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 by 维生素c (虐心+悲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长宁 by 维生素c (虐心+悲文~)- 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雇了辆马车,赶在关城门之前除了城。
      车夫问我去哪里。哪里都好,只要不是京城。
      不过还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要找个要去的地方?
      我们在离京城二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住了下来。我想要尽量走远些的,可是、实在支持不住了,又吐了几口黑血。灵儿怕得厉害,只好为了安慰他,停下来休息。
      灵儿要找大夫,我不让。
      这里还是离京城太近了,我中的毒如果有人知道是宫里的,那就完了。现在已经逃了出来,我不能够冒任何可能的危险。说不定太子发现那间屋内没有人之后,又会追捕我。他一定是当时疏于考虑,现在……我想他要追捕一个只身的逃犯,仍然有足够的势力。
      当晚,我一夜睡不好觉。毒好像钻入我的骨头里,只要动一动手,就疼得受不了。然而却又全身发冷,无法抑制。我只有尽量不动,尽量休息,因为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倒下。至少……为了灵儿……我必须先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此刻我的脑袋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天亮,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小会儿。我不敢睡得沉了,还要赶路。如今的日子,什么也讲不得了。
      打发掉昨晚雇来的车夫,我又让店小二再找了一辆车。继续向南逃去。灵儿眼睛红红的,显然昨晚没有睡好。他是吓坏了,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灵儿从来没有吃过太多的苦,可想而知他肯定害怕。我现在只能逃。
      日头正好,然而我手脚酸软,全身剧痛,扶着灵儿一步一步挪到车上。灵儿的小脸因为使力涨得通红,我心疼,可是没有办法。
      '自由自在'

      好不容易上了车,我安慰道:“灵儿,等……等走远点,我们……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嗯?”
      灵儿扁着小嘴,问我:“哥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下子,我已经有了计较。我从小到大,也只去过两个地方,家乡和京城。我想回家。
      “我们回老家去。灵儿还没有回去过吧。”灵儿出生在京城。而那时我已经十岁了。
      “没有……”灵儿睁大眼睛望着我:“哥,老家什么样子?”
      “老家……”我的思绪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候。那个时候爹爹还是一个小得很的地方官,家里也没什么钱,可是家乡有望不到边际的油菜花田,有经常在路边悠闲泡水的水牛,还会经常采到牛粪。和伙伴们玩得野了忘了回家,会被娘气急败坏地找到以后扭着耳朵拎回家。如果有拣到的鸭蛋娘会又笑又骂地打我两下屁股。
      娘……
      其实我不是不怨恨娘的,她可以狠下心跟了爹爹去,不理我们兄妹怎么过日子。
      可是,娘那么美丽,在那种时候肯定会……也许她做得对。我不能说什么。
      “哥……”灵儿趴在我腿上,混混欲睡,不时有些呓语。我摸着他光洁的头发,无语。
      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郊外。车窗外正是田野景色。空气混合着泥土牛粪的味道,十分地清新。我发觉我居然很久没有问道这么自由的空气了。除了我们还是在逃难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自由的身体和灵魂,信任的家人。而且,至少,我们身上还有钱。我尽量忘记身上的痛楚、我们逃难的事还有不久以后的种种事情,享受难得的一刻。'自由自在'
       
      30
      ==============================
      四年后
      ==============================
       
