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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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吻封缄-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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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她上下唇都在哆嗦的异常模样,易北辰只觉胆战心惊,他霍然一下站起来,惊呼着叫来值班的医生:“叶小姐情况不太好,快过来看看她!”
医生匆匆赶过来后,连同护士三个人一起,才生生按住了叶轻。镇定剂的温度是冰凉的,好像最彻骨的冰,一点点流进全身的每一寸血管,直到将心冻住。
良久良久,直到叶轻不再哭闹、脸色也稍稍和缓下来,易北辰才温柔地劝慰她:“这件事还没有告诉你妈妈,害怕她知道后受不了,影响病情。”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提起她的伤心事,但是她方才一直在喊“妈妈”,大概是很想自己的妈妈能陪在身边吧。
眼泪满满地落湿了衣衫,叶轻徒然地睁着空洞的双眸,嗓音是一种濒死的疲惫:“欧阳琛呢?”
易北辰侧眸,目光中尽是阴翳,过了好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他……”
叶轻偏过头,端然凝视着他,眼底的失望和恐慌全都显而易见:“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都没有了,他不也来看看我,来的反而是你。”
易北辰没有说话,手掌在双腿上紧握成拳,又缓缓地松开。
心里蓦然一凉,叶轻抬手掩住唇,哽咽了一声:“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是吗?”
她的声音都哭哑了,每次每句都说的那样轻,仿佛是吹在落叶上的破败风声,却偏偏针一样地扎进易北辰的心口。
“叶轻。”
他默默地看住她,总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唇边却又偏偏吐不出来。心里似被千钧重的寒铁沉沉地挤压着,压抑拥堵到令人窒息的地步,他忽然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
明净的玻璃外,盎然的绿意让他狂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但他仍在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轻真相。她都已经快崩溃了,如果现在告诉她欧阳琛的事,她还要怎么活下去?可是如果不告诉她……如果不告诉她……
易北辰回头,痴痴地凝望着叶轻,她仍在无声地垂泪,如画的眉目间满是近乎麻木的痛怆和失落。
如果不告诉她,她会不会更加伤心难过,甚至积郁成疾?而那个人……这一切对那个人,又是否太不公平?
接下来半个月,叶轻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她鲜少说话,整日整夜地以泪洗面。
她每天都在痛悔,为什么那天她要和欧阳琛闹脾气,为什么她非要上岐山上去散散心?她甚至在后悔,为什么她的性子那么倔,非要报仇不可?为什么要把周晋雅逼上这条自杀的绝路?如果不是这样,周晋雅又怎么会如此嫉恨她,嫉恨到要杀掉她刚出世的宝宝?
她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那个孩子啊!
满心满肺都是无法言说的痛悔,叶轻甚至想,只要能保住她的宝宝,她宁愿一辈子活得如蝼蚁一般,宁愿一辈子被人打压着没有出路,宁愿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甚至放弃自己的性命。
可是,无论她怎样后悔,无论她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的宝宝都已经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
易北辰每天都会来看她,陪她说说话,托人好好照顾她。可是欧阳琛……他竟一次也没有来过。
每每想到他,叶轻的心似被千刀万刃滚碾而过,她想不通,为什么他都不来看看自己?难道在他眼里,失去孩子的她根本就不值一提吗?
春意越发深浓,某一日清晨,叶轻正盯着窗外的梨花看得出神,易北辰已走过来,把一煲乌鸡汤放在她的病床前:“趁热喝点吧,医生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待会儿有的忙呢,总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东风乍起,吹散落英如雨,叶轻没有回头,只是怔忡地望着那些缤纷的花瓣:“北辰,你知道吗?长这么大,无论经历什么,我都对自己说,要活下去,一定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易北辰听得心惊,当下放下鸡汤,扳着她的双肩一脸肃穆地说:“你现在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叶轻,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光阴等着你去规划。熬过了苦日子,接下来你就该享福了。难道你忘记了,你妈妈还等着你呢,我昨天才去看过她,她一直在我面前念叨你,你忍心抛下她不管吗?”
