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对山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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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对山医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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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便漱洁。治目当如曹参之治民,治齿当如商鞅之治军,斯为得之。余谓∶此特以养目言 
也,若火热壅结,赤肿腐烂,翳膜遮蔽,譬之镜受污垢,必当磨洗,非存养所能愈。余少 
时 
尝患目赤,初不甚苦,仍于灯下观书,以致肿极而生翳膜,割剔数次始退,然稍不避风,其 
患 
立至,目光因之大损。后有友人传一方,于立冬日多觅野菊晒干作枕,自后得无目疾矣。 
时下庸浅医流,有三恶习∶写方作狂草,用药好奇异,不问病情,妄言知脉。不思医称 
司命 
,当如何郑重,而率意如此,其道亦概可知矣。要知此辈固未尝读书识字,略知药性温凉, 
便欲以寒投热,恐人识其学浅,而必强书脉案;又虑多别字,故作行草以混字迹。不虑肆人 
莫辨,罔顾病者安危,忍心大胆,莫此为甚。方中每用习见之品,有本草所不载者,余尝考 
其所本,不但不明出处,且未辨其气味。不知古人常用之药,不过数十味,如六君四物六味 
等,百世不刊之方,试问有异常之药否?声色证脉为五诊,故必闻声观色,辨证察形,复以 
脉 
合病情,庶几胸有成竹。然亦有脉证两岐者,故前人有取症不取脉,取脉不取症之义。按∶ 
人身脉络,肖乎天地流行,达乎阴阳造化,但可测其常,不能尽其变也。晋太医令王叔和撰 
《脉经》,犹未能尽泄其奥。盖脉理渊深,惟求于微茫,呼吸之间,岂能了如指掌哉?陶节 
庵曰∶指下难明者,真言也;夸言通晓者,但能言而不能行也。其所着《伤寒全生集》;惟 
取浮中沉,以分阴阳虚实病之传变,但求于动静躁盛之间,此亦宗仲景只别阴阳之意也。藏 
器曰∶勿使一日失谷气。盖五谷得天地中和之气,能益人脾胃,故以食为主也。然有非餐霞 
服气,数十年不谷食而安然无恙者,是亦奇矣。余戚家一妇,绝粒三十余年,日不过食菜蔬 
半盘,或果饵数枚,其起居动作,无异平时,今年逾六旬,犹能调羹缝纫,此或胃气使然, 
故不治亦无害也。《吹影编》云∶仲弟芝庭,年十四,得奇疾,不食五谷,闻气则呕,家人 
阴进米汁,乃气逆欲绝,时或长啸以舒气,其声如雷鸣。日惟啖羊豕肉一器,食毕即饮冷茶 
三四瓯,暑月则饮水,亦无腹满作泻之患。有时连旬不食肉,只食瓜果数枚而已;饮酒胜常 
人,体更肥胖,精神倍于昔时。娶妻生二子一女,家人以为常,亦不强其食也。如是者十五 
六年。一日忽思食面,食之颇安,后遂能食,而渐羸瘦,不逾年而殁。时苏城吴正功,我邑 
王协中,皆得医名,吴诊视莫名其症,王则曰食挂,然亦未详其义。余谓∶是或痰之为患耳 
,痰留胃脘,故不食不饥;痰阻气道,故欲扬声以舒之;气有余即是火,久之火盛风生,痰 
亦为之消烁,而体瘦能食。前十余年强力支持,皆气火为之用耳,痰火虽消,而气机亦绝矣 
