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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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历史与登徒子-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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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去多久,当他算到射杀人数超过半百、近身搏斗放倒的人也有三四十人的时候,城外号角声急遽一变,前赴后继攻城的蒙古人一听见,便如潮水般退去……    
    霎时胜利的欢呼声使整个城池沸腾了,城头无数人一交跌坐在地上,喜极而泣,也不知哪个大叫一声:“王子玉!”所有听见的人轰然响应:“王子玉!王子玉!”欢腾之声瞬间扩展到了全城,震天价响,只听得一声声“王子玉”的声浪遥遥扩散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当遍身血迹斑斑、但疲乏的明眸中难掩狂喜之色的穆笳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立刻一头扑进她怀中,悲呼:“我好累……”    
    众目睽睽之下,穆笳只道他趁机大耍无赖,不由得大羞,一时间推又不是,不推也不是,手忙脚乱闹了个大红脸。    
    “我好痛!”他抬头道,被鲜血染红的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这儿痛……”    
    穆笳正不知他说的什么。    
    子玉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顷刻间泪流满面,哽咽道:“这哪里是人世哪,般若地狱都没这个样的!那些哪里是人哪,咱杀鸡都会杀到手软,何况是……何况是……哇呜呜呜……”    
    于是,赤红色的城墙上便出现了这么无比吊诡的一幕:无数人由近而远一圈圈围在子玉周围,忘情地欢呼,纵情的欢笑;而他们众目所视的英雄却埋首在穆笳温暖的怀里,情绪彻底失控,像孩童般似的哭得一塌糊涂……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六十六章

    一场大战过后,全城军民渐渐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俱知虽然一时打退了蒙古人的进攻,但离保全城池、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早着呢,接下来尚不知有多少硬仗要打,人人抓紧时间清扫战场,做好下一场仗的准备。    
    与战前截然不同的,便是人人面上都或多或少挂着喜色,先前惊恐莫名的神色已一扫不见。“蒙古人”三人字,原本在他们这些久享太平的人心目中就是一种梦魇,多少年来,不断听传闻说蒙古人如何如何可怕,什么青面獠牙、生吞人肉、四手八脚之类的,越传越是荒诞,越传越是骇人听闻,简直成了一种鬼神般不可抗拒的恐怖存在,今日蒙古人突然出现在城外,城中居民发自内心至深处的恐惧险些不可抑制。    
    直到事情演变至此,蒙古人攻城被他们击退,心态便为之一变,发觉蒙古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原来也是活生生的人,也会流血、也会断气、也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与想像当中的全然不同。    
    同时,对子玉的信心也膨胀到了空前的地步,似乎只要有子玉坐镇于此,这座小城便永远不会陷落。甚至很有一些目不识丁的愚夫愚妇,为王公子究竟是文曲星下凡、还是武曲星下凡,争执得不可开交。但要说到王公子是天上星宿下凡,那是谁也没有异议的。    
    夜幕深深降临,城楼顶晚风骤然大了起来,卓立在飞檐上的子玉长发飘荡,衣衫猎猎鼓风,背手昂立,身形浩缈,越发显得虚幻不真实起来,似乎脚下无所凭藉,直欲乘风而去。    
    下面满城老百姓偶尔仰头,依稀望见他颀长出尘的身影,胸中无不满溢敬畏之情。    
    早春天气捉摸不定,说变就变,天边沉沉的闷雷声一个接着一个,浓密云霾盖顶,满天星月无光,整个天际呈现一片混沌未开之色,“要下雨了,而且会是一场大雨。”他心道,神思飞驰,念头一刻也未曾停下过,寻思着大雨之下露天火把点不着,单靠室内一点点昏暗的光线透出,只怕比寻常有星光的晴朗夜晚还要来的黑暗,这种天气,对蒙古人的攻城只会更为不利,再加上蒙古人刚刚败了一场,折损了锐气,今晚十有八九不会再度攻城了吧!……今日是侥幸过去了,可是明日呢?明日过后还有后日呢?他想着想着,心里头郁结难言。    
    “王大人……”巡检郑国在城头上恭恭敬敬唤了声,手脚并用爬上城楼顶,来到子玉身后,抱拳顿首道:“卑职参见大人,通判朱大人着卑职给王大人传话。”    
    “说说。”子玉面无表情,漫声应道。    
    郑国续道:“朱大人言道,此战我军伤亡人数业已清点完毕,死伤共计一千八百四十七人,其中战死者三百一十二人,重伤五百七十人,其余的则是轻伤,另外皮外之伤则不算在内。”    
    子玉一听眉头大皱,沉吟道:“蒙古人呢?……大致死伤有多少?”    
    郑国道:“只怕还不到五百人……”    
    “什么?”子玉一惊,心道悬殊这么大,到底谁守城谁攻城啊!    
    郑国旋即又兴奋地道:“不过蒙古人攀城时给我军砸下去的,铁定逃不了一死!是以,卑职敢打赌,敌军死人比我们多!”    