是啊,妈妈,她还有妈妈。
心口一阵阵地发紧,叶轻垂眸,忍住鼻腔里满满地酸涩,低低说:“今天就能出院了吗?我想去看看妈妈。”
易北辰紧紧抿着唇,似乎在思考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一定要今天吗?你还是先休息休息调理一下吧,过两天再去。不然你现在这个样子……”
“对,今天,我想她,”叶轻抬眸看住他,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心口一揪一揪地疼着,“我特别想她,北辰,你不知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妈妈了。”
易北辰听得难受,忍不住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叶轻微咬住颤抖的唇,仰起脸涩涩地笑,那清丽的面庞上却是满满的泪痕:“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实话实说,孩子没了,孩子的爸爸也不要我了,就这么说。”
握着她的手倏然间紧了紧,易北辰下意识地侧过脸,只觉得黑暗之中,似有箭矢冷冷地朝着自己射过来,却偏偏无法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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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日光明耀,护士把叶佩筠推到走廊的半月形阳台上,暖暖的温度抚在叶佩筠僵硬多年的双腿上,也似有了复苏的力量,让她心底沉积多日的阴霾稍稍褪散了些。
但是她仍旧担心不已,算算日子,女儿也该生产了,为什么不带着小外孙来看看她?甚至,连她那个未来女婿,也没有再来过。只有女儿的朋友——易北辰来看望过她几次,说是叶轻生产时太多辛苦,遗留下一些小病,需要调理一阵子才能看她。
这话似乎是没什么不对的,但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她很怕女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佩筠……”
她正垂头思索,身后,却蓦然响起一记喑哑的男人声音。
心脏在刹那间冻僵住了,叶佩筠抓住轮椅的把手霍然回过头,却看到逆光里依稀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
“你来干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睛却在一瞬间泪如泉涌,多少年了,她日思夜盼,只为见这个男人一面。却又有多少年,她等得心肝摧断,都不曾再见到这个男人?
那人将唇紧抿,一步步走向她,忽然就蹲在她的轮椅前,语气中又愧又痛,曾经英气的面容间也老泪纵横:“这些年你和女儿都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你们身边,我……”
心在疯狂的呼啸着,叶佩筠双唇不住地哆嗦着,刚想说些什么,眼眸却蓦地一沉,同时一把推开眼前这个男人:“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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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次可以见到姚璎大大,嘻嘻,还没见过真人呢,小期待一个。。
 
、122,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叶轻站在那里,脊背都似被冻成了僵硬的冰,连双手上拎着的补品,也跟着倏然间掉落。
“轻轻?”
叶佩筠则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张口,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水样的秋瞳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叶轻盯视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男人,一步一步颤抖着走过来,口中则喃喃:“陆老师,你在说什么?”
没错,方才蹲在妈妈面前、一副款款深情的男人正是叶轻曾经的授业恩师——陆荣则!
陆荣则早已霍然回头,他眼光闪烁地看着叶轻,只觉得“老师”这两个字如同钢针般插进自己的脑子里,刺得他眸中一片酸涩:“叶轻……我……”
叶轻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深瞳里是一片惶然的清亮:“你在说什么,你告诉我呀!”
心脏在几不可知的颤动着,叶佩筠推着轮椅横到他们二人中间,佯作镇定的解释说:“他——他只是来海滨出差,知道这里还有你这个学生在,就顺道来看看咱们。”
“出差?”叶轻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又反复回眸望了望身旁的陆荣则,只觉得脑中昏然一片,“方才他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说,他不能陪着我们母女,他说我是他女儿……”
有一滴泪堵在眼眶中,迟迟落不下来,叶轻深吸一口气,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荣则:“陆老师,你告诉我,是我听错了是不是?”
“我……”陆荣则微微垂眸,双手在腿侧慢慢蜷缩了又松开,忽然就抬起头,目光沉痛地对她说,“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心在刹那间跌入谷底,叶轻掩住口缓缓后退,接着转身向着电梯飞奔而出。
“轻轻……轻轻……”
身后,传来陆荣则一声又一声的轻唤,在耳膜里反复交织着,仿佛是敲在叶轻心上的钟,那样沉实而深痛。
她不相信!在她成长岁月中最最敬佩的师长,竟然就会是一个狠心抛弃她们母女的负心汉!
她不能相信,更无法接受!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
“叶轻!”
冲出大门玄关的时候,有人从背后一把拽住她的手,她不忍回头,耳畔却偏偏阴魂不散地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叶轻你听我说!”
叶轻的心里如乱麻一般,怔怔地不说话,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开口去问:“说什么?”