。臆度如是,未识然否,存之以质君子。 
医以意取,非可言传。每有病情相似,而药有验不验者,此当深究其理也。尝阅《南唐 
书》 
载∶烈祖食饴,喉中噎,国医莫能愈,吴廷绍请进楮实汤,一服而安。群医他日取用,皆不 
效。叩廷绍,但言噎因甘起,故以此治之。李时珍曰∶ 
楮实久服使人骨软,故能治骨哽。此亦软坚之义也。余谓∶饴味过甘,而能动火生痰,食饴 
致噎,盖为痰火所阻。楮实性寒而利,故得开其壅滞。此吴深求克胜之理。故作取验,岂 
一味楮实,而可通治噎患哉?群医之昧,亦可概见矣。 
南方卑湿,民苦湿热。每当春冬,必阴雨连绵,入夏则暑热骤降,地气上蒸,人感之, 
入秋 
不病湿温,即患疟痢。盖初感虽微,而湿久则成热,热久又能化湿,昔人言湿热交互,如面 
入酥,乃言最难分理也。余于夏秋,每患湿病,入冬始愈,故曾有“潦倒微躯夏复秋,病因 
暑 
湿最淹流,方书屡检翻滋惑,药性多偏未易投”之句。亦言其淹缠难治耳。芜湖徐绍裘传 
一方,秋半清晓,于残荷叶上收清露,以鲜佩兰叶浸二日,去叶取露,瓷瓶贮之,封固。 
明年入夏,晨起服一二茶匙,常食薏苡粥,可除此患,试之果验。 
古方有药只一味者,名曰单方。盖取其力专而效速也,用之往往有奇验。金陵贾人莫丽 
春, 
避兵来沪,僦居城南,与余居近。有子七龄,好食瓜果,因患腹痛,日夜号哭,肌肉尽削。 
一日有行脚僧过其门,见之曰∶此孩腹有虫,今尚可治,再延一月,即不救。居士肯舍香金 
五百,当为疗之。莫即首肯,僧于囊中出药草一束,令煎服,是晚泻出白虫升许,腹痛遂止 
。莫乃以所余草一茎,袖来问余。视之粗如笔管,折之则不断,叶疏而色红,余曰∶得非本 
草所谓赤藤者乎?《纲目》言其能杀虫,而状亦相似。并引《夷坚志》所载∶赵子山寸白虫 
病,医令戒酒,赵不能禁。一日醉归,夜已半,口渴甚,见庑下瓮水颇清,即连饮数勺而 
寝。迨晓见虫出盈席,心腹顿宽。异之,视所饮水,乃仆浸赤藤以织草履者也,以古证今, 
其说若合。特吴中素无此草,未尝见其苗叶,亦不敢言其必然也。 
病非习见,自古医书所不载,往往于杂说中得之,时或有验。邑有剃发工孙某,于肉汁 
中误 
吞短发,初不为意,年余觉胸次隐痛,久而痛甚,肢体厥冷。孙尝出入余家,求余延医。按 
其脉两手俱平静,自言饮食二便如常,细视患处,皮色无少异。余曰∶汝非营卫间病。因询 
其平日好食何物。曰∶无所好。又问∶曾食异常之物否?曰∶无之,惟于二年前,曾误吞 
短发。余曰∶病在是矣。因令食菜油,连进四五杯,乃大吐,遂出短黑虫无数,似发略粗, 
入水 
能动,浸二日仍化为发,病遂愈。或问∶油能杀虫乎?曰∶惟取以探吐,且无骨之虫,见油 
则状,故得随吐而出。然非无本,《谈薮》所载∶宋明帝宫人,患腰痛牵心,发即气绝,群 
医以为肉症。徐文伯曰∶此发瘕也。以油灌之,吐物如发,稍稍引之,长三尺。头已成蛇, 
悬柱上水滴尽,仍一发也。偶忆是说,因以试之,不意果验。 
人当年衰,齿牙摇动欲脱,或在壮岁,为风火所侵,因而作痛者,最难禁受。余中年多 
齿患 
,偶阅《玉壶清话》,有固齿乌髭药歌,试之果验,特录于此。歌曰∶猪牙皂角及生姜,西 
国升麻蜀地黄;木律旱莲槐角子,细辛荷叶要相当;青盐等分同烧毁,研细将来使最良;揩 
齿牢牙髭鬓黑,谁知世上有仙方。并云∶方得诸西岳莲化峰顶张师正,年五十时,齿已疏摇 
,不便咀嚼,既得此方,巨脔大 ,利如刀截,而摇者复固矣。以方授僧文莹,时僧亦危如 
悬蒂,试之辄复固,遂传于世云。 
