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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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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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两个人像同披一件雨衣一样披着那件军大衣,等于是什么也没披。 

  

“你…还是冷?”他问。 

  

“嗯嗯也…不是冷,还是你穿大…衣吧,我…我穿了也没…用…” 

  

他试探着握住她的手, 她没反对,他就加了力,继续握着,好像要把她的抖给捏掉一样。握了一会,他见她还在抖,就说:“让我来想个办法…,我只是试试,你不喜欢就马上告诉我”他站起身,把军大衣穿上,站在她面前,两手拉开两边的衣襟,把她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 

  

她坐在那里,头只有他肚子那么高,她想现在他看上去一定是象有了毛毛一样,肚子变大了。她不由得笑了一下,人也不那么抖了。他垂下头,从大衣缝里看她:“是不是笑我象个孕妇?” 

  

她被他猜中,而且他又用了”孕妇“这么一个“文妥妥”的词,她笑得更厉害了。他把她拉站起来,两手拉着大衣两边的前襟,使劲裹着她,说:“这下就不象孕妇了”但他自己很快抖了起来,说,“你…你把…抖传给我了…” 

  

她靠在他胸前,又闻到那种让她头晕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希望他使劲搂她一样,好像她的身体里有些气体,把她的人胀得泡泡的,需要他狠狠挤她一下才能把那些气挤出去,不然就很难受。她不好意思告诉他这些,也不敢用自己的手搂著他的腰,只把两手放在身体两边,象立正一样站着,往他胸前挤了一点。 

  

他问:“还…还…冷?”于是再抱紧一些,她感觉舒服多了,就闭上眼睛,躲在他胸前的大衣里,好想就这样睡过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他抖了一会,小声叫道:“静秋,静秋,我以为…再也不能这样了,我以为那次把你吓怕了。我…现在两手不空,你拧我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她扬起脸,问:“拧哪里?” 

  

他笑:“随便拧哪里,不过现在不用拧了,肯定不是做梦,因为在我梦里,你不是这样说话的” 

  

“在你梦里我是怎样说话的?”她好奇地问。 

  

“我做的梦里,你…总是躲我,叫我不要跟着你,叫我把手…拿开,说你不喜欢我碰你。你梦见过我没有?” 

  

静秋想了想,说:“也梦见过”她把那个他揭发她的梦讲给他听。 

  

他好像很受伤:“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你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很担心,很害怕,但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只想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幸福,我只做你愿意我做的事。但是你让我摸不透,所以你要告诉我,你愿意我做什么。不然我可能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而我还不知道。只要你告诉我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到,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她好喜欢听他这样说,但她又警告自己:这种话你也相信?他骗你的啦,这种话谁不会说?她刁难他:“我要你在我毕业之前都不来找我,你也做得到?” 

  

“做得到。” 

  

提到毕业,静秋不可避免地想到毕业后的前景,担心地说:“我高中读完了,就要下农村了,我下去了就招不回来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招回来的”他刚说完这句,就解释说,“我不是说如果你招不回来我就不爱你了,我只是有信心你一定会招回来的。万一招不回来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到你下乡的地方去” 

  

这个对静秋来说,还真不是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两个人相爱,并不需要在一起的。关键是两个人相爱,离得远近都没什么区别,可能离得越远,越能证明两人是真心相爱。 

  

“我不要你到我下乡的地方去,我就要你等我。” 

  

“好,我等你。” 

  

她又得寸进尺:“我…不到二十五岁不会谈朋友的,你等得来?” 

  

“等得来,只要你让我等,只要我等你不会让你不高兴,我等一辈子都行…” 

  

她扑哧一笑:“等一辈子?等到了,人也进棺材了…,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等呢?” 

