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向阳而生- 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习霖度过危险期后,阳藿就飞去了伦敦,事情处理完顺便探望了教授和Dancun夫妇,回到栾市已经是一星期之后了。习霖刚醒过来的时候还只能输入葡萄糖和叫不上名字的乳白色营养液,过了两天再配合从胃管里打进适量的流质食物。他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病房后,医生吩咐可以少量从嘴部进食,病人一旦能通过自己咀嚼正常摄入食物的营养,病情会好得更快。
他毕竟伤得很重,头晕,伤口疼,刚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好在性格够倔强,再难受也强逼着自己吃东西,身体得到营养,有了力气,几天后就真的可以正常进食了。一个多月下来,医生都夸他恢复得很好。只是腿伤太重,还不能下地,等伤口全好了,大概要做挺长一段时间的物理治疗。每天打完针,童童妈就推他去楼下的小花园里转转,接接地气人也舒服很多。
习慕童回学校继续学业,大舅和大舅妈都六十多岁了,身体经不起折腾,照顾习霖的重任就交托在童童妈身上,二老白天会来同她换换班。阳藿天天都去医院帮忙,以减轻他们的负担。习霖一天好过一天,他们照顾起来也轻松了很多。
阳藿一手拎着鸡汤,一手提着路上买得红枣龙眼脚步很快地拐进住院区,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看见侧边而来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同一时刻,简绪也看见了阳藿,几乎是下意识地,触电般地将胳膊从舒雅的手中抽出来,往前跨了一小步。舒雅一怔,瞧见了阳藿,神色暗了暗,微微敛下眼睑。
这算是第二次她正面遇见她。除了KTV那一回,她对她仅有的记忆就是简绪存放在手机相册里的那一张照片。她悄悄地细细打量阳藿,绑着利落的马尾,亮粉色的上衣衬得肤色更加白皙,短裤下延伸出笔直修长的双腿,脸庞无疑是漂亮的,却也没到惊艳的程度,丝毫不具侵略性。只是,她站在那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质,竟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我遇到朋友,你先进去。”
简绪听不出情绪的声线把她从沉思中拉出来,她抬头看去,他始终笔直地望着前方,连余光都未曾舍得施舍给她分毫。
她复低下头,面颊微白,咬着唇沿胡乱地点了点头,快速钻进了住院大楼。
简绪这才一步一步走向阳藿,在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停住,端详着她的脸色,眉尖略蹙:“怎么瘦了这么多?”
阳藿微微侧首,唇角微扬:“可能天气热,没什么胃口。”
她这段时间一直很忙碌,和简绪好长时间没联系,习霖的病房和简绪负责的脑外科不在同一层楼,虽说都出入同一栋住院大楼,却没撞见过。
他的视线掠过她手里提着的保温盒和食物袋,不像是来探望普通关系的病人,关切地问:“怎么了,谁住院了?”
“是我哥哥,出了点意外。”
简绪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人一起走进电梯,按下阳藿要去的那一层。
“什么情况?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
阳藿摇摇头,浅笑:“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要休养很长时间。”
简绪侧过身子,低头望着她,视线描过她的眉眼,沿着鼻梁,落在唇上定了定,眸中似有很多情绪翻涌。
这些日子他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因为太忙吗?当然不是,他是故意的。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找她,不要去想她,他原本的愿望就只是再看一看她,所以才跟着季濛和郝深深到栾市来了,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回国,就一定会来找她们,为了这一眼,他等了五年多。她回来之后,他们不时联络见面,他的心愿已了了不是吗?他不应该再有更多奢望,现在终于可以走自己的路了不是吗?然而,就在刚刚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才知道他有多想见她,之前的自我强逼显得那么虚弱无力,他多想立即就向他的心缴械投降。
可是,不行,他不能……
“叮……”
电梯的提示惊醒了简绪,他收敛神色,跟着阳藿走到病房门口把东西交还给她:“我就先不进去了。”
阳藿没察觉这句话的怪异,直到十几分钟之后,简绪提着一大袋水果重新出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先不进去”是什么意思。
他在值班,没逗留几分钟就回脑外了。
“小藿啊,这位简医生,还有任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习霖听老婆说阳藿是和任啸准一起回的江城,他在栾市住院这期间任啸准也不时会来看看,他虽然没过问,但显然已经在心里认为他和阳藿是在交往了。可今天又出现了一个简绪,看他对阳藿的样子好像不一般,一时间有点糊涂了。
还有精力八卦,看来是真的好多了……
阳藿瞥瞥他,面不改色地说:“简绪是我大学里的师兄,任啸准是我的……朋友。”
“哦。”习霖眨了眨眼睛,想想又问,“那他们是不是在追你啊?”
