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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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你为遇见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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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一怔,说,“随便你。”隔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他哪里不好。”
“他挺好的。”我回答,“我不好。”我做了我交代不过去的事。“不是因为沈思博吧?”
她看我不说话,语气凌厉起来,“小凝,我不许你再糊涂,你跟小齐将来怎么样我们管不了,但我明确告诉你,沈思博不行。”
这发生在齐享打来那个电话之前,你也就可想而知,如果齐享那会儿真的“没事”,我会跟他谈些什么了
就在我在MSN上向骆婷备份号码的时候,远在上海的她问,“你知道吧,L大出了一起强奸案,说女生是法学院的,两个人是哪一届哪个班的,你认不认识?……”
她指的是,2003年春天,除了非典之外,L大第二件数得上来的,值得为之一说的旧闻。
非典爆发之前,L大正进入本科评估的倒计时阶段,那是新学期注册的前一天,学生陆陆续续还没有来齐,到天黑以后校园里更是人迹稀落,只见校方为迎评组织的安防巡逻人员四处梭巡。
据保卫处的人后来说,那天下午明明还是好天气,到黄昏突然开始落雨。他们接到那个举报人电话赶到体育馆的时候,满脚都是泥泞,踩过休息室前的木制地板时,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如果那对男孩女孩不是身陷激情的话——他们可以不被那么抓个正着的。
他们七手八脚,推开更衣室的门,一片黑暗,一声尖叫,女孩的尖叫。
男孩本能地举起手臂,挡住迎面而来的强光。
08年有一次在食堂吃饭,刚毕业的小孩谈到我国以前的法例,其中有一条叫做:有伤风化罪,专管男女关系,她用谈论出土文物的语调说,真是不能够想象啊。
我说,别说九十年代了,我们当年也是啊,校规里都写着。
这个小孩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你们当年好奇怪啊,现在有谁管这种事啊,再不行,到学校门口开个钟点房好了,保证天皇老子都管不了。
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但当年真的是这样。学校对这种顶风作案,人家又举报到你保卫处的,哪怕想姑息,都没有余地。
最起码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和我曾经最爱的男人,他们的人生,——至少感情因为这件事,从此南辕北辙。
我是后来听说的。无论保卫处的人怎么问,沈思博一口咬定。
“是我强迫她的。”他说,“我借躲雨的机会把她骗到体育馆,是我强迫她。”
保卫干部们无奈了,“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犟,是什么光荣的事,你这样大包大揽。”
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很大规模的影响。据说沈伯伯找了很多关系,最终学校只给了他儿子一个很轻的处分,没有通报。
至于谢端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只是李云老师很快到L大,把她领了回去,又很快的,给她办了一年休学。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
当然,在我把我妈端给我的那一碗杂烩灌下去的那会儿,我对沈思博和谢端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尚一无所知,谁要是跟我提到。我也跟没听见
反正我妈是从来不跟我提。我后来才知道,她那段时间,担的是别的心事。
我没有意识到,她忧心忡忡地观察着我,稍微吃点东西,就露出反胃的神情,原来生理周期准的像个定时器,但这个月它打定了主意似的迟迟不来。
我听我妈旁敲侧击的问,小凝,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啊,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概她也了解,她女儿正在艰难时期,男朋友远在千里之外,水深火热,所以这个当口不宜直接了当。
母女俩皆有诸多隐忍心思,当下只能各安一隅,与自己沟通。我后来好奇的想,我妈她当时的心思是怎么样运转的?如果预想成真——套用一句经典,她准备拿我们怎么办?她准备拿齐享怎么办?
不得而知。
我以后开玩笑地问她,她也不说,问急了不耐烦,去去,我当时才没操心,我哪来的工夫管你们那些小孩子的事。
曾小白打电话给我,庄凝,学校规定全部搬回寝室,你快点回来吧,宿舍空了两张床,查起房来我们掩护都没办法打。
我那天先上班补办手机卡,接着坐车回学校,公交上人人都戴着口罩,神色阴沉,我到租屋收拾东西,言维维帮我找了辆小三轮,送我到宿舍楼底下。
“我们两个一趟也搬不上去。”我说,“你在这帮我看着。”
她坐在我的整理箱上,挥挥手,“去吧去吧,麻利搬完我请你吃饭。”
走廊里一股消毒水味儿,淡淡的阳光,我拖着皮箱站在寝室门口,有点恍惚的感觉,仿佛一推开门,就能预见那个清秀的小姑娘抬起头,对我微微笑,“你来了?”
