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霖-夜泉,第三十五章后续(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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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霖-夜泉,第三十五章后续(修改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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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能肯定,尉刑的伤不是意外了,因为是伤在手指的地方,更让我敏感。当初楚契被莫非天弄断了三根手指,那永远也不可磨灭的丑陋的缺口,他迟早会加诸在我的身上。难道,他朝尉刑下手了?不可以!千万不要是这样的!胸口剧烈地抖动着,一遍遍地用手掌抚平,用力按住,按住接近心脏的位置,再也不要是其他人为我受伤了!
  皎洁的月光如明镜一般,照耀着这个禁密而黑暗的森林,落入树叶之间的每道光线,都准确地射向含有罪孽的地方,所以我所处的角落,霎那间已经如同白昼,心里也明晃晃地发起慌来。
  想离开,却抬不起脚来,被汗浸湿的脸朝向明月的方向,无语地倾诉着,爸爸,你在哪里?在看着我吗,能看到我吗?请告诉我,如果真是那样,我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却有一声声软弱无力的绝望挣扎的呻吟从林子的另一个角落传了过来。
  熟悉的寒凉残酷的血腥味,在我站起身的时候,往空气里浇染得越来越浓烈。
  纷乱的气息鼓动着内脏的躁动,反抗着,痉挛着以疼痛抵挡着体内的冲动,过去的鲜明记忆也在提醒着大脑不要前行,身体却仍旧朝血腥蔓延的地点一步步靠近,有人陷入了险地,这是我脑中惟一剩下的念头,只要看一眼,看一眼就好,是谁陷入了险地?
  越接近那个危险的角落,越是蹑手蹑脚,呼吸也尽量屏住,直到走进林子越来越深,月光也照不到了,身上开始覆上一层黑色,停住脚步的时候,肩膀也陡然提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
  一块空地上,陡然剧烈的月光下,被扭曲地摆放在草地上的一个鲜血淋漓的身体,竟然是那个往日如凶神恶煞般的楚契,被撕成碎片的衣服凌乱地贴在那白花花的肉体上,就如同绳子般捆绑得他一动也不能动,再仔细看,才见他的全身都仿佛被戳穿,奔流如注的血便是从那些洞口中流出,那一块的土地,恐怕早已没了原本的颜色。
  楚契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般被扔在林地上,一动也不动,软弱的呻吟,代表着他还有生命。
  我转了转身子,眼睛却仍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他的脸,像极了叶尉刑的英俊刚毅的一张脸,此时却布满了鲜血,暗红的颜色掩盖了他的五官,淋湿了他的头发,将他所有鲜活的气息都溺毙。
  褶皱的脸皮上的两个血红的洞,应该已是毫无光泽,却突然冰冷绝然地,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地盯住了我挣扎着的眼球。
  不,不要过去,他是罪有应得,他是想我死的,不要过去……
  “救……我……”
  然而,他却发出了如针般尖小的呻吟,钻入了我迅速抖动着的心头。
  伤他的人去哪了,我不禁慌慌张地扭头看了看四周,却已经不见一个人影,心头放松的一瞬间,忽略了刚才如风声般尖厉的穿过空气的声音。
  手臂在身侧制止不住地摆动着,然而脚仍旧迈了过去,不只是脚走了过去,手指还抬了起来,开始解起身上的外套。
  脑中细微的冷静刺痛了警醒的思绪,这是一条生命,这是一条生命,不要丢下不管。
  见他此时惨不忍睹的模样,想恨的情绪,也都已涌不上来了,要问的话,也早都忘了。
  将外套盖到他的身上之前,我小心地拿出了那块晶石,晶石正面奇异的月亮与其中的小小骷髅头的图案,放到空中,与此时的夜空仿佛巧妙地成了一体,那两个空洞洞的莹蓝色的眼窟,像已经跃入了空中,嵌在了头顶这个明镜般白洁的月亮中,透彻得像要刺穿人体的光线,再度让我不寒而粟。
  将晶石放到裤袋里,才动手扶起他不成人形的身体,粘腻的血沾满了手臂,一触到他仍向外冒着血的伤口,皮肤就猛地一颤,外套轻掩上去,才让内心的恐惧与排斥减轻了些。
  “这是,谁做的?太狠了,太狠了……”我又惊又怕,只能自言自语地壮胆,俯在我身上的楚契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染上血迹的眼神,却仍旧阴狠,他的双腿却无意识地随着我的脚步向前滑动。
  走了一段距离后,我便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将楚契轻放到了一旁的树干上,月亮的寒光已经由茂密的树叶遮盖住,于是我心头的紧张有了一点舒解。
  这样,也许能减少被人发现的可能。
  突然——“林夜泉……”已经奄奄一息的楚契发出了声音,而且叫着我的名字,让我靠在树干上喘气的身体不由得猛地弹跳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跳到他面前戒备地望着他,握起拳头放到身前,告诉他现在谁的形势才是弱的。
  “你不怕,月冥家的人找上你吗?”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大喘气,却仍不忘向我发出威胁。
  “月冥家?”他不会恩将仇报吧?我恶狠狠地盯住他,见他已经是将要一命呜呼的样子,又觉得不忍心,“你这个样子还是想杀我吗?”
