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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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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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趣地挤眉弄眼,将咬金话里没露馅的情意全盘挖出。
  “吞银!我才不是要这么说!”程咬金火红着脸反驳。
  “那你要怎么说?”
  程含玉给了程吞银一个“你错得离谱”的眼神,“将你刚刚那番话里的‘梅舒城’改成‘大伯’就是她想说的。”
  程吞银大笑,嘴里直嚷着“对、对”,没人理会程咬金在一旁鼓着腮帮子的赌气样。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是反对与梅庄牵扯上任何关系,如果你要嫁他,就得先和我断绝血缘关系才行。”程含玉笑得很和善,也笑得很认真,语调没有半分强硬。
  “含玉,你在开玩笑的吧?!”程咬金一惊。
  “你觉得我的表情像吗?”程含玉反问。
  不像,呜。
  程咬金简直像是个爹娘不给糖吃的小娃儿,失望、沮丧全挂在小脸上,一清二楚。
  “他人又不坏,虽然城里关于他的评价都是偏向于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的笑脸奸商,但总还勉勉强强能挖到一些优点吧,像是……”程咬金扳着指头,很努力很努力的数着梅舒心那些少得可怜的优点,有些听在众人耳里甚至像是硬拗。
  她的反应就像是急于替心上人争取到更多的认同。
  程含玉笑揽过她,“别伤脑筋想这些替他辩解的话,你不知道有时越是辩解越会造成反效果吗?”只会让他因为更嫉妒梅舒心而更讨厌他。“如果真走到那一天,我不会为难你。”他只会为难梅舒心罢了。
  “我也是反对的那个人,但我和含玉一样,绝对不会为难你。”程吞银凑到另一边,也将咬金揽在臂弯里,三个人就如同呱呱坠地时那样相拥相牵。
  程咬金轻声一笑,没有道谢却仍让他们知道那笑声中所代表的感谢。
  程合玉和程吞银也回她一笑,只是兄弟内心有志一同地吼道——梅舒心,你竞能让咬金为你而笑。还笑得这么甜蜜。有本事就别出现在我们兄弟而前,否则见到你一次就扁你一次!
  突地,一颗雨珠落在程咬金手背上,她抬头一望,天际有些阴霾。
  “看来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快来了。”
  前些个月,冷到只见风雪不见雨,降下穹苍的只有一阵阵冻得人头皮发麻的白雪,如今气候回温,要再见风雪,得再等上好几个月,就如同要见梅舒心一样——他捎来了帖子,提醒她要想他,因为属于他的月令已过,他又准备窝回自家软榻里好好睡上九个月。
  以前她总是不明白梅舒心在春夏秋三季拒收拜帖的原因,还当他是拿乔要个性,为此还气了他好几回,但前几天梅舒心向她索讨“多一些的她”时无心提及——“我得要多贪些‘你’,这样才够让我在九个月内好生反应,不然一段日子不能见你,会很难受的。”
  “九个月内反应?你要远行吗?”
  “不,我要睡了。”
  她这才明白,他以往九个月里的不闻不问踉任性或拒绝没半点关联,而是基于本能,冬月一过,他便自动自发地进入睡眠状态,据他所言,浑浑噩噩的模样让他见不得人。
  而他贪着要求她多一些,只是准备将她一块带进九个月里八分睡两分醒的思念中,慢慢咀嚼反应。
  不知道他睡着的模样是怎生可爱,竟让他说出“见不得人”四字?她真有股冲动想杀上梅庄去瞧一瞧——“咬金,回厅里去了,雨快下大了。”程含玉见天际乌云又浓又重,对她说道。
  程咬金还在幻想着属于梅舒心的酣睡模样,纤臂却己被程含玉及程吞银一左一右地钳架着,在大雨倾盆之前安全奔回程府大厅,在他们踏进屋檐下的下一瞬间,雨势加大,哗啦声几乎掩盖方圆百里问的一切嘈杂。
  “差点就淋成落汤鸡了,呼。还好跑得快。”程吞银替三人逃过大雨灌顶感到很得意。
  “雨势这么大,糖仓里的水气得吩咐众人留神,免得糖质变差。”程含玉倒是想到另一层要事。
  “说的也是,你没提我倒没想到。”程吞银立刻唤来管事,将含玉提及的事情交代下去。
  “现在想到也不迟。”
  而程咬金,则是站在檐下,伸手去承接檐沿落下的雨珠,笑得一脸蠢呆,思绪怕是仍在勾勒梅舒心熟睡时的所有神情。
  这场春雨,将在程府掀起狂风暴雨,只是此时谁也没察觉——第8 章
  梅庄的书房里,端坐着脸色铁青的梅大当家梅舒城。
  书房两旁的椅上排排坐着梅庄数名管事,回异于梅舒城神情的严肃,他们犹如惊弓之鸟,眼睛在书房地板、屋粱、窗棂各处乱瞟,独独不敢落在梅舒城身上。
  “刘府独子高中状元,购人状一兀红百株以彰排场,并要求附加贺联五十幅,三日后在梅庄再摆一场牡丹宴,宴请其余榜士,关于宴席安排,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梅舒城双臂环胸,泛白指节上的青筋相当显眼。
  回应他的,不是奉命来商议庄内大事的管事们,而是隐隐约约从他身后传来的含糊撒娇声。
  “大哥……我要见她……要见她……”
  “你们都没有意见?”梅舒城对身后的嘀咕恍若未闻,再问向众人。
  “大哥……我有……我要见她……”身后举起的手,很努力想取得发言的权利。
  “没有人要提一句话?!”梅舒城火气很炽。
  “我要……”
  梅舒城拍桌而起,“梅庄养你们做什么?!一个一个只会坐在那边倒抽凉气,提不出实质帮助,亏你们还领一份‘管事’薪俸!”
