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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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历史与登徒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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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做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一个不妙有挨上一刀之虞,所幸小姑娘识得缓急轻重,略一犹豫,旋即释然,只说道:“可姑娘我的红儿还栓在车上。”    
      子玉一头快跑,一头道:“哪个‘红儿’……哦,你那匹胭脂马啊……扔了!扔了!少爷一柄家传宝剑也还在车中,现下正经一概顾不得了,小命要紧……”    
      小姑娘肉疼归肉疼,无奈之下轻轻嗯了声。    
      这一带山丘峛崺高高低低,石林万仞,岩邑千重,既有擎天古树森森,亦有蓁莽灌木苒苒。两小慌不择路,尽往荒僻处钻,一顿奔了大半晌,不由得挥汗如雨,张大嘴巴呼哧呼哧喘粗气。彼此对视一眼,只见对主脸上斑斑点点黄黄白白,却是易容水已然融脱了一些。不觉相视而笑,心知此地寻人不易,他们量来再也难以追着了,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蓦地,子玉眼神一直,面色大变。    
      小姑娘心下怦怦直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近前树后从容转出一个气定神闲的青年公子哥儿来,右手一柄折扇轻摇,面含冷笑,讥诮道:“你们跑啊!跑啊!你们不跑,本公子尚愁找不到机会……哈哈哈……看还有谁护着你们,天助我也!”    
      原来众人围攻老乞丐时,陆三公子已虎视眈眈盯着他两小,心中计较怎生做成个机会才好,正没个主意,及见他们相携逃走,一时大喜过望,哪还声张,施展轻功悄悄蹑在了后面。    
      子玉浑身上下寒气直冒,不禁暗暗叫苦,忽而望着陆三公子身后,展颜一笑,“你怎么才到!”    
      陆三公子身躯巨战,昨儿个于此事上受的惊吓非同一般,不免杯弓蛇影,听他这一说,下意识地扭头看去。见身后没人,仍不放心,那神秘人简直来无影去无踪,当下闭目,默运玄功,灵觉感触伸缩体察一番,便已知确是无人伏于身后。这般笨笨施为也算世间仅有,设若他人无声无息侵到背脊自己却一无所觉,已是命悬人手,束手听凭发落就对了,岂有慢吞吞等他全神贯注默察之理!    
      他心知上当,再回头时,两小已不要命地跑出数十丈,他不怒反喜,脚下急点,腾身飞扑而去,几个起起落落已“呼”的一下拦在两小身前,哈哈大笑道:“看你们往哪跑……哈哈!”    
      子玉登时面如死灰,小姑娘忽地冲陆三公子身后盈盈笑道:“灰氅人,你……”    
      陆三公子哂也不哂,接口笑道:“小妹妹,哥哥帮你叫好了,灰氅人!灰氅人!你出来啊!哈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灰氅人……”    
      便在这时,有人在他身后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叫我……”    
           


第二卷 江湖雁逝孤月影  第十六章

          
      小姑娘见陆淫贼腾身一跃到身前,当头拦住了去路,料来跑是万万跑不脱的,一时情急智生,冲他身后盈盈笑道:“灰氅人,你……”    
      却不知不论何种妙计,子玉刚刚才使过一回,再用就不灵验了。陆三公子接口戏谑道:“小妹妹,哥哥帮你叫好了,灰氅人!灰氅人!你出来啊!哈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灰氅人……”    
      突然间,一个从头到脚俱都罩在灰氅里的人,毫无半点征兆的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突兀诡异。好似她一直就伏匿在那儿,只是谁也看不见,这时一听小姑娘的招唤,身形便由淡转浓,由虚空中一下子蹦了出来。    
      子玉尚不觉如何,小姑娘已是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般来去趋驰如电的身法,着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灰氅人在陆三公子的肩头轻轻一拍,道:“你叫我……”    
      娇脆婉转似黄莺出谷,又似乳燕初啼的美妙嗓音,却听得陆三公子浑身开始筛糠似的瑟瑟颤抖,毛发倒竖,张大的嘴巴僵在了扭曲的脸上,活像和血生吞了只新鲜热辣的大老鼠,面色由白转青,再由青变成可怖的紫黑色。喉咙内“咕嘟”一下,干咽口唾沫。猛地转过身去——不见人影!再转——还是不见!再转,转,转……这种可怕的感觉太熟悉了,他的意志一瞬间已然彻底崩溃,爆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尖厉嗷叫,便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两小见他跌跌撞撞趔趄狼狈的背影,哪里是个会轻身功夫的好手,倒似个白日见鬼饱受惊吓,破了胆的寻常人。    
      他们大喜,正待向灰氅人道谢。却见她徐徐轻移莲步,踱到两人身前。左右瞧瞧子玉,又瞧瞧小姑娘,黑面纱后一对秋水灵灵的大大眸子,像两粒忽闪忽闪的明珠,品评似的围着两人绕了一圈。    
      子玉心中惴惴,“好家伙,别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吧?可这灰氅怪人明明是个女儿家啊……哎哟不好!搞不好是女色魔来着!坏了坏了坏事了,今回咱贞洁不保……唉,人长得太帅,出门就是一种罪……”    
      灰氅人蓦然纤纤素手伸出,搭上子玉手腕,轻笑声:“随人家来!”    
