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几多怅 作者:孟知柯(晋江2014-07-2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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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几多怅 作者:孟知柯(晋江2014-07-27完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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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他这人根本无药可救,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
  之后,竹心两天两夜都没合眼。她想了很多东西。
  七年来,自己每天活得精疲力尽,几乎喘不过气。她哪里像做方子航的老婆,她根本就是像坐牢!
  没有工作,没有自己的圈子,没有自我,仿佛一辈子就只能依附方子航生活。要那样过一辈子,比死还可怕。那种恐惧,无时不刻不纠缠着她。
  她必须要做个了断,倘若要继续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她迟早不是被逼疯就是被逼死。
  那种生活,竹心忍了七年,再忍不下去了,最后只能选择一走了之。。。。。。
  。。。。。。
  。。。。。。
  本来以为,分开半月,方子航能稍微反省。料不到,他说话还是那么狠,不留余地。
  雨越落越大,声音从淅淅沥沥变成滴滴答答。竹心听着雨声,半晌没吭声。
  方子航听她久久不言,心里又腾起一股怒火,他将酒瓶子猛力往地上一掼。大理石地板上铺着织花地毯,瓶子掉下去没碎,但弹起来磕着云石桌一脚,却豁了一个口子。地毯已湿,酒气浓浓地从地面散发而起。方子航两眼通红,左掌摁住太阳穴,大声咆哮:“你听见没有,麦晓雯的事,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没耐性了,快告诉我你在哪儿?再不见你,我要疯了!”
  他真醉得不轻,也气得不轻,没半点斯文君子的模样,像个歇斯底里的禽兽,竹心若在跟前,只怕已被他撕成碎片。
  竹心有气无力:“你又生什么气,拜托你喝点茶,醒醒酒。”
  方子航枕在冰冷的云石桌面上,脸极烫,乍贴上去,倒十分刺激舒适。可是没一会儿子,又冷得难受。酒窖只有十多度,那件深蓝的方格纹印花纯棉大衣并不抵寒,身子和脸,都冷得不舒服。胃又很热,恨不能让那股冷意窜进胃里,让它消停消停。
  冷热夹击,他倒清醒了些许。眉目恢复那种温雅,情绪也平静不少。“我气什么?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吗,”他低声说,“老婆,你爱我吗?”方才大吼,声音有点沙和僵,嗓子仿佛掺了硬石头,哽得明显又痛,哽在他喉咙口,哽在她心里。
  竹心当然不会忘——九月二十一,是他们注册七周年的纪念日。
  “我不记得,你不要再每天打过来,我不会接。”竹心却硬起心肠,故意冷淡。
  方子航真心喃喃:“我永远爱你,还有我们的儿子。。。。。。”
  竹心再也听不下去,关掉电源,将手机丢得远远的。脸上不知何时湿了,心口也哽得不畅快。她害怕方子航,有时又厌恶,可始终恨不了他。相识九年,结婚七年,方子航为她掏心掏肺,她感动,她心动,甚至曾经也几乎就要爱上他。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吴宥赫?如果他能像吴宥赫,尊重她,给她自由,他们还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可是方子航不是吴宥赫。
  “干嘛要拿他们两个比?和吴宥赫,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真好意思!”竹心更加心浮气躁。起身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拍在脸上。
  冰冷的水沁得皮肤一阵紧缩,脑子也一下平静了些。她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只开着镜前灯,灯光不甚亮,衬得面色惨白不堪,眼窝下陷得没有半点精神,头顶上又黑,像是有一层厚重的乌云压着。她心脏紧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再怎么微笑,也掩不住脸深处的那种恐惧。想到方子航的笑声,身上毫毛立起来。她赶紧揿下按钮,匆匆回到房间。
  她有点神经质地扑到梳妆台前,蹲下去,拉出最后一格抽屉。她抛开一堆杂乱的超市发票和零碎物件,手掌下立即露出平板电脑和移动硬盘,她一把抓出来,然后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床尾。
  平板雪白,硬盘是大红,两种颜色都是刺眼。
  这里面装着足以毁灭方子航的资料,竹心一直带在身边,还没想到要怎样处置它们。因干系方子航整个人生,这样普通的东西,也变得那样沉,竹心几乎捧不住。她颤抖双手,想按开电源,可是犹豫几下,还是没按下去。她又发神经一样,突然跳起来,将东西丢进抽屉,用刚才那些杂物掩盖起来。然后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准备睡觉。
  外面,雨还在泼泼洒洒地下,像家长里短,没完没了,藕断丝连,清官难断。                    
作者有话要说:  

  ☆、余情未了

  翌日又是雨天,遇雨便降温。
  竹心到这边只带了夏衣,一下雨,就有点顶不住。公交车里因人多尚无碍,要下车时,站在后门边上,凉风顺着车门缝灌进来,拂过身体,凉飒飒的,如针刺。
  打伞进了小区,有两个物管站在门边发放塑料袋,给住户装湿伞用。竹心收起伞,也去领了一个。刚要去搭电梯,大堂有人在喊她:“竹心!”
