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时光:青春爱恋的诗性书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淡蓝时光:青春爱恋的诗性书写-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饭后,他和他的女朋友呆呆地坐着看今天冷气把热气杀死。
  我想回家看电视了,她说。
  你一出去就会后悔的。
  果然,打开车门她马上就关上了。能看书吧?她问。
  没灯。
  她靠在车窗苦想了一会儿。对了,我回去找两张CD听吧。
  这车是老车,里面只能插磁带。
  那我干什么呀?她就要疯了。
  吹空调,他说他已经在车里坐了八个半小时了,我请你吹空调。
  朵朵第三次去笑笑家见到李小天的时候大声惊叹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姓爱新觉罗。
  什么?笑笑问,她觉得这名字好熟。
  皇族啊,朵朵说,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清闲,还无忧无虑!
  是应该找份工作,笑笑肯定道。入睡前笑笑把她的建议对他讲了,当时他正在读《史记》,无暇回答她。
  这弄得笑笑无法入睡,拖到十二点她又一次坐起来问了他,没想过去上班吗?她在屋子里晃了一圈,把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终于把小天从战国时代拉回到社会主义社会,他茫然地抬抬头,评论道,我还是弄不懂张佳玮为什么选信陵公子做笔名。张佳玮是小天的一位作家朋友,但他从不读他的作品。
  即使在那个朝代人们也是靠劳动吃饭的!
  不一定,他怀疑道,有门客。
  她生气了,任凭灯亮着,转过身把自己蒙到被子里睡觉。
  社会主义距战国时代将近三千年,再说旁边的气氛也使他难以踏上时光之道。他俯下身哄了哄笑笑,趁她情绪好些表明了他的态度。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犹豫才上了班,他说,但当我坐在办公室的第一个上午就厌倦了,之后我却犹豫了半年才把工作辞掉。
  在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成熟的时候,笑笑也不愿再说什么了。可是她还要工作。第二天上午还要受命去采访一位台湾作家。八点到十点她简单翻了翻作家的几本书,随后她把采访约到新天地的一个餐厅。
  那位作家一上来就抱怨酒店的环境好差,一个晚上都被床上的虫子搅得睡不着。
  怎么可能?虫子?


向笑笑讨了十七个香吻(2)


  是螨虫,他深思后回答,看不见的。
  这跟她印象中的台湾人一样,都特矫情,男的像女人,女的像花。中午快要结束之时她问了她最想了解的一个问题,除了写作,您现在工作吗?
  他表示他已经是一位职业作家了。
  那您空闲的时间多吗?都用来做什么呢?
  多,他又沉思起来,我空闲时候我就是发呆,对着我的鸟或是一盆花,我可以看一下午。
  在思考创作中的作品吗?受不了啦,她自己都听不下去这么恶心的采访腔了。
  什么都不想,他说,我脑中一片空白,因为我要感受最自然的东西来享受生活。
  或许是我的错,她想。回家后她把这些对小天讲了,顺便委婉地道了歉,其实不上班对你这种艺术家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小天吓了一跳,差点没被一口烟呛到。他想起小时候老是被他父亲从游戏厅揪着耳朵拎回来,要是他有一天他父亲告诉他其实偶尔去游戏厅玩几次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他也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那一晚炎热无风,天亮笑笑醒来后绕房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出门时看到他正坐在吉普车里瞪着眼睛往前望。
  想什么呢?她敲着车窗问。
  他没听见,经过一夜的锤炼,两只眼睛都瞪得发直了。
  她想起昨晚的谈话,试着回到采访腔调问,您现在是在一片空白中享受您的生活吗?
  也不全是,他摇开车窗,一脸茫然地望着她说,我在想,我怎么才能做到什么也不想。
  就算是不上班,也总得做点什么事来赚钱生财啊。这是李小天入住半个月以来让他苦恼的众多问题之一。笑笑说他可以摆地摊做些小买卖。这样没什么时间限制,想在家发呆就可以随时发呆,她说。
  小天摇摇头,认为这些工作毫无创意,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会这样做,不过他倒是觉得能从最近读到的故事受些启发。小说名字叫《呼喊特里莎的人》,大致讲一个人在广场上对着一排高楼大喊特里莎,几个热心人过来帮他一起喊,大家数好一二三,一起喊—特里莎!虽然有许多住户打开窗户观看这一奇境,但没一个是特里莎。人越来越多,女孩的名字响彻整座城市,可是没人注意那第一个呼唤特里莎的人早就离开广场了。
  笑笑讲以前有一人在街上一直仰头,弄得好多人都跟着仰头望。结果发现那个人只是流鼻血而已。
  一定可以赚一笔。小天对笑笑说了自己的想法。赶在周末之前他们进了货,星期六傍晚人最多的时候,笑笑站在人民广场捂着脖子仰天望。十分钟内都没人理她。散步的人们各自有各自的乐趣。最先上当的是一个衣服脏脏的孩子,他将讨来的零钱一股脑塞到口袋里,便站在旁边往天看。
  什么呀?孩子问。
  笑笑没说话,像个上了彩的雕像一般动也不动。这是小天安排的,像笑笑这种毫无演技的演员,就只能给她定做一个没有台词的角色。
  求乞的孩子叫来了同伴帮忙看。越来越多的行人跟着仰头。小天事先并没料到这一点,在上海引起潮流的是这些讨饭的孩子。
  那只猩猩飞得那么高?小天喊完就躲进人群蹲下身系鞋带。
  人们拼了命地往上瞅,已近黄昏的天色谁也看不清,那个动来动去的,到底是什么。时间也是小天计划内的,白天太亮,很容易被识破,夜晚太黑会让人失去兴致,只有在此时人们才会把视网膜应有的黑点当作到不明飞行物。
  多狠心的父母啊,居然把孩子装进气球再吹起来送上了天!人群中的朵朵喊出来。
  为了被众人羡慕眼力好,无事生非的也大有人在。黑点从大鸟叼尸体,云上长了一棵树的说法,一路变到UFO。仿佛一次盛大的仪式,上千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一个背包的人走进人群,在地上摆起好摊位。卖天文望远镜啊!他吆喝道,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保你一眼辨真伪。
  就在人流漂移去疯抢望远镜的时候,天生胆小的笑笑早已拉着朵朵拦车回家了。
  在他们认识的第八十七天,八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们第一次发生了矛盾。上午笑笑还为小天的手机下载了一些流行乐曲,那时她觉得这个男人要多土有多土,花大价钱买的手机却什么都不会弄。午睡中醒来,她发现手机的相册是满的。她打开第一张照片,是个女孩,她并不认识。第二张还是个女孩,依然没什么资料。第三张是第三个女孩,第四张是第四个女孩。她跑到洗手间,望了望镜子,似乎要确认一下才能衡量出自己在这里面能排第几。她一张张地看各种各样的女孩,仿佛这些是她不同哈哈镜中的映像。她在最后一张看到了自己,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位黑色的守护天使(1)


