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成天都嚷着要离开他吗？这就是你说的离开？你是不是早都盘算好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你把自己卖了…。把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卖了…你要换什么？平安无事？家财万贯？还是于陌寒的爱情？这一切…他哪一样能给得了你？韩玥儿，你能不能活的有点志气！”
他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见过他掉一滴眼泪，哪怕从前被于陌寒惩罚的时候他也从来没低声下气的求饶，而现在，他竟然留着眼泪，在求我，要我活的有点志气。可是，粤辰，我也想有骨气，我也想一直保持着我的浩然正气继续和于陌寒对着干，我也想和他平起平坐，以一个均等的机会换一个被爱的资格，我也想离开他，重获自己这辈子都没得到过的自由，我也想保护好自己，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留给爱我的我也爱的那个男人，可是…。我的思想我的身体我的行为，我自己就说的算吗？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的这些期许本身就是一个硕大的矛盾体，这本身就是一个奢求，它连奢望都不算。
“韩粤辰，你别哭啊。”我在心里窝了那么多话，到最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不为自己解释，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双手捧起他的脸，心疼的乞求着韩粤辰停下他的眼泪，他不应该哭的，他应该把眼泪留给值得的女孩子，而不是我。
可是，他的眼泪一点一点从眼角渗出，红着眼眶的他那么脆弱，我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能任凭他伸出手，揽过我的头，他的胸膛那么火热，我靠在上面除了他心脏的跳动，什么都听不见，听着听着就出了神，他不放开我，我也放弃了挣扎，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此时的呼吸在车厢里一点又一点的蔓延。
第十一章 别哭了，我不配（2）
他的手抬起我的下巴，然后轻柔的吻上去，没有莽撞与冲动，好像这个吻隐忍了好久，好像我的嘴唇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圣物，他的吻，从轻柔到狂热，我的身子被他紧紧箍着，不能动弹毫分。
不应该，他深爱的人，不应该是我！
我甩开手臂，扬起，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落上他的侧脸，清脆的声音停在耳边，我看着，他的眼泪流下，看在心里那么酸，那么涩。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问，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清冷。
从前，二十年，我与他，见面就是争吵，像两个不懂事只知道抢玩具的孩子，我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卸掉所有的防备，即便他有他的精明，可是在我面前，他的一切表情都是自然的，所以，当我这么冷静的用一个简单的问句质问他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爱你，你一直都看得出来，可是，为什么不等我？”他的声音响亮的穿过空气，那份不容置疑像是责备我的背叛。
可是，我又何曾背叛过他。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等待，我为什么要等？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反抗就一定有效果吗？从我踏进于家大门开始就料到的事情，凭我一己之力就能挽回吗？我，是于陌寒的。每到夜晚我就要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即便不甘心，不服气，可是看到林悦靓的下场，我还有什么不服气，只有他，这个世界只有他能让我安稳。那么，做一颗棋子也无妨，能活下来已经很好。
但是，韩粤辰，你为什么那么傻，那么多的女孩子你不要，为什么一定是我？看我可怜吗？想救我吗？你真的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做骑士了吗？你爱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才躲开你，所以才不希望你自甘堕落与林悦靓那帮人混在一起，就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爱上我的人，我才希望你能幸福，幸福到连我都后悔，都嫉妒的程度我才能安心。
“爱？这个字太重，我承受不起。”我冷笑着回答。
我早都没有爱与被爱的资格了。
韩粤辰狠狠呼气，不再看我，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你第一次缩在墙角，躲避着于陌寒摔过去的茶具是在十一岁那年吧，你没哭，只是一个人跑出去，站在小区的墙根底下，对我气愤的说你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他，你要的自由谁有拦不走。我嘲笑你，你却瞪我，用坚定的语气骂我是狗腿子。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哪怕以后得罪了于大哥，我也要带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可是，现在，你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反驳他？就像你说的，这是命，得认！”