  有五个管事抿着唇、三个管事捂着嘴,无关委屈、更不是内疚,而是在忍笑——此时梅舒城发火站直身,他颈项劳分别悬挂着一只臂膀,即使从正面瞧不见太多端倪,也能轻易猜到梅舒城现在身后驮负着一个人,而梅庄唯一有胆巴在他身上的,也只有那一个人——梅家小四。
  梅舒心整个人趴在梅舒城背上,一颗脑袋左搓右扭地在梅舒城衣间磨蹭,半睡半醒间会不会将口水全擦在梅舒城背上不得而知,只是那副赖在他背上撒娇的模样,让屋里众人想笑却又不敢太放肆。
  “说话呀!一个一个全剪了舌头吗?!”梅舒城很不爽。
  “我……一直都有在说呀……”
  梅舒城的主子气势端不起来了,只好先解决那个严重破坏他训人气氛的梅舒心,他撤了所有管事,交代半个时辰后再回到书房来议事,众人如释重负,鱼贯而出。
  “小四,你回房去睡好不?你这样我没办法办正事。”
  “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雨声太大?”梅舒城瞥向窗外下了整整一夜的春雨,猜测道。
  脑袋在他背后摇了摇,睡嗓很轻很轻,犹如梦呓:“我以为已经够了……只要这样就够了,足以挨到下一个冬月再见她……可是才一晚,我把思念都……用罄了……我要见她……”
  以往几年并不是没见过小四这般耍赖要见人,但通常都是在九月中旬过后才会有这等怪异反应,今年怎么……才初春就反常了?
  “你想用现在这副模样见人?”梅舒城问道。
  静了静,声音又滑出来:“会吓到她……”
  “言下之意是‘不要’?”
  “不知道……”
  “她如果真要了解你、认识你,不可以只明白冬月的‘梅舒心’,那是欺骗——欺骗你,也欺骗她自己。”
  “万一她不喜欢这样的我……”
  “那就叫她滚远点,别来招惹你。”梅舒城将梅舒心放在椅上,扳开两条挂在颈边的手臂,与梅舒心面对面说话。
  “我做不到……”梅舒心又缠回他身上,只是这回从背面换到了正面,“她不来招惹我……我就去招惹她……不管……”他的话正如他现在的举动,一样任性。
  “大哥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你同大哥说那人是谁,大哥替你作主,将人给娶回梅庄,如此一来别说想不想念的问题,你时时刻刻想见她就能见她,如何?还是……你之前说不想娶她的念头仍没动摇过?”
  很诚实地点点头。
  对一个人己经思念到这种地步了,还不会想直接迎娶进门?这让梅舒城怀疑自己是否猜错梅舒心的本意,以他为例,他己经思念那名纤纤小奸商思念到想将她据为己有,即使他的提亲被纤纤小奸商她爹一回又一回辞谢婉拒,他仍不改初衷。
  “小四,你很矛盾。”梅舒城轻拍着他的背,像以前童稚时那般诱哄他入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再贪求,再贪求……”睡意渐萌,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只剩几缕低叹,“我怕她说她不要我……”
  青天霹雳。
  雨还在下着,很无情地哗啦啦下着。
  程咬金、程含玉、程吞银三人瞠目结舌地站在糖仓之外,原先撑着的纸伞早已松手坠地,和满地雨泥搅和在一块,三姐弟淋得满头满脸的雨湿,但此时谁也无心避雨,脚下像生了根一般,动也不能动。
  “视线很模糊,所以这是一场梦,对不对?”程吞银额前的发因雨水冲刷而沾黏在脸上及眼前,让他有了说服自己的借口。
  “可是雨水打在脸上会痛,好像不是梦……”程咬金的眼也被水珠给淋得快要睁不开了,但神智比程吞银清醒。
  “我倒觉得那屋顶看起来很陌生,那不是咱们程府的屋顶吧?”向来冷静的程含玉也踉着程吞银一样,拒绝接收眼前所见的一切。
  “如果不是程府的屋顶,那……我们站在这里淋雨做什么?”程咬金的嘴里又飘出打破兄弟俩逃避现实的句子。
  “可我不记得程府的屋顶上长了棵大树。”程含玉忍住想呻吟及狂吠的冲动,仍问得很平静。
  “那是插,不是长。”
  “程府的屋顶上不可能有一棵大树,所以,这是一场梦。”程吞银非常坚持自己原先的论点,“只要睡醒了,那棵大树就会自动消失在咱们眼前。”
