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的消息_恒实、恒朝法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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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者的消息_恒实、恒朝法师着-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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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被太阳晒得焦黑,很疲倦。在狭长的马路边缘上拜,人行道就在我们后面。幸好我们的长袍和圆顶都很引人注目,因而在路上行驶的车子都格外注意而避开我们,所以比较安全。

 

沙滩上,有人喊道:‘秃头佬,快些滚回去!’

 

我心里想:‘我只是尽我的力量!’

 

傍晚,最后的五分钟,在一条车水马龙、尘土飞扬的马路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向我们走过来。男人鞠躬问讯,把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里,然后离去。他口里或者说‘和平’,或者说‘谢谢’,不太清楚,因为车声太嘈杂了。是五十元——足够请半尊佛像!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十一日

 

在沙滩上:

 

在我们后面,有一个细小声音:‘喂,先生,你不感到尴尬吗?’

 

我继续拜。

 

‘喂!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祈祷。’

 

‘啊!’

 

‘那你在做什么?’我反问他。

 

‘看你在这儿做笨蛋。’他不假思索,坦率地回答。

 

在我的左面,有一组一组的人群,穿著泳衣,在沙滩上玩球、日光浴、游泳、滑水、划船、吃饭、吸烟……沙滩上的嘻戏。忽然,我也觉得自己很‘笨’,在炎炎烈日之下,穿著唐式的长袍,拜得全身大汗,还一直碰到玻璃片、碎石……那海水很诱人。

 

这一带的蚂蚁很厉害,又大又红。我们没有踩死那么多,因为比较容易看见。

 

可是,沙滩、日光浴等等,一切我已享受够了,还是用功修行吧!虽然,海水仍旧那么诱人,而我们还是那么‘笨’。

 

我回想我自己的誓愿,记得发愿意时心里多么清净快慰。忽然,在沙石之间跪拜,不再感到困难,似乎是一种自然动作,好像遄返家园,特别觉得轻松愉快,从未如此开朗,从未如此‘笨’!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十六日 

 

师父上人慈鉴:

 

我们在太平洋公路,离马利布市三哩以北,沿著水渠和人家的后园拜。离开此地不远,就到郊外,晚上可以扎营。那时便不需要在人烟稠密的市区到处找停车位。在市中心,公路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到了郊区,只好记住‘到了山,自然有路。’每次,看到前面是一段狭窄、艰险的山径或者乱七八糟丛林,以为不能度过,但一开始跪拜,自然有路可通,总有地方足够三步一拜。稍后有人问:‘你们打那儿拜过来?怎样拜的?那有路?’

 

金山寺的佛教徒,一向有良好的声音,他们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上个星期,离此地不远的土帮卡峡谷里发生一件不吉祥的事情。有两个青年男人,穿著长袍,秃了头,曾向一位十六岁的男孩子发动攻击并持刀威胁。警察前来搜身,把我们的证件详加查验,然后,才决定恒实和我不是那两个凶犯。警方轻松下来,略略听我们三步一拜的目标。他们都是训练有素,智勇兼备,克尽职守的人员。临别时祝我们好运。

 

三天后(即是昨天下午),又有一大队巡逻车出现,一窝蜂地把我们包围了。

 

这一班人没有和上一班人取得联系,以为恒实和我就是那两个歹徒。警方怀著敌意,开始逼问口供:

 

‘你们身上有没有带刀?’

 

‘我们身上不准携带任何武器。’

 

‘你们是佛教徒还是基斯纳?’

 

‘是佛教徒。’

 

‘噢!原来如此,那就没有问题。你们每天都是这样拜吗?’

 

‘是的,每天四时起来,祈祷、打坐,然后拜到四点,日中一食,并且吃素。’

 

警员们不禁摇头啧啧赞叹:‘一天只吃一餐,了不起!好吧,再会!小心车辆,祝你们好运!’

 

弟子 果廷顶礼

 

恒实

一九七七年六月十六日

 

师父上人慈鉴:

 

上周末在金轮寺,与上人和莲友一聚,赐给我们无限鼓舞和希望。每一次目睹上人大公无我的精神,慈悲的懿德,都令弟子衷心敬佩喜情洋溢。在金山寺,习惯了每天见到上人以身作则。但是离开金山寺,在公路上修行,碰到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汲汲遑遑,终日奔走,令我们更加感叹上人的高风亮节,和无碍辩才。能洞悉众生根性,随机施教,普益群伦,更是功德无量!上人德行有如行云流水,无有窒碍,处处无诤,时时谦让,‘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随缘百不变,不变而随缘。说来容易,行时很难。再加上悲智双运,更不可思议。有时发现自己心里在想:‘在这个场合里,上人会自样做呢?’