陆荣则握紧她冰凉的手,也许是刚才跑得急了,高高的额头上已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是我的错,是我懦弱,是我无能,二十多年了,我都不敢认你们母女,我……”
本来还存有一丝保全的奢望,如今听他这么说,叶轻的心一点点荒凉下去。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父亲,居然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而且,二十年来,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就连当年家里发生那样劫难时,他也不曾站出来维护过她们。
而现在,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一直敬若师长的男人,竟然跑过来告诉她这些!
心中大恸,叶轻一把推开男人的手,低声喃喃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陆荣则焦急地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我是你的亲爸爸啊!”
叶轻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深深看向他,只觉得自己,从肌肤到肺腑都是冷的。
医院右侧的玻璃门被风吹得晃动起来,光线透过时空的间隙,一点点交错在陆荣则的脸庞上,忽明忽暗:“当年上山下乡,我被下放到附近县里做医生,那时我遇到你母亲,我们年轻不懂事,就偷偷在一起了。后来文、革结束,我回到原先的城市,又经由家里人介绍,遇到了现在的妻子,生下了我们共同的女儿。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直到你五岁的时候发高烧,你母亲带着你去首都的医院看病,我又遇到了你们,这才知道你母亲竟然背着我偷偷生下了你!”
叶轻侧过身子,缓缓阖上双眸,心里那片海却在呼啸,久久无法平静。
“那时我悔不当初,可是我已经是有家庭的男人了,我想给你们一笔生活费,但是你母亲说什么也不要。再后来,你来X大上学,你母亲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我们父女俩都亲近亲近。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你那么乖巧、聪明、又漂亮能干,我陆荣则何德何能,竟然会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
陆荣则垂头,声音却逐渐苍老,甚至带着丝深深的悔痛。
这样的话语像箭矢般穿射进叶轻的胸膛里,她咬牙,听得脸色越来越白,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可是你为什么不认我……出了那样的事情,你都不肯认我!我妈妈被重度烧伤躺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三年,我为了妈妈的医药费,卖艺卖笑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给卖了,你居然都不肯认我!”
陆荣则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惶恐而悔急地望向叶轻:“轻轻……是爸爸错了,爸爸不知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什么!如果爸爸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你不知道?”叶轻突然笑了,笑得无比荒凉,心里却寒意阵阵,似乎连周身的血液都冻僵住,“你故作慷慨地甩给我五万块钱,之后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你也是医生,你也知道五万块能顶什么用?你就这样走了,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对你施舍的那五万块而感激涕零,甚至整日整夜地念着你对我们母女的恩情!”
她说着,抬眸定定地望着他,目光里是刻骨的痛意和憎恨:“现在我妈妈醒了,你却回来了,你说,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妈妈在生死边缘苦苦煎熬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城市的边缘里死命挣扎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又陪在谁的身边!”
生命中最黑暗的那段日子,她是多么希望能有个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即使没有这个能相濡以沫的人,只要能给她些许安慰,让她从精神上依赖依赖也是好的。
可是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过!
然而,叶轻从来都没有恨过,也没有怨过,只因她以为这世上母亲已是她唯一的亲人。谁曾想,她竟还有一个爸爸在!
这个爸爸该要有多狠心,才能抛下重病不醒的母亲不管?才能抛下无依无靠的自己不管?
只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恨了,不是为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而是为了妈妈这些年所经受的痛。原来妈妈和她一样,都爱错了人!她们统统都爱错了人!
面对这刀锋般犀利的诘问,陆荣则的脸色白了又白,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沉默片刻后,还是挣扎着靠近叶轻,将语气缓了又缓,姿态低了又低:“那时你师母已经瞧出不对,她看的我特紧,我拿不出多余的钱,也没办法陪在你们母女身边。”
叶轻咬着唇转过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陆荣则却抢先一步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诚诚恳恳地说:“轻轻,你原谅爸爸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心里仿佛被冰霜覆盖,叶轻转眸,蓦然嗤笑一声,眸光漆亮如雪:“怎么开始?你是有家庭的!你有老婆有女儿,你怎么跟我们重新开始!”
就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陆荣则的脊背在刹那间僵住了,他紧缩着眉,将唇抿了又抿,好半晌低低地说:“我妻子她……我妻子她已经跟我离婚了。”
他想了想,又急急地说:“但是你放心,我们离婚的原因是性格不合,是和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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