  “我希望它消失在咱们家屋顶会比较实际些……”程含玉用力闭上眼。在心底默数到十,再睁开,屋顶上倒插的那棵大树仍稳稳当当地点缀在程府糖仓的正上方,沿着树干,一条条小水柱正源源不断地流进破了个大洞的糖仓里,再加上一整夜的倾盆大雨,不用亲眼证实就可以猜想到现在糖仓里的情况有多惨烈——“我们好像应该要尖叫嚷嚷个几声,然后冲进糖仓去拯救糖饴,是不?”程咬金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反应不太符合寻常人该有的表现。
  “呀呀呀。”半点也听不出激动的嚷嚷,意思意思地由程含玉和程吞银的嘴里发出,算是给了程咬金一丁点的面子。
  不过冲进糖仓救糖的举动就省省吧,因为泛滥的雨水已经将糖仓里囤积的糖饴全给溶成了糖水,现在他们脚下踩着的泥泞地,大概有七分是糖水糊。
  然后,除了雨水声,程府三姐弟没人再开口说话,一片沉默。
  “我记得糖仓里有一条长绳……”久久,程吞银缓缓说道。
  “长绳?”
  “够咱们一家三口上吊自杀了……”程吞银说出丧气话。
  “只是损失了一些糖,没这么严重吧。”程咬金扯笑地给了程吞银一掌。可是接下来程含玉的补述却让她如坠深渊,来不及捂住双耳拒听拒信。
  “昨天,管事很高兴地告诉我,他们终于将二月王府吩咐的千斤享糖全给赶制完了,一包一包全搁在糖仓架上。”而现在,糖仓里的糖,全和在泥水里了。
  三姐弟又是一阵无语。
  王府的千斤享糖赶是赶出来了——全赶上了这场肆虐风雨的摧残蹂躏,这下子上哪去找干斤品质好、质地佳的享糖来呈给王府交差?若交不了差,又得上哪去挖那么多的银两来赔?
  终于,程吞银有了动静。“我去把长绳找出来……”
  “那我去找一个可以悬梁的地方。”程含玉此刻还有心情说笑。
  “你们别胡来了……”程咬金觉得脑袋被大雨给拍击得不断泛疼,再加上吞银和含玉一点也不好笑的提议,让她的头疼更加剧烈。“让我们坐下来,好好地商讨一下,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捧着地上这堆糖泞水,跟王府说:”千斤享糖全在这了‘然后,等着他们将咱们生吞活剥。“想想还是自己找条长绳实际,至少可以自己决定死法。
  “吞银,别说丧气话……”
  束手无策,是三个年纪轻轻的程府主子唯一能做的事。
  大雨间,只听得到彼此的叹息声。
  “主子!主子!有人送拜拈来!”程铢打着伞,踩着满地糖泞水奔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送拜帖来?!退回去!”程含玉直觉将拜帖和梅舒心联想在一块,脸上神色一凛。
  程吞银则是连理都不想理。
  “可是人还在大厅上喝茶耶。”
  “哪府送来的拜帖?”程咬金问,也顺手接过程铢递上来的帖子,定睛一瞧。
  帖上镶着金箔的名诗正是银鸢城中的“土皇帝” 曲无漪——说官非宫、道贾非贾,偏偏在银鸢城呼风唤雨的本领无人能出其右,俨然像是占地为主的黄袍天子,银鸢城的城民无一不对他恭敬有加,但……那和程府没有任何干系,程府也不在曲无漪的地头上,恭敬之心没有,好奇之心倒不少,这回曲无漪送拜帖是为何故?
  瞧瞧程含玉和程吞银的模样,没有一个适合出门见客,程咬金只好自己上场了。“铢儿,替我更衣,并交代人好生招待送拜帖来的人,我随后就到。”
  “是谁送来的拜帖?梅舒心?”程含玉问。
  “不,是银鸢城的曲无漪。”
  程含玉皱皱眉心,颇有数分姑娘家轻蹙蛾眉的娇态。“曲无漪?这家伙和咱们扯得上关系吗?”一听不是梅舒心,他的敌意很明显减弱不少。“还是他要来同咱们说,这棵不知哪里吹来的大树是他家府上种的,所以特别登门道歉?若是这样,狠敲他个四千万两来赔——”
  “我去问问曲家人的来意。”故意忽略程含玉脸上的凶狠,程咬金说道。
  她随即与程铢先回房将湿衣换下,才再往大厅去。
  厅里,曲家人已经等候许久,但脸上不见愠色,见程咬金到来,起身抱拳一揖。“程主子。”
  “客气,怎么称呼?”程咬金礼尚往来,并做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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