 

然后又自作解释答:‘不要打妄想!难道你一辈子要沾上人的光吗?你要独立起来,利用你的智慧,回光返照,随缘不变任运自在,还要忍耐柔顺。要像流水一样,一切顺其自然,一切皆会如意。’

 

上人,弟子写了一篇短文,其中一段节录如左:

 

我到底有没有得到感应?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奥秘玄妙的感应,因为我仅是个新手,对修行很陌生,并且业障深重。但是反过来说,在世间法里,我已获得感应。我已经奠定自己修道的基础,和生命的目标,这就是感应。目前,我不懂得飞,不懂得跑,连走路也不懂;但我有机会慢慢地拜。在善知识的耐心指引之下,终有一天,我会站起来,承传法脉,为教增光。

 

三步一拜和金山寺的修行

 

不该说的不说(非礼勿言)

不该动的不动(非礼勿动)

不任意开玩笑

不该看的不看(非礼勿视)

不该听的不听(非礼勿听)

不该吃的不吃(非食勿时)

不喝酒

不抽烟

胁不著地

不松懈

不覆藏己过

不自我标榜

要祈祷

要懂惭愧

要反省

要赞美

要为他人(忘却自我)

 

弟子 果真顶礼

 

恒实

一九七七年七月三日

 

观世音显灵:

 

通常,每天拜完之后,我们随即坐禅,以便调剂身心。傍晚六时拜完,七点半做晚课,任何琐事都要在这段时间办理妥善,然后打坐。否则,心力无法安顿,便会奔腾沸溢出来。

 

星期六,有很多事急待处理,等到一切琐务办理完善之后才能洗面。因此回到车子时已经晚了,不能准时做晚课。我因用冷水洗面,著了凉,身上的筋肉顿时紧张收缩。夕阳西下,恒朝已经站在外面运气。苍蝇成群团团飞,嗡嗡作响,扑在我面上。车子的门,随著瑟瑟的寒风,吱吱作响。一切一切,令我焦躁不安。我安慰自己:‘不要发脾气,不要发脾气。在这种情形之下,发脾气是致命伤。’

 

我步行到山径上,脊骨像著了火。我站著运气。天幕已垂,大地昏黑。我诚恳地要求我内心的恶性:‘请你不要发脾气——这种新精力,要用新方法来调伏,请你忍耐。’

 

忽然间,在我的头上,看见白衣观音大士,俯首向我微笑。随即感到两滴清凉的甘露,从我的头顶,沿著脊椎流下来。我的心火顿时消散。他慈祥地微笑,说道:‘不要忧愁,一切会如意。’

 

恒朝

一九七七年七月八、九、十日

 

两个小孩子,静悄悄地爬到山上,看著我们拜。

 

‘我们的祖父说你们在收拾破罐子。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

 

恒朝:‘我们在祈祷。’

 

孩子:‘我的祖父专门收拾破罐子。’

 

恒朝:‘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孩子:‘废物利用。’

 

恒朝:‘我们也是废物利用。’然后我向他们解释,在加州北部有一所旧医院,我们把它重新整修、开拓、建立大学、育幼院、养老院等等。

 

‘那很好呀!’他们齐声喊道:‘再会了!’

 

一个女人从沙滩走来,送来冰冻的红茶。‘在电视上看到你们。这工作很伟大,我对你们很有信心。’

 

小孩子带来冰水,公园管理员供养一包橘子,并代表所有的管理员,邀请我们在公园内免费露营一宿。

 

以上一切,都是傍晚拜到最后的五分钟,一起发生的。

 

两个年轻的女人,供养橘子,还嘱咐道:‘不要摧残身体。在圣经里说:不要杀生 。’

 

‘你说得对’,我回答:‘我们不修无益苦行,我们只顾奋发图强,这种工作不会损害身体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点头微笑,知道我们不是故意摧残自己,她们如释重负。

 

在佛教里,没有‘人我彼此’的分别。不需要仇恨或抨击任何宗教或哲学。第九重菩萨戒就是禁嗔戒。我们应该视一切众生如自己的家人。

 

恒朝

一九七七年七月三十一日

 

‘又复无始以来至于今日,凡有所为,皆不称意,当知悉是过去以来,恶业遗报所致。是故今当勤求忏悔。’

 

—慈悲药师宝忏—

 

在芬杜拉市刚拜完,正在收拾行李。忽然,一阵煞车声,转过头来,只见一辆摩托车的驾驶员,迎面与一辆汽车相撞。两人的身躯被抛到半空中,从车顶上飞过,头颅先撞到对面的马路上,我们离开二十至三十码,只能怔怔地看著,不能及时抢救。

 

恒实立刻拿著毯子跑了过去,我打电话叫救伤车。伤者的血,从耳、鼻、口流出,伤得很重。那个女孩子只有十九岁,也在死亡的边缘。我把他们用毯子盖上,强作镇定的一直念著大悲咒。

 

我们的‘工作’,每天持续不断。我们的大家庭里,每天都有伤亡。这次事件,不是偶发的意外,而是生命之流在延续的过程中必有的结果。在每一分钟里,人会死亡,又会诞生。如果他是我们的亲属,一旦目睹他们旋生旋灭,生死相续——我们会有什么反应?我们与天地同根万物齐一,这些人不就是我们的眷属吗?

