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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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而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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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某家报纸揭发了惠联用油鱼冒充鳕鱼,坑害市民的健康与利益,以谋取不义之财。这条新闻迅速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引用,再加上政府的介入,一时间惠联连锁超级市场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些媒体和社会人士很快将事件的矛头直指任啸准,大喊无良商人,并且把问题的焦点上升到恒天集团总裁任啸准先生的道德品质上。
凯恩斯和惠联的高层在第一时间召开了紧急会议,紧接着对外举行了简短有力的新闻发布会,同时下架了所有惠联的急冻“鳕鱼”。惠联的发言人首先代表凯恩斯集团和惠联连锁超级市场向民众致歉,承诺会对受到侵害的消费者进行补偿,并且一定会配合相关部门彻查整个事件,绝不姑息养奸,在调查结束后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恒天的积极态度反倒令媒体和社会人士找不出什么差错,便只能炒现饭似的翻来覆去地讲,甚至翻起任啸准的底,恨不得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遍。可惜他行事向来低调,很少在媒体前露面,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查到的资料少得可怜,而且大部分已经是公开的信息。不过最近倒是兴起了一股教人辨认油鱼与鳕鱼的风潮,许多节目、报刊、杂志都穿插了两者区别的解释。
尽管全力做了补救,这件事情对惠联的营业额还是有一定程度影响的,可好在惠联的根基稳,盘结大,市民已经习惯了在惠联里面购物,过了一个多月,营业额又有回升的趋势。
阳藿一直在办公室里工作,而四十八层没有楼下那么人多口杂,所以是在事件被踢爆当天吃午饭前两分钟听方小柔和章炎提起才知道的。她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早上送茶进去的时候气氛为什么那么严肃,原来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清楚媒体的报道在商量对策了。
餐厅里果然到处都在小声议论这次的“鱼目混珠”事件。他们刚坐下来,凳子还没捂热,其他部门与方小柔和章炎相熟的同事立刻窜了过来打探消息。章炎是不多话的性格,别人问他他也只是笑笑便专心吃饭并不答话。而方小柔虽然平时没心没肺,和谁都能见面如故,但谈到工作就守口如瓶。
很显然,他怎么会安排喜欢乱嚼舌根的人在身边呢?
其他人见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不一会儿就作鸟兽散,留下他们清清静静地吃饭。
“每次发生什么事就来旁敲侧击,每次都得不到想听的,下次还是会接着来,他们精神够好的。”方小柔没好气地戳了几筷子青菜。
章炎把碟子里的牛肉往方小柔的面前推了推,难得说了挺长一句:“他们爱打听是八卦本性,人之常情,我们阻止不了。我们不说是职业本分,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同样不能强逼。由他们去,吃饭吧。”
吃过饭,阳藿在网上搜索有关这次油鱼事件的报道,有抨击惠联滥竽充数,有指责任啸准奸商,颇有人身攻击之嫌,有专家教导市民如何辨识防范,有要求有关部门加大监管力度……总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其实相较于其他食品安全事件,油鱼充鳕鱼真的是一件非常小的事件,受害群体小,没有实质性的严重后果,并且能够很快自愈。而对恒天这样的企业这也是一个小事件,对于它的利益大树连一道能吹动叶片的微风都算不上,本不需要任啸准亲自加以关注,凯恩斯甚至惠联自己就可以自行解决,更何况恒天的认错态度良好。
可油鱼事件却如此受媒体青睐,或许是因为出事的是惠联,是恒天,是放在何处都掷地有声的“任啸准”三个字。
要说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某些社会人士对恒天总裁任啸准先生本人形象的影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提到过的english breakfast tea的真身在文中已经详细介绍咯~blend,即为拼配茶,除了breakfast tea之外,其他有名的还有相对柔和的afternoon tea之类英国茶一般只泡一次,标准泡法为180ml壶100度沸水五分钟。


、烟雾

“……近日,惠联连锁超级市场被爆出以价格低七倍的油鱼冒充鳕鱼事件……多名消费者因此感到不适……油鱼含有人体不能消化的蜡酯……造成腹泻和排油……所有惠联超市的急冻鳕鱼全部停售……食品安全中心正与惠联跟进这批鱼的来源地与标签,并可能提出食物物质与购买人要求不符以及虚假食物标签等检控……我台将进一步跟进……”
本地的晚间新闻里正在播报惠联这次的油鱼事件,事实上今天得到的消息,食品安全中心不是“可能”提出检控,而是“已经”提出了检控。
今天上午食品安全中心正式向惠联超市的上属凯恩斯集团提出了检控,凯恩斯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案件将于下个月开审。