  “不用我杀你,你也不会活,多久……”那张血红色的脸皮上突然张开阴森邪恶的笑容。
  真是本性难移,我翻了翻白眼,又耸了耸肩,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明明是在救人,却仿佛在自取灭亡一般,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月冥流风,他是个怪物!他会找到你的,而且不会留你全尸,一定不会……”
  月冥流风?!!!什么???!!!刚才伤了楚契的人是月冥流风????!!!
  我惊得差点抑制不住惊叫声,濒临死绝的脑细胞好半天后才要死不活地集合了起来,相互推来挤去,终于把自己的现状整理了出来,楚契是想我死想得不得了的人,甚至一直都在朝那方面在努力,而现在他因为某种原因而得罪了他的正主月冥流风,今晚就是月冥流风处决他的日子,而我却救走了他!
  慢着,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那天在林子里听到楚契的三个同伙说着,楚契想傍两个主?而且,更早以前,莫非天就说过,楚契在为另一个人服务,难道现在他的事情败露了?所以,他根本就是月冥家的叛徒??
  而我救走月冥家的叛徒,以后月冥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就这么把楚契扔在这里吗?现在,就算我救走他,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就算我救走他,他也不见得会感激我,而且他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爸爸,你也会赞成我在生死关头,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望了一眼暗无天日的夜幕,然后迅速地低头,瞪住突然从树干上滚落下去的楚契的身体,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仿佛一吹就会灭一般。
  但是,他怎么,好死不死地,要在这时候昏过去??!!
  我身上这件单薄的衬衫,已被秋风吹得萧瑟了,步子也已经越来越缓,越来越不稳,背后却仍背着一个人。
  身后血淋淋的人,贴着我的身体,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有迅速变冷的血液,流淌在因为正做的事情而恐惧而冰凉的身体里。
  我确定!我是疯了!所以我才会还背着奄奄一息的楚契走在月冥流风随时可能出现的地盘上!
  脑中刚浮现月冥流风杀人时果决而且毫无人性的手法,猜想自己也许会怎么死,就突然被一阵温度骤降的风声扫得顿时失去意识,顿时身体僵在了原地,下肢一阵松软,手掌因为凉透而无意识地松了开来,楚契软虚的伤体便向后跌落到了地面。
  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因为那降到零点以下温度,寒意刺骨的冷风,迅速裂开如蜘蛛网状的空气,都似曾相识。
  他来了。
  因为恐惧的感觉瞬间便已达到顶点,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掐在身后这个人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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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夜泉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不出十秒钟,我就站不住了。直起了膝盖,面对身后的人,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着一袭黑衣的修长健美的身形,但是他仿佛是直接从夜幕里走出的一般,真正地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气势,还是让我的胆子缩小了不少。
  他还是我的印象里的那一种冷冰冰毫无波动的眼神,冰冷漆黑,却有着能穿透身体的锐利,我惶惑地睁大眼与他对视,发现自己竟移不开视线。
  冰凉战栗的汗水渗透了我身上仅有的一层衣服,为了让自己镇定,也许说话会比较好,我张口便说了句,“……嗨,呃,好久不见。”
  虽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却不想认输,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月冥流风,这个如他的人一般冷酷的名字,冷酷,雄霸,傲然,仿佛全世界都不在他眼里,但我准备一赌,赌他是一个好人,就跟那天一样……
  可是他好像没发觉我这个人的存在一般,这句话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他没再看我,清冷的眼神依旧,只是移到了地面上,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肉体上尚有一丝残喘,但却在他的眼睛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人,轻轻一掐,那一截呼吸停止,他就是一个死人。
  不!不能够!!不能够再看到那一幕!!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扑到了楚契身前的位置,速度快得令我自己也充满疑惑地,硬生生地再度闯入月冥流风的视线。
  并且我喊了一句,“不……不要杀他!”