      他发现这只婉白如凝脂美玉的小手,温暖滑腻,柔若无骨……心头登时搔痒难捺,意动之下,就欲亲吻下去。忽觉一股大力自手腕脉门传来,便身不由主跟着她往前飞驰,只觉轻飘飘的腾云驾雾一般,两旁景物飞速倒退,势若奔马。只想着她是人是仙?    
      灰氅人斗笠下几绺漆黑发丝随风扬起,拂过他鼻端,流香四溢,一丝丝幽香沁入他肺腑,在胸臆间滋漫萦绕开来,如馥如馨,似兰似芷。他一颗跃动的心儿,便悠悠忽忽,游游荡荡,浮在半空没个着落,直欲就此乘风羽化仙去——和她。    
      不多时,她拉着他奔上了一座小山的山颠。    
      其时,旭日初升,晨曦四合,雾绕林梢,烟笼清涧。鸟雀啾呢嘤鸣,草木抽青吐翠,嫩芽上露珠散射着金色的阳光,七彩璀璨。    
      灰氅人心旷神怡,蹦到崖边一声欢呼,两臂高举,迎着红日伸了个懒腰,娇憨无俦。料峭春风阵阵习动,掠起她的氅袍衣带猎猎伴风飞舞,柳腰纤侬,如丝长发当风飘飘。婷婷俏立孤崖,天地钟灵毓秀,山岚迷漫缥缈中,娇躯朦胧,恍恍变得不真实起来,如梦似幻,宛若天阙瑶台误谪凡尘的凌波仙子。    
      她忽地回过身来,望向子玉。    
      他一醒,躬身纳头便拜,道:“恩人前后两番相救,不知小子该当如何报答?”此言诚恳真挚,并无半分虚言客套,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欠过他人如此大的恩情。拓跋魇救他们,是因此前有惠于他,其中有报恩的性质,而灰氅人却是实打实地救了他们两回。他虽是看不见她的样貌,但听她尚嫌稚嫩的声音,只恐较穆笳大小姐更形年幼,不过十六、七岁之谱。心下不免感慨,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女孩,竟身怀那等了不得的神技,自己老大一个七尺爷们,到头来却要靠女人保护。愈想愈是汗颜,愈发无地自容。    
      灰氅人嘻嘻笑道:“人家没救你们——是那贼头有贼心没贼胆,自己吓跑掉了。若不然人家也救不了你们,因为……人家根本不会武功!咯咯咯!”    
      “啊!”子玉只觉一个惊雷当头劈下,震得一阵阵发蒙,脱口道:“什么?你不会武功?!”    
      “嗯嗯。”灰氅人的声调转低,有些闷闷的,似乎嘟着嘴,“爹爹说人家的血脉筋骨大异常人,天生习不了武,呜……只能,只能练一点点轻身功法……”    
      子玉前时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本还想拜她为师的,谁知她居然说不会武功,心思大起大落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灰氅人转眼又兴奋了起来,叽咯一笑,道:“你猜猜人家是怎么看破你易容术的?”    
      子玉不解摇头,公孙老头由于要他假冒张贵,在他身上花的心血着实不算小,纵使易容水融了一部分,仍是不易辨认出本来面貌。    
      她拍手笑道:“因为人家认得你的气味,咯咯厉不厉害?”    
      太玄了吧!子玉低头拉开襟口一闻,咦噫——就一股汗臭味!    
      “可是,可是……”她忽又变得有些伤感,呐呐道:“人家要回去了,你也赶紧走吧,切切别再回那群马车队——你可知道,有高手暗中盯着他们……”    
      子玉沉吟着道:“有几个,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好高,多半也发现人家了……危险危险!你别管你那个同伴了,别管她了,这就走,嗯,打这下山,向西去……”她自顾自言道。    
      不管她?他面色忽地变得很是古怪,半晌无言,目光怔怔地投向天边一朵浮云,明明暗暗几度变幻,良久,良久,一声长叹,淡淡然道:“她说过的,来便一起来,走也一起走……她尚未脱离险境,我焉能独自逃生?我必须回头寻她。必须。”    
      灰氅人默然凝视着他,似是重新打量。    
      子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扑哧一笑,冲她嘿嘿笑道:“那娘儿们你不知道,特能招淫贼,我得看好喽!我家可是出了万贯彩礼的,不要叫哪个淫贼采了去,那我不亏死了!”    
