “事出必有因,”我说。“你从来没说过他半句好话。”
  “他是个怪胎。”
  “是啊,呃,他看你也不怎么对头。”我打开信封拿出安德鲁的那份记录,列出德鲁里在1987到1989年间拦路搜身逮捕的非裔加勒比海和亚裔人士,详细描述了德鲁里惯常使用的“问候语”。“就算他真的怀恨在心又怎么样?”我好奇地问。“这份记录清楚明了,要是其中有错误,你完全有权利质疑。”
  “他没有记下我拦下来搜身的那些白人的名字。”
  “他列出了数据,你的黑白比例远高过当时里士满警局的任何人。如果安德鲁的数据是错的,那么你会重获清白。否则他做的结论就不容忽视,那就是你利用拦路搜身的职权来遂行种族歧视的消遣。”
  “错,”他立刻反驳。“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就跟别人一样。你大可扭曲数据,用来支持你想要的随便什么结论。我也同样可以轻轻松松证明,他列出那张单子的动机是出于恶意报复。大家都知道我们两个不对盘。”
  “那么那个让你打断颧骨的17岁亚裔男孩呢?”
  他愤怒地咬紧下巴。“那是个意外。”
  “警方付了数目不详的赔偿费。”
  “那是标准程序。”
  “太标准了,”我讽刺地喃喃说道,“所以在内部调查期间你请了病假,之后又马上提早退休。”我拉开背包前袋的拉链,取出一张折叠的纸。“这个我没装进信封里。这是安德鲁寄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你上司对你做的机密评估。他说了很多,其中包括‘暴力,有极端种族歧视的观点,不适合任职于都会警局’。”
  他抢过我手中的纸撕成碎片,脸上的肌肉愤怒地抽动着。他的脾气跟萨姆正好相反。这是个怀恨在心、积怨难消的男人,也是个将丢脸视为弱点的男人。
  我伸脚拨拨碎片,想着我去捅毒蛇窝可能还比较安全。“你都是这样处理你不喜欢的证据吗?撕成碎片?”
  “这是于法不容的。我退休时的条件之一就是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光是手上有这分东西就足够让你吃上官司。昆廷也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嗯,也许我觉得就算吃上官司也值得,”我喃喃说道,“只要把它摊到大众面前就好。我明天就可以发出去个一千分,把你的名声搞臭,到时候大家就会怀疑你将安妮之死列为意外到底有什么动机。”
  “那他们就会看到你的真面目,”他警告,“一个怀恨在心的女人,因为私人恩怨跟警方过不去。”
  “说一个警察还有可能,”我同意,“但不会是整个警方。安德鲁帮了我太多的忙,不会有人认为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无论如何,谁会告诉他们这是私人恩怨呢?你吗?”他的表情引我发笑。“你打算怎么解释我为什么会有私人恩怨?”
  他伸出食指戳着太阳穴。“都写在你的证词里,”他说。“你当时神经有问题……有被迫害妄想症……恨母情结……厌食症……广场恐惧症……性幻想……不然我当时该怎么样?在你大哭大叫时坐在你床边握着你的小手?”
  “你可以质疑一下自己的判断。”我建议。
  “那你只能怪你自己。”他尖锐地反驳。“要是你稍微往后退,也许我就会比较认真看待你。我不喜欢别人一天到晚堵在我面前。”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他重重往墙上一靠,半闭着眼睛盯着我。
  我避开视线。“那你为什么不让别人接手?为什么不准我跟安德鲁谈?为什么把他挤出这个案子?”
  “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告诉他什么他都信。”
  我们两人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但我没继续追问。“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是说像这样。”他下巴朝棕色信封一抬。“里面没有谋杀的证据。只有不同的看法。”
  “那只是我手上信息的一小部分。”我说。“你总不会以为我会把手上的牌都亮出来吧?”我从背包里拿出贝丝和艾伦·史雷特家的照片。
  “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安妮的东西失窃了。”我把照片递给他。“莫琳·史雷特承认,安妮死后好几个月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放在她家里……说你看过这些东西,有一次甚至还回去找她,要买那幅羽蛇神的镶嵌画。这表示就算你只看出史雷特家人偷了她的东西,都应该把安妮的房子当作犯罪现场处理。”
  他敷衍地瞥了那些照片一眼。“莫琳说那是她从旧货店买来的。”他淡然处之地说。“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她连去自助洗衣店洗衣服的钱都没有,哪有钱买画?”
  “那不是我的问题。这些东西都没有失窃记录。”
  “打一开始,阿诺德医生问起安妮的东西到哪去了的时候,你一定有想到那幅羽蛇神镶嵌画。”
  “没有。”他粗鲁地说。“那时候已经过了四年。你知不知道在这段期间我进过多少间房子?我连一个星期前看过的画都描述不了,更别提那么久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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