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by 星炀 (虐心+倔强可怜的小受+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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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by 星炀 (虐心+倔强可怜的小受+推荐)-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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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处是愤懑的门开门关。沈默的房间里被留下两个沈重的呼吸。 



许久。 



“什麽啊?这家夥竟可以说得我哑口无言?!小靖,我是否真的流年不利?” 



她叹了一声:“为什麽不反驳?” 



他笑得无奈:“你太看得起我了,竟以为我是连事实都能反驳的吗?” 



“也不能把他带来?一下下也好。” 



“开什麽玩笑?怎麽可能!” 



时间在这样的话语声中一点一点溜走,伴随著我的依然是他们不时的压抑著音量的争吵,同样的问题不停地翻来覆去地争著,有时似乎只是为了宣泄情绪的焦躁。 



他们在等待。超出了预期的时间的等待。我也一样。 



等待能活动这个身体。等待……下一个机会。 



然,等真的能睁开眼睛,才发现老天已不再给我机会。 



几乎可以称得上空白的一片。除了病床和必要的输液架什麽的,连椅子都不多一张。 



当时唯一在场的小护士迅速通知了李医生,然後杜廷语、江咏萱和孟朝晖几乎同时出现。每个人都有一副表情,惊讶的,激动的,小心翼翼的。却也是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是的,我被救回来了。曹非,你真一无是处,连自杀都要失败两次!! 



充盈著全身的沮丧绝望,已经没有一丝半点的热情和力气来回应他们的殷切关心。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装聋作哑似听非听,直到大家都无奈地离开。 



孟朝晖看著我,忧郁又紧张,孤单而寂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靠在窗前吸烟时那个好看的剪影──竟是我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最深刻的回忆。 



“她不会希望你是这样。”他低低地说著,也低著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将头扭开,当什麽都没听到。她?她已经死了。 



即使没有回应,他们仍坚持来看我──是的,我早该知道他们已给我们折磨得韧性十足。不在的时候便请了看护。 



於是,总有声音回荡在耳边:饿不饿?冷不冷?无不无聊?想不想看书或电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牛奶好不好?甜橙好不好?今天太阳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花园的九里香开了,很香呢,摘些回来好不好?…… 



却没有一句是,最想听的。所以,只能转头将目光投注窗外,那方依然晴蓝的天空。 



想不想他? 



他要来看你哦,好不好? 



明天就来了,不要睡过头咯…… 



想! 



好啊!好的…… 



不会,不会的啦! 



只有不停地自问自答,在脑子里推演著所有假装要发生的美丽时刻。 



你……你来了…… 



是的。 



不会离开了…… 



是的。 



我们会在一起…… 



是的。是的! 



无比地努力,让自己生活在幻境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拿走了所有可能的“凶器”。连剪指甲都有人代劳。我像个废物,连下床都兴趣缺缺,整日整日地昏睡,不分晨昏。醒来便睁眼看著窗外的天,蓝的黑的,眼皮都懒得眨一下。犹如上好发条的机器。到点醒来,密切观察窗外动静,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又累了睡去。 



然後,是古葭仪。甚至没有带保护伞孤身前来,有过上次和我的“热烈”会面,这样的大胆真是出人意表。 



也是我眼下体弱气丧,连古葭仪小妹妹都威慑不了,奈她不得。 



已没有缺陷的完美表象,一下覆盖了太多颜色,反而让最本质原始的东西隐没了。眼神出采灵动焕发无限韵味,女人是可怕的,一不小心就充满了柔媚的气质,尤其她已跳过十八岁分水岭──换在前朝,也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水灵的女儿家要浸进软红俗世,裹上一层油腻腻的色彩,总是让人遗憾的──即使对任何事都已意兴阑珊,也不禁让我要闪过一丝这样的感喟。也,仅此而已。 



用看路人的眼光瞟向她,依然没精打采。那双眼睛,被我看著,仍然有些惊惶,有些紧张,不近不远小心翼翼地站著观察著,像是随时打算落跑。只这样看她,心胸平静的已激不起一丝波澜。怎会觉得像?忽然想笑,没有他的神韵便根本不是他的。这麽粗劣的仿制品也值得你那样翻江倒海?哼! 



