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错过你为遇见谁-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来吧。”沈思博说着过来,从身后帮我把它推上。
眼下我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上半身微微前倾,后背和他身体有部分将触未触,只要往后靠一靠,整个人就会到他臂弯里。
我听见他的呼吸,他的心脏隔着一层皮肉,在我肩胛处剧烈跳动。那里的整片皮肤,都产生烫伤一般的疼痛感,我贪恋,却不知道要怎么延伸下去——正在这个时候,有人猛地推门进来。
以卓和同学瞧见我们的头个神情来看,我估计他是以为自己走错房间:“我靠!”
“啪”一声把房门带上,他在外头顿了几秒,然后再敲,声音很苦恼:
“我能进来一下不?就一下,实在有急事。”
我和沈思博面面相觑,后者走过去打开门。卓和进来时,都没好意思拿眼神往我这边,捞了一本笔记就急匆匆地往外奔:“对不住对不住,你们继续。”
这位窘迫到这个地步,我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也实在不能不有一点小羞耻。但情绪里还有别的东西,比如小得意,比如小甜蜜,它们像一群热闹哄哄的小孩子,我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声音——我等着沈思博开口解释,又希望他不要解释。
他果然什么也没说,卓和出去他就把门给关上了。我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我甩甩手上的水滴:“怎么办?你能不能把他给灭口了?”
他笑,以我最喜欢的方式:“没问题。”
我舌尖下像含着一块糖,腻的发昏还要故作镇静:“那,我先回去了。”
走回小陈寝室的一路,我都傻笑不已,走错楼层又差点敲错门。好容易找准,刚要推开门进去,只听“砰”一声巨响。
我吓得清醒了,站那儿一时以为自己太忘形遭雷劈。
接着听见小陈剧烈的嚎啕:“靠!这谁把水瓶摆门口了?”

小陈同学烫伤了脚,行动不便。骆婷说,怎么回事,最近诸事不顺,咱们有空得去庙里拜个神。
周六我就陪她乘地铁去了永清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就是那四百八十分之一。千余年大劫小劫渡过,幸存如今一个伤痕斑驳的肉身,接受络绎香火和形色祈求。
在卖纪念品的地方,我被情侣护身符吸引过去,袖珍可爱,价钱也很好,一百零八一对。
柜台后的女孩介绍道,这些都于新年第一天开光,每一对只此两枚,绝无仅有。
骆婷看我的眼光一直盯在上面不肯走,问:“庄凝,你有男朋友了?”
“看看而已。”我赶紧用手指点点旁边的玉佛:“这个呢,这个多少钱?”
“三千八。”女孩面无表情道。
我们就撤了。
骆婷烧香的时候,我悄悄绕了回去。
女孩把护身符分装在两个小红口袋里,递给我时再三重申:“和你的恋人,一人一个夹在钱包里,之前切忌给第三人触碰,不然就不灵了。”
“好的。”我打开钱夹把一枚放进内层,把另一枚收到包里,感觉像收进一份允诺,惟因神秘而越发牢不可破——沈思博你看,就像《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所说的,没办法,天意最大嘛,是不是。
我们从寺里出来,骆婷问我:“现在什么时间?”
“五点半。”
她默了两三秒,然后说:“那还有五六个小时——火车站附近你熟吗?”
“熟。”
“熟就好。”她转头扬扬下巴:“陪我去接个人。”
她为数不多的,这样没余地的语调我不喜欢,这让我有盲从感,我问:“谁?”