古之医士能破胁取症,割股疗毒,筋断能续,骨断能接;今世虽罕见,然能通其技者, 
宇内 
犹有其人,不过得传者少,而遇之难耳。昔客武林,舍范氏之藏松阁,主人有子才六龄,堕 
楼折胫,遍召医人,咸为束手。有新安郑某,自言能治。令取牛筋劈细,揉熟如丝,以束断 
骨,出药末少许,散骨上,以鸡皮封之,两月能起立,经年平复。余尝询其技之所授,云∶ 
有祖传抄本书十页,皆伤科秘法。然其药草非肆中所有,入山采取,往往终岁不得,倘得此 
药 
,便可接骨。惟损及脏腑,则不能治矣。尝阅《翼 稗编》载∶蒋紫真,精于医。武进 
周 
某,其母 笋倾跌,竹锋入腹肠已断,求治于蒋,曰∶创虽可治,十年后当有异疾。遂出药 
敷肠,以线缝纫纳腹中,研药一丸令服,夜半而苏,一月创合,后八年乃死。或问∶十年后 
如何?曰∶续处必生肉蕈,饮食渣滓,即从此出耳。观此虽脏腑之损,亦可治也。 
曹吉云太史,于道光乙巳释褐旋里,行抵山东,其仆坠车折胫,羁旋觅医。闻五十里外 
有某医 
能治,遂绕道访之。所居甚幽僻,聚族数十家皆业农,医者年已半百,须发间白,草履葛衫 
,吐属温浓。略询邦族,谓行途遭此,洵可怜也。细视伤痕,言骨虽断,尚可续。先出水一 
匙,令饮,更以药涂之,约越日痛缓,一月可瘥,但必一年不可行远。始复故步耳,酬以四 
金,亦无不足意,后果如期而愈。可见僻壤荒村,亦有能手,即其举重若轻,而不矜其技, 
是亦世俗所难耳。嗣于友人席间谈及此事,济南徐季良太常,言所饮之药,名木乃伊芳,凡人 
骨断,得此能续。既阅陶九成《辍耕录》载∶天方国人,有年七八十岁,愿舍身济众者,即 
绝饮食,日惟澡身,啖蜜经月,而便溺皆蜜。既死,国人殓以石棺,仍用蜜满浸,镌其年月 
,识而瘗之,俟百年后起封,则成蜜剂,遇伤肢体者,服少许立愈,盖即木乃伊芳也。然甚可 
贵,虽在彼国,亦不易得云。据此,徐子所言,信有因矣。 
泰西医士言善治跌扑损伤,不知此技莫过于蒙古。乾隆时,越东俞孝廉澄,北上堕车, 
折断 
胁骨四根。蒙古医生,取驴骨易之,束以帛,半年而愈,惟戒终身弗食驴肉。又,齐次风侍 
郎,趋值圆明园,坠马破脑,脑浆流溢,仅存一息。延蒙古伤科治之, 羊脑以补之,调药 
末敷其外,一日夜少苏,然视物皆倒悬,以鼓于脑后敲数十捶,视物始正,八阅月而平复。 
今中外医人,恐未必有此神技也。 
元时有刚哈刺咱庆王在上都,尝因坠马,致两目黑睛俱无,而舌出几至胸,诸医束手。 
时惟 
广惠司卿聂某,言识此症,乃以剪刀去其舌,少顷复出一舌,复去之,并于两旁各去一指许 
,用药涂之,越夕而目睛如旧,更无疾苦。事见杨 《山居新话》,谓∶聂某亲与言之,其 
剪切之舌尚存也。按∶广惠司乃回回医人,所隶聂某或曾见此症,故能为之治,惜当日元诚 
先生曾未一询其病由也。 
失血之症,弱年易犯,而治之颇难。缪仲淳言其要有三∶一、宜行不宜止,行则血循 
经络 
,不止自止,止则血凝发热,病日痼矣;二宜养肝,不宜伐肝。盖血藏于肝,吐则肝失其职 
,故惟养之,使气平而血有所归,伐则虚不能藏,血愈不止也;三宜理气,不宜降火。气有 
余即是火,气顺则火降,血随气行,自不溢出。若欲降火,必用寒凉,致伤脾胃,脾气既伤 
, 
尚能统血而安络乎?斯论甚明,学人大可于此取则。昔人言凡治血证,服寒凉药十无一生, 
服童便百无一。因能降火滋阴,消瘀甚速也。余谓∶饮童便不如饮自便为佳,既可随便饮 
使,不失真气,且得因之食淡,而远辛咸。夫淡食亦生新之一助也。 
