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丝言.-.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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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丝言.-.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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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里其实非常生气,但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就曾经跟我说过: 
  我们人类表达自己的方式其实有很多种,而“原谅”如果用得得当,很多时候看来其实更像一种鞭笞和恩赐。 
  我拿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把袁睿身上先前被人给弄乱的衣服小心地整理齐,收拾好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看着他自己站起来跟对方一一握手,真真假假地客套一番说是“误会一场”、“大家不打不相识”,两边面儿上等于就此冰释前嫌。 
  袁睿的母亲很快被人从急救室里给推了出来。主治的张医师还是那句话: 
  慢性尿毒症中期,透析治疗只能暂时缓解病情而已,如果想要根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合适的肾源然后进行移植。 
  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很多尿毒症患者可能直到病死也没有等到合适他们的肾源。如果我们现在不抓紧时间,那么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有可能只是白费。 
  张医师看我紧张的样子笑着说: 
  “于小姐也不用太担心,顾先生都已经交代过了,我们会尽快跟我们的兄弟医院取得联系,一旦找到合适的肾源就会立即给病人动手术。” 
  我不知怎么,一听到顾修宸的名字立即就觉得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地叹息了声说: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啊张医生!” 
  袁睿在底下感激地紧了紧我的手。 
  我这一夜都没有回家,就坐在医院的病房里头陪着袁睿。这个时候的我心里头有一个非常傻气非常执拗的念头: 
  我不想离开袁睿,我想我得陪着他,我觉得这个辛劳的男孩子现在非常非常需要我的安慰和照顾,而我必须得用我自己全部的力量来保护他! 
  顾修宸让人给袁妈妈安排的病房是个十分宽敞的小套间,里头有独立的浴室和小厨房,还有一个小的休息室,袁蕾折腾了几天确实累了,和衣躺在休息室里的单人床上休息,我从屋里出来顺手帮她把灯给关上时她一紧张就又跳了起来,哭着说: 
  “姐姐,你可不可以坐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她吓坏了。我走过去抱抱她,她头埋在我怀里又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哭诉着他们这两天的遭遇,突逢变故求助无门,她差点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抬起头,刚好看见袁睿正虚弱地靠在门边儿上看着我,苍白的脸上神色凄然,漂亮的黑眼睛里隐隐藏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我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酸楚,眼泪一个劲儿地直往下掉,拍拍袁蕾直到她睡着,起身进浴室去想要洗把脸,刚拧开水龙头,身后突然“咔嚓”一声,浴室的门被人给关上了。 
  我也不惊慌。我的手刚伸过去他火热的唇就贴上来,两条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嘴巴热切地在我的唇上吮吻,像要一口气把我给吸进自己的肚子里一样,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热情焦灼的袁睿,但我潜藏在身体里的疼惜和想念被他的热情全部给勾了出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他,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强硬地固定住我的后颈,紧接着唇也落在了我裸。露的脖子上,我哼了一声,那一刻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臂突然间一紧,紧接着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的一下跌落在了我的颈子上,温热的,苦涩,那是这个男孩子心酸的无助的眼泪。 
  我亲亲他的眼睛,他的身体微颤,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他哀伤地吻吻我的嘴巴说: 
  “菲菲,我这一阵儿几乎天天都在想你。” 
  我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事实上我觉着我自己心里比他还要更心疼他的委屈,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部说: 
  “我也很想你。” 
  他一听就把我给紧紧地抱住了,我拱拱脑袋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衣襟里。 
  病房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大沙发,他让我枕在他的腿上睡觉,把我用厚毯子给紧紧地裹住,自己则安静地靠在沙发上守着病中的母亲。 
  我不想闭上眼,我只想看着他,我觉得我们不过才短短的半个月没见而已,中间却好像是隔了山水经年,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我只想跟我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从前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事儿其实是天经地义的,然而我现在却发觉了,这对于我来说好像的确有点儿困难。 
  我这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天快亮的时候听见袁睿和别人的说话声,醒过来,看见袁妈妈已经醒了,此刻正倚在床头和一双儿女轻声地说话,袁睿看见我醒来,走过来摸摸我的脸,我脸上一红,鼓着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袁妈妈见状倚在床头笑开来。 
  正说着话,顾家的管家敲了敲门走进来,弓了弓身恭恭敬敬地说: 
  “顾先生刚刚打电话过来问,今天下午三点钟穆少爷乘坐的航班就会抵达北京,您到时候是不是要跟他一起去机场迎接?” 
  我听了一愣:这个小子怎么可能突然有空回来?但是不管怎样,分开这么久没见突然知道穆北要回来我的心里仍然觉着非常高兴,我忍不住兴奋地拍了一下双手说: 
  “去,当然要去!他回来我怎么可能不去接呢?”       