“你想哪儿去了,就是朋友。”
“你指哪一个?”
阳藿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哥,你是不是职业病发作了啊,我又不是犯人。不早了,我回去了!”
习霖被她一提醒,看看时间,九点多了,忙道:“那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到家发短信啊。”
她下楼的时候顺便去脑外和简绪打招呼,他要送她回去,她没同意,他就跟着她一起到了楼底。
阳藿正打算告别,忽然停住了话头,望向简绪的身后。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暗光中渐渐靠近,绕过简绪,直直走到阳藿面前。
“我猜你在这里,幸好没来晚。”
任啸准看着她,眸光流动,然后转过身,展开一抹浅淡的笑容:“简医生,好久不见。”
简绪面色微异,很快恢复如常,温和相应:“你好,任总。”
阳藿看看二人,奇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任啸准侧过首来,朝她笑了笑:“我和简医生上次……”顿了顿,似斟酌用语,接着道,“……吃饭的时候见过一面。”
他看着简绪,面容含笑,眼神带点幽诡和玩味,漫不经心地询问:“是不是?”
简绪略略垂睫:“是。”
任啸准没再继续,柔声对阳藿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然后再次望向简绪,唇边似隐隐溢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痕:“简医生,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们先走了。”
简绪抬眼笑了笑,同他们道别。他静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里,逆光中他的瞳色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么积极,你们不留言不收藏,怎么对得起我呀!!!


、病袭

七月流火。
日头的毒辣一日赛过一日,出门不撑把阳伞便觉得特别难耐。
蝉鸣不息,蚊虫肆虐。
阳藿收起阳伞,看了一眼令人眩晕的阳光,走进了恒天大厦,顿时阴凉不少。
直通四十八层的电梯向来都很空旷,光亮的轿厢壁镜子似的清晰地反射出她的身形,她站在靠右有按键的一边,默默地看着数字一个一个地跳跃,掩嘴轻轻咳了几次。
这段日子以来,她每天固定地往返于公司,医院和家,期间短途出差三次,回了伦敦一次,帮忙季濛的婚礼,周末都未曾休息,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翻译新译本最后的结尾,忙得像被抽个不停的陀螺,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夏日天气炎热,不如冷热交替的春秋容易生病,可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忙碌,阳藿前两天忽觉嗓子干痒,很不舒服,她警觉可能是感冒的前兆,喝了两天板蓝根冲剂,却不见效,昨天开始咳嗽,今天似乎更厉害了些。
工作时间,四十八层非常安静,阳藿关上办公室的门,尽管隔音效果很好,她还是尽量压低咳嗽的声响,有人在的时候便强忍着,倒是没人留意到她身体不寻常的状况。
“这次要辗转几个城市,大概要一个多礼拜才能回来,都是国内的公司,你就不用随行了,我会带章炎和方小柔一起去。”任啸准看了看行程表,见不是非要阳藿在场,便打算留她在栾市,省得跟着他东奔西走。
说话越多,越容易引发咳嗽,所以阳藿很是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任啸准抬眸仔细凝视她略显苍白的面色,眼下的淡青透露出她的疲乏,整个人都清瘦很多,眉间涌起一抹疼惜:“我不在的时候,别只顾着去医院,多休息,你的脸色很差,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负荷不了。”
他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阳藿略略垂眸望着桌上的文件角,颔首:“我知道了。”
不过,精明如任啸准大概也没想到还真的被他一语中的,阳藿确实病倒了。他出差后,她的病情蓦地急转直下,咳嗽一天严重过一天,吃药都丝毫不见好转。初始她还能憋着,可现在已经说一句话要咳两次,从早到晚咳个不停,一咳就接连不断地咳好长时间,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她也没能按照任啸准的嘱咐好好休息。除了每日按时上下班,因为咳嗽的关系,去医院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习霖正是抵抗力弱的时候,她不想传染给他,而且她咳得这么厉害,他肯定不放心。但是新译本已经进入了最后紧张的校稿阶段,她只得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每天她都咳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胸腔也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依照药品的说明书适当加大了一点药量,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中途任啸准给她打了几次电话,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她声音里的异样,难得语气严厉地敦促她去医院。
她加快了校稿的速度,打算完成之后就去医院看看,但是就在任啸准回来前她忽然浑身酸痛,身上的皮肤摸一摸都会觉得微疼,心里暗叫糟糕,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她发烧的前兆。