  

“就为了让你相信我会等你一辈子的,让你相信世界上是有永恒的爱情的…”他又低声叫道,“静秋,静秋,其实你也能一生一世爱一个人的,你只是不相信别人会那样爱你,你以为自己一无是处,其实你…你很聪明,很漂亮,很善良,很可爱很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爱上你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我相信我是最爱你的那一个”


22


静秋就象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突然学喝酒一样,喝第一口的时候,很不习惯,呛得流泪,觉得那味道又辣又热,烧喉咙,不明白那些酒鬼怎么会喝得那么津津有味。但多喝几次,就习惯于那股辣味了。慢慢的,就品出点味道来了。可能再往下,就要上瘾了。 

  

老三刚才那些让她冒鸡皮疙瘩的话现在变得柔和动听了。她仰起脸,痴迷地望着他,听他讲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讲他见不到她时的失魂落魄,讲他怎样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脚手架上看她练球,讲他步行几十里去大嫂娘家拿核桃,讲他用五毛钱“贿赂”那个来水管打水的小男孩去叫她出来。她好像听上了瘾,越听越想听。他讲完一段,她就问:“还有呢?再讲一个。” 

  

他就笑一笑,像他那次在山上讲故事一样,说:“好,再讲一个。”于是他就再讲一段。讲了一会,他突然问:“那你呢?你也讲一个我听听。” 

  

她马上避而不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然觉得不能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好像一告诉他,她就“失足”了一样。如果他喜欢她,是因为她也喜欢他,那就不稀奇了。只有在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他的情况下,他还是喜欢她,那样的喜欢就是真喜欢了。 

  

她矜持地说:“我哪像你有那么多闲功夫?我又要上课又要打球” 

  

他垂下头,专注地看着她,她心里一慌,心想他肯定看出来她在撒谎了。她把脸扭到一边,避免跟他视线相对。她听他低声说:“想一个人,爱一个人,并不是件丑事。不用因为爱一个人而感到羞愧,每个人或迟或早都会爱上一个人的,都会得相思病的…” 

  

他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她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向他承认什么了。但她突然想起里的一个情节,孙悟空跟一个妖怪比武,那个妖怪有个小瓶子,如果妖怪叫你名字,你答应了,你就会被那个小瓶子吸进去,化成水。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老三手里就拿着那样一个小瓶子,只要她说出她喜欢他了,就会被吸进他那个小瓶子里去,再也出不来了。 

  

她硬着嘴说:“我没觉得…是丑事,但是我现在还…小,还在读书,我不会考虑这些事的” 

  

“有时候不是自己要考虑,而是…心里头…不可避免地会想到。我也不想打搅你学习,我也不想天天睡不好觉,但是,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他看了她一会,痛下决心,“你安心读书吧,我…等你…毕业了再来找你,好不好?” 

  

她突然觉得毕业是个多么漫长的事呀,还有好几个月,他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她这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了?她想声明说她不是这个意思,想告诉他“只要不会被人发现,你还是可以来看我的”。但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早已揣摩出了她的心思,故意这样说了让她发急,让她自己暴露自己一样。 

  

她装做不在乎的样子说:“毕业之后的事,还是等到毕业之后再说吧,现在这么早说了也没用,谁知道我们那时是什么情况?” 

  

“不管那时是什么情况,反正你毕业之后我会来找你。不过,在你毕业之前,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她见他下了这么坚定的决心,而且下得这么快,她心里很失落,看来他见不见她都可以,并不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对她朝思暮想。她生气地说:“我有什么需要你做的?我需要你做的就是不要来找我。” 

  

他很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静秋,静秋,你这样折磨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如果是,那我就没什么话说了,只要你高兴就好。但是如果你…你自己心里也很…难受,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 

  

她心里一惊,他真是侦察兵啊,连她心里想什么他都可以侦察出来,不知道他那小瓶子有多厉害,会不会把侦察出来的也吸进去了?她克制不住地又抖起来,坚持说:“我…不知道你在瞎说些什么” 

  

他搂紧她,小声安慰说:“别生气,别生气,我没说什么,都是…乱说的。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吧,我…喜欢你就行了”说着,就用他的脸在她头顶上轻轻蹭来蹭去。 

  

他那样蹭她,使她觉得头顶发热,而且一直从头顶向她的脸和脖子放射过去,搞得她脸上很发烧,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啦,就迁怒于他:“你干什么呀?在别人头上蹭来蹭去的…,你把别人头发都弄乱了,别人待会怎么回去?” 

  

他笑了一下,学她的口气说:“我来帮别人把头发弄好吧” 

  

她嗔他:“你会弄什么头发?别把我头发弄得象鸡窝一样。”她挣脱他一些,打散辫子,五爪金龙地梳理起来。 

  

他歪着个头看她,说:“你…披着头发真好看” 

  

她龇牙咧嘴:“你说话太恶心了…” 

  

“我只是实事求是,以前没人说过你很美吗?肯定有很多人说过吧?” 