      灰氅人啐了一口,道:“真不知你……”    
      突然,天边一声凄厉的唳鸣,响彻天际。子玉惊疑不定,这声音似鸟非鸟,似兽非兽,从未听说世间有甚鸟兽有忒巨大的唳叫,莫非是洪荒巨兽?    
      灰氅人急急道:“人家这就走了,要不,你随人家去……去东海好不好嘛?”子玉尚未答话,她又摇摇头自个儿接下去说:“不成不成,人家偷偷跑出来,不定爹爹生多大的气,要见还带个男人回去……准定会杀了你,搞不好人家也杀了!那你,那你自个儿保重……”    
      子玉听她一人絮絮叨叨个不知所谓,方欲答话,忽感风向不对,随即风里传来奇异的呼拉呼拉声,狂风大作,一个占满了头顶半边天空的巨大鸟形黑影压了下来,两翼张开不下三四十丈,微一扑扇,鼓荡旋起的劲风扑面有如刀割,地面飞沙走石。子玉险些没晕过去,大叫一声:“怪兽来了!快跑快跑!”    
      灰氅人嗔怪道:“不是怪兽,是阿鹏!人家真的走了……”说着,蹦到一株参天大树下,纤足点处,平地拔身而起,翩跹飞渡,升势将停时,柳腰一折,伸足于枝丫一点,借力“呼”的一下再次腾起数丈,就这么两足交替翻飞在树上借力,到树顶时奋力一跃,娇躯凌虚御空,翩若惊鸿,轻巧巧落在巨鸟背上。    
      子玉只见她盘盘旋旋扶摇直上青云,一时间目眩神迷,如痴如醉,喃喃自语:“有没有搞错,人耶?仙耶?”    
      她娇滴滴的声音传下来:“你吹的洞萧好好听!”    
      子玉不觉傻傻地咧嘴一笑。    
      巨鸟引喙长唳一声,抖动翅膀,振翮高飞,风尘吸张,载着灰氅人望初升的红日飞去,万道金光将其包裹,越飞越小,直至渺不可见。    
      子玉如堕身绮梦,不正自拔,痴痴地呆了好半晌,猛地“啊呀”一声惊醒,“阿鹏,阿鹏,不就是大鹏鸟么!想不到东海真有此种猛禽,唉……要是咱也养一头,那该有多好……”    
      正自思绪徘徊,忽见一条丝巾于半空缓缓飘曳而下,他精神一振,心说佳人所赠,抢上两步一把接在手中。但见是条桃红色锦绮丝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角处却绣了一只忒难看忒恶心的母鸡……仔细端详一番,又不大像鸡,倒像只翅膀不对称的鸟儿,再端详……蓦地恍然大悟,哑然失笑道:“不就是她的阿鹏么,绣成这德性也算一绝,好好一条丝巾就这么叫糟蹋了。”原来是她扔掉不要的,不由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他早已穷疯了,当下老实不客气揣入怀中,心说典当顿饭钱还能凑合吧!也不知小姑娘脱险没有,他辨认方向往来的地方走去,能碰上小姑娘固然最好,不能的话也远远看看陆家堡那起人马,打量打量虚实,到时再做定夺。    
      方走了片刻工夫不到,忽闻斜刺里一声娇呼:“张大侠!”黄影一闪,却是小姑娘先看见他,挟着一阵香风跑了过来。    
      子玉一喜,随而一愣,奇道:“你叫我啥?”    
      小姑娘忙冲他使个眼色,笑道:“总算找到张大侠您了,我们回去罢,莫令堡主久等了!”    
      子玉摆眼已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一人,中等身材,左脸颊一道两寸长的可怖伤疤,神情僵硬,头上一大蓬乱发,提着一柄黑鞘单刀。子玉认得这人是那二十多护卫中的一员,甚是低调不起眼。    
      他对子玉微一抱拳,硬梆梆道声:“张少侠请随我来。”也不问原委,掉头就走。    
      两小远远跟在后面,他也不理会。子玉悄声问小姑娘:“怎么回事,你怎地会叫他逮到?”    
      小姑娘道:“还说呢,你和神秘人跑没了影儿,本姑娘未走一会便被他追上了……这人好可怕,我怀疑他精擅寻迹搜踪之术,他让我往这方向走,果真就撞上了你。”    
      子玉哦了声。    
      小姑娘直直逼视着他的脸,道:“那神秘女人带你去了哪?现下为何剩了你一个?”    
      子玉吃吃一笑,道:“她让我别管你,独自跑路嘿……却不知我王子玉是何等样人,我抵死不依她的,说我们生要一起生,死也一起死!她便自个儿走了……嘿嘿!”    
      小姑娘听说,别过脸去,轻轻哼了声,那是用膝盖想也不信的。    
      “真的!我发誓!”    
      “哼!”    
      将近营地处,只见陆三公子傻呆呆坐在小土墩上,双目无神,眼神浑浊而空洞,似是犹未从亡魂丧胆中恢复过来。    
      两小一瞧到他,紧张极了,赶前几步,靠近那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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