    子玉点了点头,暗说这不到五百人里有上百还是死在咱手里的,蒙古人个个悍不畏死,着实可敬可畏。敌人头一回试探性的进攻,就已使己方弱点暴露无遗,这帮子乌合之众所能依仗的,只有守城与人数两项而已。停了半晌,因问道:“我交待下去的事,朱大人那边办得怎样了?”    
    郑国道:“朱大人说,照公子的吩咐,通城大小街巷已被堵得死死的,就算退一万步讲哪座城门给攻破,也担保蒙古人骑兵无用武之地;府衙大院那边,朱大人调派出大量人手,一头抓紧搭帐篷、整顿原有的屋室,一头让人将全城的被褥棉絮搬的去打地铺,一个时辰之内能大致就绪;全城军民的晚饭也差不多备好,这便送来。”    
    子玉听完心下为之一宽,道:“妙极,朱大人受累非小!麻烦老哥传我命令给各营指挥使,说今晚要下大雨,吃完晚饭便将各营麾下民众分成两批,一批在城墙上防备敌人夜袭,另一批可去城墙下就近的民宅中将息,两个时辰一换。轮到守城的将士雨大时可避入各处城楼中,但还要不断派人来回巡视。”    
    “是,卑职这就去办!”郑国应了,回身自去。    
    过不多时,只听得一声欢快的娇呼:“子玉哥!”就见穆笳与琦灵小妹妹相伴跃了上来,都提着一个菜匣子,琦灵嘴里头咯咯咯低笑,一脸狡黠促狭的神气;而穆笳却是哭笑不得,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儿。    
    子玉暂时抛下心中大事,看着她们好笑,暗说难道琦琦小淘气又惹事了?微笑道:“哟,这是怎么了?才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你们俩怎地又别扭上了?”    
    穆笳没好气嗔道:“琦琦呀,真是长不大的小姑娘,一点儿也不晓事!她跑去府衙大院当面问朱通判今晚吃什么,还说一定要一条鱼……搞得人家没法儿,百忙中特地命两个临江客栈的老厨子去客栈厨房为我们整治菜肴,这不,临时弄了这些酒菜。打仗时全城人都只求不饿肚子便好,就偏她还有这么多讲究,跟她在此城游山玩水似的!”    
    琦灵不甘示弱,立时反唇相讥,叽咕笑道:“琦琦是小,可谁说就不懂事了!琦琦当面问他就是要他推脱不得,你不爱吃就不吃啊,喝西北风好了,横竖楼顶风大,咯咯……”    
    子玉不由得哑然失笑,只得道:“是极是极,先前打仗时琦琦立了大功,是该好好慰劳慰劳!”    
    琦灵呼欢道:“就知道子玉哥最好了!”两女行到楼顶背风处停下,琦灵冲子玉招手:“子玉哥快来来,你那里风好大,我们在这边吃!”    
    子玉含笑走过来,在他看来,琦琦不愿跟全城军民一块吃大锅饭,自去开小灶弄些好吃的实在算不得什么,反正交战第一天城内的食物仍然相当丰富,无伤大雅。他说什么也不信蒙古人会长期围城,粮食问题大可以不用太计较。他刚刚历经血肉横飞的沙场,还一手杀了那么多敌人,两手沾满鲜血,到现在还没完全回过劲儿来,胃里一直怪难受的,吃什么都不会有胃口,惟独重要的是不能让两女受委屈。    
    两女蹲下将菜匣子里六七几盘精致的小菜摆放好,琦灵夹起一尾鲫鱼给白猫吃,抬头问空中的鹦鹉:“咕咕平常吃啥的?”    
    翠绿鹦鹉在热气腾腾的菜上方飞了一圈,道:“给本鸟一盘菜夹上两筷子好了。”    
    琦灵拿一只小碗,每样菜夹了一点儿,搁在它面前。    
    三人便围坐着有说有笑吃了起来,子玉将军国大事尽数抛于脑后,安享战争间歇中这难得温馨宁静的时刻。    
    他忽而笑道:“我说鸟前辈,你不是不沾荤腥的吗?”    
    鹦鹉白了他一眼,说道:“本鸟以前自然是朝饮草木甘露,夜吸山中灵气,不过自从当年叫老女鬼逮了住,被迫入世后,便守不得那许多了,凡是你们人能吃的东西,本鸟都吃的。倒是你这小子,真个奇怪呀奇怪……”    
    子玉笑问道:“奇怪什么?”    
    “看你这小子成天一副色欲熏心的贼相,想不到还会干点正经事儿!”    
    子玉一听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琦灵小妹妹听不大明白,揪了揪穆笳衣摆,天真地问道:“好姊姊,什么叫色欲熏心?”    
