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 第30部分

说到这里，开始沉默起来。

李达打破僵局：“现在呢？还是这样吗？”

“要是还这样，今天会由我来买化肥吗？说不定我早就报销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

“唉，说来又是一个极端。我实在受不了，只好把她赶了出去。她也受不了人们的白眼，不久就疯了，成天跑到山下来，在大街上脱下衣服，又是说又是笑，又是跑又是跳。村里和乡里看不过去，我也看不过去，就把她关在一个紧闭的屋子，可她本身力气就大，加上一疯，怎么关得住，像那些铁丝什么的，不知她是采取什么办法，只要一鼓劲就挣脱了。后来，乡里有关部门亲自出面，把她送到县外的一个精神病医院。现在回来了，基本上比较稳定，但已经变了人样，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但还是时不时的反复无常。”

李达听说变成了疯人，心想，说不定父亲传给我的秘方能够派上用场了，即使不起作用，也不会产生副作用。于是，他问：“这个季节可有癞蛤蟆？”

“你问这个干啥？”陈经理疑惑道。

“也许我能帮上一把。”

龙村长和张社长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回答道：“癞蛤蟆好找，能起作用吗？”

“试试吧，至少不会起反作用。如果行了，算我做一件好事；如果不行，也不要嘲笑我逞能。”

“怎么会嘲笑呢？既然李主任有绝招，老张你就赶紧去找。”龙村长吩咐道。

“不要着急，明天白天去找也不迟。另外，备两斤白酒。”李达叮嘱道。

第二天一早，李达就起床，独自到山林里采了几味草药。中午时分，他和陈经理在龙村长的带领下来到张社长家。张社长已经按照昨天晚上的安排，捉回一只黑黝黝的癞蛤蟆，又拿出两斤白酒来，一并交给李达。

李达把病人看了看，然后，把癞蛤蟆和嚼烂的草药放进一个备好的小铁锅里，再把两斤白酒倒进去，盖紧盖子，挂在火搭钩上，以熊火煮之。随着锅里温度的升高，癞蛤蟆开始急燥不安的横蹦乱跳，直到煮熟之后，李达才交代道：“让病人把这东西连皮带肉以及残酒服下，疯病就会自然好的。至于性变态，就不敢保证了。”说完，就和陈经理与龙村长一道，告辞而去，任凭刘社长怎样挽留，他们都坚持要马上离开。

说来也怪，自从服用了李达开出的这个民间单方，不到半个月，那疯人就渐渐恢复正常，不仅不再疯癫，连以前的变态也消失了。

其实，类似的小单方，李达每次到农村后都会为那些贫苦的人们毫不保留的开一些，并且分文不取，往往都能起到很好的疗效。至于治病的秘方和原理是什么，李达坚决保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8。撤并营业所
从河双乡一回来，李达就接到支行的通知，要他马上参加全行当前重点工作会。

到底是什么重点？没有明确告之。凭经验，李达想，一定是关于业务经营方面的部署和安排，有可能在原计划的基础上增加新的内容和任务。于是，对营业所开年以来取得的成绩、存在的差距和问题以及今后努力的方向进行了认真的准备。这是李达每次到支行开会前必备的功课，常常在轮到他发言的时候，总是不加思索就能把各方面的情况回报得头头是道。

然而，这次开会的内容却出乎他的意料，会议根本就没有提出业务工作方面的具体精神，主旨却是精减机构和人员。如何精减？那就是对那些地处偏远乡镇、业务规模又小和或者效益极差的营业所，一律予以撤并到就近的营业所。小镇营业所因为连续几年保持了存款稳定增长、贷款正常经营、每年盈利十多万元的不朽业绩，成为被保留下来的两个乡镇营业所之一，并接纳相邻三十公里远的另外两个营业所，一下成为分管十九个乡镇信贷业务的中心片区机构。被撤并的两个营业所，凡活期存款一律动员储户及时支取或者转移到当地信用社，定期存款和所有贷款则全部合并到小镇营业所。至于人员，凡年满五十周岁的男性和四十五周岁的女性，根据本人自愿，均可以申请离岗休息；考虑到部分职工并不希望提前离岗，便以提升一到两级工资的待遇，鼓励他们顾全大局，以集体利益为重，再作一次牺牲，方把符合“内退”的“老农金”打发回家。而对于那些多年就想调进县城却奔走无门的员工，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不费吹灰之力趁势调进了县城的机关或者网点。