  

“你乱说,我不听了,你再说我就…跑掉了” 

  

他马上说:“好,我不说了。不过长得漂亮不是什么坏事,别人告诉你这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用心,你不用害羞,更不用发别人脾气”他见她准备编辫子了,就说,“先别扎辫子,就这样披着,让我看一看” 

  

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她有点被打动了,不自觉地停下了手,让他看。 

  

他看着看着,突然呼吸急促地说:“我…可不可以…吻一下你…的脸…,我保证不碰…别的地方” 

  

她觉得他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一样,有点像他周围的空气不够他呼吸似的,她突然有点害怕,怕如果她不同意,他会死掉。她小心地送过一边的脸,说:“你保证了的啊…” 

  

他不答话,只搂紧了她,把他的嘴唇放在她脸上,一点一点地吻,但他没敢超出脸的范围。他的胡子有点锥人,呼吸也热热的,使她觉得又激动又害怕。他的嘴唇几次走到她嘴唇边了,她以为他要象上次那样了,她一阵慌乱,不知道呆会要不要象上次那样紧咬牙关,但他把嘴唇移走了,一场虚惊。 

  

他就那样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她有点担心,怕待会半边脸都被他的胡子锥红了,到时候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怎么回家去?她小心地挣脱了,边梳辫子边娇嗔他:“你…怎么没完没了的?” 

  

“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嘛” 

  

她笑起来:“那你就…多亲一些,存哪里慢慢用?” 

  

“能存着就好了”他好像有点心神不定,手脚无措一样,胸部起伏着,盯着她看。 

  

她好奇地问:“怎么啦?我辫子扎歪了?” 

  

“噢,没有,”他说,“挺好的…,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不定你妈妈到处找你” 

  

一听这话,静秋才想起刚才出来时没跟妈妈打招呼,她慌了,忙问:“几点了?” 

  

“快九点半了…” 

  

她急了:“那快点走吧,河里封渡了我就回不去了…”两个人急匆匆地往渡口赶,她担心地问,“你待会到哪里去睡觉?” 

  

“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旅馆啊、招待会啊都行…” 

  

她想到河对岸是郊区,没什么旅馆招待所之类的,就劝他:“那你别送我过河了,免得待会封渡了,你就回不到这边来了,那边没旅馆的。” 

  

“没事。” 

  

“那你…待会不要跟我太紧了,我怕河那边的人看见了” 

  

“我知道,我只远远地跟着,看你进了校门就走”他从挂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当心,里面夹着一封信,我怕没机会跟你说话,就写下来了” 

  

她接过书,拿出夹着的信,塞进衣袋放好。 

  

一回到家,妹妹就埋怨说:“姐,你跑哪里去了?妈妈到处找你,从范俐她们家回来的时候,踩到阴沟里去了” 

  

静秋见妈妈的腿擦破了一大块,涂了些红药水,红红的一大片,很吓人。妈妈小声问:“你…这么晚,跑哪里去了?” 

  

“去丁玲那里” 

  

妹妹说:“妈叫我到丁玲那里找过了,丁玲说你根本没去她那里。” 

  

静秋有点生气:“你们这么到处找干什么?我一个朋友从西村坪来看我,我出去一下,你们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别人还以为我” 

  

妈妈说:“我没有兴师动众,丁超跑来叫你的时候,我听见了。后来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就叫你妹妹去他家看一下…。在范伶家我只说是找她们借东西的,妈妈没有这么傻,不会对人说自己的女儿这么晚还没回来的。”妈妈叹口气说,“但你也太大胆了,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也不告诉我你几点回来。现在外面乱得很,你一个女孩子,如果遇到坏人了,这辈子就完了。” 

  

静秋低着头不吭声,知道今天犯大错误了,幸好妈妈只是擦伤了腿,如果出了大事,她真的要后悔死了。 

  

妈妈问:“你那个…西村坪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你们两个女孩子这么晚跑哪里去了?” 

  

“就在河边站了会” 

  

妹妹说:“我跟妈妈去过河边了,你不在那里” 

  

静秋不敢说话了。 

  

妈妈叹口气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聪明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呢?有些男的,最爱打你们这种小丫头的主意了,几句好听的话,一两件花衣服就能哄到手。你要是被这样的人骗了,你一生就完了。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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