  是吴宥赫。手上提着个杏色的纸袋子。袋上喷着稀疏的水墨竹叶,及宽整的“梨香园”三个隶书。
  “芙蓉蛋卷,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吗。”他将袋子递给竹心。梨香园是很出名的中式点心铺子,里面的宫廷桃酥、核桃糖、芙蓉蛋卷百吃不厌。竹心数年没吃,昨晚散步顺口提了两句。他回去时,特意绕道去买了两盒。
  竹心接下来,正要问多少钱。没想他十分了解她,见她嘴唇动了动,便抢着说:“别给我算钱,送你,你不要我就扔了。”
  竹心只好收下。
  吴宥赫看她冻得脸青唇紫,又替她拿过伞,不容置喙:“去我那儿找件外套。”
  竹心又只好跟他上楼。
  他住十三楼,宽敞的大套二。进门厅就感觉很清亮。地面和墙体都砌的大理石,白底黑灰云纹,似墨里漾出的水漪,又似细雨迷蒙里一叠叠的山树起伏。玄关和客厅用多宝格做了隔断,深棕的胡桃木,里面也是一整套的胡桃木家具。居室干净整洁,像装修公司给的样板。
  他一向懒得收拾,房子这样清洁,应该是请了人打扫过。竹心站在客厅和餐台阶梯中间,粗略打量一番。
  方子航找了件米黄的薄亚麻外套,长袖长身。竹心穿上,挽起袖子,像条及膝的宽松连身裙。好歹不冷。竹心道声谢,又和他一同出门。
  两人都要下去,电梯来之前,吴宥赫突然问她:“周六晚上有时间吗?”
  竹心取下背包,要将食品袋装进去。他连忙腾出手,替她拿包。她一边拉拉链,一边问:“要干嘛?”
  “有一些东西要给你,那天顺便可以去蹭饭。”吴宥赫笑。
  所谓蹭饭,只是和吴宥赫一起去吃满月席。相识的一位客户要给儿子做周岁,因和吴宥赫关系较好,也邀请了他。
  竹心跟了方子航七年,经历过的聚会和宴会,无论大小,多不胜数,也算身经百战。但是周六这回,竟然让她没缘由的紧张。
  周六前,她就一直在考虑该怎么搭衣服,要穿哪双鞋,发型要怎么弄,妆容是该浓还是淡。这种心情,仿佛第一次和吴宥赫约会。可那时是欢喜又紧张,而今时已没多少欢喜,只剩下一团说不清的紧张。
  吴宥赫开车来接她,出门前,她老感觉少带了什么东西。再三检查,东西皆齐备,还是觉得心绪起伏。
  满月席摆在一家四星饭店,离M大建筑学院很近。七点开席,五点半出发。
  这天仍然下雨。记忆里,国庆前后,这座城市总是细雨不停,一场凉似一场。今年冷空气又较往常来得早,才下五天,满城都是瑟瑟秋意。
  路过建筑学院,吴宥赫突然刹住车。他望着校门,问她饭后要不要去学校逛逛。
  吃了饭天都黑了,又下雨,竹心就说算了。
  吴宥赫似乎失望:“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下雨天逛学校吗?”
  恋爱后,竹心经常在吴宥赫家里过夜。有时她过去,他若还没下课,她就去学校等他。细雨天,他们就撑起很大的酱紫格子伞,到离教学楼最近的奶茶铺,买上大杯热奶茶,边喝边走,边闲闲碎碎聊着天。竹心喜欢雨天在伞下看世界,世界变得很迷蒙,一路又水光涟涟,仿佛他们的世界已沧海桑田,一瞬间就已地老天荒,真就与他执手偕老似的。
  那个时候,吴宥赫总挨她特别近,将她肩膀也搂得很紧。竹心就一直记得,靠他身体那边总很温暖,另一边相对要冷。虽冷,却丝毫不觉得。
  想起来多美好。
  可是,那样子美好,只适合留在记忆里。适合做成一本牛皮纸的线装书,被人束之高阁,最好永生都不再翻阅。一翻就是从心里撕下一层皮,使得爱情的伤口反复发作,旧疤未愈,新疤又添,成一世难愈的痼疾。
  “。。。。。。”竹心没说话,意思还是不想逛。吴宥赫只好继续开车。
  吃完席,他们又回到吴宥赫的家。他要给竹心的东西,都放在他家里,是以前竹心留下的东西。不过是些上学时买的杂物,还有他送她的小礼物。
  当时分手太匆忙,后来又没再见面,没能给她,他便一直存在一个硕大的布艺收纳箱内。
  箱子放了那么多年,本来应尘埃满布,可这个箱子却很干净,虽然有点旧,但看不出灰尘。皆因他时常翻阅之故。
  吴宥赫郑重地将收纳箱搬到客厅。竹心打开,看见那些小玩意儿,突然愣住,有几秒,她眼中似乎都有水光。但一霎后,她又笑如春光:“我还以为是什么,哎,这些东西,你直接扔了就是,怎么还留着。”
  他能说留着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个借口和她见面吗?当初他就是那样打算——尽管最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不过,他也没想到,不用这个借口,他们又能见面。
  吴宥赫微笑着不说话。看竹心坐在地毯上,将东西一件件翻过,仿佛又从少妇变回那个小女生。然而,小女生微笑的时候,嘴角和眼角不会有细纹,抚摸那些东西的时候,表情也不会那么复杂。她已经不是当年,他亦如此。真是岁月杀猪!