小镇营业所的人员从此便发生了全新的变化，除了留下李达继续负责全所工作，其余人员全部换成了由被合并营业所员工组成的新面孔。对这些新的员工，李达虽然从来没有和他们共过事，但还是基本上了解他们的作风和表现，其中，有两个年青人是出了名的最难管理的“老油条”，不是说他们有好坏，主要就是不遵守劳动纪律，在对外服务方面总是难以让客户满意。这是金融服务之大忌。可是，他们不仅不接受应有的服务理念，反而和相关人员唱反调，因为没能调进县城，时常表现出不满情绪，经常牢骚连天。想起以前和文云主任、覃明、肖军和金虹他们那一帮人愉快的合作和业余时的欢乐，李达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要是他们还继续在这里的话，他就不会为劳动纪律这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操心。虽然对他们的离开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但毕竟他们回到了县城，实现了他们一直追求的梦想，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好事呢？应当为他们祝福才是。人就是这样，工作也好，生活好罢，没有合得来的伙伴，就没有工作的乐趣和生活的欢快。李达需要的就是一种快乐，没有快乐感的工作，哪怕再好的单位，也不是他心上的事。

有一次，李达找两位“老油条”谈话，他们却一唱一和，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不仅对李达以前的突出业绩不予以肯定，而且还埋怨和讥讽道：“李主任，你看你，工作搞得好有什么意义？你看那些被撤并的机构主任，他们哪一点比得上你，可是，他们却调进了县城，可你呢？反而因为业绩突出被留在了营业所，这不是叫搞得好，走不了，搞得坏，走得快吗？”

李达听了，并没有指责，笑了笑，很有同感的对他们说：“我不是没有条件调进县城，而是当初不想去。你们两个啊，从年龄上来说，我们都差不多，我们算得上兄弟伙，所以，我不谈论大家的是非问题。但有一点我想提醒你们，要想早一点离开基层营业所，除了练成一把业务上的好手，或者有特殊的需要，你们是没法走得了的。要说，谁不想进县城工作？可是，既然支行没有把你们调进县城，说明你们至少还有一些差距。老实告诉你们，我之所以没有进县城，是因为这个地方还需要我，并且还得服从组织安排呀。还有，你们得看清形势，为什么要撤并机构？说明农行的改革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对没有效益的机构要撤并，对那些业务能力不强的员工，是否就不裁减？你们还年青，难道就等着裁员的那一天？你们没有看到那些内退的职工吗？他们当真愿意就此离开工作岗位？实际上，他们现在很后悔也，觉得退早了没事干，呆在家里很无聊啊。你们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珍惜，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希望你们好好反省。”两位“老油条”听后，倒认为李达说的是实在话，所以，连连答应着，今后一定改变以前的不良印象，决心好好干，然后高兴的上班去了。

和这两位同龄人谈话结束后，李达坐在椅子上，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他在想，现在统统的就把这些营业所撤并了，是否真的符合实情？他想起在撤并通坪营业所那天中午，通坪镇镇长在酒桌上说的那翻慷慨激昂的话：“在坐的各位，今天这酒对我来说，不好喝啊，为什么？就因为我们镇上这个营业所被撤并了，说明我们没有做好上面的工作，说明我们这个地方的经济状况配不上农行的脸面；营业所撤走了，通坪镇的经济建设就失去了这个“财神爷”的得力支撑，无疑会影响到全镇的经济发展。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今天的通坪营业所被合并到小镇营业所，那就指望着创造条件，到时候又把营业所请回来，但愿这一天会来到。为了营业所回到我们的身边，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说完，一仰脖子咕咚一声就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以其他事为由，提前离开了酒桌。李达看着他的笑容和离去的背影，那是一种强作欢笑的无奈，是一种失落的痛楚。还有许多客户，看着营业所的撤去，明显表现出一种依恋的神情和舍不得的模样。是啊，多年来，哪个营业所没有与当地老百姓结下深厚的友谊和感情？这和人与人之间有什么两样？可是，这是政策，政策能违背吗？可再好的政策，也有它的不足之处啊，撤销营业所，对于农行来说也许是降低成本增加效益的好事，可对于离不开金融服务的广大农村和农民来说，带给他们的却是一种莫名的伤痛。就这样，营业所开始退出大巴山农村的舞台。