果然,当晚她就发起了烧。泡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一粒退烧药,又喝了一杯热水,没开空调,裹着毯子睡了一晚上,出了一身的汗,第二天起来烧倒是退了,只是人更萎靡了。
晚上好不容易校完了稿,她松了口气,直接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谁知道半夜高烧卷土重来,她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体难受,也没有爬起来量体温吃药。
早上到了点她还没起床,深深还以为她睡过头,跑来叫她,却发现她裹着毯子缩成一团,伸手一摸,吓得连忙把她拍醒。
“小藿,你又发烧了!快起来,说什么今天也要去医院。”
阳藿被她拉起来,身上一阵阵发冷,吞水的时候嗓子烫得都要冒烟了,整个人使不上一点儿力气,走路像踩在软绵绵的云上似的。
她一直拖着不想去医院,但现在这种状况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她知道今天任啸准回来,于是硬撑着到了公司,预备汇报完这几天的工作就直接请假去医院。和早到的章炎打了声招呼,脚步虚浮地走进办公室坐下,等任啸准来上班。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骨子里的冷意一波接着一波,窗外刺眼的阳光更是晃得她一阵眩晕,渐渐地觉得呼吸受到了丝阻滞,有点困难,越来越辛苦。
如果她这时候量一量体温,就会知道身体的温度有多可怕。
她本来完全可以同章炎说一声,赶紧去医院,可是高烧致使她变得迷糊混沌,一门心思记得要等任啸准,连等他的目的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好像等到他来就能完成什么任务了。
恍惚间听到任啸准的声音,她抬起似如千斤重的脑袋,仔细听了听,慢慢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沿,合起发花的眼睛定了定神,才扶着墙壁歪歪扭扭地朝外走。
任啸准本来正在同章炎交代工作,余光瞥见阳藿的身影,含笑望过去却注意到她双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笑容便慢慢淡去,转过身走向她。
“任啸准……”
刚开口,她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沿着门边向下滑去。
任啸准脸色骤变,急速冲过去接住她的身子,触手滚烫,像是抱了一团火球在怀里,可是她身上却一滴汗水都没有。他一只手把她紧紧地搂向自己,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拍打,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慌和害怕。
她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离自己远去,只模糊地望着任啸准焦急的面容,不知怎么的喃喃溢出一句莫名的话,便陷入了昏迷。
“我是不是要……死了……”
任啸准双手一收,将她打横抱起,紧绷的下巴贴在阳藿的额头上,像护着一件稀世的珍宝,神情沉肃地大步走向电梯,轻声却是遇佛杀佛的森寒:“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魇魔

四周一片漆黑,阳藿站在一条弄道里,两边是光溜溜的墙壁,身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遥远的前方有微弱的亮光。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别无选择,只能惴惴不安地摸索着墙壁朝光源慢慢靠近。弄道非常长,她走了很长时间,光点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却发现弄道越往前越逼仄,她很着急,不由地加快脚步。她行进得愈加困难,只能侧身而过,就在离白光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她被卡住了,拼尽全力也不能再挪动分毫。可是她不甘心,伸长了手臂,指尖绷得直直的,想要触摸光源,任凭她多么努力,永远都相差短短的一厘米,绝望缓缓从后袭来。
画面一转,狭窄的弄道不见踪影,她孤身一人站在一间房子的正中央。房屋的摆设似曾相识,她一一抚摸过沙发,桌椅,电视,才恍然醒悟,这是她小时候居住过的家,她竟然没有认出来。转了几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跑出门,大力拍打邻居的大门,没有人应答。她开始感到害怕,不顾一切地冲下楼,街道,商铺,学校,都完完整整地保持着原貌,但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她无论跑到哪里,无论如何大声呼喊,都没有半点生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她害怕得不能自已之际,忽然听见一个细弱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发现身处闹市区,周围许多人来来往往,却没人能看见她。那个声音渐渐向她靠近,她敏感地警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往相反的方向逃走。但是,那个声音速度很快,她听得越来越清晰,不由自主地回头察看,只见一团人形的黑影逐渐逼近她。她知道不能被黑影追上,否则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她拨开人群,奋力猛跑,黑影在后紧追不舍,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她甚至能感觉到黑影已经触碰到了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