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倒是轻巧哦。
刘伶无奈。
一抬头,符昊淡漠的目光宛如带着刺儿,剐着头皮掠过。
看见他,刘伶就想到那个被楚辞剖析过的“被宠坏、害人全家”的苏情姑娘,目光顿时透着几分古怪。
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去的是幸福三千里,吃的是韩式烤肉,分了好几桌。
刘伶和孙姐等几个关系好的,坐在离符昊、苏情最远的位置。
在此期间,苏情一直是骄傲的、千娇百媚的、顾盼生辉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符昊是自己的姘头一样,拼命把符昊介绍给大家认识。符昊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任由她说,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就算他面无表情,这依然是一个俊秀到让人窒息的男人。
就听着数不清的赞美迎着苏情砸去。
刘伶大快朵颐的时候,抽空瞥了一眼,她眼神倍儿亮,看得见符昊眸光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就算接触不多,但是她也知道这是符昊心情不好的征兆,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他已经是极为不耐烦。
不过,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刘伶同志嚼着大块大块的烤得微焦的香嫩烤肉,心情颇是愉悦。
孙姐却不停地把目光抛向坐在苏情旁边的符大公子的身上,说要吃得符大公子吐血的人是她,可到了幸福三千里,甭说是开胃的烤香菇了,就算是她最喜欢的烤肉,她也没吃几块,只是一下一下瞟着符昊,眉头越皱越紧。
“伶子啊,你有没有发现苏情她老公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哦,有吗?”
“我记得是谁来着……我这记性,一下子想不起来,可明明感觉不大对。”孙姐一边夹起烤得微焦多汁的香菇,眼神还盯着那边。
“有什么不对的。大概他是大众脸,孙姐你看错了吧。咱们可说好了就算吃不垮苏情他们,也要吃伤他们!您可别吃了这么点,就没战斗力了!”
胡乱吞下口中酥嫩可口的烤肉,刘伶同志身子连挤了好几下,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孙姐的目光,一边动作麻利地夹了好几块烤好的肉放在孙姐碗里,一脸的“誓将苏情吃穷”的小市民样儿。
孙姐一下子就被她逗乐了:“有这么俊俏的大众脸吗?你让我也长一张啊,免得我家那口子总说我人老珠黄。”
“孙姐你够漂亮了,姐夫那是怕你红杏出墙,故意打击打击你,让你安分地跟着他。”刘伶笑着打趣,把孙姐夸得脸上笑开了花。
就听见角落那桌,时不时传来诸人欢笑的声音。
见她们笑得欢,自然引了其他熟悉的同事来打趣——还都是一个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儿,平素工作不忙的时候就喜欢挤在刘伶旁边和孙姐逗趣儿。
这会儿,这一个个更是没什么男女之妨,靠在刘伶旁边,一杯接一杯地朝着孙姐敬酒,讲冷笑话和孙姐闹着玩儿。
帅哥甲:“从前有一对恋人私定终生,但是男生需要服兵役,便和女生定下誓言,女生送他一枚钻戒,并许诺在三年后等他回来与他结婚,到时候,那枚戒指作为婚戒。好不容易三年过去了,男生在回乡的船上却听到女生结婚的消息,他伤心过度,绝望地把钻戒扔入大海。三天后,船靠岸。男生去街上的小饭馆吃饭,端上来一条鱼。他夹起鱼咬了一口,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吐出来一看,我靠,猜猜他看到了什么?”
孙姐好奇问:“看到了什么?”
刘伶慢条斯理吐出排骨骨头,接道:“鱼骨头。”
帅哥乙:“从前有只小羊,有天他出去玩,结果碰上了大灰狼。大灰狼说:我要吃了你!嘿,你们猜最后怎么了?”
孙姐继续好奇:“最后怎么了?”
刘伶继续接:“大灰狼就把小羊吃掉了。”
一连两次被刘伶接了话头儿,小帅哥们连个关子都来不及卖,一个个张牙舞爪:“刘姐,不带这么玩儿的!孙姐都没问后面的内容……”
刘伶笑笑:“拜托,你们怂不怂啊!这么冷的笑话,也好意思说!”
诸帅哥惊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冷笑话啊?”
刘伶同志嘿嘿奸笑,油乎乎的爪子在小帅哥们的脑门上一个个抹了过去:“笨啊,你们还真当能瞒得住孙姐,孙姐逗你们这群猢狲玩儿呢!她天天没事儿就在冷笑话大全上趴着,你们这点道行哟,浅着呢!”