但是没有。她的床空了。
寝室里空无一人,我松开行李转了两圈,茫然坐下来,手指来来回回,摩挲着方凳边缘突起的芒刺。
两年前它绊倒我,两年前我爱的男孩子在楼下安然等待。一切进行于仿佛无始无终的恒力中。
而到了现在,就如同陷入一场失速,事态流离。
蓦地,我被刺扎了一下。
猛然醒过来,真的有人在楼下等我!言维维,她一定会迎面吼一声,庄凝,人家生个孩子都没你这么长!赶紧冲到阳台上,我预备感一嗓子,别急啊,我马上就下来。
车棚底下,绿色的整理箱边上,真的还站着一个人。
我没戴眼镜,乍一看,言维维怎么亢那么多?——这个念头只来及微弱一闪,立刻有激越的情绪,汹涌地漫进心头,情感波动先于判断力抵达,甚至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已经在发抖。
他当然不是言维维,但奇怪的是,以前他的出现,也从来没有,给我这样的震慑,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叫了一声:“齐享。”
我听见我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如同劫后余生还还着恐怖感的,尖锐的喜悦,我被自己吓一跳。
齐享抬头看见我,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发生变化,一种闪亮的,静默的欢喜,这个世界无声三两秒,直到他对我张开手臂。
我回身就跑,险些再一次撞上方凳,好歹反应及时绕了过去,一直奔到二楼转角那儿,才渐渐的把平稳找回来——脚步这么一慢下去,变直接演变成了犹疑。
我这样,好像是不太那头的。就这么一路奔下去扑到他怀里,就像个真正的,没心没肺的小女朋友?就像,就像你真有多么爱人家一样?
你怎么好意思呢,庄凝。
我攀着扶手,坐到台阶上,把脸埋到手掌里,蜷起来就这么动也不动的过了十几秒,然后搓搓面颊,站起来,下楼。
齐享的视线刚触及到我,便疾步向这边走来,我于是停在台阶上,注视他热切又尽量从容,笔直地走过这么一小段路。
非常奇怪。奇怪。他样子没有变,甚至外套都跟临别那天是同一件,但他笑起来,我竟然脸红了,等到他先开口,久违的声音,“小姑娘,过得好吗?”
我一个没留神,甚至磕巴了,“你,你呢?”
“……”
我不知道是什么,在他心里激起了怎么样柔情的反应,反正我看他当时的眼神,觉得他是马上就要来碰我的头发了,结果他只是伸手,接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知道齐享平常是基本没有小动作的那种人,于是他这样抗拒自身本能的动作,尤其的,那个什么。
在公众场合太亲密,我不习惯。他也不习惯。所以接下来他只推一推我肩膀,“走吧,帮你把行李搬上去。”
“对了,言……我那个室友呢?”
“这才把人家给想起来。”齐享这么说,就跟他自己一直记得这件事似的,“走了。”
“我还没谢她呢。”
“我谢过了。”齐享俯身把箱子提起来,“我答应,有空提供几个段子,给她作写作素材。”阿姨倒是没有多加为难,看一眼整理箱再看看齐享,“送上去就下来啊。”
房间里东西又多又乱,我把几个纸盒拿到阳台上去,回来时看见他靠在床栏上,一只手把另一边衬衣袖口的纽扣给解开,放松的,愉快的,懒洋洋的姿态。以及毫无设防。
我站在一步之外,犹豫在说,:“齐享……”
“太远,听不清。”他用一只胳膊就把我捞过去,“说吧。”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先说说你吧,你怎么回来的?”
“这个嘛,”他一般不用这种语气讲话,“买票,登机,看一看美丽的空姐,就到了。”
“我不是指这个,……怎么没事了也没打电话给我?”
“上机前打到你家,令堂说你回了学校。”他说,上午院方刚宣布解除隔离,等飞回来从机场出来又到陵城医院接受检查,量体温,“然后,才被放到马路上。”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银行这一群大小精英,被他形容的,像一窝带头逃出生天的茫然感的,小动物。
“难怪我今天刚办好卡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那会儿刚上飞机是吧?”
“嗯。”他稍稍松开一点,看看我。“真的,这些天吓到你了?”
“啊?”