      我居然还没有死。
      原以为中了那把刀上的毒,我最多只能支持到回到老家。虽然我获得早已经不奢望的自由,还有,我极想活着照看灵儿。他只有十岁,即使是有些钱,然而他丝毫不是人间疾苦,哪里会自己过日子。把他一个人放在这世上,没有多久他就会把钱花光,变成一个不名一文的小乞丐。
      也许是上天补偿我们,我快到滁州的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力气。毒素在我的体内开始发作。为什么能够拖这么久,我想可能是因为那把刀事先被安儿的血洗过了,或者太子根本不会用?如果喝下去会不会更加有效?
      然而这些都无从回答起。那个时候,灵儿显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他每日除了张罗些饭食,都紧紧地守在我身边。我可爱的灵儿……我真的太感激他了,可以在愁云惨雾中看到他的小脸,我就能够感觉到安慰。已经在我身边消失了五年的亲情的感觉。
      我在临近滁州的客栈里躺了三天,渐渐失去精力。这个时候,灵儿居然带来了一个游方郎中,说他能够治好我的病。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不忍心让灵儿失望,便答应了。
      然而这个郎中给我看了伤之后,居然说道:“公子的病不可说,然而却不是不可治。”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顿时点燃了一盏明灯。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却只有二十几日的时间享受。
      “公子可愿意治?”
      “愿意,大夫,谁不怕死呢?”我急忙道。
      “那便容易了。这……病来得蹊跷。”
      我点头,道:“道长是明白人。”
      “那好,只是您得明白,鄙人这里也不是即可以药到病除。只是鄙人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而且语焉不详,只肯授之以大道,具体如何,却也是鄙人自行钻研。一直也没有机会试炼。这试药之事,公子可愿意?”
      我苦笑。他把我当作了试药之人。然而在我来说,一丝希望也是值得一试的。我太需要活着了。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不向任何人说起他的形貌年纪,也不许询问来历,只需要配合即可。'自由自在'
      他在客栈里住了约莫半个月,给我服下了不知道多少剂单方。有时候我喝了药上吐下泻,有时候又昏昏沉沉,甚至也曾经吐过血。我知道有时候他也并不是十分明确该如何解毒,甚至用错了药也有可能。
      然而不管怎样,我居然并没有死,重要的是,那种钻心刻骨的疼痛,已经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至于是因为我已经习惯,还是因为他的药的确有效,真是只有天晓得。
       
      如今,我已经苟延残喘了四个年头了。我与灵儿在滁州城外一处极小的镇上雇人搭了间还算结实的土坯房。我和灵儿都不会地里的活计,只得开了间极小的杂活店聊以糊口。得闲时,便教灵儿读书。
      这样的日子过得极为平静。然而我知道,我体内的毒仍然在日渐一日地蚕食我的身体。发作的时候全身冰冷,剧痛从身体的最深处渗透出来,啃食我的神经……每当发作,便去煎那郎中开的药方来喝,渐渐也能够止住痛楚。唯其中有几味药颇贵,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敢动用那带出来的不多的银子。
      我只期望,上天能够再怜悯我一些,让我能够支撑到灵儿长大,十八岁、不,十五岁也好。我真的舍不得他……灵儿才十三岁多一点,我走了,他一个人再这世上如何生存?虽然他是长得比我壮实多了。然而毕竟还是小孩子。
      他……不会在这个小镇守一辈子,我只能近乎贪婪地把我知道的都交给他。灵儿也懂得如今生活的来之不易,十分地听话。
       
      “哥,今儿是喝菜粥,还是红薯粥?”灵儿收好铺子,放下门板。这里的人都睡得早,日头未落山便可关门打烊了。灵儿开始准备晚饭。
      “菜粥吧。红薯给你留着做果脯。你不是要吃吗?”
      “那可得买糖回来。啊哥,铺里的针线和油都卖完了,明日得去一趟城里。”
      “那好,也该进些货了。”
      灵儿走过来,我有点痴痴地看着他。他不似我那么柔弱,嘴上开始长些厚茸毛了。“哥你你今日感觉可好些了?要入冬了,买床褥子回来。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冷了。将来我要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你医病。”他把头靠在我肩上,仍然象小时候一样。
      我摸摸他。灵儿真的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但愿他能够开心快活地过一辈子。
      '自由自在'

      第二日我们起了个大早,关了铺子去城中办货。尽管只有五里路,可是我走得太慢,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城里的人真多。自从去年冬天我病了一场,灵儿便担起了办货的事。我也快一年没有进城了。一个官儿骑着快马,在城中横冲直撞地奔驰而过。路人侧目,议论纷纷。
      我向来不愿意多理,仍旧做我自己的事情。
      日头将午。忽然街上有几个皂吏拿了铜锣,“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大嗓门沿街而下,叫道:“大伙听着了 
      !当今圣上架崩,缀朝十日,万民举哀,国丧三年,八音遏密,不许吃酒行乐!违者立斩不赦!”
      街上马上如同炸了锅,如此大事,可不能够天天遇到。此时已经有人四处张了皇榜出来,大伙哗啦一下围了过去。只是一般百姓皆不识字,围着议论,却不得其解。
      我心中一片茫然。皇上架崩了?那继位的人是……我当年侥幸逃出,又怎有心情去打听这等事情。道路听说太子已然被废。安儿和馨儿都死于那场灾祸。他……如愿作了太子了吗?
      这时一个私塾先生模样的人,在人群中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九皇子……(避讳未读),德行肖朕,已立为太子,今继大统众望所归,钦此——”这是皇上,啊不,先帝的诏书。
      那么是真的了。
      下面有新帝的诏示:“虽哀思皇考,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唯有窃居大位。自明春起,改元长宁——”
      什么?
      那私塾先生下面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改元“长宁”——,那不是……我的名字么?靖王在做什么?堂堂年号,竟然用了一个被他利用之后随手抛弃的男宠的名字。这一定是一个巧合……或者是哪个钦天官占卜出来的,这么荒谬的名字,他……他……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那多少次午夜梦回撕心裂肺的痛楚,难道抵不过一个可笑的年号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念念不忘。我不承认,不能承认,我心里那个……
      徐长宁,你不能心软……