  第十八章   
  穆北就要回来了,这让我变得多么开心。早晨张医生也曾带着人来看过袁妈妈,病人身体的各方面指标都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顾修宸甚至还特地让云嫂给袁妈妈送了早餐过来,一份甜牛奶加一份麦淀粉蒸糕,另外还有一篮子水果,都是适合尿毒症患者食用的东西。 
  云嫂是个非常慈祥周到的老人家,我在顾家多亏了她的照顾。除了袁妈妈的早餐以外,她还给袁睿和袁蕾兄妹也带了份早餐,有燕麦粥、豆浆、烧饼还有煮鸡蛋和面包,袁睿和袁蕾非常高兴,对她感激异常,我虽然一夜没睡,可是见到袁睿高兴心里面不禁又是愉快又是轻松,伸长手臂刚想要拿个煮鸡蛋来吃,却被袁睿轻轻地敲了敲手背瞪了一眼说: 
  “去洗手!” 
  我鼓着嘴不满地走到洗手间里洗完手,走回来,袁睿都已经帮我把鸡蛋给剥好了,递给我后,又顺手把自己面前的那碗粥给递给我,云嫂一见连忙笑说: 
  “袁先生您自己吃好了,于小姐她从来不吃燕麦的。” 
  袁睿听了一愣,扭头看着我的眼睛,我鼓着嘴巴笑嘻嘻地向他摇了摇头: 
  “味儿太淡了,所以我不喜欢。” 
  云嫂在边儿上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后背,笑着说: 
  “那您还是回去吃吧!顾先生这会儿只怕还在晨练呢,看不见您他恐怕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啦!” 
  我笑起来,嘴上说: 
  “他这么大人,吃个早餐难道还要人陪啊?!”人却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昨天真是气糊涂了,跟他那么大声小声地说话,惹他生气他却还反过来这么帮我。我想了想鸡蛋也放下不吃了,拿起包包笑着跟袁睿摇了摇手说: 
  “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过来看你和许阿姨哈!” 
  我回到顾修宸住的那个小区,还没有进家门,远远地就瞧见顾修宸正踩着辆脚踏车飞快地从草坡上冲下来。司机把车给停在路边,我自己站在花园的边儿上等他,他骑着山地车风驰电掣般地从我身边经过,看见我,“ru~~~”一下又猛地把车头给转回来,然后一拉刹车,下一秒他就已经连人带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我的面前。他这个动作做得实在是又潇洒又干脆,简直叫人连想不喝彩都难,我拍拍手非常给面子地吹了吹口哨。 
  他跨在车上看着我,单脚点地,身上穿着一件灰黑色的运动服,里头衬着纯白色的圆领T恤,大大的枪灰色墨镜懒懒地架在鼻子上,整个人显得又清爽又帅气。 
  我走过去冲着他竖了竖拇指。他看着我,嘴角还挂着一丝痞痞的笑,作势很有范儿地冲着我扬了扬眉毛说: 
  “嗨美女,站这儿干嘛?想要搭个便车吗?” 
  我一见就笑起来,手扶在他腰上,挪挪身体爬上他车子后座,等坐稳了,他很轻快地按了两下车铃问: 
  “想去哪儿小美女?” 
  这个人平时正正经经的,一旦耍起宝来简直就可爱到不行,所以我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随便吧,能找到吃的东西就行,重点是我现在觉着饿了啊哥哥!” 
  我们骑着车子晃晃悠悠地出了小区,北京城崭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大街上到处都是一派烟火人间的景象。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天空是干净的灰蓝色,一大群白鸽从半空中轻快地掠过,风轻云淡,叫人不觉心旷神怡。顾修宸踩着车子飞快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想要吃什么啊,小丫头?” 
  我们两个踩着脚踏车跑下老远去吃街边两块五毛钱一碗的小馄饨,还有小笼包和油条,吃完了顾修宸伸手叫来老板结账,谁知道他伸出手来上上下下地摸了摸口袋,然后又很快地垂下手去看着我没说话。 
  我垂着头也没说话。这个问题我刚才就已经想起来了,他早起晨练身上怎么可能会带着钱包呢? 
