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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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证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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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笠冈道太郎失去了檀野麻子。那对于他来说,其实就等于丧失了青春。他感到,在麻子离去的同时,自己的青春也完结了。

  但是,在失去了麻子的空白之中,有一种东西正在逐渐地因执着他。最初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在此之前,他的心灵一直由麻子占据着。而现在,他的心中被挖开了一条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深沟,那里静悄悄地横躺着爱情的尸骸。在尸骸彻底腐烂并且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风化之前,那条黑

  虽然那暗沟一点儿也没有被填埋,但是却有一个光点从那黑暗的元底深渊中越来越强地发出光芒。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虽然它强烈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但却一点儿也不能将周围的黑暗照亮。

  那像是一把凶器闪烁的寒光,从黑暗中刺来,洞穿笠冈的

  由美子家从明治以来就一直在筑地经营着一家名为“朝山”的老字号餐馆。虽然餐馆曾一度在战乱中焚毁,但战后很快便重建一新,并且除了总店外.还在东京都许多地方新开了分店,生意正越做越兴隆。

  矢村家也是仙台一带的富裕世家。两家可谓门当户对。由美子是独生女儿.必须招婿人赘。而矢村正巧是老二,这也是两人将来能生活在一起的条件。

  不久,矢村家请了正式媒人,来朝山家提亲了。他俩的婚事就顺利定下来了。两家决定待由美子毕业后。于5月份择吉日为他们完婚。

  谁知就在即将举行婚礼的前夕,矢村独自登山,竟一去不返。

  矢村的失踪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致亲戚当中有人猜测,会不会是矢村突然不想和由美子结婚,可事到如今又难以启齿,于是就假装登山遇难而躲藏起来了呢?

  但是,由美子却坚信矢村决不会如此。他俩彼此深深相受已达热恋高潮。况且婚约已订,两人的关系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认可。尽管俩人还没有过身体的结合,但由美子已经做好准备,只要矢村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她随时都愿奉献出自已。

  由美子觉得,为了等待结婚这种仪式而压抑情爱的高潮是没有意义的。但是,矢村却很能自我克制。他说:

  “尽管结婚只是一种仪式,可既然咱们已遵守了你的交往的尺度,那就坚持到最后吧!我想在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之后,再得到你那最珍贵的纯洁之身。

  当时的性观念还没有像现在这么自由。前。如果自己当时全力以赴帮助松野的话,不,哪怕只是伸一下手捡起刀子,松野就不会死。

  “看来我的确是太窝囊呀!

  笠冈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应该再去试着见一见松野的女儿。

  笠冈还没有从失去麻子的沉重打击中爬起身来,松野的女儿又用那样的目光盯着他,就好像他是杀害她父亲的罪犯。这真让笠冈无法忍受。

  如果能够缓和一下她对自己的怨恨,哪怕只缓和一点点。笠冈也很愿意去试试。而且笠冈很想向她解释一下。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补偿行为。笠冈在失去麻子之后。精神十分空虚,正需用什么来排遣一下。

  松野泰造家住在练马区一角的警察宿舍内。因为父亲已经去世了,所以女儿得很快从这里搬走。房子是战后廉价的灰泥建筑,墙上到处布满了雨水渗透的痕迹,勾划出了道道难看的花纹,虽然当时治安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住在警察宿舍里,即使是单身的少女,安全也是有保证的。

  笠冈费了好人的劲儿.才打听到这个住处。他找到松野工作过的辖区警署。告诉他们自己是松野殉职时在场的见证人,灯不容易才请他们说出了松野家的住址。

  笠冈觉得,如果事先打电话给松野时子,问她是否方便。肯定会被她冷淡地加以拒绝。于是,他决定在晚上8点钟左右突然登门造访。那时对方在家的可能性最大。

  虽说松野时了是个女办事员,但是笠冈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上班。笠冈按照从警察署打听来的地址和门牌号,找到了松野家,只见门上依然挂着已不在人世的“松野泰造”的户主名牌。

  门上的窥视窗遮着布帘,里面透出了暗淡的灯光,说明住在这屋里的人已经回来了。

  笠冈站立在间前,深深喘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才敲响了门。屋子里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便从门里传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问话声。

  “哪一位?”

  虽然门上有窥视窗。但她根本没有从那里朝外张望。“我叫笠冈。晚上突然冒昧前来打扰……”

  “笠冈?”

