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 by 虫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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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簧 by 虫曷-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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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接过湖广总督的位置。

    林雅月打出嫁以后头次回北京,林家兄弟便把她留在林府里住着。这日正跟她正和文秀说着体己话儿,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帘儿一挑,便是林玉堂走了进来。

    林玉堂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林雅月一见便知道他是进了家门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过来看她。她眼圈一红,叫了声「哥」,眼泪就连串的掉了下来。

    林玉堂看林雅月哭,自己眼圈也有些发红,他走过去摸了摸林雅月的头说:「甭哭了,你都是湖广总督的夫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回头让人知道你见着哥哥就哭,还当你跟张府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转头看着文秀坐在旁边跟着擦眼泪,眉头一皱说:「啧,你还跟着招人,宇飞呢?」

    文秀震了一下,低头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说:「他一早被赵夫子带到后花园练骑射去了,这才出去了一个多时辰。」

    林玉堂点了点头,又转头见林雅月哭的差不多了,笑着说:「对了,雅月,今儿是灏渊接旨的日子吧,快下朝的时候了,你还不回驿馆里等他去?」

    林雅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刚宫里的严公公过来说,皇上要留他吃饭,说是且回不来呢。再说了,我昨儿跟他说过,让他下了朝直接来这儿,我今儿要在娘家办堂会,给灏渊贺贺。哥,嫂子可是答应了。你同意不?」

    林玉堂掸了掸衣服坐在旁边说:「我说前面怎么正搭台子呢?办吧,家里也有阵子没办堂会了。请的哪个班子?」

    林雅月一边把帕子收回到怀里一边说:「隆福班,我听林瑞说你投了钱在那班子里?哥,你还不知道他心里……」

    林雅月话还没说完,林玉堂就站起来说:「咱们家办堂会办的多,投个戏班子以后也方便,我回去换衣服,文秀,你陪雅月好好说说话。」说着就走了出去。

    林雅月看着林玉堂走了出去,咬了咬嘴唇,转头对文秀说:「嫂子,你也不管管我哥。」

    文秀楞了一下,垂下眼轻轻的说:「男人在外面的事儿,女人哪能多嘴。况且那个人,在玉堂心里和别人不一样。」

    林雅月听文秀淡淡带着些苦涩的话,眉头一竖便说:「嫂子,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女人怎么管不到?灏渊要是在外面养了人,看我不拆他骨头的。」她顿了顿又说:「况且那人心里哪有我哥的位子?嫂子,你一直知道我那点心事儿,要不是当年知道他的心里只有那个镇统,我哪会死心嫁给灏渊?你平日劝着点我哥,叫他别那么固执。」

    文秀抬头看着林雅月,好一会儿才低头柔声说:「男人在外面做的事儿,女人不能插嘴。况且,玉堂向来有自己的主意。雅月,妹夫疼你,这是你的运气。女人该守的礼总要守着,过了,男人不会总忍着的。」她拿起手边的绣花绷子,一边绣着上面的牡丹一边说:「你难道真不知道紫凤是怎么被你哥休出家门的么?我那时候不过多了句嘴,若不是有孩子,恐怕也被你哥休出去了,如今你让我劝,从哪劝起呢?」的8b

    林雅月看着平静的低头绣花的文秀,头一次听到她这个温柔内敛的嫂子抱怨林玉堂。紫凤是几年前被休出去的,底下的丫头说过,是因为这个跋扈姨奶奶去过朝阳门那院子,被林玉堂一怒之下给休了出去。她那时候痴恋温庭玉,自然这话听了也当没听过,现在想来,她哥和温庭玉之间的暧昧,连瞎子都看的出来,只有她不肯抬头看看,一门心思的只当那些都是无聊的传言而已。

    林雅月看着绣花绷子上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咬了咬唇继续说:「文秀,你爱我哥吗?」她没等文秀抬起头来又自顾自的说:「灏渊是留洋回来的,我这些年跟他学了不少洋人的思想。文秀,我哥他不爱你,他和以前的我一样,爱上了那人。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文秀轻轻的说:「玉堂是个顾家的男人,我能嫁到林府是福气。」她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着林雅月说:「你和灏渊年纪都还小,等再过两年,自然会明白我的话。」说着听见旁边的自鸣钟打响了时辰,便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昨儿下午前院儿里的玉兰开了,我让他们摘了花做了酥炸玉兰片,你以前是最爱吃的。」

    林雅月看着文秀站起来,她是个话急的,咬了咬嘴唇张口又问:「嫂子,你就真不在乎?还有,他……他今儿会过来么?」

    文秀转身看了看林雅月,见她有些娇羞的垂下眼,叹了口气,拉着林雅月的手又坐下来说:「今儿不过来了吧,听说前两天同仁堂的常二爷诊断出来,说是再也不能唱了。镇统府的人说他那时候就厥过去了,这两日大概是在家养着,下不得床呢。」