“哎,真的假的——”
果如刘伶所言,孙姐但笑不语,摆明了承认自己知道这些冷笑话都什么内容。
小帅哥们一阵阵哀号,猝不及防下,又看见刘伶伸出油腻腻的爪子朝诸人怪笑,他们惊惶地躲开,口中故意发出此起彼伏的悲呼——
“刘姐杀人了,救命啊……”
这边闹得更欢腾了,喧宾夺主,完全盖过了苏情的风头。
苏情俏脸发黑,一边故作淑女,柔声柔气地和大家说话,一边恨得咬牙。
而符昊,他的目光一下下,有意无意地掠到刘伶那边,原本只是看着,但看她和诸男孩儿关系那么融洽,年轻男人乌玉似的眸子瞬时冷得宛如寒冰。
吃到一半的时候,刘伶乐极生悲,肚子痛了起来。
她匆忙说了声“抱歉”,捂着肚子就往卫生间冲。
好容易解决了三急问题,一出门,就看见符昊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他身形挺拔,面容文秀,唯眼神锋锐,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寒风凛冽的感觉。
刘伶今天晚上酒喝得有些多了,开始就醉得就有些糊涂了,解决完三急以后,清醒了几分,不过还是头晕晕的,看什么都有些模糊。
她头也不回地从符昊身前走过去。
还没走两步,手腕忽然被大力扯住。
回头,符大公子俊秀的面容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冷冷瞪着她:“几天不见,你刘伶倒是出息了?”
“……”
“在自己老公的面前,和那么小的男孩调情,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声音冷硬得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一字一句砸得人身上都发疼。
“……”
“现在倒是安静了,装什么哑子?你这个女人……”
挣了挣自己的手腕,刘伶抬头,看着眼前眼神阴沉的年轻男人,似想了好久,委屈地蹦出一句:“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似有闪电霹过,狂风猎猎。
只一刹那,符昊的眼神阴沉得让人心惊。
“刘伶!”
天旋地转中,大力袭来,刘伶胳膊被人一扯,她只觉得头晕沉沉的,下一瞬,整张脸蛋已经趴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
鼻子撞得有些生痛。
刘伶同志可怜兮兮地仰着头,一下捂住了鼻子,秀气的眉毛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喝过酒,她原本白净的面皮越发透着几分红晕。
这张脸,虽然比不上苏情的明艳张扬,却绝对寒碜不了——仔细瞅瞅,刘伶这丫头长得也算对得起党和人民,五官端正,一看就是正室的脸。
符昊分不清自己生的哪门子的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见不得她与其他男子说笑。
现在的刘伶,就在自己的怀中。
就连新婚之夜,他都没这么仔细地看过自己的妻子。
看她乌眸半眯,一副懵懂的小模样,娇憨中透着让他无法抵挡的吸引力。符昊不知不觉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脸颊的肌肤……入手的滑腻,仿佛最柔顺的丝缎,带着充实饱满的温热,熨得他一颗心忽然“怦怦”跳了起来。
他忍不住顺着女子柔腻的面颊肌肤细细摩挲,那细腻的温热在指腹中,仿佛生生融化了。
“那些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们笑吗?为什么从不对我那么笑?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知道吗?呵……你怎么会知道!”
他轻轻说着,自嘲似的。
声音仿佛从水上飘过,溅起珠玉般清新的水珠,微微的凉、淡淡的涩。
那些话,根本没从脑海中思考过,就自然而然溜出了牙尖。
“你到底是谁啊?说什么啊?我听不清啊……不要离我这么近,我好难受……”
刘伶酒量素来很浅。
一开始还保持着三分理智,可是被符昊这么箍在怀中,这会儿完全醉腻歪了,嘟嚷着想要推开环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这一尊大佛。
不舒服。
十分的不舒服。
有什么在胃里翻滚着,让她说完这句就蹦不出一个音了。
不说话的她,比平常更添几分文秀。
醉颜酡红,娇羞胜雪。
那微微的粉色映衬着白玉似的脸颊,酥软温香,融了雪、化了冰,诱得符昊心底一紧,灼灼似燃了一把火。
他指腹从刘伶的脸颊……抚摸到刘伶柔软的唇瓣上。
男子温热的气息扑在了她的脸颊,几乎是贴着她的唇齿呼吸……
刘伶同志晕晕乎乎的,只觉得仿佛有羽毛一下下扑在自己的唇角,哪知道自家老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下企图轻薄自己。
她嘟嚷着想拨开落在唇角的羽毛,指尖却被人牢牢捉住了。
符昊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可是,自从伯薇远嫁以后,天下的女人仿佛在一夜间失了颜色,他再也找不到心动的感觉,再也没有心跳的冲动。
就算是苏情,他也不过是借着苏情,去寻找伯薇的影子。
苏情是伯薇唯一的妹妹。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这对姐妹长得却出奇的相似。
他喜欢苏情的耳朵,琼白如玉,小巧莹润……像伯薇。
他喜欢苏情的酒窝,笑的时候宛如盛满了最醇的美酒……像伯薇。
