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 by:涂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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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合集 by:涂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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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们,我爱你们!(投掷飞吻)我爱你们——” 

说完以后,我把台灯扭回去,把啤酒瓶子端在胸口,走过来,重新坐到沙发上。 

沉默的一分钟。 

贝贝有点脸红,他知道我的自尊心又被刮伤了,他靠近我,温柔地说:“呀,佳佳,你别不高兴啊,你知道么,那个人出的可是四百美金呢!” 

“啊?真的,你不骗我?”我喝到喉咙眼里的啤酒差一点儿就倒喷出去。 

“是啊,后来我都替你后悔,要是你只伸一只或者两只手指,今天你……” 

“啊,那可是三千多块呢!!哦,换成日元四五万呢!”我听了之后蹦了个高,兴奋地脸通红,抓着贝贝的肩膀就摇了起来。 

田恬甜“呲”了一声,她默默看了一下时间,就拔下我的电话插头用她的二手DELL上网。贝贝惊叫了一声:“啊,作家又开始活动了呢!” 

其实田甜田也还有一个另外名字,叫做兰若寺小倩,一般就简称小倩了。这是田恬甜在写“耽美文学作品”的时候用的ID。 

田恬甜的笔名起得也是煞费苦心,化用了聊斋里他崇拜的姐妹还嫌不气派,索性把地名也套了上去,于是在这热热闹闹的“昙花阁”BBS上就有了一个名躁一时的美女作家“兰若寺小倩”。小倩想象力丰富,文笔美艳,她的一系列所谓同人小说端端正正可以和那聊斋里来无踪去无影的女鬼有一拼,她的代表作有《残秋物语》、《遗恨千年》、《绞索虐日绝恋》等一干深受同人女好评热爱的传世佳作,每天她都要回大量的EMAIL来感谢读者支持许诺自己还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加努力云云。 

小倩最为得意的作品,也是轰动了整个耽美文坛的超级豪华美文,就是她的成名作《午夜王子》。这个一共三十八章综合了魔法、帅哥、新奇SM工具与技巧的文章讲述了一个男版灰姑娘的故事;刚一出炉就引得网上大小同人女引颈长鸣万人空巷热泪盈眶地日追夜逐。哭着喊着她“大人”的名号千呼万唤地等着下一章;田恬甜暗爽得很,更加卖力创作,她的文章也似秋天不落架的丝瓜——一日比一日黄,一日比一日长;兰若寺小倩的ID也如春天里的西红柿——一天比一天红,一天比一天胀。 

其实工夫不负有心人,之所以她这么受欢迎不是没有有原因的。田恬甜本科时学的是物理,终日泡在实验室里,对于各种实验器具的性能应用自然了如指掌;她在故事里发明的“交流电磁线圈双回路”SM法,“动滑轮组合水压连通器”SM法镇惊了整个耽美界;其实这也不怪,基本上同人女作家里文盲半文盲居多,小学文化程度都写得出长篇小说了,怎么比得上她知道酒精灯的九九八十一种用法和等离子切割装置用在人身上的好处那么专业那么神奇。于是乎一夜之间小倩的文章被争相复制传诵,同人文学界也跟着洛阳碟贵起来。 

其实我和贝贝对她的作品所知甚少,只偶尔看过零星半点,可能是我们两个人都太没见识太小家子气了,基本上她的文章看上五段就都脸红流汗不忍促睹,但是出于朋友间的客套和礼貌,也还常装作关心好奇,偶尔也揶揄一下她。 

“我的姐姐呀,这次你的大作又是什么呢?”贝贝伸长了脖子问。 

“嗯,这个故事发生在不知道哪年哪月的一个大城市里,这个城市里人气最为旺盛的Gay吧里……” 

田甜甜平静如流,晦莫如深地说。 

“啊?Gay吧?我听说过结巴哑巴就是没听说过Gay吧?那是什么?”贝贝故意起哄;我藏在贝贝身后咯咯地怪笑。 

田恬甜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继续轻轻敲打键盘,然后习惯性抓了一下脑门上的留海儿说: 

“有一天,传说中的千年处男突然在这里出现了。” 

我嘴里的啤酒“扑”地一声仰天喷了出去,在我的客厅里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明日待续:) 

















《雪葬谷》 











(一)瞎话 







我是一名教师,有的时候也叫做老师。不管是教师还是老师,只要有一个能耐就能吃遍天下,那就是要会编瞎话。所谓吃芦苇拉席子现装现卖不是多么神奇的事情;但是否把瞎话编好,能把人哄住哄服了,则把教师老师们划分出优劣高下来。 



我教书也有几年了,瞎话没少编,也没被人揭发出大的毛病来;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混得也算小有成就。有的时候吃饱喝足了,我就像所有喜欢编瞎话的人一样去思索钻研一些形而上的问题,具有哲学气息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人喜欢编瞎话。 