李达又联想到头一年秋季一个细雨绯绯的日子，那天，市分行的办公室吴主任来这个地处十分偏远的大巴山小县支行调查研究时的情景，吴主任顺便在小镇营业所看了看，并和小镇营业所的职工开了一个座谈会。吴主任到底是分行办公室的领导，到底站得高看得远，不仅代表分行党委和行长表达了对贫困偏远山区支行职工的关心和问候，还一针见血指出了贫困山区贫困落后的根源，深有感触的谈道：“我从都市一路走过来，边走边看，一到你们这个地界，就觉得你们这块土地上风景秀丽，空气新鲜；可让我很难理解的是，公路边、河对岸的悬崖峭壁上的题词，却不是一道道激发人们斗志和精神的人文景观，而是被尽什么计划生育和收税罚款的宣传标语所替代，不是催粮催款，就是刮宫引产，这哪是搞什么经济建设？”

这话虽然说得过火，虽然不是针对营业所的职工，但毕竟点到了环境和思想的落后，是对贫困山区的不屑看法！其他员工还觉得好笑，可李达的脸上却发烧，凡是有尊严的人，谁不希望维护对自己所在地的脸面和荣誉呢？可是，谁让你贫困落后，你不想被人家说长道短，你就要有本事挺得起腰杆。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受环境、地域的约束，人们的思想还很保守和僵化，开拓创新的意识还没得到有效的激发。要是把这样的话说给那些掌握全县命运的当权者听一听，那该是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他们不一定听得到，但从那个通坪镇镇长那天的那翻话来看，人们的思想意识应当在觉醒了，至少他有把营业所请回通坪镇的愿望，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一个地方离开了金融服务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至少是一件对地方经济建设和发展没有好处的事。不在沉默中发展，就在沉默中倒退。小镇营业所也一样，说不定再过几年，同样走上被撤销的尴尬之路。这不是李达想看到的结果，但对那些希望早一天进县城工作的职工来说，倒不失为难得的机遇。如果把留住小镇营业所的设想和思路谈给员工们听，也许会得到这样的“赏赐”：“李达呀，李达，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不要逞能了，还是回到现实这条路上来吧，我们来个得过且过，只要连续两年业务经营搞不上去，全都可以进城工作啊！”

李达浮想联翩，自作多情，不禁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这个营业所真的能够坚持得下去么？”　。　　。。　　想看书来
49。英雄就是英雄
李达坐在办公室正思考着营业所的命运与前途，忽然听得门外一人大声喊道：“李主任，李主任——”

是谁这么狂暴？李达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正要朝门外走去，却见一老者双手插在长袍衣袋里不请自进，笑容可拘的招呼道：“你在这儿办公啊，我还以为你在门市上班呢，好几次来找你都没见着，今天总算找到你了。”

在小镇上，李达经常碰到这位笑眯眯的老人，相互之间还偶尔使个友好的眼神，却从来没有彼此交谈过，所以，对这位老人，李达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却很面熟，连忙把他请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给他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巴山绿茶，问道：“老人家找我有何贵干啊？”

“我还是先作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毛泽发，是食品站的退体职工，听说食品站把所有的资产都抵押给你们银行了，有这回事吗？”毛泽发虽然面带笑容，却不乏严肃和认真，语气里充满质问的味道。

李达非常敏感的意识到来者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必须和他保持一种轻松的谈话氛围，连忙绕开后面的问题，针对老人家的名字，惊喜道：“你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毛泽发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幸会幸会！”

“我正是毛泽发也。”老人家非常自豪的补充道。

“莫不是毛主席那一家子的吧？”李达眼里放出亮光。

“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要真是和他老人家沾亲带故的话，我还在这里来找你干啥？恐怕早就在省里甚至中央呆着啦！”毛泽发也跟着李达一道乐观风趣起来。

李达笑着说：“那也不一定，毛主席可是任人唯贤啊，你即使是他的亲人，如果没有真本事，他也不一定用你啊。”

“那倒也是，他老人家在这方面的要求倒是非常严格的，解放后毛氏宗族的一些亲人到北京去求他要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他就是不给这个面子，最终还是失望的回老家种地去。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多多少少也给共和国作出了一点贡献啊。”

“此话怎讲？”

“我可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啊。”

“啊？你还打过美国侵略者？是老革命啊！”

“这还有假？勋章都是好几个呃，不信的话，你可以到我家里去看一看。还有，你们单位上的老刘和我也一样，都在朝鲜战场上浴过血奋过战。”

“你说的老刘是哪个？我们单位上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刘木位呀！住在城里的，也退休了。”

“哦，难怪我不知道。原来早就退休了。”

“想起那二年，我们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死里逃生。”

“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