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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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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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并不怕柳若娟,但是却怕极了柳大太太。

“就是说,二姑娘说的都是实情。并没有冤屈了你了。”柳大太太冷冷地问。这个时候,柳大太太就想起以前偶尔听到的三言两语来,说的是采莲。采莲这个丫头,几乎没什么缺点,一方面将柳若娟照顾的很好,一方面对柳大太太忠心耿耿。然而,采莲却有一样嗜好。没事的时候,采莲爱与人玩个叶子牌。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好多丫头仆妇私下里头还流传着一个消息,采莲并不是简单的玩叶子牌。采莲是好赌。而且赌的还不小。只是这件事,很少能提到柳大太太跟前。毕竟,采莲是柳若娟的大丫头,也是柳大太太得意、看重的人。采莲又性格泼辣,极不好得罪的。

采莲抬起头。看了眼柳大太太,立刻就被柳大太太脸上愤怒、冷酷的表情给吓到了,说话也越发的不利落。

“呵呵,”柳大太太冷笑,“好个无耻大胆的奴才,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这般欺辱起二姑娘来了。当我是死人不成!”

柳大太太这么说着。看见采莲就跪在脚边,气的就抬起脚来,将采莲踢了一个跟头。采莲被踢翻了,慌忙又跪倒,却是连哭也不敢哭的。

“姑娘的东西,你就随便拿出去使用了。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是我抬举了你了。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人啊,把这奴才给我拖出去,打她二十板子!”

柳大太太一声吩咐,就有婆子上前,不顾采莲的挣扎。就把采莲往外面拖。

采莲一开始还向柳大太太求饶,很快就发现柳大太太绝不会心软,忙就转向了柳若娟。

“姑娘,姑娘,好歹在一起这么些年,一块儿长大的,婢子再也不敢了,求姑娘跟太太求个情。婢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柳大太太盛怒之下吩咐人打的二十板子,自然不同于上次给柳三太太等人看的那几十板子。采莲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她如果这样被拖出去,就再也没命回来了。

柳若娟坐在炕上,却似乎是吓呆了,根本就没听见采莲的央告。

采莲见求柳若娟竟也没用,这个时候她已经被拖到了门口,就看见了柳若媛。采莲又忙向柳若媛央告。虽然是伺候柳若娟的大丫头,本应该对柳若娟最为忠心,但是采莲却是个极有眼色、极有心计的丫头。她知道柳大太太偏心柳若媛,对柳若娟只是淡淡,因此她平常极力讨好柳若媛,比对柳若娟更甚。上次柳若媛和柳若娟姐妹在过继柳玉汶的酒宴上闹出来的事,采莲的言行,正是她一贯的表现。

只是,不管采莲嘴里央告的如何可怜,柳若媛却是无动于衷。但是与柳若娟不同,柳若媛并没有假装没听见采莲的央告。

“这么可恶的东西,还不快拖了出去,让她在这里号丧,成什么样子。”柳若媛就皱眉道。

那几个婆子得了柳若媛这一句话,更加的心里有数,对采莲更加不容情,就有人拿了破布塞住了采莲的嘴,一面抓了采莲的头发,如同拖死狗般地将采莲拖了出去。

“……她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就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柳大太太就问柳若娟,神态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好歹是个姑娘,是我生的,怎地就这般的懦弱,任这么一个毛丫头欺负到这样!你、你呀,可真替我长脸!”

柳大太太气得抖着手,手指就戳到了柳若娟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柳大太太这是气的狠了。

柳若娟就又垂了头,一面双手捂住脸,身子抖抖的,嘤嘤地小声哭。

柳大太太就又骂了柳若娟两句,这才慢慢镇定下来,想起柳若姒和柳若姗还在场。

“你们瞧见了,可别说你们二姐姐。咱们家里祖传下来的规矩,待下人最宽和仁慈,可也不能太纵容了奴才们,让他们爬到咱们的头上去。”柳大太太就扭过身来,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跟柳若姒和柳若姗说道,“你们二姐姐就是太宽厚了……”

柳若姒和柳若姗交换了一个眼色,都齐齐称是。只不过两人心中却大不以为然。柳若娟这样,哪里算是宽厚那,分明就是懦弱不堪,赏罚不明。柳大太太分明也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为了面子上好看,拿宽厚的的话来搪塞人罢了。

一会就工夫,就有一个婆子进来,在柳大太太跟前低声回禀了几句。原来采莲上次挨板子虽然是摆样子,毕竟是受了伤,如今伤上加伤,这顿板子又打的格外的狠,采莲作为柳若娟的大丫头,平常吃穿用度也堪比那一些富户家的正经千金了,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因此,“出气多、进气少,眼见着怕是活不成了。”

听了婆子的禀报,柳大太太脸色微变,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立刻让人送到外头去,免得留在府里晦气。……拿几两银子埋了,不用再来回我。”柳大太太就吩咐给婆子道。