  松野时子好像役能马上想起来这个笠冈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笠冈道大郎,前些日子在令尊遗体告别仪式上与您见过面。”

  “啊!

  屋子里发出了一声惊呼,接下来便没了动静。松野时子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被惊呆了。

  “那天因为是在殡仪场,所以连话也没能同您讲。但是我当时就在想,日后一定再找您,和您好好地谈谈。今天突然登门打扰。很对不起。

  “我没有什么话要对您讲!

  冷冰冰的话语立刻扔了过来。这种回答是笠冈事先就预料到的。

  “我知道自己非常失礼。但是,我还是想见您一同,和您谈谈。

  “谈谈?事到如今,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请您走吧!

  她的语调当中没有丝毫的客气。

  “因为今天是晚上,所以我就此告辞了。我希望改天换个地方,请您务必与我见上一面。”

  “为了什么?我没有理由与您见面!

  “求求您啦。您把我看成是杀害您父亲的凶手,我实在是难以忍受。

  “嘿嘿,那是您自己想得太多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是您杀害了我父亲。他是作为一名警察以身殉职的,仅此而已。”

  “求求您啦。请您与我见上一面吧。一次就行。

  “我不是正在与您谈话吗?这就足够了。我是个独身女人,您在晚上到我这里来实在让我很为难。我也得注意周围的影响!

  “实在是抱歉。”

  “您走吧!不然的话,我可要喊人啦!

  这个地方是警察宿舍,如果她呼救的话,闻声赶来的人是不去太少的。

  笠冈实在是一筹莫展。在他们隔着门对话的这段时间里、房门就像是一个紧闭的蚌壳。

  笠冈只好离去。但是,仅仅隔了一天,笠冈几乎在同一时刻,又去找时子了。这次他遇到了比第一大晚上更加干脆的拒绝。时子一听到笠冈的名字,二话没说就转身返回卧室去了。

  笠冈对此并不灰心,第四天晚上还接着去,但结果一样。笠冈反而更固执起来。他觉得解开时子心中的疙瘩就会平息麻子的愤怒。

  “你真窝囊!

  麻子的这句话不断地在笠冈的耳内回响。他认为。如果能够得到时干的谅解,就可以多少弥补一下自己在案发时的胆怯行为。

  不知是第多少次了,有一次去时子家找她时,时子还没有回来,笠冈就将一张舀言条从门缝下塞了进去。留言条上写着。

  “我要无数次地来找您,直到您肯见我为止。如果您愿意与我见面的话,请给我来电话。

  留言条上还附有笠冈家里和工作单位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中午,时子趁着午休时间往笠冈上班的地方打了电话。

  时子一听出接电话的人是笠冈,就直截了当他说道:

  “我同意见您,但只见一次。请您以后别再纠缠我!

  “什么?您同意见我啦?”

  笠冈的感觉就像已经得到了时子谅解似的。

  “晚上6点钟后,什么时间都可以。地点由您决定。

  “那么,今天晚上6点钟,请您到涩谷宫益坂的‘复活’茶馆来好吗?!“好吧。我去。”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时子依然是那么冷若冰霜、待理不理,但是无论如何,她总算同意见面。这就是前进了一步,不,是多了一分宽容。

  那天晚上,笠冈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提前点儿到了“复活”茶馆,可是没想到时子已经先到了那里。

  当时,日本战后的贫困时期终于结束。正逐步恢复到战前的生活水平。市场上物资开始丰富。通货膨胀也得到了控制。趁恰好在那个时候爆发了朝鲜战争的机会,日本经济开始走上了高速发展的道路。

  闹市区灯火辉煌,街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爵土乐和布吉伍吉舞曲。电影院的前面张贴着露骨的色情电影海报。

  “复活”茶馆是涩谷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早恢复起未的茶馆,在年轻人当中很有名气。

  笠冈一推开茶馆的门,时子那利刃般的视线就从昏暗的茶谊里射了过来,于是他马上就知道她已经来了。

  “哎呀,让您久等了吧?”

