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救世主 作者:[美] 弗兰克·赫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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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救世主 作者:[美] 弗兰克·赫伯特-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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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神圣?香料和所有神圣的东西一样,一只手给出,另一只手又收回。它能延长寿命,老手们还能靠它预测未来。可它也会使你成为瘾君子,其标志就是那双像你一样的眼睛:全部变成蓝色,没有一点眼白。你的眼睛,你的视觉器官,成了没有对比的一体,看上去只有一片蓝。

  问:把你带进这间牢房的正是这些异端邪说!
  答:把我带进这间牢房的是你们这些教士。你也和其他所有教士一样,很早就学会了把真理称为异端邪说。

  问:你之所以被带到这里,是因为你竟敢说保罗·亚崔迪丧失了人性中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这才得以成为穆哈迪。
  答:是啊,他没有在哈肯尼战争中失去父亲,邓肯·艾德荷也没有牺牲自己的性命让保罗和杰西卡夫人得以逃脱。

  问:你的愤世嫉俗态度将被记录在案。
  答:愤世嫉俗!这个罪名当然比异端邪说更厉害啰。可你要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愤世嫉俗者,只不过是一个观察者,评论者。我在保罗身上看到了真正的高贵,当他带着怀孕的母亲逃亡沙漠的时候就看到了。自然,她既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一个负担。

  问:你们这些历史学家的讨厌之处就在于不肯放过一点瑕疵。你在圣穆哈迪身上看到了高贵、却非要附上一个讥讽的注脚。难怪比·吉斯特姐妹会同样公开谴责你。
  答:你们这些教士做得很好,把比·吉斯特姐妹会扯来作借口。可她们之所以能够留存至今,同样是因为掩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有一个事实是她们掩盖不住的:杰西卡夫人是一个受过比·吉斯特训练的高手,还用比·吉斯特的方法训练了自己的儿子。我的罪过就在于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现象来加以研究,并且详细论述了穆哈迪得自于她们的心灵异术和遗传基因。你们不希望让大家注意到穆哈迪首先是姐妹会寻觅已久,并且希望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救世主,是她们的科维扎基·哈得那奇,之后才是你们的先知。

  问:如果对你的死刑判决还有最后一丝犹豫的话,现在你已经把它完全消除了。
  答:可惜我只能死一次。

  问:死亡有这种方式,也有那种方式。
  答:你们可得当心了,别让我一不小心成了烈士。我不认为穆哈迪会……告诉我,穆哈迪知道你们在这些地牢里干的勾当?

  问:我们不会拿这些琐事去打扰神圣家族。
  答:(大笑)保罗·亚崔迪奋斗不已,成了弗瑞曼人神龛上的人物,到头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学会控制和驾驭沙虫,为的难道就是这个?我真不该回答你的问题。

  问:可我还是会信守诺言,把你的话保存下来。
  答:真的吗?那你仔细听好了,你这个退化变种的弗瑞曼人,这个眼中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神明的教士!你不懂的事太多了。正是弗瑞曼人的宗教仪式,使保罗首次服用了大剂量的香料混合物,由此开启了他的预知性幻象。同样是弗瑞曼人的宗教仪式,而且同样因为香料,唤醒了杰西卡夫人子宫中尚未出世的阿丽亚。婴儿阿丽亚,一降生到世间便拥有全部的成熟的意识能力,拥有母亲的所有记忆和知识。你知道对她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吗?比强奸的蹂躏更加可怕。

  问:如果没有神圣的香料,穆哈迪就不可能成为弗瑞曼人的领袖。没有神圣的经历,阿丽亚也不可能成为阿丽亚。
  答:如果没有弗瑞曼人的盲目暴虐,你也不可能成为教士。哈哈,我懂你们弗瑞曼人了。你们把穆哈迪看成自己人,因为他和加妮同床共枕,并且接受了弗瑞曼习俗。可他首先是亚崔迪家族的人,还受过比·吉斯特高手的训练。他的那些修为你们根本弄不懂。你们自以为他带来了新组织,负有新使命。他也向你们许诺,要把这个蛮荒干涸的星球变成碧波荡漾的乐园。他用这样的幻境迷惑你们,他夺去了你们的纯真!