婆子会意,忙答应了退出去。这也是柳大太太常用的手段,看着人活不成了,就送到府外,等人死了,随便拿几两银子埋到城外的乱葬岗上,就算完事。只是,那拿了银子办事的人,许多时候却不耐烦等人死透,就有的从府里拉出去,直接就扔到乱葬岗了事,回来只说事情办妥了,从中还白捞了几两银子的好处。

这些事情,柳若姒原本并不知道,还是近来跟常嬷嬷说闲话,常嬷嬷告诉她的。常嬷嬷以前就知道这些事,却因为柳若姒还小,心智不成熟,不肯跟柳若姒说。如今,常嬷嬷也是看着柳若姒能立事了,才肯跟她说起这些,不过是告诉她后宅的残酷。

柳大太太就又随便安抚了柳若娟两句,说这两天就另拨选忠心能干的大丫头来服侍柳若娟,随后,柳大太太就起身。

“你们二姐姐身子还没大好,这件事又伤了心,先让她好好歇歇。等明天,你们再来看她吧。”柳大太太就对柳若姒和柳若姗说道。

柳若姒和柳若姗也就起身告辞。

等众人都走了,柳若娟抖动的肩膀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她缓缓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却早就干了。柳若娟在屋里四下看了看,又往门外瞧了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

“姑娘,采莲姐姐死了,那件事总算是遮掩过去了。”就见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在柳若娟身边低低的声音道。

“是她自己找死,怨得谁来。”柳若娟冷笑道。

小丫头忙就附和,一面抬起眼来看了柳若娟一眼,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怔。

“怎么了?”柳若娟目光一闪,问道。

“姑、姑娘脸上的伤,一点儿也看不出痕迹了那。”小丫头心里打了个突儿,忙就陪笑道。

“快拿镜子来给我看看。”柳若娟忙道。

小丫头答应一声,转身去拿镜子。刚才,看了柳若娟那一眼,她突然发现,柳若娟脸上和眼神中的那种冷酷,竟和柳大太太的一模一样,因此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柳若娟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也多亏了她机灵,这样支吾过去。

二姑娘并不比大姑娘好服侍那,以后可要小心了。小丫头轻手轻脚,心里暗暗警醒。

第一六三章求亲

柳若姒和柳若姗从柳若娟处出来,两人就分了手,各自回房。柳若姒就先到柳二太太处来,柳二太太正带着几个丫头做针线,见柳若姒来了,就让柳若姒帮着挑选彩线。

虽还没有入秋,但是天气早晚已经渐渐转凉,柳二太太现在不仅要打理自家母子几个的针线,还因为管着针线房,要打点一大家子换季的衣裳,因此比往常就有些忙碌。现在柳二太太手里的,是给柳老太太做的针线。

这是柳家几个儿媳妇不成文的定例,每次换季,都要送亲手做的针线给柳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说喜好老成些的颜色,我可看着其实老太太心里还是喜欢大红的……”柳若姒就帮着柳二太太挑拣,最后挑了烟霞红的,“这个好,配这个青色的底色又富贵,又压得住。”

“我也觉得这个好。”柳二太太就点头,一面问柳若姒,“怎么没在你屋子里?刚才我听见说是你大姐姐来了。”

“嗯,大姐姐是来过了。”柳若姒就在柳二太太身边安安稳稳地坐下来,慢慢地告诉柳二太太,“说是听说我养了只波斯猫,所以过来看。……说了几句酸话,就走了。”

“你心里有数,防备着就好,尽量不要与她争执。”柳二太太就道,她是和气的性子,因此本能地如此教导柳若姒。

“我知道的,娘你放心吧。”柳若姒点头,“娘,你不知道,二姐姐那屋子里出了件事。”

柳若姒就将采莲的事情说给柳二太太听,柳二太太又是惊讶,又是唏嘘。

一边跟着做针线的几个大丫头听了柳若姒的话,就忍不住陪笑着插话。

“……采莲是太好赌了些,在二姑娘屋子里一手遮天的,就说她早晚要出事那。”

“采莲好赌。你们都知道啊?”柳二太太就问。

几个丫头就都笑着点头,这种事情瞒得过主子,却瞒不住下面的这些丫头婆子。

“……有时候她还爱牵个头,仗着是二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又讨大太太和大姑娘的欢心,没人敢说她。”

“不像话,太过了些。”柳二太太摇头。一般的,多是些年岁大的婆子媳妇们爱赌钱吃酒,年轻些的丫头们掺合这种事的非常少,何况还是在姑娘们跟前伺候的丫头,更加的不成体统了。

只不过,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打死了,还是太辣手了一些。柳二太太再次摇头,一面就挑出两件针线来给柳若姒。