他说的没错，认命！我早都丢盔弃甲了，他又在固执什么？
“粤辰，我不能爱上别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辈子都要栽到他身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了什么留下我，可是，到东窗事发的时候，请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对于你们而言重要的东西。”我抿着嘴，第一次亲切的称呼他。
我，恐怕是唯一的牺牲品了吧，到时候，谁还会在乎？
韩粤辰听我如是的说，睁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都知道？”
我点点头，又补充道：“除了身世。”
我看着他放大的瞳孔一点点没了颜色，从惊奇到哀伤。
他，本身就是一个沉稳的人，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假装没心没肺，出洋相逗我开心。他，即便在我面前假装成讨厌于陌寒的样子，可私底下依旧像其他人一样喊一句于大哥。他，似乎只知道玩闹，可只要于陌寒交代办的事情，他都能做的天衣无缝，唯独…。那些可能伤害到我的事情，都被他拒绝了。就像我的身世，他并不是完完全全不知道，可还是瞒着我，哪怕我蹲在墙角里因为父母不要我而掉眼泪，他也不透漏一句，我懂，因为，如果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恐怕会比现在更痛苦，那应该是一片禁地吧，提起来就会让整个喧嚣的世界顷刻安静下来的禁地。
如果不是命，如果不是于陌寒，我可能还会拼一次，和命运赌一把，或许赌赢了我可能会尝试着去爱他，可是…。偏偏一切都早已注定，走不到头的爱，终究没有结局。他的爱，太重，我真的承受不起。
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最近出去要小心，他，回来了。”
我早都猜到了，那个人应该回来了，看于陌寒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和我未来的命运挂钩，只是，他到底是谁？于陌寒在等什么？我却无从知晓。
“谢谢，我知道了。”客气的俯身，犹豫了许久，又问：“如果让你选，你会选谁？”
根本就是自找没趣的问题，选报仇雪恨夺得亿万家产还是我这个一文不值的丫头？这本身就是一个闭着眼睛就能选择的问题，可我偏偏还要执意的一意孤行，想要听一听不一样的答案。
韩粤辰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是说：“原本我想等事情结束了，就带你走，看来是不可能了。”
两全其美吗？那是理想国，在现实世界里不付出什么，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一切假设都毫无意义。
车子重新发动，一路再无话。
春天，学校里的桃花行道一片粉色，这样浪漫的季节，以我现在的心情真是可惜了。我一路走着，心里却忐忑不安，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这样安静的日子快要到头了。我抬头，逆光的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车边等我。
才放下电话，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他的速度。
我跑过去，看到他熟悉的模样心里有几分亲切，如果…满晴回来，该多好，虽然我没告诉过她有关于我的一切，可是，哪怕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能靠在她身边，寻求一丝安慰吧。
我摇了摇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看见徐昭就能想到满晴的呢？他们就像是统一体一样，在我心里成了最重要的家人。没错，是家人，只有家人才是最相信的人。
我与徐昭坐在学校的咖啡厅，我只要了一杯白水，现在的我无论是咖啡还是鸡尾酒，都戒了。
他开口：“满晴今年夏天回来。”
这个人，怎么也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找他，一开口就是满晴的名字！
我瞪了他一眼，也不忘记听到消息的兴奋：“真的？”
他点头，我才放下心来，满晴终于肯回来了。高兴之余，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请柬：“4月16号，我的杂志社发布会。”
他接过，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连连说着恭喜，可当看到请柬上那雄厚有力的钢笔字，他的身体却怔住了，犹豫片刻抬起头，问：“你…还跟着他？”
我本来微笑的弧度僵在嘴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在我面前提到他？难道要时刻提醒我，你们都是于陌寒的人吗？难道要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已经插翅难飞了吗？
“恩。”我拢了拢头发，淡淡的回答，便不再做声。
徐昭好像也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一连几天都没合眼了，他要一边抽时间去一次美国，看看她过的好不好，还要一边帮大哥盯着刚从国外回来的许梵，看看他有什么动作。
这样的差事，不好当啊。
“那…你一切小心。”徐昭撂下这么一句话起身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不安，小心？我的命没那么重要，他们怎么都这么担心呢？
“喂。”
他停下来转头看我。