  问:你的歪理邪说改变不了沙丘上正在飞速发生的生态变革这个事实。
  答:我的歪理邪说是要挖出变革的根源,研究它带来的后果。在阿拉肯平原上发生的那场战争或许可以昭告世人,弗瑞曼人能够击败萨督卡军团。可除此之外,它还能说明什么?柯瑞诺家族的星际帝国变成了穆哈迪统治下的弗瑞曼帝国,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变化?你们的圣战只花了十二年的时间,但它带给我们多么深刻的教训啊。现在帝国的臣民终于理解了穆哈迪和伊如兰公主这场虚伪婚姻的本质。

  问:你胆敢指责穆哈迪虚伪!
  答:你可以杀了我,可我不是信口胡说。公主只是他的配偶,不是伴侣。加妮,他那小巧的弗瑞曼爱人,才是他的真正的伴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伊如兰只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一把钥匙,仅此而已。

  问:难怪所有阴谋反叛穆哈迪的人都把你的历史分析作为理由!
  答:我说服不了你,这一点我清楚。但在我的历史分析之前,阴谋反叛照样有理由。哈迪发动的十二年圣战就是理由。正是它促成了古老的权力阶层的联合,激起了对穆哈迪的反叛。




第一章

  如此丰富多彩的传说把保罗·穆哈迪,这个门塔特皇帝,及其妹妹阿丽亚层层包裹起来。透过这些面纱认识他们的真相是非常困难的。但毕竟,世界上确实存在过一个叫保罗·亚崔迪的男人和一个叫阿丽亚的女人。他们的肉体受制于空间和时间。虽然预知的力量使他们可以超越通常的时空限制,可他们仍然属于人类这一种属。他们经历过真实的事件,在真实的宇宙中留下了真实的痕迹。
  要真正理解他们,就必须明白,他们的灾难也是所有人类的灾难。
  这本书不是写给穆哈迪的,或者他的妹妹的。而是写给他们的后代——我们所有的人。

    ——《穆哈迪语录索引》题辞,摘自穆哈迪神灵教《塔布拉回忆录》

  穆哈迪帝国统治时期出现的历史学家比人类历史上其他任何时期都多得多。多数人特别提到了这个人的妒忌和狭隘,同时也谈到了他的特殊影响:在许多个世界唤起了人们的某种激情。
  自然,这个人物的形成,既有历史因素,也有外人想像的因素。此外,他已经被理想化了。这个叫保罗·亚崔迪的人出生于古老的皇族世家,从比·吉斯特母亲杰西卡夫人那里接受过正宗的体能-心智训练,对肌肉和神经具有超凡的控制力。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门塔特,一个才智非凡的人,其威力远远超过了为古人所用、现在已被虔诚的教徒所禁止的计算机。
  最重要的是,穆哈迪是比·吉斯特姐妹会育种计划找寻了几千代的科维扎基·哈得那奇。
  科维扎基·哈得那奇,这个可以“同时处于不同时空”的人,这个先知,这个比·吉斯特姐妹会期望通过他控制人类命运的人——这个人成了穆哈迪皇帝,并且和他的手下败将帕迪沙皇帝的女儿结为连理。
  想想这些相互矛盾的事实,想想其中孕育的失败因子。你一定读过别的历史著作,知道那些众所周知的事实:穆哈迪领导的弗瑞曼野蛮人确实推翻了帕迪沙·沙德姆四世;他们摧毁了督萨卡军团、大家族联盟军、哈肯尼部队,以及立法会用金钱买来的雇佣军;他迫使宇航公会屈服,并且把自己的亲生妹妹阿丽亚送上了比·吉斯特姐妹会原以为属于自己的宗教最高宝座。
  这些他全做到了,还不止于此。

  穆哈迪的奇扎拉教团传教士使宗教战争遍及宇宙,这次圣战的主要战事只延续了十二个标准年,可这段时间已经足以使他的宗教殖民主义统治大部分人类宇宙。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是因为他得到了阿拉吉斯星,这颗通常被人们称作沙丘的行星。这颗行星使他垄断了人类宇宙的硬通货:古老的香料及其混合物,能将新生赋予人们的毒药。
  这就是那种被理想化的历史的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一种可以破解时间限制的超自然化学物质。没有香料,比·吉斯特姐妹会的圣母们不可能实施对人类的观察和控制;没有香料,宇航公会的领航员们也不可能穿越太空;没有香料,数以十亿计的帝国公民就会死于毒瘾发作。
  没有香料,保罗·穆哈迪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我们知道,掌握无上权力的一刻便孕育了失败。原因很简单:精确而全面的预知是致命的。
  除了被理想化的历史,另一类史书认为,穆哈迪败于那些显而易见的阴谋分子之手:宇航公会、比·吉斯特姐妹会、耍弄变脸魔术①的特雷亚拉克斯漠视道德的科学家。
  还有一些史家指出,击败穆哈迪的是其家族中的内奸。他们用沙丘塔罗牌干扰了穆哈迪的预知能力。其中一些人还信誓旦旦地说穆哈迪接受了死灵的服务。这种死灵是复活的死者,接受了专门消灭他的训练。他们断言,这个死灵就是邓肯·艾德荷,那个亚崔迪家族的助手,为拯救年轻的保罗献出了生命。
  【① 详见下文。——译者注】
  他们勾勒出了一个颂词作者柯巴所领导的奇扎拉僧侣阴谋集团,他们引导我们一步一步地分析柯巴的计划,从而将穆哈迪塑造成一个殉道者,并将一切罪名安在他的弗瑞曼殡妃加妮头上。
  可是,所有这些,怎么能解释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实?
  不能。
  惟有了解预知能力的危险本质,才能真正弄清楚穆哈迪那威力无比、远见卓识的魔力是如何失败的。
  我们希望,其他历史学家将从我们的阐释中获益。