 

当你明白生与死,苦与乐,跟你的行为是息息相关;当你明白灾难或者觉悟的种子,正在时刻栽种滋长;你不但会洗心革面改过迁善,你还会发愿助一切人使之全心向善。依我看来,这是救助我们‘家人’的不二法门。这是最上等的良药——在心地上用功。诸法之源,在心地上耕耘。

 

每天所目睹的意外或灾难,夭折或长寿,穷困或富足,无非是业果循环的现象。因缘早在从前植下,令一切众生明白因果的道理,是出家人当然的责任。

 

在那个面临死亡的女孩子的身旁,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她可能是我的亲妹妹,或者是刚来送供养的路人。一切众生休戚相关,根深蒂固,却被人遗忘。但是,在生死关头,能揭露一切众生原来的密切关系。

 

我要尽我所能,做一个正直的出家人,觉悟一切有情。这个抱负,在今天的考验之下,重新振作起来。

 

我一定要奋发图强!我的大家庭,都在期望,都在等待,都在受苦。而死亡,也日益的向我靠近。

 

恒实

一九七七年八月

 

发愿做一只死鸟:

 

时候到了,这是转捩点。从五月七日至八月十三日,我在浅水里练习游泳,起初在水面浮游,然后乘筏渡水,玩累了又爬回到岸上,接受训练。当我对自己的毛病知道得多些,我的勇气就增加了。这回要正式游到深水去。无论水多深,也要拼命游,直至抵达彼岸。

 

我要舍弃往昔的恶习——在任何场合下都要做‘导演’的角色,尽量争取他人的爱戴和拥护,从各方面搜罗知识,藉以巩固自己地位,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著自己的利益。这一切都是重担,使我沉到海底。在我身边有一个好护法,他懂得如何应付外人,如何保护我们。

 

我和觉悟中间之所以有鸿沟存在,只因有很多的水、很多的工作,现需要耐心,和一念不生的虚极静笃。从前,我的俗姓是Clowery;皈依三宝的法名是果真,字恒实——这一切都要断灭。在这个旅程中,我要奉献一切。这需要日积月累的苦干,和诚恳笃实的真心。我的心里,本有无上的宝藏,现在要把它发掘出来。

 

生活中皮相的点缀,对我无足轻重,只好再会了!若有人询问我的下落,告诉他:‘他出去游泳,可能不会再回来,没有留下来,没有留下地址,也没有说什么话。’好,只管游吧!

 

死鸟的启示:

 

这方法正中要害。自圣德蒙妮卡以来,我没有这样紧张。为什么?我要舍弃做‘导演’的头衔,即是要控制日常生活方面的种种欲念。今天,我发觉在处理某种事物方面和恒朝的步调并不一致。但我要勉强控制自己,内心又觉得局促不安。我素来是个捣蛋专家,而且常用这方法来遮瞒自己的过错。以往,扮演这个角色很有效,现在却行不通了。控制自己,很不容易。

 

恒实

一九七七年八月

 

经典变成真实的世界:

 

在三步一拜的旅途,冥冥中我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事,就是经典里的境界,往往和日常生活的插曲互相契合。法界佛教总会的国际译经学院,已大量翻译出版多种大乘经典和上人精辟的诠释,这类书籍,脍灸人口,颇为畅销。

 

例如,六祖坛经,是无价至宝。经文直指人心,充满幽默,隽永有味,偈颂别出机杼,世俗典籍皆难望其项背。经文有如治病的甘露水,在你还未发现它之前,你以为这圣水远在千里之外;当你发现它之后,才知道它充塞六合,无所不在,如霖雨遍布,滋润万物有情。

 

追根究底说来,这部经典也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它不过是唐代六祖慧能大师的语录。六祖尚未明心见性之前,是个樵夫,砍柴为生。后来他开了悟,悟彻心源,便证得无碍辩才,跻于菩萨圣贤之林。他采用巧妙的方便法门,贯摄群伦,而保持一贯民间纯朴天真之风。他的偈颂,更是耀人心目,卓尔不群。如果你恒常诵持,思惟观照,你也会开悟哩!

 

在上人少年时,博览群经,深入性海,参禅了性。当时,生在一千二百年前的六祖慧能大师曾在上人面显灵,并作预言,上人将会到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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