“问这么清楚干吗?”她笑起来,拍拍我:“见到就知道了。”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逛街,逛累了就坐进肯德基,看夜幕一点点沉下来。到地方时,车站已是灯火通明。大块玻璃,钢筋铁骨,夜色中有透明的质感。
我们等的这列车,L打头,绿皮厢,见车就得让,另散客众多。慢、脏、挤,选择它就是选择十几二十小时的折磨。
不过的确,年尾将至,铁路上可供选择的不太多。骆婷说这位同志从西安回来,只有这么一趟可以坐。我对这个不知何许人也深表同情。
火车到站停稳,乘客陆续出来,黑云压境一般,人头攒动。
转眼间站台上满是人。骆婷四下里张望,我还没来及问一句,她的视线已经顿住,然后她快步走了过去。
我的目光跟着她,到一个男人身边。
这个人个子很高,背一个牛仔包,线条硬朗的脸庞。
眼熟呐。
青春断代史(十二)
看起来也不像骆婷的男朋友,哪有恋人小别重逢彼此一点接触没有,站那儿光是说话的,暧昧阶段的都不会这样。
再说,她让我跟来,算怎么一回事呢?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这时骆婷转头,招手让我过去。
“我跟你提过,齐享,齐师兄。”她说话的时候我看看她,不知道是冷还是光的缘故,她脸色有点发红。
对了,我糊涂了,原来是他,已经是第三次见面——虽然每次这位的样子都有变化。此刻的他,风尘仆仆,像游记里的独身上路者,或者是西部浪漫小说中,不可或缺的那一位,再或者,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
总之,不是我上次见到的法律界未来骄子,也不是月光底下,独自神伤的青年。
而无论如何,眼下他只是个对我没有印象的男人。在骆婷介绍完“这是庄凝,我们的小师妹”之后,他伸手和我浮皮潦草地握一握,视线甚至没怎么在我身上停留。
我缩回手收进口袋,在心里做了一个鬼脸,哼,骄傲什么呀。我的沈思博也有那么多女孩子宠,他还是那么礼貌又温和,您这样的?歇歇吧。 

“煮干丝,蟹黄蒸饺,粉蒸排骨,鸡汁小馄饨,三位请慢用。”服务员收起托盘,离开。
我面前是熬的很浓的鸡汤,加了一点紫菜、芫荽和虾米,馄饨皮几乎透明,香油在汤面开了碎花。
冬日的夜里,饥寒交迫,面对这一碗全城闻名的小馄饨,简直要感动的掉下泪来,坐在对面的齐享隔了这一层袅袅热雾,在我眼里都显得柔和不少。
骆婷在我的左手边,手指停在勺柄上,目光却不在食物,而在对面的男人:
“回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再说吧。”
“有没有想过去那边发展?”
齐享看上去,是笑了一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毕竟……也许,你们……还有机会……”
我从来没听过骆主席说话这样吞吐,这样犹疑。
“别说了。”对方语调很淡,截断她:“都过去了。”
一时席间很静。
“对了齐师兄,我上次去看你的模拟庭审。”我抬头说:“非常棒。”
他转眼看看我,说谢谢。
“我去之前以为没看头,我当没人愿意当辩护人。”
“为什么?”
“他是杀妻狂。”
“哪个法庭宣判的?”
“公论嘛,他律师的妻子,肯定从此也特别没有安全感。”
齐享微微笑起来:“你大几?”
“大一。”
他点点头:“你转系还来得及。”
“……为什么?”
“以你的逻辑来说,世上刑事案的律师都是罪犯,民事案的律师身边也一定诸多麻烦。你何必一条道走到黑。”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噎这么厉害过:“那如果是现实里,你也会为他辩护了?”
“看情况。”
“比如?”
“比如说公诉人是你。”他看着我道。没等我们问原因,他低头舀馄饨,一边慢悠悠接着说:“因为胜率会很高。”
要不是骆婷拉我一把,我不一定能说出什么来,师兄有什么了不起,前学生会长有什么了不起,就可以随便鄙视别人的专业能力?
我起身,去洗手间。
“齐享。”骆婷的声音落在身后:“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饭后服务员过来结账,我们三个都拿出钱包。骆婷对我瞪眼:“收起来。”
然而齐享按住她拿钞票的手,低声道:“我来。”

拍拍衣服站起来,刚走了两步,我听见齐享的声音:
“这是你们谁的?”
我和骆婷回头,他正俯身,拾起我座椅上一个淡蓝色的小物件。它有着长长的红丝线,原本应该安安静静待在我包中一个小口袋里。
我想到售货女孩的话,立刻尖叫一声:“别碰!”
然而晚了,他已经拿在手里,小巧的绸符在他漂亮的手指间,丝线耷拉下来,听天由命的样子。
他直起身,把它递给我:“你的?”
我瞪着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不是特别迷信的人,但这一刻忍不住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个允诺,上天借他的手收回去,拒绝我痴心妄想。
我一时非常非常沮丧,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齐享看我没有动静,随手把它放到桌上,便要离开。
“等等。”我咬牙,说:“你扔掉吧,多谢了。”
我只能这样来表达我的愤懑。我的情绪全被冰封在那个念头上,世界一刹那褪了光——可我还怨不得他,怨了怕一语成谶。
我明白这样多少不讲道理,但眼前这个男人,此时拥有我从未有过的讨厌。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开。
青春断代史(十三)
我回到寝室,再次被阿姨严重警告,我认得你,你不是第一次晚归了,下次我真往系里报了。
我累的一点辩解的心力都没有了,好吧,好吧。
爬楼梯的时候她还在我身后说,现在的小孩子——句尾拖得意味深长。今天是个人就给我找不痛快。
我在走廊就看见苏玛搬个凳子坐在灯光底下,这孩子一向再认真,也没必要坐这儿受冻。我说:“你怎么在这?”
她翻翻眼睛,语气活像修女谈论娼妓:“里头,吵死了。”
“曾小白又干吗了?”