    林雅月一听就急着拉着文秀的手说:「他现在身体怎么样?怎么会唱不了了?我跟南方的时候还打听着说他三月就要复出了。要不我怎么会急着跟灏渊过北京……」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惊觉自己的话说的太多。倒是文秀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说:「这话在我跟前说没关系,以后这话急的毛病可要改改。雅月,你是嫁了人的人,现在又是湖广总督的夫人,嫁人的时候我就嘱咐过你,心里不能再想其它人了,你就是不听我的。」

    林雅月垂下眼说:「我早就不想着他了,那人是个绝情的,话都说的那么狠了……但我怎么能说忘就忘了他。嫂子,他不能唱的事儿,我哥知道了么?」

    文秀点了点头说:「你和玉堂到底是亲兄妹……」她有些寂寥的顿了一下又说:「他现下估计正听林瑞的回话呢。」说着抬眼看了眼林雅月,见她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干脆把话都在这小姑的面前说出来:「那人……是玉堂在意的,我也一直从林瑞那留意着这事儿。外面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其实那人从你嫁了以后,身子骨就没好过。调养了两年都没什么起色。听说二爷的诊他血虚气弱,心气不固,恐怕是再也提不起中气唱戏了。」

    「二爷的诊断是心气不固,血虚气弱……」林瑞站在小厅里,躬身向林玉堂报着温庭玉最近的情形。他话还没说完,林玉堂就挥了挥手打断了他说:「得了,我知道了,来来回回就不出这两句。对了,我上次让你送的东西,送过去没?」

    林瑞在底下回着说:「又给送回来了,说是他病死了也不吃林府送去的东西。」

    林玉堂皱起眉头冷哼了一声说:「你听听他这话说的。我上赶着给他药,他这话说的倒象我跟他不共戴天似的。再说,我不是说过给那个四儿的?你倒是怎么办的事儿?」

    林瑞有些委屈说:「回老爷的话,四儿和纳兰提督去东北了,上个月纳兰不是请辞回东北丁忧么?月初的时候准了,那鹿茸到我手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京了。那个新上去的本是我安排的人,但不知怎么就被看了出来,跟着鹿茸一起被送了回来。」

    林玉堂一听,哼的冷笑了两声,停了一阵又哈哈大笑起来。他见林瑞在底下诚惶诚恐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便一边笑一边说:「温庭玉这人的心肝剔透着呢,你当他真不知道以前那些药是我的?这次四儿走了,他不能唱了,你又插了人在他身边,我说他是被气的,要不怎么说话那么毒?」

    他想了想又说:「以后你都甭送药过去了,咱好好的受那份儿闲气的。你去把玉笙和玉宏都叫过来,把旁边的人都遣远着点,我有话跟他们说。」

    林瑞应了,转身走出去,林玉堂坐在椅子上,想想又笑了起来。他这两年真是把自己的热脸蛋没命的往温庭玉那冷屁股上贴,偏是温庭玉越不肯搭理他,他就越欲罢不能的不想收手。这事儿在北京都传遍了,好的坏的,说他什么的都有。

    林玉堂倒也不在乎这个,反正情场的事儿上,他的名声早就是烂透的。总之商场上没人敢不敬他,林家的声望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儿就坠了。

    他抬手擦了擦脸,让自己的心思从温庭玉身上扯回来。他坐在椅子上转着自己那扳指,直到林玉笙和林玉宏都进来了,才起身走到门前,把门仔细关上说:「今儿的话,你们听过了以后,谁也不准漏半句出去。」

    林玉堂见俩人点头,这才沉声说:「雅琳那边传来的消息,袁施恺已经和革命党暗通款曲,这几年就要反了。」

    林玉笙听了以后倒不动声色,他这两年一直属立宪派的,立宪派人多有反去革命党的,他早就嗅出不对来。而林玉宏则急着说:「不可能,袁大人不是在塘沽休养么?怎么会起反心?」

    林玉堂冷笑了一声说:「你当袁施恺真能在塘沽那养他那双脚?这北京没他,他照样能跟革命党合作着暗杀载砜。」

    林玉笙点了点头说:「原来喻寄云是袁施恺的人带进北京。怪不得这几日怎么都查不出那照相馆后面撑腰的人。」

    林玉堂看林玉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玉笙,变精明了。」转头又对林玉宏说:「知道那照相馆后面撑腰的人是谁么?哼,说到底还是咱们的老相识了。」

    原来元月的时候,有个叫喻寄云的人在甘水桥下埋了炸药,企图炸死摄政庆亲王载砜。结果被警卫队长发现泥土颜色不对,不但发现了炸药,还查出了喻寄云这个人,知道他在北京是在新开的照相馆当摄影师的。之后顺藤摸瓜,又提出了黄复胜和汪昭明等人,可这些人都是新进北京,而那照相馆背后的撑腰之人,却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说来凑巧,这次的事情虽然计划不算周详,但喻寄云却曾经请过林雅琳那边的资助,他也说过在北京自然有大人物为他们周旋,是以才未经周详计划便实行暗杀。