“海文说这个案件虽然闹得街知巷闻,但其实是个小案子,惠联已经打算在预审的时候认罪了,最终判决的赔偿不会超过这个数。”季濛立起一掌,两边晃了晃。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这两年食品安全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才会这么受关注,再说出事的还是惠联。”阳藿在厨房把热好的鸡汤装了三碗,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隔壁的王奶奶老伴儿走得早,儿女都成了家,整间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她的儿子女儿周末会回来陪她吃饭,要是工作忙回不来,就派小孙子小孙女来陪她。可这毕竟也只有周末两天,一周大部分时间还是王奶奶自己一个人过。
阳藿她们见她只有一个老人家,所以平时对她嘘寒问暖,只要王奶奶有需要,她们都会尽量帮忙,有时候一整天没看见她出门还专程去按她家的门铃直到她来应门,以防不测。她们三个的家人都不在栾市,也算是一种移情作用。
如此一来二去,王奶奶和她们变得非常熟稔,视她们为亲孙女。知道她们独自在栾市打拼,每餐都在外面解决,怕她们营养跟不上,所以她间或会煲些汤品给她们补身子。
刚开始她们不太好意思,硬要塞钱给她,可把她给气得,一整天都不太搭理她们。后来没办法她们只好收下,但每次逛街的时候碰到不错的老人家用的东西,她们就买下来给她,她也不能不收了。时间一长,两户人家都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关系非常融洽,倒是应了那句古话:远亲不如近邻。
“王奶奶煲得汤材料够,火候足,就是好喝!”深深喝一口汤嘴巴就吧嗞一下,特别满足。
“那是,我们王奶奶的汤那是姥姥的味道。”季濛继续刚才的说,“我们公司里的几位阿姨就对怎么分辨油鱼和鳕鱼这件事上了瘾,跟祥林嫂似的见人就说,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谁让事情被揭发之后,一经调查发现这么做得不仅只是惠联,好几家超市都存在油鱼当鳕鱼卖的情况,能不让她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是啊,不过海文说恒天处理得很好,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
晚上七点多钟,阳藿还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敲击键盘。她的工作并不繁重,相较之下可谓轻松,远没有到需要加班的地步。
快下班的时候从法国发来一份文件,本来只需要明天上午翻译出来就可以了,但是她大致翻阅了一下,篇幅不是太长,加会儿班就可以做完。
从头至尾重新检查无误,她保存好文档,点击打印,打印机便嗡嗡作响地启动,预热了两秒钟就吸进一张白纸咔嚓咔嚓工作起来。
她踱到窗户边上,抱着胳膊望着外面的景色。冬季昼短夜长,天暗得很快,七点多钟的夜幕黑得犹如绝顶的墨汁一样化不开的浓郁。路面上灯火辉煌,蜿蜒的路灯像两条细长的光带,中间川流的汽车在这种高度看来只是一个个的小光点,附近高立的大楼如通体发亮的魔术棒般耸立着,把天上的星星全都变没了,想必从对面看起恒天大厦来也是这般模样。
其实这个画面在所有类似栾市的城市都不稀罕,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可她就是喜欢站在这里一直看,一直看。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窗外的景色,还是在看这座城市,这里的人,亦或是在看生活在这里的自己。
室内明亮的灯光将她的倒影投映在窗玻璃上,化成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个轮廓披散着微卷的长发,穿着精致的着装,却看不清楚表情。即使离得这样近,依旧看不清,令人无端生出一种两个自己对视的错觉。
正准备将打印好的文件整理成册,忽听见敲门声,抬眼望去见到任啸准立在门边。
“还没回去?”
白色衬衣外面只穿着一件非常合身的深灰色西装马甲,手插在裤袋里,从挽起的袖口露出一小截精壮的小臂。
她快速地把文件订成一叠,说:“这就要走了。正好,这份文件是要交给你的。”
任啸准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眉梢一挑:“这么快?我记得章炎说,下班之前这份文件才从法国发过来。”
“是啊。我看内容不是特别多,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干脆做完再走。”
他从文件中抬起眸看她,笑道:“看来,我果然请了个好帮手。”
阳藿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办公桌边收拾东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利索地把最后放在外面的手机塞进包里,拉上拉链,伸手去取挂在椅背上大衣的动作被他的话有效制住。
“一起吃饭吧,算是额外的……员工福利。”他说话的同时下巴稍稍侧了一个角度。
阳藿几乎是一路浑浑噩噩地跟着他坐进了车里,每次和他接触都没来由的有点失方寸,好像就是没办法拒绝他似的,虽然并没有觉得厌恶。
周易不在,是任啸准亲自驾车。他调整了一下空调的出风口,以免正对着阳藿的脸,车内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
“想吃什么?”他问。
她想了几秒钟,可惜一片空白,只好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吃吧,我不挑食的。”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前方,里面却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我们就边走边想。”
车头方向一转,驶上另一条车流量较少的大路。除了中控台发出莹莹的蓝光,车内一片黑暗。一闪而逝的霓虹光亮交替滑过隐匿在暗光里的脸,晦暗不清。
任啸准漫不经心地挑起话题:“你是江城人?”