      31 
      周围的物事好像浮动了起来,变成可笑的模样。艳阳高照,我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他太残忍,我原以为我忘了他的。
      “哥——哥——!”有人在我耳边大叫。我木然转头,灵儿焦急的联在我面前放大。我努力堆砌一个笑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软得一个指头也动不了。
      “哥你喝水,来——”灵儿轻柔地说道,一边抚我胸口。有水在我唇边,我大口大口地喝下,才觉得好受一点。'自由自在'
      半晌,我问道:“他……登基了?”
      灵儿知道我在说谁,点头:“是的,做了皇帝了。”
      我的泪水急涌了出来,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哥——哥你——” 
      灵儿又抱着我晃了起来,“哥你别吓唬我,你一下子摔倒了,幸亏掌柜的把你扶了进来,你——不舒服吗?怎的不早告诉我?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哥——”他看着我,也流泪。
       
      是啊,关我们什么事?我知道,他靠的不只是计谋,也有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否则也不能如此。也许,也许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牺牲品,我侥幸未死而已,夫复何言?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回家。
      我发现我坐在一家茶社的长凳上。灵儿靠着我。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扶着灵儿站起来,跟掌柜的道了谢,付了茶钱,道:“货都买好了,回去吧。”
      然而我气喘吁吁,灵儿担心得不得了,执意雇了头驴子,驮着我回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沉默。吃了饭便早早收拾上床了。到中夜,我仍旧是无法睡着。索性披衣起床,扶着墙根到院子里坐下。
       
      树影晃动,一如当年。这棵树还是我刚来的时候亲手种下,如今已经亭亭如盖了。往事如同流水一般从我心中流过,清晰异常。那时他喜怒无常,想来已经决定利用我了吧。他也是人,有人的挣扎与不忍。我马上又觉得好笑。被利用的人是我,怎么反而为利用我的人着想了?想起那最后一眼的不舍与不甘。是的,不甘,为什么皇位意味着被判与出卖——不也都挣扎过来了?还是现在好,相忘于江湖。他已经做了皇帝,而我——我坐在自家的庭院里,看着如水泻地的月光,灵儿就在屋内熟睡,不就是我多年的愿望吗?我真是太幸福了。
      '自由自在'

      然而我还是病了。或许是我本来不堪一击的身体不该在秋夜里坐那么久,或者是——我的日子到了。
      灵儿急得不行。终于去城里抓了药来煎。我喝下去却一点效用也没有。仍然是手脚冰凉,全身发痛。裹了两床辈子,屋里点起火盆也是无用。我劝灵儿别那么费事,可是他不听,又去抓了两付药来。
      这样……太浪费了。我得给灵儿留下点什么。这几年小店经营得极为一般,陆续地花那一点点的积蓄。若不是我手紧,也就光了。既然已经药石罔效,浪费钱做什么?灵儿再来要钱,我便说没有了。当晚他搂着我大哭一场,我只有硬起心肠。灵儿,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一定要坚强点。
       
      钱,我不是没有,只是,不能花。在我内衣的夹层里,有一张一万两银子的、作了记号的银票。那时在我出逃后不久,才发现的。我从未有过那么大的一张银票,是——有人塞在我身上的。这么巨额的银两,只要出现在任何一个钱庄,都会引人注目。而靖王也就可以找到我——或者我的尸体。我也曾经想要烧掉它,终于还是没有下手。我准备让它随我埋入地下,再也不会现于世间。
       
      两付药喝下去,我仍然没有什么起色。或者真的到头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