    穆笳粉脸片片飞红,狠狠啐了一口,也不答理她。    
    城墙上的军民们此刻已对子玉奉若神明,听见突然间他在楼顶肆无忌惮的大笑,只道他已想到了破敌奇策,个个乐得笑颜逐开,竞相传告,这个消息竟尔不径而走,霎时传遍全城,不知激励了多少愁眉不展的将士。    
    大半个时辰之后,如他所料的降起雨来,这一霎雨来得甚是急骤,很快越下越大,一时间风雨交加,间或伴随电闪雷鸣。    
    北面城墙的城楼里,子玉等三人与轮值的兵卒们一并在城楼里安歇。    
    子玉裹着条棉被靠坐在圆柱上,他深感肩上责任重大,瞪着两眼,半点睡意也无。他心下忽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无以言说,偏生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便站起来遥目眺望城外远方蒙古人的临时营地。    
    只见那一带零落点缀些灰蒙蒙的灯火,也看不出什么异状。    
    他披起一袭棕草扎成的蓑衣,再打个油纸伞,提了灯笼去城墙上巡视。    
    天昏地暗,夜黑如墨,整座城里伸手不见五指,一点点淡弱的烛光仅能照到身前数尺,在这种天气里,以他的目力也看不了多远。雨滴打在伞上滴滴啪啪作响,他一步步独自行进在湿淋淋的城墙上,忽然摇了摇头,暗自好笑,笑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按他的命令,城池每一面的城楼里都有不下数十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城外,假如蒙古人真敢在这种鬼天气里大举夜袭,大部队调动绝难逃过他们的耳目,一旦开打起来蒙古人就得吃大亏了,慢说黑暗中弓箭难以发挥作用,只怕连云梯都架不好,更不要提自相践踏造成的损失。    
    “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干!”他心里笑道。    
    晃晃荡荡一直到了城墙的东北角,他应了应景,便想回头算了,左右有安排巡视的兵卒,自己偷个懒得了……    
    猛听东面城墙响起半声短促的惊呼声,好似刚一张口就给他人捂住了嘴。    
    子玉一呆,手里的灯笼当即掉在了地上,“蒙古人夜袭!怎么可能?!那些战争疯子……”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六十七章

    原本这声短促的惊呼在大雨中并不容易听得清,可正好碰上子玉停下步履、犹豫着是继续巡下去还是偷懒回去睡大觉的当儿,便隐隐捕捉到了这一点倏忽而逝的异响。    
    他一时间不禁吓得魂不附体,丢下灯笼与纸伞,旋身提气向东面城墙发足飞奔,同时纵声大喊:“敌人夜袭!敌人夜袭!速速备战!!”平时他运气高呼一声,可声传数里,但此刻空中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声音被压得传不远去,只临近的两处城楼里兵卒得闻,应声骚动起来。    
    子玉飞驰中猛感左前方寒光一闪,利刃破空声方响便已觉锐风袭体,这一击来得好快好刁,他不及思索,腰腹一缩,翻身望右后方就地一滚。    
    他跟着两脚在城墙内壁上轻点一下,借力跃了起来,只见下面立着一条全黑色人影,在这夜晚大雨中显得朦朦胧胧,这人黑巾蒙面,身姿苗条,当是个女子,细长的眸子里煞气毕露。    
    这蒙面女子一击不中,便横刀站在城墙正中,冷冷盯着他,既不进招也不闪开,雨水打在她身上也似恍若无觉。    
    子玉半空中已抽箫在手,他心急如焚,暴吼一声,挟万钧之势直扑而下,“给老子闪开了!”    
    蒙面女子不退反进,身形一晃处,手中薄如纸张的柳叶刀、化作一团伸缩不定的刀光反撩上去,同时左手掌缘如刀锋,一径切向子玉握玉箫的右手腕。    
    子玉心头一凛,他连日来历经搏斗已有不少,眼力也给锤炼得颇为不弱,一见蒙面女子出手,便知这人非同小可,大是一个劲敌,决计不能三招两式打发掉她。情知此际大事要紧,绝不能给她缠住。    
    心底拿定主意,即便飘身而退,见蒙面女子依旧拦在城墙上过道的正中,也不追赶。他暗自咬牙一发狠,豁出去了,跳上城墙面向城里的内城头,便凭空跃下……    
    这一下显然大出那蒙面女子的意料之外,她当即愣了,也不知该如何追赶。    
    内城头与城里地面也有五丈余高,子玉衣襟飘飘,待下降两丈,右手玉箫冲墙壁猛的捣出,噗的一声硬生生插入半截,身形也随之定在半空,跟着抽出玉箫,身躯落下,然后再挥箫插墙……就如今午进城一般施为,只不过进城时是往上攀,此际却是往下降,再加上城墙内壁远不如外壁坚硬,更不知容易多少。    
    他在空中换了两回力,已落到城内,两脚一踏上实地不及喘息,便马不停蹄向东面城墙的两道城门奔去。    
    冷雨迎面打在子玉面上,他双目赤红,轻功施展到极致全力飞驰,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既然城墙上突然出现敌人高手阻挡自己,眼下情势必已险极,也不知还有没有救。    
    蓦地里一道闪电火龙也似的划破长空,瞬间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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