我的结论是比较主观的,我觉得编瞎话就是艺术性的胡说八道;最高境界就是所谓大盈若冲,大圆若缺;什么时候瞎话编成真事了,那才叫至臻至纯的道理。很多人在这条道上成功了,而我还差的太远。我还觉得编瞎话的原动力是恐惧,是一种来自人内心里但是被不小心被揪出来的恐惧。一个人身心里面有少恐惧感,他就能在编瞎话的高峰上攀登多少高度,绝对正比,有的时候还是平方关系。 



什么是恐惧呢?人和人对恐惧的理解和感受绝对是不一样的。我举个例子来说…… 



地上是厚厚的,好几天没有被风吹过,冻得僵硬的雪块;人的靴子踩上去,会发出一种撕裂纸的嚓嚓声,在寒躁的空气里汇集成一双双无形的小手,在人赶路的时候偷偷伸进你的脸蛋上,挠着,抓着……你走着走着就会觉得周围出奇的安静,每走一步,都会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那是一个看不见的,总窝在你身后的人,在这大雪地里明目张胆地追着你。可是你就算是回头也看不到他,你环顾四周,只有闪光的雪和在树桠子里随着微风在摇头晃脑的黄草。 



你会听见那喀嚓喀嚓的声音,走一步,响一声。而你清楚地知道,这雪地里没有人,只有你自己。 



前面是被雪砌出来的一条路,后面是你乱七八糟的脚印睬踏乱了的沟沟壑壑。这时候天上的太阳却被黑得惨淡的云片子塞住了大半张脸,周围暗了,你也觉得天更冷了;你没有办法,还是要望前走,越走那雪就越深,零零碎碎的有雪花飘下来了,你身后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千万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就算那个人在后面拍你的肩膀,和你说话,和你答茬,你也千万不要理会,快点走就好了,只是不能回头,万万不要回头! 







(二)雪娃 















东北的冬天,真是要冷起来,真他妈不是闹着玩的。 



几场没日没夜的大雪过后,田里地上都好像乱滚了里儿朝外翻的新棉被,干干净净的,白花花抢眼的;也自然有那贪着玩没心眼的小孩被勾了来,三五一伙地在雪窝子里,铺了冰的河套上,撕撕扯扯,大呼小叫,连笑带闹地折腾打闹。有的小孩在拉拽摔打中丢掉了帽子,顾不得拣,或者根本也找不到去处,索性借着玩出来的一身热汗,继续迎着风滚趴追逐;结果晚上散了伙,回了家,就觉得自己听不大清楚人声了;进了屋子里还没等上炕,不经意一拔拉自那己坚挺的小耳朵,就有月牙形脆生生的小东西离开那不知好歹的小脑袋,啪啦一声摔到地上,砸成一小撮红艳艳的冰渣子。 



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没有耳朵的小孩;但是这种描述却总在每年冬天下过雪以后,由大人们一边里三层外三层地给我穿棉袄缠围巾的时候,不厌其烦地絮叨出来;目的无非是要我警惕不要弄掉了帽子手套。有一次我还被我爷爷打了一巴掌,因为我在他给我系棉鞋带的时候撇嘴说:“我要是把耳朵冻掉了倒好,那就不用听你唠叨啦。” 



巴然而在冬天里,真正能让包括我在内的小孩都噤声变脸色吓得想尿尿的,倒也不是可以冻掉耳朵鼻子手指头的冷天;而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雪娃。 



雪娃倒底是什么,至今没有统一和准确的定论。但是在老人和其它小孩子的描述中,它模糊地呈现出是一种个头很小,伸开手只能够到大人腿的,一身白毛,有着恶毒的小眼睛和一口尖尖烂牙的类似小孩的东西。据说它喜欢在大雪天里溜出来,趁风大雪大的时候悄悄地跟在人的身后面,瞅准机会,抱住小孩的腰,把他们的嘴捂住,一边朝脖子里吐冷气,一边把他们拖到荒郊野岭的什么地方,掐死;喝光血;吃完肉;再把他们的衣服扯成片丢在山里……大人的话一般它只挑那种醉鬼,或者落单的迷路的老人,也是抱着他们的腿,把他们拽进雪窝子里,嘻嘻地笑着,看他们在坑里活活冻死。 



没有人真正遭遇过雪娃子,就连我们小孩子也不是十分相信这种迷信的,因为在我小的时候,电视和广播已经在乡镇里很普及了。在七巧板还有天地之间这样的少儿节目里,鞠萍姐姐还有董皓叔叔经常给我们讲各种科学常识;学校里的老师还有父母们都一而再再二三地摆事实讲道理,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也没有妖精魔怪等等胡编乱造出来唬人的玩艺。 