“16号一定要来啊！”我冲他挥挥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告诉他我很好。
他没有回头，只是立在那里有一会儿，才走向车子，发动引擎，离开了。
于陌寒，本事真是大，许多年前，联合进军商场的玉森，罗安，朝阳还有安式四大集团一夜之间发生内讧，不多久便传来分道扬镳的消息，三家财务经理携带账款等相关条目逃的无影无踪，就算在这次商战中罗安输的最为惨烈，但是其他三家的势力也摇摇欲坠。本来无心接手的徐昭不得不返回公司，可是一看到那些令人发胀的账款，他便无从下手。本来，已经支撑不住了，偏巧于陌寒从暗中帮了一把，才度过了危机。他，并不知道于陌寒那么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帮朝阳，也不知道他这一局到底给自己留的是什么后路，他只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恩，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喂？”他蹙眉，接听了这个打断自己思绪的电话。
“许梵今天上午去了孤儿院，当年寄养韩玥儿的孤儿院。”
他转动方向盘的手僵在原处，最后道：“知道了。
她，难道真是他的女儿？那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第十二章 子夜（1）
十六层的大楼，其中三楼到六楼均属于我的《酒刊》杂志社，虽然装修并不是多么宏伟壮丽，地段也并不是市中心最闪耀的地方，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装修已经接近尾声，这是新建起来的大厦，半年前才结束工程，我看着眼前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心里暗暗计算着于陌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命人装修这里的。可是却怎么都想不通，当初他改我的志愿书，我才耸起胆子提了这么一个非分要求，那时候是去年的八月份吧，大厦是这个月刚刚投入使用的，就算装修公司的进度再快，也不可能在月末就把这里打理妥当啊。
心里一串问号，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头绪，索性摇了摇头，靠在办公桌上看起了外面的山岚，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一片苍翠果林，眼下是车水马龙的都市，在远一点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绿色，很远的山岚，很渺小，却很清楚的映在玻璃上，好像翠绿的星。
算起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请柬已经发送，当晚的菜单拟好交给了餐饮部，接待的相关事宜都交给了韩粤辰，场地布置简约清新没有丝毫差错，记者和嘉宾的场地规划清楚分明，当晚的礼服在后天送到…一切就绪，只是…他，会回来吗？
这一次他好像出去的特别久，没有电话，也没有什么话要老方或者其他人转达给我，一点消息也没有，说实话，我有些怕。连续几天我都做着相同的梦，梦里的于陌寒只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碎发在风里飘摇，他自己也好像一颗尘埃，似乎一瞬间就要消失一样，渺小的没有一丝重量，可是他那么有身份的人，随便提一提名字都让人感到压抑，怎么会没有重量呢？梦里，我好像和他处在不同的时空，他看不到我，听不到我，我却能听见他喊我的名字，他伸手，拿出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白莲花，我想接过来，却怎么都触碰不到那洁白无瑕的花瓣，我是没有资格去碰那样神圣的东西，是吗？
这样的梦，太奇怪，让我胡思乱想起来，我做过好多和他有关的梦，可是这一次却很不安，为什么，在梦里，他声音轻的那么真实？
我掏出手机，看着老方熟悉的号码，手指触碰着绿色的按键，犹豫了许久，到底是放弃了，拨过去问什么？问于陌寒怎么样？他有没有危险？他过的还好吧？他什么时候回来？平白无故这样问，很奇怪吧。
算了，他能出什么事，那么厉害的人，就算出事了也轮不到我担心。把手机重新插回口袋里的同时，心里却期盼着，期盼着能让我在这一刻听一听他的声音。悦耳的来电音飘了过来，我慌乱的把手机捧在手心里，可是，那名字并不是他。
重新理好情绪，轻松的接听：“叶子姐。”
银铃般的笑声穿透耳膜，我听了却有些慎得慌。
我皱眉，问：“叶子姐怎么这么高兴，你笑什么？”
那头沉默了许久，才说话。“玥儿，装修还满意吧，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设计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让人改设计图。”
原来，这事儿是他交给叶紫办的啊。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丝失落，原来这里的一切，并不是他一手操办的，原来，这里并未有他出没的身影。
“不用麻烦拉，很喜欢，叶子姐请的人很合我的意。”
“那就好。”
叶紫的声音清幽中透着一股妖媚，虽然听上去活力四射，却暗自感觉她很累。电话里一阵寂静，我与她，无话。
可是我偏偏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一定还有话对我说！
一秒，两秒，三秒…
“他对你真好，竟然肯狠下心来把这份资金投到了你的杂志社上。”她的声音里都是失望和落寞，可是我却没听出来，倒是她的话我很不解，狠心投资？他那么多钱，抽出这一丁点也算是狠心吗？他还在乎这一点财产吗？叶紫跟他那么久，怎么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于陌寒从来不是一个吝啬金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