不久便颇觉无趣地合上眼皮。她如果只是想来解释道歉,也不必了。我如所有人(只除我自己)所愿的平安无事,她大可不必觉得需要背负沈重的心理负担。即便是我有所误解,也是他们一手造成,治本之道只有那一条,不是的其他请不要浪费时间和口舌,否则就算像杜廷语那样永不泄气地在我耳边唠叨,也是多余。 



然,她没有走。 



然,她还是说了。 



因我是这样的无力,以至不能跳起来阻止她;不能把她丢出门外;不得不由她酣畅淋漓地解释。如同那时在南苑,委屈地指责我的无心让她成为罪人。 



我是这样的无力。 



对不起,曹非哥哥,让你误会了,害你弄成这样。她委委婉婉秀巧纤细地说,如同舞动一条可以变幻的彩绸。这双的眼睛不是逡语哥哥的。我只是答应了他去接受眼角膜移植。只是……当时我也被他们隐瞒著,和你一样,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当我做完手术时,眼睛上还蒙著厚厚的纱布时,心里就在不停盘算著要怎样给他一个惊喜。可等我好不容易能看东西,却发现他真的像消失了。医院和“迷雾森林”,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他明明在一个月前还要我一定要做手术的啊!现在却……我忽然觉得好害怕,这双眼睛,会不会就是他的?一直这样猜著,连浚语也觉得他在骗我而不能相信。越想越害怕,每天都在打听他的消息,依然一无所获,直到那天回医院复查时碰到了你。曹非哥哥,你的样子,就像……就像事情真的发生了一样,我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团混乱,更是不由得也加深了那样的怀疑,一时控制不住,慌慌张张的,结果却害得你……对不起!对不起!!他还活著的,他还活著啊!所以,无论如何,请保重自己! 



如果可以阻止,我宁愿不要这样虚无的希望。为什麽,又要来解释这个? 



证据──请给我! 



不知她什麽时候离开的。当知觉再次回到我的身体,我的眼睛已经因为瞪得太久的窗外而刺痛。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慢慢蠕动嘴唇,看向一直坐在一旁没有离开的杜廷语。 



他没有回答,眼里一下盈满了难以名状的悲伤。 



我木然地再转过头去,听到他有些压抑的呼吸。 



“不要想太多,”他最後说,“我们都在努力。他也一样。”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哭出来。因为,那样一丝异样的泣音游离在他的腔调中,几乎不受控制。 



没有关系,至少,你的确还活著。 



继续在昏睡中消磨生命。这样的慢性自杀,至少是孟朝晖同意的方式。 



杜廷语渐渐来得少了,他每次也不过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只看著我。然後默默地离开。 



也许这间病房是在某个偏僻的小角,通常医院里喧闹的声响几乎感觉不到。很多时候,周围是安静得如同没有生命的迹象。浮尘、空气和我,都是无声的一部分──不需要“生”的死物。 



静寂中,以至能听到李医生在门外压低了声音的嘱咐:“通常情况下,自杀者的心理因素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解决,重复自杀行为的情况也相当常见,这个必须小心提防。” 



当时心里就觉得好笑,现下这个样子,除了拿头去撞墙,我还能有其他什麽花样?当真要我咬舌不成! 



作为一个急诊室的医生,这位小姐管得未免太宽。 



不过如果从杜廷语的旧识算起,则又可另当别论──两人据说青梅竹马,还在少年时有过一小段情窦初开的朦胧感情。那日他坐在这里,絮絮叨叨地唱了一下午的独角戏,自然也包括这段青涩的恋情。 



她是周医生的外甥女,从小便出入杜家,跟三兄弟也是相熟得很的。那天杜浚语他们在医院遇到了我,被我甩手离去後,便立即通知老大过来逮人。最後当然是错过了──如果我不是光看著他在等红灯的话──他们只好进医院询问,好巧不巧我正是这位李以靖医生的病人,於是如此这般,来龙去脉尽皆顺通。不过第二天我再次住进来时,她既不捅破也没有擅做主张地把那对兄弟叫来,只是对他们说明情况,不能再给我任何刺激,然後当作什麽事也不知道,安然地陪我耍著花枪。 



现在才知道被一直蒙蔽著,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不错的医生。 



每日里注视著不知是什麽树的树梢在窗外轻轻摇曳,在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竟没被秋风卷走绿色,扒得一丝不挂,自然界真是充满奇迹。 



我看著,敬佩著“生”的顽强。无论怎样,自愿也好,人为也好,只要有人“想”,便总能生存下来。我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既然如此,他也会是吧? 



逡语,你会活下来的吧。──我已经这麽这麽地“想”! 