  因为时子先到了,笠冈觉得有点儿尴尬。

  “不,我只是早来一点。因为我想尽早结束这次会面。”

  时子的言词语气没有一丝缓和。也许是为了一反战争管制的单调,街上的服装花里胡哨。尤其是女性的衣着,更是十分大胆。然而时子却故意穿着朴素的单色套装,头发也只用发带漫不经心地向上扎起。由于她的头发梳得过于平坦,既夸张了前额的宽度,又使眼睛显得十分可怕。

  宽宽的额头,细长而清秀的眼眉、高高的鼻梁,紧绷的嘴唇……仔细打量一下,她的容貌是相当漂亮的,但却偏偏梳了那么个粗俗的发型,好像是故意贬损自己。

  不光是发型,她的服装似乎也像是罩上一身黑纱,把女性的线条美完全遮掩起来。时子的那副打扮使笠冈感到了她强烈的敌意。她是因为要与“杀父仇人”见面,所以才用这种铠甲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有什么要说的事情就请赶快说吧,因为我不太喜欢这种地方的气氛。

  在女服务员过来问他们点什么东西之前,时子催促道。

  “我要说的事情是……我想向您道歉。

  “我父亲是以身殉职,您没什么好道歉的。

  “但是,令尊是想救我们才与凶犯进行搏斗的。如果当时我尽全力帮助他的话……”

  笠冈的眼前清晰地浮现着松野被栗山按倒在地的情景。松野挤命求助的叫声犹在他的耳边回荡。正如麻子所谴责的那样,自己确实是个懦夫。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尽全力去帮助松野呢?事到如今,虽然悔恨在不停地咬噬着自己的心,但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确实是完全下听指挥了

  “请不要说了!事已至此,您再说这些话也于事无补!

  时子打断了笠冈的话。恰在这时,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女服务员听到时子说话厉声厉气,不由得向她投去了惊讶的目光。笠冈忙点了咖啡,将女服务员打发走,然后说。

  “的确,事已至此,无论我说什么,令尊都不能复生。但我想问您一件事情。

  “想问我一件事情?

  她那充满了敌意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轻微的迷惑神色。笠冈马上抓住这个时机问道:

  “关于栗山这个名字,令尊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呢?

  “栗山?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头吗?”

  时子第一次提出了反问。

  “我想那两个字大概是栗子树的‘栗’加上高山的‘山’。杀害松野先生的罪犯名字就叫做‘栗山’,可是,这个叫做‘栗山’的家伙在警方的档案里却没有记录。因此,可以认为他是松野先生正在私下里追踪的人。

  “关于这件事,警方已经向我询问过许多次了。我父亲从未对我提出过什么‘栗山’之类的名字。”

  “私交的知心朋友当中有没有这么个人呢?”

  “没有。可是,您打听这种事情干什么?”

  “要是有什么线索的话,我打算尽自己的能力去把他找出来。

  “找到之后,您打算怎么办呢?”

  时子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冷笑。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怎么办。但无论如何,我想先找到栗山的下落再说。”

  “这么说,您打算学做侦探啦?”

  时子的冷笑更加明显了。

  “请不要嘲笑我,我是认真的。”

  “我没嘲笑您哪!我只是觉得太荒谬而已。”

  “荒谬?”

  “是的。警方追踪罪犯的下落,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像您这样的外行,就算是学着侦探的样子去干,也不可能抢在警方的前头吧?况且,就算您能够捷足先登,比警方先找出罪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至少可以……”

  “您要是打算赎罪的话,我劝您最好还是算了吧!如果您以为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够赎罪,那您可就大错而特错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那么做人没有意义了,是吗?”

  “即使您抓住罪犯,我父亲也无法死而复生啦!”

  “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有意义呢?”

  “我父亲的死并不是您的责任。”

  “那只是您嘴上说的‘场面话’,其实您在心里头认为我是杀害您父亲的间接凶手,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所以您刚才说我即使抓到了罪犯也赎不了我的罪过。”

  “不管怎样,反正请您不要做徒劳无益的事情。”

  时子的目光似有些退让。

  “请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不算是徒劳无益呢?”

  笠冈仍然死缠住不放,并变得固执起来。

  “只要我父亲不能死而复生,您大概就赎不了罪吧?”

  对于笠冈的纠缠不休,时子似乎有些难以应付。

  “对于松野先生的死,我感到自己有责任。我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进行补偿,不管以什么形式都行,也不在乎自己的补偿努力是多么微不足道。请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才能让您接受我的诚意呢?”

  “我已经告诉过您了,下管您感到自己有什么责任,都是无济于事的,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变成孤身一人。活在世上您能体会到这种悲痛和寂寞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因病离开了人世。从那以后,我父亲对于我来说,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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