“你自己去看。”
我就推门进去,每一根神经都被疲乏按捺住,说半个字都累,如今还要面临一场争端。我颓丧的想哭。
门里的景象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曾小白同学坐在翻倒的方凳上,痴痴看着一堆烛光:“哎呀,小~蝴~蝶~”
谢端在旁边,手里拿着毛巾,一回头撞见我的瞠视,无奈地笑笑。
曾小白又突然哭起来:“讨厌,讨厌死了……我有什么办法嘛……”
谢端赶紧搂住她,柔声劝哄:“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我哭笑不得:“这怎么回事?演戏哪?曾小白,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谢端对我摇摇手。我过去坐下来,好大的酒味儿。
“她怎么了?”
谢端犹豫地看了曾小白一眼,后者现在反而成了局外人,我们谈什么都不在她的注意力以内,她也不参与。
“她在街上看见国旗手和别的女孩子了。”谢端小声说。
“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
谢端轻轻叹口气。“算了,我来。”我把椅子搬近那个醉酒的姑娘:
“曾小白,不闹了成不成?”
她把脑袋埋在手肘间,呜呜咽咽的,像个可怜的小孩子。
“真伤心了?别这样,男的有什么了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虚弱,没有说服力。我今晚一直郁郁,就为了感情上那么一点不详。我拿自己的没出息都无法可想,我给这个哭泣的姑娘哪一门的励志教育?
于是我换了语气:
“要不然,咱也去再找一个?——你说吧,”我再凑近一点,说:“要什么样的,我打昏了给你拖过来。”
接着对谢端摆摆头:“端端,去,把我们寝室拖把拿来。”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我第一次叫她端端。她怔了一怔,然后咬着唇,想笑又不好意思。
隔了一小会,曾小白从自己的臂弯里抬头,眼泪还在纵横流淌:“那我要小布。”
小布者,布拉德皮特是也。
也是个听哄的好女孩啊,声音还哽着呢。我说:
“没问题,连乔治克鲁尼一起打包,后者我自己留着。”
曾小白强打精神笑了一笑,然后重又埋下脑袋,声气微弱地凭吊。谢端紧紧挨着我坐,另一只手轻柔地拍抚她。
不知什么时候苏玛也进来,我们围着小桌,默默陪着曾小白,看彼此烛光里神色柔软,妥帖了然——无论之前有什么不愉快,在这个沮丧及伤心的夜晚,我们四个性格迥异的姑娘,这一刻,相互终于达到了一点谅解、从容和共融。

这晚上我做噩梦了,沈思博家里人让他相亲,对方是个有小雀斑的,又瘦又白的小女人。然后他们两家一起吃饭,和睦欢快,沈思博竟然也非常配合,我叫他他都听不见。
我第二天从醒过来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昨晚那一场昏暖的温情脉脉,被一地冬日清晨发白的阳光偷换。
而我的情绪还没从梦里爬出来,时时沉浸在想恸哭一场的冲动里,刷牙的时候看见自己如同被盐码过,白的发虚,眼睛是肿的,嘴唇是青的。非常的哥特。
我走出寝室楼,太阳晒的我有点昏沉。抬头看看对面,沈思博宿舍窗门紧闭,我对着那儿皱皱鼻子。
他可能还在睡觉,不晓得他已经在梦里,莫名其妙辜负了我。
而且还那么具体,小雀斑,哼。
我顶着浮肿的脸和恶劣的情绪去了小剧场,骆婷站在主席台那儿,正跟人讲话。那个人今天又变了样子,墨色偏军装式的长外套,一张脸清秀白皙。
“庄凝,你过来。”骆婷对我招招手:“今天齐师兄跟你搭戏。”
“……”
齐享看看我,没说话。
“师姐。”我很少叫骆婷师姐:“我能不能辞演?”
当然,我是私下这么跟她说的。齐享那会儿正拿手机坐在另一边,低声地不知在和谁通话。
她看我一眼:“你能不能不添乱?”
“我,我那个来了。”
“又没让你干体力活。”
扯谎都没用的时候,你还能怎么办呢?反正我是想不出办法来了。
“他一个要毕业的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凑热闹?”骆婷声调扬上去又落下来,五线谱一样:“我好不容易请他答应友情客串。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他经验又丰富,还可以帮我。”
“要不你亲自上阵?”我不抱希望地问:“我打下手。”
“……呃。”她隔了一会儿说:“那不合适。”
事实证明,气场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的。这次排练,只是换了一个人,竟然没几个小朋友再嘻嘻哈哈,突然间魂魄归位一般。连旁边唱歌跳舞的,都抖擞了几分。
然而实际上齐享什么也没做,除了跟我一起念念那些不靠谱的台词。我还要帮骆婷忙一些协调和调度工作,他没事的时候,只是坐在一旁,散漫的,自我的——但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