太平日子过太久,近来终於有些小波澜。看护的阿婶天天向人打我小报告,李以靖、杜廷语孟朝晖、甚至江咏萱都是她的血泪史倾诉的对象。 



“曹先生今天午饭没吃!我要喂他,他不要,我只好放在旁边让他想吃的时候再吃,可是,下午再来,他根本都动没动呢。” 



“曹先生一天都没吃饭了。午饭和晚饭都没动,现在已经凉掉了。” 



“我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他又不理我!” 



“李医生,你一定要来看看,曹先生两天没吃饭了,只喝了点水……” 



“杜先生,我已经很小心照顾了,可是他就是不吃我也没有办法啊。不如你去劝劝他,这样下去不行的,已经三天了!” 



“杜夫人,你看,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曹先生他……唉,这到底是怎麽了?前些天还好好的。虽然不说话,起码也按时吃饭啊。” 



“孟先生,我看你就别进去了。曹先生几天没吃东西了,一点精神也没有,现在还在睡……” 



迷迷糊糊地听到她在门外对这个说那个说,隔段时间又进来对我说。哪里有多的力气招呼她,干脆睡著了就好了。 



後来李以靖进来劝了,看在她面上勉强吃了几口,结果竟当她面全部吐了出来。看著她忧心忡忡的神色,我知道情况又开始不好了。 



“他的精神状态相当糟糕。拒绝说话已经很严重了,” 我的主治在门外与她讨论,“现在加上厌食,以後还会有什麽状况谁也预料不到。他的心理障碍很重,必要时必须请心理医生来协助我们。” 



“可是以目前的状态,也未必有效果吧?”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对了,他是不是很想见什麽人?小夏说听过他梦呓的时候经常叫著一个名字。能不能把那人找来?” 



“这个,唉,我也……做不了主啊。” 



已经没有多的精力继续旁听,最近睡魔跟我打交道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似乎任何时候都在睡梦中度过,只有在护士来换点滴的时候给惊醒片刻,然後又陷入昏睡。 



有时进来的人,一个一个,也分不清是谁了。 



一切都变得混沌,精力涣散得连要重新凝聚的力气也没有。 



只有一张笑脸不停地出现,美丽的,妖娆的,调皮的,对我说著话,拉我陷入更深的迷茫。 







不知什麽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模模糊糊的似乎是杜廷语。“小非,逡语的电话哦……你要听吧?” 



一个激灵,挣扎著睁开沈重的眼皮,话未说出口便已迫不及待地点头。“……逡……要……要……” 



他温柔地把话筒靠在我的耳边,我的手无力地抬不起来,只能微侧著头,把它夹在脸颊和枕头间。他也没放开手,在旁边帮我轻轻地扶著。 



“非吗──”一个盼望已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温柔微弱的甚至不甚清晰,但依然如一道闪电击穿了我的心脏!一阵寒战从头迅速传播到脚跟,似乎他的声音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嗯……”我连一个完整的字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个模糊的回答。 



“非,还记得我答应过的吗?”他依然轻柔地说著,以极慢的速度,说得多时,有一丝微喘,隐没在电波中。“我要弹琴唱歌给你听,那首歌……我说过的……还想听吗?” 



“嗯……逡……逡……语……想……想……”蠕动了好久双唇才吐露出能识辨的音节。我著急了,想对他多说一些,有好多话想对他说的,还有很多问题……你还好吗?你什麽时候能回来?你──还活著吗?越是著急越说不出话,为什麽说不了了?我惊慌地想叫。 



“那我唱了,你不要说话,静静地听。” 



“嗯。” 



那边停了片刻,一阵琴声传来,那轻柔的前奏带领著我的思绪,我慢慢闭上干涩的眼睛。 



“Staring at the moon so blue,Tuning all my thoughts to you……” 



他的声音还是丝毫未变的清澈,带著少年的清朗和渐渐成熟的沙哑,迷人的歌声与醇厚的柔情交织在一起,绵绵地从彼端传来,我安静地听著,脑海中出现坐在钢琴前优雅地弹奏深情款款地低吟浅唱的美丽少年,他就在我的面前。慢慢跟著他用唇型复述著早已铭刻於心的歌词,天地间只有只有这少年和他的歌声……即使听到一声低泣,也似乎来自异次元的空间。 



用全身心感受,他如天籁般的歌声中,掺杂几不可闻的喘息,明显放慢了拍子的吟唱,依然与舒缓优美的钢琴依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个歌声如清泉涌进我干涸的心田,原本已如荒原般失去生气的苍白躯体似乎受到了春神的眷顾,被施了神奇的魔法,竟一丝丝地在恢复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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