“你爹的一个笔袋,还是汶儿的一个扇子套,你要是有工夫,就自己做。没工夫就叫丫头们做。”柳二太太告诉柳若姒道。

柳若姒接了针线,瞧了瞧,就点头。

“正打算要给父亲和汶弟做点儿什么,自然是我亲手做,一人一个笔袋和扇子套吧。”柳若姒就道,“我还给娘做了一双鞋,等差不多了请娘试试合脚不。”

“好。”柳二太太立刻喜笑颜开。柳若姒养的娇。以往极少动针线的。只是今年,柳若姒似乎突然就开了窍,懂事了,事事体贴父母,还常亲手做了针线送过来,让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暗地里都十分感慨。女儿知道孝顺爹娘了。“闲着你就做几针,累了就让丫头们做,千万别熬夜,累了眼睛……”

“知道了,娘。”柳若姒痛快地答应。

“还有你荣三哥那里。我也打算送他一套衣裳鞋袜。”柳二太太就让人另拿尺头出来挑选,一面跟柳若姒絮絮地说,“是个至诚的好孩子,真心敬重咱们,又帮了咱们许多……”

这些话,柳若姒已经是听习惯了,早就不再反驳,只默不作声,帮着柳二太太挑了一匹宝蓝色的缂丝尺头。

“娘就估摸着他的身量裁吗?”柳若姒问。

“那如何能行。”柳二太太就道,“一会下朝,估计他会跟你父亲同来,到时候量一量,免得做出来不合身。”

“他倒是好福气那,得娘亲手做的针线。”柳若姒就笑道。

“你这丫头,莫不是又吃醋啦。”柳二太太也笑,“才好了几天,可不许你再闹了。……瞧着你那雪球的面上吧……”

……

果然如柳二太太所料,柳二老爷从翰林院回来时,荣成翰也跟了一起来,而且他还绕了远,将柳玉汶也接了回来,看着他们三个一起进门,柳二太太高兴的眉眼带笑。

大家相互见礼坐下,柳二太太就让柳若姒将尺子拿来。

“要入秋了,大家都做件新衣裳,只是还不知道你的身量……”柳二太太就对荣成翰道。

“怎么敢劳烦师娘。”荣成翰立刻起身道,他虽称呼柳二老爷为先生,但对柳二太太一直是喊师娘的。

略推让了一番,荣成翰大大方方地让柳二太太量了身量,一面却让随行的小厮送了几个尺头来。

“……刚好是今天皇上赏的,南面进贡来的东西,看着还不错,挑了两块给先生、师娘添件新衣。”

柳二太太见荣成翰送上来的尺头,就笑了。

“这确实是稀罕那。”

荣成翰送上来四个尺头,一个是月白色流云纹的浮光锦,一个是玄色百蝶穿花的浮光锦,另两个却是云锦,一个胭脂色,另一个是湖色的。四个尺头放在一处,流光溢彩。柳二太太是识货的人,云锦还罢了,这浮光锦却不是本土的东西,是藩国进贡来的,异常珍贵,据说是水火不侵。

柳二太太就推让不肯收。

“……还是拿了家去,你自己不用也罢了,送给你母妃极好的。”

“母妃那里另外有了,这是特意跳出来给师娘的。”荣成翰执意道。

柳二太太见荣成翰态度诚恳,最后也只好收了。留下荣成翰与柳二老爷、柳玉汶在屋里说话,柳二太太带了柳若姒出来安排晚宴。

“谁说这孩子没前程那,”柳二太太就低声跟柳若姒道,“那浮光锦,每年进贡的也不过几匹,皇上一下子就赏了这些下来,可见对他的看重……”

柳若姒没有说话,也许在大多数人眼睛里头,拿命去拼出来的前程,终归是比不上蒙受祖荫,唾手可得、世代相传的爵位吧。

柳二太太得了漂亮尺头,就计算着要给柳若姒做衣裳。

“那月白的给你父亲和汶弟各做一件袍子,其他的,都太鲜亮了,娘是不好穿了,正好给你做入秋的衣裳……”

“娘,这……太扎眼了些吧。”柳若姒就拒绝道。

年初的时候,柳若姒从病榻上起来,处处韬光养晦,只是后来情形扭转,又顺利过继了柳玉汶,柳若姒也就没那么小心翼翼的了,这还是近来柳若姒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柳二太太倒是并没有多想,只是想到这尺头确实珍贵,就想了个法子。

“……我送去老太太跟前,和老太太说说,也就无妨的了……”

第二天,柳二太太就将几个尺头送到柳老太太跟前,说明了来历,就说要送给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将几个尺头细细地打量了,也直夸是好东西,然后又向柳二太太详细询问了几句荣成翰的事,听柳二太太回话,柳老太太连连点头。

“……是你的孝心。只是我这般年纪,也穿不得这些了。你拿回去,好生给三丫头做两件出色的衣裳。”

柳二太太这次算是用了点儿小心机,柳老太太的话正合她的心意,自然乐得答应。

柳老太太又将柳若姒叫到身边,问她最近做些什么。柳若姒就顺着柳老太太的意思,只说做针线,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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