  下午她去音像店找了一部影片,那是她大学时在第一个男友的寝室里看过的头一部三级片。晚饭后她和小天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影片讲一个变态男人每次奸杀女人后,总要留一些死者的耻毛夹在笔记本里。重温此片她已没有身旁的小天的恐惧。
  哪年的片子?他以为这问题可以掩饰内心的恐慌。
  上世纪的,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可记录呢。她说着将手机扔到他腿上。
  他知道干吗要看这片了,他因为她把他想得太可怕而觉得她也可怕了。你有点处心积虑了,他翻开手机不满道。
  我把照片全删了,她说,双腿支在沙发上正对着他的侧脸。
  他还是把空相册过了一遍,压住火合上手机。要是朵朵知道这件事,他故作平静地说,她也会告诉你这是一个很不聪明的做法!最后几个字的声调已然超出了平常的说话声。
  收藏了很多年,我让你白弄了不是!
  他们俩都不是吵架的人,然而怒气丝毫不少。小天站起身走向阳台去抽烟。他也不明白恋人为什么都这么善变,他完全可以过去吻她,哄她说自己错了,然后再抱她。在恋人里,性爱像一把万能钥匙,但他不想在两个人第一次闹矛盾时就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他听见她在身后回房上了床。他静了很久,他回头审视了一遍安宁的客厅,关掉了吊在屋顶的八朵梅花灯。
  无论如何她也睡不着,像过年串亲戚一般,她接连走访了六个梦境,小天如连环杀手一般准时守在下一个梦境之中。一阵闹铃告诉她天亮了。刷牙洗脸直到戴上隐形眼镜才注意到客厅多了一张素描。走近那张女像前她愉快地笑出声来。
  你简直捡了个大便宜,她嘀咕着亲了一下他熟睡的脸,接下来的声音小了,你所有的女朋友加起来都没我漂亮。
  说不清是什么节日,笑笑跟着考古所的人跑了好几天的古墓新闻。小天笑她用不了一个星期她会发现自己变成木乃伊的。然而有一天中午起来他觉得自己倒是蜕变成了一具死尸。两只苍蝇在他的身上欢快地环绕,其中一只似乎更偏爱他的头顶,几十次如采蜜的工蜂一般落上面,又警惕地飞走,绕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落到额头歇一下。
  这一天他什么都没干,身旁一直跟着两位黑色的守护天使。
  家里来了两只苍蝇,他漫不经心地说。
  笑笑瞪着他,难以理解他选择在吃晚饭的时候讲这个。
  不过你放心,我没伤害它们,他说着望望四周,苍蝇怎么就跟这打嗝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次日中午他又被两只苍蝇弄醒了,他无奈地看看它们的飞行轨迹,问道,还是你们俩吗?
  一只苍蝇以飞到他额前的方式告诉他,就是我们俩啦。
  总要想一个解决的办法,他打开门,希望他们飞出去。两只苍蝇依然在他身上绕来绕去,对外面的世界全无兴趣。可见太多魅力也不是好事,他安慰自己,连苍蝇都会爱上我。
  他试着向门外走去,两只苍蝇终于跟了出去。小天长吸了一口气,迅速跑回来关好门。靠在门前他看见它们早就在家里等他了。
  他又一天什么都没干。
  你说苍蝇睡觉吗?关灯上床时他问笑笑。
  她把他推开,她觉得刚才那个吻是她这辈子最恶心的吻。
  两只苍蝇又不见了,他一脸无奈地解释,可能是住在我们家了。
  他知道怎么办了,第三天他盛碗蜂蜜放在阳台上,两只苍蝇果然飞了出来,然而接着十几只苍蝇从远方赶来。这辈子也没人对苍蝇那么好过。似乎是两位苍蝇告诉亲戚们家里食物更多,它们在一瞬间涌进了屋子。
  李小天跑下楼去买苍蝇拍,回来时笑笑已经下班了。他举着拍子巡视了每个房间,确认道,他们确实到点就睡觉。
  沉默了两天的笑笑再也受不了啦,嚷起来,你再说我就把你塞到古墓去!
  它们醒来就会举办盛大的Party;李小天日日都挥着拍子追着它们打。晚上他和笑笑与它们在同一时间睡觉。没几只了,星期五傍晚他想,明天一过我就能把我的生物钟给调回来。
  周末的晚上他们聊起了古墓。头发都是烂的,她描绘道,但那些专家还能叫出每个骷髅的名字,比叫他亲戚还亲切呢。
  他脑里闪着身体被一群黑天使啄食的画面。墓里有苍蝇吗?他问。
  笑笑白了他一眼,你进去睡两宿就知道了。她一关灯,提前结束了睡前谈话。
  星期六十点她醒来后惊慌地摇醒小天,指着屋子那些飞舞的精灵。
  我早习惯了。他背过去继续睡。