  他心脏一点点皲裂,有阵尖锐的刺痛从裂缝里翻卷出来,像剥皮抽筋那样,痛得血淋淋。
  然而,八年了,看她坐在身前,他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想去拥抱她,那么想去捧着她的脸,那么想吻遍她每一寸肌肤,仿佛什么都没变更,仿佛她还是他最弥足珍贵的宝贝。
  有些人,一两个星期不见,就生疏得如同素昧平生,有些人,几十年不见,还是熟悉得如同昨日才道别。岁月无情亦有情。
  从前不肯相信,可现在知道,那是真的。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分别这么久,竹心还是那个偎在他身边安然入睡的竹心,仿佛睁开眼,她还是一脸恬然地靠在他胸口上,从没离开过。
  吴宥赫忽然强烈觉得——八年分别,只是一场梦。
  此刻,他们从梦里醒来了,彼此都还在。
  心疼,又心动。
  吴宥赫慢慢起身,在竹心身边跪了下去。他俯下头,干燥的双掌轻轻托住竹心的脸。竹心一惊,慌忙定睛,就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
  他喜欢做手工,手上还是长着茧,磨得皮肤有点痛——这种细小的刺痛,忽然让竹心安下心。她脸上的惊慌忽然都褪去,她眯着眼睛笑,眸子发亮,像月光光照满堂。她亦抬手,抚着他的脸。
  “你有没有想过我?”竹心也不知怎么问出这句话。问得那样。。。。。。愁肠百结,又义无反顾。她眼里一下波光粼粼。
  他怎么会不想她呢?吴宥赫凝望她,凄凄地想。不管过去多少年,她总是他心里最深的牵绊。有时候在周围听到与她相似的声音,以为她出现了,吃惊地回过头,却不是她,心里那样失望,然而,尽管失望,可他还是会竖着耳朵,贪婪地听那声音。有时遇到眉眼有些像她的人,也会悄悄盯着对方看好半晌,明知不是她,明知会被人视作色狼,也舍不得眨眼。吃到什么好吃的,总会想,要是她在,一定会很喜欢。。。。。。
  “我好想你。”吴宥赫低声说,声音哽咽,大颗泪水滑落,晶晶亮亮往下坠,溅在浅咖啡色的地毯上,化成一朵朵咖啡色的小花。像从灰扑扑的尘埃里开出来。
  两人都是难受,脸上湿漉漉,像窗外的雨泼洒进来,淋在了脸上。
  不能再进一步了。两个人心里都很明白。
  可是,他们宁愿此刻做个糊涂人,一生之中,这样糊涂的机会还有多少?竹心先吻上吴宥赫的脸,慢慢舔着凉凉的泪水。入口是咸,入心是甜。她又吻着他嘴唇,暖软如初。她将他唇瓣含在齿间,轻轻噬着、品着,又伸舌调弄着,像啜饮佳酿琼浆,怎也舍不得一口吞掉。
  吴宥赫的呼吸一声重似一声,他反守为攻,一下含住她的双唇,然后舌头像车轮一样,在她口中辗转碾过。
  高楼外是大片雨,下得很细密,飞快往下飘。阳台边缘的雨水,凝聚在一起,一颗颗往下掉,滴落得较缓慢。一快一慢,飞雨和积水掉下的速度缓急不同,然而,都是要坠落的。雨水坠落后,去处不同,而他们,始终是坠落在彼此的身上。。。。。。
  吴宥赫毕业前忙着学习,毕业后忙着工作,开公司后更见忙,谈过三两段不咸不淡的感情。最终都因为忙,女友集体阵亡,单身至今。竹心便没有顾忌,安心在他那里过了一夜。
  一觉到天亮,雨早停了。东方之日白。吴宥赫站在窗前看太阳。
  吴宥赫醒的时候,竹心其实也醒了,可是不好意思睁眼。她听到他往窗台那边走,听他拉开窗帘,才缓缓睁开眼。哪想到他什么也没穿,望过去,一片麦色,映着惨白的日照,肌肤格外精光滑溜。
  上好的男色当前,竹心捺不住心动。她虚着眼,偷偷打量。他肩胛骨不明显,显瘦,隐隐看得出背肌分了几块,所以整体看,腰部以上明显带点V形。身材实在修长结实得好看。
  想到昨晚的事,一丝一缕的片段都很清晰,竹心脸上绯红。片刻后,吴宥赫放下窗帘,似乎要转身,她赶紧阖上眼皮。
  吴宥赫不知她醒了,他踮着脚尖走到衣柜那里,轻轻推开,随便挑了件睡袍笼身上。竹心竖着耳朵,又察觉他蹑脚往床边走。
  随着他脚步,她心也一跳一跳的。她想起自己身上也是空的,他若还要睡,就会掀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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