  冲口而出的声音,霹雳啪啦地打碎了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安全的处境。
  手一碰到楚契身上碎裂开的血肉,所有充血的意识齐涌上大脑,虽被烫得整块皮肤都快要融化开来,我仍趴在楚契身上挡在他的面前,这样做,只是不希望月冥流风杀他吗?不!喊出的那句话,似乎不足以表达我的决意……
  心里有一股焦灼的绝望的气焰在窜动——于是,我又重新喊了一次,“不要杀人!不要沾血!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自己的手里!求求你,再也不要死人了!!……”自己真实的意愿一经释放,胸口就轻松了一些。
  害怕再看到有人死去,真的好害怕。
  咬紧牙望着他的视线终于又转了过来,在与他对视的同时,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两排牙齿激烈地交战着的声响,为了不让对方也听到我内心的恐惧,我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地盯住了他的神情,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已露出了漫不经心的要摧毁一切的残忍,完美的男人味十足的脸孔,此时每一丝视线都集中到了他面前的这一只蚂蚁身上,我甚至可以看见那深黑的夜幕般的眼睛底层,有一颗星冷冷地一闪,仿佛在向我发出嘲笑。
  手心,布满潮湿的汗水,像和衣服粘住了,身体轻了,软了,勇气在逐渐缺失,也许好不容易把握住的生命会被自己弄丢,即将得而复失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随后,得到他的判刑——“你是谁?”我说了这么多话,似乎只有这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低沉,魔魅,有力而磁性的嗓音,反问着我。
  对啊,我是谁?
  我害怕看到别人死去,但我难道不害怕死的人是我自己?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凭什么阻拦他?……
  他深黑色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着,最终停在我紧张到有些痉挛着的脸上,似乎在比较着什么,然后又似乎得到了结果,他将视线重新转到了那个形同死人的酷似尉刑的人上面,结果是,这个人,还是得死。
  嘴角扯了扯,我傻笑着,却依旧拦在他身前,然后说,“我的意思是,呃,既然他已经……”剩下的话,我没有机会说出来,也没有机会替自己作任何辩解,身体,就在迅雷般的速度之下悬了空,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已经被一只手臂提到了半空中,仅剩的知觉,是全身僵硬和呼吸困难。
  似铁一般坚硬的力量捏住了我的肩膀,把不算矮也不算轻的我提起来似乎不用费他吹灰之力。两双眼睛之间不再是一高一低,而是真真正正的平视,但他身上王者的气势与压迫上来的阵阵冰冷的怒意,活活地让我胸腔里的氧气又少了几分。我开不了口,是因为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要被他捏碎了,整颗头紧崩得似乎要炸了,整张脸的肌肉似乎都在扭曲,整个身体的皮肤似乎都在四分五裂,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没有任何可能逃得过去的机会。
  与他离得很近,他身上的那股神秘的男性的麝香扑在我的鼻头,没有任何杂质,单纯又神圣的一种香味,让我的意识逐渐重新集中了起来。很奇怪,尽管游离着,但我仍有力气呼吸,他的手臂把我逐渐往他的方向拉近,原本掐在我的肩膀上的手指移到了我的喉咙间,片刻就能要了我的命,现在却逐渐放松得只能伤到我的皮肉而已了。
  从我的脖子上裂开的皮肤里飞窜出晶莹淡红的液体,浸润了夜间清冷的空气,也沾到了脖子旁的这只手上,“啊。”我痛得低呼了一声,然后看到他近在眼前的帅得没人性的脸,一头黑发被夜风吹拂得狂傲地舞动了起来,凑近我的那双黑亮清冷的眼睛,又是一种打量的神态,只是,似乎突然有了波动。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只有一点点血的流失而已,却又让我感觉全身没了一点力气,胸口鼓胀起快要爆炸开的感觉,眼前布满幻象,甚至还在夜空下白得灼人的月光里偶然一抹暖暖的流光中,看到了爸爸的身影。
  英挺优雅的白色身影,被浓雾包围着,为什么却走不到我的身边来……
  “爸爸,你来了……救我,救救我,爸爸……”嘴中模糊地呢喃着,然后感觉月冥流风的手突然一松,我的脑袋便一下砸到了一个挺拔结实的肩膀上,接着不受控制地如充气娃娃陡然漏气般跌了下去。
  无力的双手抓不住任何东西,面前这个人则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摔倒在地,理应如此,没什么好叹气的。
  蜷在地上剧烈地咳喘了好几声,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我顾不上把咳出眼眶的泪水和脖子上的血丝擦去,便睁大眼并用着最大的诚意望着他,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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