医者意也,能知变,而后能使草木。每见同是一方,或分两有差,或少加一引,有验不 
验之 
异者。盖药之轻重,必量其病之浅深,使适达患所,不及则不验。若夫一引之加,似无关系 
,然如千里行军,不可无一向导也。宋徽宗夏月食冰,遂病脾泄,国医进药未效,召杨介 
诊之。介用大理中丸,帝曰∶服之屡矣。介曰∶病因食冰,臣以冰煎药,是治受病之原也。 
服之果愈。此正经言∶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则同,其终则异矣。 


卷三
属性:中医用药,惟凭气味以扶偏制胜,乃今药肆所售,竟有形似而实非者,倘非常品,必亲 
尝而 
后用之。盖投药如遣将,若未知其人之性情贤否而任之,鲜不偾事。忆昔在乡近镇有王某, 
病火腑秘结,便阻五十余日,余用更衣丸,以未效而疑之。幸病家细心,服时留取数枚以示 
,余尝之,味甚甘。骇曰∶是丸仅用芦荟、朱砂二味,取其苦滑重镇;今味反甘,乃伪耳。 
因书方令自合,一服即通。知乡间药肆,其不可靠有如此者。昔人言用药有三忌,谓从未经 
验,臭秽猛毒,气味异常也。知此三者,庶可驱使草木耳。 
无为程生,夏月露坐,夜既深,觉小腹重滞而微痛,久则如有物攻,群医莫名其症。近 
村有 
老儒能医而不名,程延以诊视。乃令市诸药料,以次熏腹,至雄黄而腹鸣如雷。曰∶此蛇膨 
也。是必坐处有蛇窟,夜深将出,触其所吐之气,致成此疾,经岁腹膨如鼓,至脐中出水, 
则 
不可救矣。遂以雄黄和酒令饮,阅三日顿泻绿水斗余而愈。按∶本草载雷丸之治应声虫,与 
此相类。盖物必有制,因其畏而投之,故能取效。法虽异,理自一也。 
世俗有云∶若要小儿安,须带三分饥与寒。盖言衣絮弗使过暖,饮食弗令过饱,庶无蕴 
热停滞 
之患,是亦保婴之一法也。凡襁褓之儿,内证多痰火,外感多风热,每患口舌肿毒,投以辛 
凉 
化毒自安。近有推惊婆子,指为螳螂子,言过一周即不救,每用利刀剔儿两颐,以出血块。 
是惟江浙有之,而吴中为甚,他处未闻有此患也。然孩提之子,肌肤娇薄,即欲稍泄风热 
,以针略刺犹可,切勿用刀割裂,以伤血络,致不能乳食,可不慎欤? 
世言以醋泥涂火烧疮,取验最速。其言恰非无本,盖《北梦琐言》中载∶孙光宪家人, 
方作 
煎饼,一婢抱儿傍玩,失手落儿火上,遽以醋泥涂之,至晚即愈,并无瘢痕。可见当时已有 
此说,故能应手取效,然则世俗相传,固不厌多闻也。 
桐城俞澹香言,其族子昔患水胀,腹膨如鼓,渐至手足面目皆肿,危殆已甚,自问无生 
理。 
一日,闻邻家葱煎豆腐甚香,思食之,因自煮一盘,食颇快口,而小便觉爽,遂连食数日, 
溺更大通,肿渐消,腹亦渐小,不半月而愈。俞谓∶水蛊重症,而以葱腐获痊,殊不可解。 
余曰∶凡人感疾,皆由气味相触,内阻流行之机,感时虽微,久能致病,惟遇气味相投之物 
,一动其机,虽痼疾亦或可瘳。如《内经》言∶临病患问所便。即是此理,非臆说也! 
感丰初,黄严叶某,贾于沪。一夕偕友小饮,归时已三鼓,倏有旋风刮地起,风过,叶 
仆地 
不起,同伴扶掖回寓,超时气绝。其友徐姓者,尝谓余曰∶叶年壮盛,气体素强,何病之骤 
,而死之速也?余曰∶此殆非病,或因惊散生魂耳。问∶是时尚可救否?曰∶按本草以腰刀鞘 
二三寸烧末服,谓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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