两位黑色的守护天使(2)


  她痴痴地盯了它们好久。你不是说只有两只吗?
  那是以前,他慵懒地回答,后来它们相爱了,结婚了,又生了几个孩子。
  晚饭后李小天躺在沙发上捧起一叠书稿继续读。为了这部书的插图,三天来他都在忍受这么糟糕的文字,他真希望这一次还可以读着读着合上眼再睡一觉。
  笑笑全身蜷在他两腿间的另一头沙发上看着侦探小说,就在凶手快要现形时,那头传来了打鼾声。她踢了他两脚,他翻了个身,两腿差点把她带到地上。她皱眉望着恋人,静态的身体更加证实了打从在火车上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认为他很胖的想法。
  你多少斤?她问。
  嗯?他揉揉眼睛,半醒着坐起来,什么?
  朵朵那时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她说你男朋友可真胖。
  她也不瘦。他脑中浮现出朵朵那副不讨人喜欢的脸。
  我也觉得你胖。
  说句实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满脸同情地望着她,你比她还胖。
  反正没你胖,她不想听他贫了,直奔主题,你是得减减了。
  他感觉出她已走到生气的边缘。做出一副幼稚的表情望着她,一字一字地说,我很听笑笑的话的。
  第二天他们花四十块钱买了一台秤。尽管笑笑不乐意,他还是硬把她抱到秤上。指针一甩,他俩都愣住了。
  这秤不准。她为自己开脱道。
  我知道你上次是在月球上称的,但在这你得遵守地球的万有引力。他说他建议两个人一起减十天,然后输了的人负责做三个月的家务。
  可是你更胖,也就更好减,她不同意,应该按比重来。
  睡觉前他们按比重,小天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笑笑做了三十个。之后他们各自饿了二十四个小时,晚餐他们在相互鄙视的目光下吃了几倍的盒饭。入睡前,他们实在做不动仰卧起坐了。
  我做十个你做六个怎么样?
  好!笑笑头一回发现她找了个又体贴、又聪明的男朋友。
  结果是他做五个,笑笑做了三个。
  第三天他赶在笑笑回来前去饭店把肚子填饱了,装出一副痛苦而又下定决心的样子建议笑笑继续节食,不吃晚饭了。
  我能撑得住,就怕你虚脱,笑笑摸着他关心道。她是撑得住,她在下班的路上比小天吃得还多。
  入睡前,两个人尴尬地靠在床头,看谁先打破坚冰。
  三和五乘以零都是零吧?见她不明白,他再往前解释一下,我们都做零个好不好?
  好!她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