  早点摊胖胖的老板娘还站在他边儿上等着,我也不着急,我等着他开口叫我买单。这个时候早餐摊儿上人多,我们邻桌的那两个小姑娘嚷嚷着要吃荷包蛋,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喊“老板老板”,老板娘看着有些心焦,忍不住催促了顾修宸一声: 
  “这位先生……” 
  顾修宸咳了一声,侧过身来拉拉我的衣袖,低声说:“菲菲……” 
  我忍着笑不理他。 
  他不死心又伸手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菲菲……” 
  我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出来,掏出钱包付了钱,刚站起来后颈就被一只大手掌给“狠狠”地卡住了,顾修宸作势咬牙切齿地说: 
  “你个小丫头不学好,你再给我装……” 
  我填饱肚子,回到顾家不由分说地爬回房去洗澡睡觉,临睡前还不忘敷个补水的面膜在脸上。穆北那家伙自己长得祸国殃民,看见我就觉着哪哪儿都没他自个儿漂亮,所以我想了想,我总得注意好好保养不是? 
  睡得正香呢,迷迷糊糊地似乎听见顾修宸在门外叫我,我懒懒地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正在迷糊,顾修宸人都已经走到我面前了,看见我,一下显得有些吃惊,磕巴了一下说: 
  “菲……菲菲……” 
  我闭着眼睛痛苦地“嗯”了一声,正要问他时间,一激灵又想起了什么,立马伸手去扯脸上的面膜: 
  “不……不行了,”我磕磕巴巴地对他解释说,“这个……年纪大了,必须得注意保养(+﹏+)~~~” 
  顾修宸笑抽了。 
  收拾完毕赶赴机场,顾修捷那小子都已经到了。这家伙关键时刻总爱给我掉链子,我想想忍不住冲他拧了拧眉毛,顾修捷一见立刻毫不示弱地冲我瞪了瞪眼,我挥了挥拳头正待上前,顾修宸一伸手就把我拦住了,一只大手圈住我胳膊拉着我就往前走——穆北的航班已经到了。 
  顾二在旁边得意洋洋地摇了摇脑袋。 
  我趴在通道出口的栏杆上等着看好戏,穆北这家伙每次出场都必定有好戏,顾修宸看我一脸兴奋的样子,别有深意地瞟了我一眼说: 
  “穆北回来,菲菲你就这么高兴啊?” 
  我看看他,忍不住鼓着嘴巴点了点头:“当然,那个家伙是个大大的好人!” 
  顾修宸看了看我没说话。 
  那个“好人”终于扛着行李施施然地随着人群走出来了。牛仔裤,蓝T恤,大大的太阳眼镜松松垮垮地架在鼻梁上,188公分的身材完美得让人连多看一眼都觉着心跳加速,我也不着急喊他,在他身后左右两边各有一身材高挑的摩登女郎正在不约而同地向他靠近,近点儿,又近点儿了……,“嘭”一声毫无意外地撞作了一堆。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那罪魁祸首都已经悠哉悠哉地脱身过来了,临走还不忘一脸同情加无奈地回头看了看那两位正跌坐在地上的摩登小姐,满脸都是:“我让你花痴”的那副样子。 
  穆北走出来,看见我们,咧开一口漂亮的大白牙开心地笑了笑,走过来和顾修捷用力抱了抱,然后再走向顾修宸,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声: 
  “顾大哥。” 
  顾修宸没说话,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最不能忍受每次接送穆北的。这个家伙平时倒还好,一到送别或者回归的时候总爱用力地抱一抱我。我的身材不矮,但是到了这位的怀里就像个小娃娃一样,他貌似特别喜欢把我的脑袋给拥在怀里揉啊揉的,好像不这样他就觉着不痛快似的!所以我这回在他的小“爪子”伸过来之前赶紧嫌弃地冲着他摆摆手: 
  “别动手动脚,我可是个标准的淑女啊!” 
  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把我给搂住了,下巴软趴趴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菲菲,你有没有想我啊?” 
  我在他的大嘴巴凑过来之前立马伸出食指把他的小白脸儿给拨到边儿上去: 
  “别挨我这么近,我怕我待会儿控制不住!” 
  顾修宸和顾修捷两人轻笑了一声。穆北还不依不饶搂着我的腰部问: 
  “菲菲,问你话呢,到底有没有想我啊?” 
  这家伙去了美国还不到一年,现在见面却变得越来越黏糊,我听了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 
  “没呢,我的那点儿心思全都用在中美两国的关系问题上了,哪儿还有空想起你啊?” 
  他作势很伤心: 
  “菲菲,我好歹也算是半个美国人啊,你在思考中美关系的同时,怎么也不顺带着思考思考我啊?”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你就爱当中国人的吗?” 
  他一用力又把我给往自个儿的怀里搂了搂: 
  “我的左心房里住着中国,右心房里住着美国,我爱你们大家!” 
  我扬扬嘴角瞪了他一眼说: 
  “你也不怕自己被分裂喽?” 
  我这话一出口大家伙都笑起来,穆北也笑,伸长手就来卡我的脖子,凶巴巴地说: 
  “你找揍呢是吧?” 
  我身子一矮“哧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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