“不然怎么现在还傻乎乎的呢?”他微笑,“这么好讲话,不像你。”
“……”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低下头亲一亲我的前额,很克制,这个动作一般是放开的前奏,但相反的,他再次抱紧我。就像他自己也没决定好,下一步做什么,不知道,不知道,这是种跟愉悦并行的无知,世界仿佛成了个秋千,晃得又轻又慢。
挺想你的。他说。声音里那一点含混,你算他是不擅于此,或是对浓烈情绪的一个掩饰,都讲得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情感这个事情,它往往不能够分析,揣测,预选设定,准时发生,它总是即时更新,然后左右你做出新权衡和判断。上一秒的决心还信誓旦旦,下一秒可能就突然疲软。 
齐享的笑容,包括他整个人,仿佛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看见的第一样崭新明亮的事物,其余的都破落得不堪回顾。
于是我并不能事先预料,此刻在他的怀抱里,我会这样,勇气尽失。
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齐享。那天高中聚会后的下午,沈思博离我很近,他说,庄凝,我以为你都放下了。我也这么以为。话说到一半我就哭了。酒精让我的意志非常薄弱。
沈思博慌起来,他俯下身:“别哭,别哭啊,小凝。”
他长那么大,也就看我哭过这么两次,他离我很近,呼吸可闻。
但他不是我的,他找到了他的百分百女孩,而我只是他的山水与佛塔,至于那些未完成的相见,到不了的彼岸,触不到的指尖,统统跟我没有关系。
“小凝。”他温柔,因为心慌,也可能因为酒尚未醒,略微有一点口齿不清,“你……别这样……”
我抬头,吻上他的嘴唇。
那一刻我谁都没有去想,我的心跳的非常厉害,里头却没有柔情或者蜜意,有的只是一种狰狞的快乐,啊哈,看,他没有反对,他甚至配合了——他们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可是这一点幻灭还不够,不足以解除二十年痴心妄想的咒。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拙劣地鼓励他。
奇怪我当时酒意沉沉,可我做的一举一动,心思的每一个起承转合。都被记忆力鲜明地定了影,是的我还记得我做这个时冷静的喜悦,那就如同古时候一个谋朝篡位成功在即的奸妃,只不过谁谋谁的朝,谁篡谁的们,这一笔糊涂账到了这一步,没有哪个能算得清楚。
直到沈思博指导员气喘吁吁地:“不,不行,喂,不行。”
他仿佛突然醒过来,像一只昆虫终于撞破蜘蛛的网,他脱身,往后退一步。
我这才听见手机铃声在响,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
“我不能害你。”他拿过外衣拎在手上,掏出手机按掉,倒过一口气来,再抬头对我说,“我很喜欢你,但我爱的是端端。”
他又重新遥不可及,对他的不甘心又重新登堂入室。
所有的血液都冲到脸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一耳光挥过去。
沈思博白皙的脸上, 红痕渐渐泛起,他轻声说,“庄凝,对不起。”
然后他就退了出去,从外边推上房门。
我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有说,对面的齐享却已经什么都知道,我不用瞧就知道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冷笑了两声,接着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熟睡中的女孩们呼吸细密。
那场惊心动魄的招供,我不知道它是来自于纾解的需要,还是内心避之惟恐不及的恐惧,幸好它不是真的,可惜它不是真的。
  寝室里少了一个人,我不晓得曾小白和苏玛私底下会不会交流,但她们当我的面从来不提。
学校对这件事处理的很低调,至于民间,校内论坛上谈论了一阵,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很快就风过无痕。
那天中午我下课打了饭拎到寝室,在门口遇到曾小白,她提着个热水瓶,神神鬼鬼的“知道谁来了?”
“?”
“谢端的妈,我去给打点水,你先找话说两句。”
“……”
我踟蹰两秒,还是推门进去。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李老师,要形容她得用上好几个词,比如,她是个“白皙”的“小个子”的“中年女子”。
但如果要我只用一个来下定义,我想用的是个动词而非形容词,它是“连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仿佛一直在被别的什么东西连累,他们被这个世界连累狠了,这样的人很容易辩认,你只要看到他们脸上时刻容忍——又恰到好处的让所有人明白他们在容忍——的神情,就可以。
李老师就是这样的人,我进门她正在叠一堆衣物,转头看着我,此刻她笑得用上点力气,于是她拿出它出来串个场就收回去,“你是庄凝是吧。”
“嗯。”我把饭盒放下,想了一想,想不到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午休。”她这话并没有真的愧疚在里面,你谅不谅解都无所谓
“没关系,我们都没有午睡的习惯,您忙您的。”
我慢慢吃饭, 一面翻一本时尚杂志,过会儿曾小白回来,拿谢端的杯子给李老师倒了热水。
“谢谢你小曾。”
“不客气。”曾小白看我一眼,再转头问:“这些您都带走啊?”
“是的。”她顺便对我们解释道,“端端有些不舒服,遗传的我心脏上的毛病,可能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心脏,那不重视是不行。”曾小白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老师淡淡地,“等她病好了。”
她明知道我们知道她在胡扯,但对话双方把这个谎成全得很圆满,而我仍然吃我的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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