可是我们小孩还是半信半疑的,因为在开春的时候,从山里的流出来的河水里经常漂流有儿童的小衣服、鞋子等等;甚至在开阔的野地里,无论夏天还是秋天都时常能发现腐烂的书包、大人的裤衩……我自己就曾亲眼目睹过邻居家的老头早上的时候被人在道边的大沟里发现,他的眼睛和鼻孔里都流出黄的黑的水来且凝固成闪耀的冰条,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后来他们家人想把他怀里的钱掏出来,就把他放在灶坑边上烤了一上午,结果神奇而又骇人的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他又伸开了胳膊腿站了起来,扶着锅台大骂他的大儿媳妇,最后咳出一大口血,又没了声音。 



我对我的同伙小刚子、蔡美铃讲过好几次这事儿;但是他俩嗤之以鼻,他们和我的小学班主任一个口吻: 



“你就是个爱编瞎话的小兔崽子;将来你就是个没脸没皮的骗子,被人抓去先劳改后枪毙。” 







(三)课堂游戏 















我承认他们讲话是有点伤自尊心,但是这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我们在爬墙进机械厂的仓库里偷铁零件钢丝什么的换钱买糖吃这种事情上还是相当默契的,从来没有失手,也没有分赃不均彼此伤和气。而且虽然他们总说我爱编瞎话,讲话不可信;但是每次玩上课的游戏的时候,他们总喜欢要我当老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爸爸妈妈都是地方上有名的知识分子,家里的书虽然没人看,但是总能引起邻里街坊时不时的惊叹。我对一本叫《反杜林论》的书特别有感情,因为有一年夏天我家窗台露了雨水,把它的硬皮给泡烂了,里面厚厚的纸页被水发过,再一烘干之后变得柔软蓬松,那时候我脑袋也不大,把那书翻开垫在脑勺后面煞是舒服惬意;而且还可以用翻页的手法来调节它的高度,根据我的心情和疲劳程度来变换躺姿。时而久之,就在街道里有了这样的传说,那谁家的小谁,屁大点一个人,天天看马列著作呢;将来一定是大有出息了不得的人物! 



他们的确当着我的面向我妈妈求证过,我妈妈总是能用含糊其词的话不以为然的笑使出太极手法把话题推拉开去;我暗爽得紧,虽然那些砖头巨著对我在计算多位数乘除法和默写李白诗歌方面没有起到任何实际指导作用,但是很是风光地要我们家周围的小孩在组织课堂游戏的时候屡屡把我推向了老师的默认值地位。 



其实那种课堂游戏更多表现出来的是对传统学校教育的颠覆和嘲讽;而不是发自童真与自然的对知识的爱戴和对老师的崇拜。 



一般来说,参加这个游戏的总是那么五六个人;在大林家柴房后面的空地上摆出小板凳,柴房的后门因为是老榆木板,呈现暗红色;一拉开就可以当黑板了,粉笔都是我们从学校里面捡来的,白色的居多,彩色的就比较稀少,但是因为总有人喜欢拿粉笔在墙上乱写乱画谁谁谁是大王八蛋之类的话,所以往往会不够用,后来有一次我妈妈见我们这群小孩实在是有品性,干脆从她的学校里搬了半箱丢在那里,因此更加奠定我在这个私立流动学校里的领导地位。 



我常常沾沾自喜,我是天生的老师,虽然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通过普通话等级考试,也不知道世界上除了语文和算数之外还有物理地理几何化学生物之类的科目;但是我却分外清楚地领会了有教无类的高尚思想,从来不拒绝幺红和她的两个清鼻涕弟弟来上课,甚至还鼓励他们举手回答问题,并不时给予表扬和赞许。 



幺红的弟弟对我一生都有深刻的影响;那个时候他们大概四五岁,短小精悍的四肢被一团或几团混沌的物质包裹着,从他们的保护物上我可以清楚地了解出他们俩最近的饮食和排泄情况,但是就是观察不出他们倒底是以蠕动还是行走的方式在这个地球上移动的。他们俩的脸上有几个洞,放光的当然是眼睛,流出水来的应该是鼻孔——其实那也不是水,应该是一种浅灰色乳状混凝的物质,春秋比较粗偶尔会呈现黄色绿色永远平行而又匀称地挂在他们的嘴上面,能惊无险地灵活伸缩的两条——哦,我说对我一生的深刻影响就是:到今天为止,我在吃火锅或麻辣烫的时候捞起那种软软滑滑的粉条粉丝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们来…… 



幺红并不是这两个小死崽子的亲姐,她亲妈跟人搞破鞋跑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她爸和别人搞破鞋以后带着她跑到了这里来,但是后来我长大了一点觉得这不太现实,但是总之她爸她妈还有现在她的后妈里至少有一人曾经或正在搞破鞋——算了,不说破鞋了;幺红那时候八岁,要不就是九岁;她身上时时刻刻带着一股迎风三里地无风顶上天的,混合着植物纤维腐烂的气息,并给人以温热感和失禁感的尿骚味。她个子不高,其实绝对可以说是矮,头发剪成学校墙上的刘胡兰画像里那种,手上永远有东西:春天里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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