    ——《历史分析》:布朗森Ⅸ评穆哈迪。




第二章

  众神和人没有分别,其中一种往往会不知不觉间融入另一种。
    ——《穆哈迪语录》

  从本质上说,他所致力的阴谋是一场谋杀。特雷亚拉克斯变脸者斯凯特尔心中一阵阵后悔不迭。
  让穆哈迪悲惨地送命,我会后悔的。他对自己说。
  他小心翼翼地在同谋们面前隐藏起自己的善意,但内心这种感受告诉他,他更容易认同受害者,而非谋杀者。这是特雷亚拉克斯人的典型心态。
  斯凯特尔站在那里凝神沉思,和别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关于精神毒药的讨论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凶蛮中不失文雅。这是出身于各派高级训练学校的高手们惯用的处事手段。
  “如果你只是觉得已经把他刺了个对穿,最后准会发现他竟毫发未损!”
  说这话的是比·吉斯特的老圣母凯斯·海伦·莫希阿姆,瓦拉赫Ⅸ星上接待他们的女主人。她披着黑色长袍,骨瘦如柴。一个干瘪的丑老太婆,一个女巫。她坐在斯凯特尔左边的悬浮椅上,长袍的兜帽甩在背后,露出银色的头发和苍老粗糙的脸。骷髅似的脸上,一双眼睛从深陷的眼窝向外逼视。
  他们说的是米拉哈萨语,其辅音发出来像捏响指,元音则相互连接,混淆不清。可它却是表达细微感情的绝好工具。宇航公会领航员艾德雷克的回答是礼貌地一声冷笑,文雅地表示出自己的轻蔑。
  斯凯特尔看了看这个宇航公会的代表。艾德雷克正飘浮在几步外装满橘红色气体的箱子里。他的箱子放在圆顶屋的中央,而圆顶屋则是比·吉斯特姐妹会特地为这次会谈建造的。宇航公会的这个家伙身材细长,有鱼鳍样的脚,长着蹼的大手——活脱脱一条海洋中的怪鱼。箱子的排气口散发出一片淡淡的橘红色雾霭,充满香料的沉暮之气。
  “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们都要因愚蠢而亡!”
  说话的是在场的第四个人,这场阴谋的潜在成员,伊如兰公主,他们的敌人的妻子(不是真正的伴侣,斯凯特尔提醒自己) 。她站在艾德雷克箱子的旁边,是一位高个子金发美人,身穿庄重华贵的蓝鲸皮袍,头戴与之相配的帽子,耳朵上的金耳坠闪闪发光。她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贵族的倨傲,内敛圆熟的面部表情透露出比·吉斯特训练的背景。
  斯凯特尔不再琢磨这些人语言和面部表情中的细微暗示,转而琢磨起这所圆顶屋所处的位置来。圆屋四周都是山丘,上面的白雪已经融化,疥癣一样斑驳不一。小小的蓝白色太阳高高挂在天顶,洒下一片湿漉漉的蓝色碎影。
  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斯凯特尔很迷惑。比·吉斯特姐妹会做任何事都自有目的。就拿开阔的圆顶屋来说吧:传统的狭窄空间也许会使易患幽闭恐怖症的宇航公会领航员感到神经紧张。从降生之初,这些人的心理就只适应浩瀚的太空和远离星球地表的生活。
  可是,专门为艾德雷克建造这么一个地方?真是一根锐利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点出他内心深处的虚弱。
  斯凯特尔想,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专门为我而建的东西?
  “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斯凯特尔?”圣母询问道。
  “你希望把我搅进这场愚蠢的争斗?”斯凯特尔问,“没错,我们对抗的确实是一位潜在的救世主。对这样一个人,千万不能正面攻击。否则必然会涌现出一大批殉教者,而这些人终将击败我们。”
  他们全都盯着他。
  “你只想到了这种危险?”年迈的圣母喘息着,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变脸者斯凯特尔耸耸肩。他专门为这次会议挑选了一张平淡无奇的圆脸,厚厚的嘴唇,好脾气的五官,身体胖胖的,像一只可爱的水果布丁。对同谋者的表情做过一番研究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选择非常明智——也许是出于直觉吧。在这个小团体中,只有他能在身体形状和容貌的“宽阔光谱”中任意穿行,操纵自己的肉体外表。他是人类变色龙,一个变脸者。现在这个样子容易让别人很轻松地接受自己。
  “是吗?”圣母催问道。
  “我喜欢沉默。”斯凯特尔说,“我们的敌意最好不要公开表现出来。
  圣母缩了回去。斯凯特尔发现她在重新审视自己。双方都受过高深的体能-心智控制训练,控制力已经达到常人无法逾越的高度。但斯凯特尔还是个变脸者,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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