他还喜欢苏情的胸型,在那完美宛如水滴中,粉嫩娇艳的蓓蕾下方,有一点嫣然的痣……还是像伯薇。
他可以彻夜亲吻苏情的嘴角,吸吮着苏情小巧的耳垂,留下无数激情的吻痕……只因为这一切都有伯薇的痕迹。
在苏情的身上,他可以花无数的时间来寻找伯薇的笑、伯薇的痣、伯薇的一切。
甚至,无论苏情做了什么,他都能容忍。
他找不到第二个苏情来让他思念苏伯薇……
那种近乎疯狂的痴恋,让他可以用伤害刘伶的方式来捧着苏情——因为刘伶被伤害到浑身冒火的时候,苏情才会觉得自己是爱她的,那时候苏情的笑容是最像伯薇的,酒窝中似能溢出满满的欢快。
然而,选择刘伶结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恰巧遇上了这么一个相亲对象,只是因为他见过刘伶生气的样子。
那时候,这姑娘眼眸儿晶亮亮的,仿佛有星子落入了她的眼底,暗夜中燃烧一切的火焰,有着最纯粹的爱恨,虽然是这么一张二等美女的脸蛋,却莫名让他心底有一丝颤动……这“嗔”,是伯薇的“嗔”。
为了这一“嗔”,他拒绝了其他的相亲对象,娶了毫无背景的刘家老闺女。
如今的刘伶,分明不是生气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符昊却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吃了太多油腻的烤肉,刘伶的唇色宛如凝了一层饱满的蜜。不知为什么,符昊忽然想尝一尝那里的味道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香甜可口。
他仿佛被诱惑了似的,俯下身,一张俊颜离着刘伶越来越近。刘伶略带酒气的呼吸,也近在咫尺,这让他心底的冲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近了,近了!只要再一点点,他就可以品尝到那蜜色的唇瓣……
胸膛中的念想仿佛即将爆炸,喧嚣着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品尝那让人迷醉的滋味。
空调开得很暖。
走廊中,人来人往。
但符大公子的脸蛋摆在那儿,这么一个斯文俊俏的年轻男人,足可让来往的食客们忘记诡异的不适感,对这么一对璧人心生出无限艳羡。
就在这时,刘伶仿佛察觉到什么,忽然张开了水雾弥漫的眼。
这一张眼,似有星子绽出,明亮无双。符昊莫名有一种奇异的危机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刘伶同志拧着眉,两只爪子一下抓住符昊胸前的衣襟,然后……然后……这位同志居然稀里哗啦地就吐了起来!
“呕……呕……”
一阵阵秽物吐在符大公子价格不菲的名牌风衣上。轰隆一下,所有的旎念纷纷烟消云散,符公子的脸色刷的一下黑得宛如泼了墨汁儿……
“你这女人!”
“咯吱”一声,符大公子的手指甚至因为死死捏紧,发出了爆裂的声音。
符昊有轻微的洁癖,天下人都知道。他最烦的就是不干不净的东西沾了身。
可谁知道刘伶这么大的胆儿,居然逮着符昊的衣服,就直接吐了下去。
“昊哥……你上哪儿了,大家都等着敬你酒呢。”
偏这个时候,苏情居然从拐角转弯处一边喊着符昊,一边踏着风情万种的模特步走到符昊的面前。
她脸上原是极灿然的笑容。
可一看见符昊身上的污秽时,脸上的笑容刷的退去,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昊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惊惶地尖叫着,手中慌忙抽出了手帕,手忙脚乱地想帮符昊擦干净身上的秽物。
符昊僵直地挺着背脊,没说什么,只目光森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一边捂着唇,似乎极不舒服的刘伶。
“昊哥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是刚才喝了太多的酒吗,那咱们不要喝了……要不咱们现在先回家吧……”
苏情一味低头帮符昊整理,没看见刘伶,柔声细语地劝慰着。
若是在平常,符昊纵然再不耐烦,也要“哼哈”两声应和一下。
但他现在真是丁点儿敷衍她的心情都没有。
擦着擦着,苏情就察觉出今儿个的氛围有些不一样——昊哥太沉默了。
这沉默,让她莫名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
她怯怯抬头,千丝万缕的光线渐渐耀清了角落处那个身着米色羊毛衫的纤瘦女影……只一眼,火气倏的一下在脑门里炸开了。
“刘伶,你在这儿干什么?”
女人间的战场,是随时随地的。
特别是气场完全不同的两个女人,更加容易起争端。
两方对垒,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可怕的修罗场。
苏情想斗,可刘伶醉醺醺的,只知道眼前这么一尊人影挡着自己的路了,她扑了扑小爪子,下意识就要把挡在自己前面的人影拨开。
可是拨了半天,一下也拨不动。
“姓刘的,你别装醉,你和昊哥单独在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勾引昊哥?快说,你快说啊……”
她嫉妒得双目发红,双手捏着刘伶的肩,分外用力,尖锐的指甲透过毛衣,死死掐住了刘伶的肩头,恨不得立时将刘伶掐死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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