“对,”阳藿偏过头看他,“你知道江城?”
“耳闻,还未有幸去过。”
她望向前方,得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嗯,那是座小城市。”
“我很好奇,江城,是什么样的?”
他单手抓住方向盘,左肘随意地搭在窗沿,显得闲适自在,偶尔变换车道时会扫两眼后视镜。
“江城是座很小的城市,开车绕一圈的话大半天就够了,可是它是座古城,有山有水有历史。人们去江城,多半为了旅游。江城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生活节奏不是特别快,算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是了,她对这座南方小城太过熟悉。她出生在江城,成长在江城,喝得第一口水是江城的水,爬得第一座山是江城的山,那里有她所有的家人,有她的童年,她的年少轻狂,她的过往。在去远方上大学前,江城是她的全部。
是了,江城是她的全部。可是,她照样离开了那里。她在离江城万里迢迢的北方城市读大学,她日夜攻读,在江城逗留的时日越来越短,加起来甚至不到半年。然后,她离江城更远了,她飞到了隔了八个时区的远方国度。
光阴荏苒,她离开江城将近十年了。它在她的脑海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慢慢变成暗墨色汪洋中的一艘木船,沉沉浮浮。
回国后仅有的一次回城,她发现眼前的一草一木再也无法同记忆重叠,她所熟悉的点点滴滴如同幻化的烟雾慢慢消散。
那里,已经是座陌生的城市。
阳藿描绘江城的模样时,神色一直很平静,形状姣好的唇张张合合,尽量不带入感情。色彩,但终究还是缠绕了一丝软意。
“将来去江城时,希望阳小姐可以做我的向导,我想一定很有意思。”他说江城,语气笃定,仿似知道一定会去。
她笑了一下,转头指向窗外:“这里,好像不错。”
任啸准顺着她的话瞥了一眼,换了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稍用力将档杆往前推了两位。
魅力是件很奇特的事情。就好比他只是有条不紊地用左手把方向盘转了两下,将车稳稳当当地泊至路边,就是这么简单平常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比别人都好看。
下车之后,阳藿才发现这处其实是一家大排档,天气冷,所有的桌椅都摆进了屋里。
她登时就有点后悔。她只是路过的瞬间瞥见里面很多人,觉得应该风味不错,才提议在这里吃的。
他们从车里下来的同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样的车子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就像任啸准和大排档应该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而她却硬生生地将他拉离了原定轨迹。
他却没有显示出异常,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进大排档,寻了一处空位和她一起坐在红色的塑料四脚凳上。她无语地盯着他剪裁精良的西装和看上去油腻腻的桌椅亲密接触,觉得像是给Armani配了一双花布鞋,有点好笑,又觉得自己不太厚道,憋住了,却没留意自己的着装与当下衬起来也如同给Chanel镶了朵大红花。
服务生拿着一张同样看上去油腻腻、过了塑的菜单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站在旁边握着圆珠笔虚停在貌似是把一张大纸裁成长方形的小块装订成册的记菜本上。
这家店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在服务生的推荐下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服务生麻利地下了单,给他们端上一壶热水,布置两副碗筷,又搁了一个小塑料盆子在桌面上。
阳藿猜想他对这样的地方不太熟悉,正想解释下小盆子的用途,谁知他驾轻熟路地把热水倒进碗里将餐具仔细洗了一遍,接着把脏水又倒进小盆子。他将洗好的餐具推至她面前,取走还没有清洗的碗筷照刚才的样子洗了一遍。
阳藿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其实目瞪口呆。她默默地在心里装回下巴,倒了杯热水捂在掌心——店里没有空调,坐了一阵便觉得有点冷。
“你常来这样的地方吃饭?”服务生拿走小盆子后她问。
“读书的时候常来。刚开始留学那段时间,也在餐馆打过工,不过时间很短。”
“因为辛苦工资又低?”
任啸准笑了笑:“应该说,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养活自己的办法。”
周围的人在他们刚坐下时因为好奇看了几眼之后,也就没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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