    林玉堂在路上就接到了林雅琳的密发的电报,仔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林雅琳中间提到了一个人名,却让他大吃一惊。

    「没想到吧,北洋一镇练好以后,李遗山便频繁放外差。我一直以为是崇德那跳梁小丑排挤的,原来里面还另有隐情。」林玉堂冷笑的转着手里的扳指说:「雅琳查出来了,李顺和革命党副书记高贵葆是旧识,两年前放的革命党里就有他。想不到袁施恺这招行的这么隐蔽,连段启瑞都瞒了过去。这李顺,上次私放乱党,这回私通乱党!哼!他的胆子可真不小!」说着用力拍了下桌子。

    林玉笙听到拍桌子的声音,低头想了想,抬头对林玉堂说:「大哥,你可绝对不能把这事儿捅出去。」

    林玉堂抬眼看了下林玉笙,用力一拍桌子说:「你难不成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戏子坏了大事?!」说着猛的站起身,走到门前,又停下来说:「玉宏,如果再有镇压的事情,你不能再去,乖乖的给我呆在冯虢嶂身边。玉笙,你这些日子也在朝里走动走动,尽量替袁施恺说说话。」他见林玉笙面有难色,冷笑了一声说:「就算袁施恺真倒台了,载砜也不会信汉人,咱们是骑虎难下。玉笙,这出戏你给我唱好了,也甭怕得罪载砜。他背后不过是他那皇帝儿子而已。我看事到如今,袁施恺早晚会回来,不然你以为李顺干吗跟革命党眉来眼去的?」林玉堂冷冷的说,「如今的革命党已成气候,等他们闹得载砜不得不把袁施恺请回来,清廷的气数就……哼!」说着就走了出去。

    只有留下的林玉宏还是摸不到头脑,楞楞的看着林玉笙说:「哥平日不是最嫉恨遗山的?如今能整倒他,怎么倒手下留情了?」

    林玉笙看了看林玉宏,跺了下脚说:「怎么你这两年一点都没长大!我告诉你,从让你进练兵处那一天起,咱林家就是把这一宝压在了袁施恺身上。如今袁施恺是把谋反大计压在了李遗山的身上。咱们要是坏了他,那就是坏了袁施恺的大计,也就是坏了咱们林家的大计。大哥能为了和人抢一个戏子连林家的将来都不要了么?」

    他说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匆匆的又叮嘱了林玉宏两句,转身往门外追过去。

    林雅琳的消息一点都没错,李顺的确是奉了袁施恺的密令,几次去外地,都是为了和高宝贵见面。而暗杀集团栖身的那个照相馆,便是袁施恺着他开的。载砜和袁施恺在朝中各执满汉人的牛耳,但自从宣统帝正式登基后,摄政王的地位逐渐稳固,竟硬以体恤之名将袁施恺罢官去塘沽专心养脚病。

    如今袁施恺看着是倒台了,可庆亲王的心眼小,偏是不信汉人。袁施恺一走便慢慢排挤北洋那些汉人统领。李顺握着北洋一镇这么重的兵,自然是首当其冲被调的。袁施恺下台没出三个月,李顺也被升到了兵部做了个悠闲侍郎,而原本的北洋一镇和保定大营合并,升了一个正黄旗的满人头目崇德当提督。

    朝廷玩了这么一手,立刻把原本练的好好的北洋一镇给搅和的一塌糊涂。原本见袁施恺下台还拿不定主意的汉人统领,大多也私心里对清廷绝了念头,一心效忠袁施恺。袁施恺如今不在朝廷里做官,可效忠他的人,竟比以前还多得多。

    可他如今终究是个布衣,不在朝廷中,怎么说都不安稳。于是袁施恺便着李顺暗中和革命党合作,说服喻寄云他们把原本定好的目标——两江总督端芳给改成了载砜。

    事情最后是败露了,可李顺行事小心,再加上袁施恺在背后暗中遮掩,竟是谁都查不出来暗杀集团背后的支持者。若林雅琳不是潜心经营,暗中支持了革命党多次的起义,又凑巧和喻寄云是相识,林玉堂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暗杀当日李顺就借口出京,直到二月初二一切都落定才回到北京。他早就接到了严吉的信,知道了常二爷的诊断,袁施恺才松口让他回来,他便连夜回京,生怕温庭玉一时想不开,再生出什么事端。

    谁知一进家门,倒是不见了温庭玉的影子,他站在屋子里还没回过神,后面严吉一溜小跑的跑进来说:「爷,今天林府请堂会,请的是二爷的班子,前儿才定的,可巧段老板才去了上海,单留了时老板一个人跟京里,二爷说时老板一个人恐怕是照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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