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蒙山 作者:李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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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蒙山 作者:李秀青-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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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梦?孩子别傻了,要真是做梦就好了。我宁愿我和川儿都立即死去也不愿拖累你。”婆婆老泪纵横地说。
  儿子准准的眼睛哭得肿成了两条细缝儿,他一声又一声地叫着舒卉说:“妈妈,我好想你,妈妈,你可不能也病了。妈妈你千万千万不要再走呀……”
  婆婆说:“医生说川儿的脑子里还有一块淤血压迫着他的大脑神经,得靠他本身慢慢吸收。也许他这辈子会永远是植物人,也许有一天他会突然清醒过来。我们作为川儿的亲人,不能放弃对他的治疗。每时每刻都得帮他活动身体。要不就算他哪天清醒了,也是废人了。”
  舒卉似乎知道她可能一时半会不能回到闻森身边了,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问婆婆:“妈,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婆婆说:“你离家出走后,准准大闹着让川儿和狐狸精分手,川儿也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你,他决定和那狐狸精分手时,狐狸精竟在公司里就和川儿吵了起来。川儿为了不让公司里的员工看他的笑话,便硬把狐狸精拖进汽车里。没想到狐狸精在车里吵得更凶了,竟还动手撕抓川儿的脸。结果车子翻到了路沟里。当时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川儿命大,他竟然从摔开的车门里甩了出来,又碰巧被一棵小树拦住了。狐狸精当场就死了,因为车滚下路沟后爆炸了。”
  “川儿的命虽然是保住了,但川儿却被指控有谋杀狐狸精的嫌疑。本来川儿在两天后苏醒了,但当他知道狐狸精死了,自己又担上了谋杀嫌疑犯的罪名时,心里一急,只喊了一声‘舒卉你在哪里?’便又昏倒在地上。从此,这么多天了,他一次也没有再清醒过来。医生说川儿颅内有渗出的淤血,压迫了脑神经,因部位危险不能做手术,要靠他自己慢慢吸收和恢复。也许几个月,也许得几年。妈知道川儿对不起你,可是妈求求你,看在准准的份上,看在当初你们也曾真情实意地好过的情分上,看在川儿如今如此可怜的份上,看在妈这张老脸的份上,卉,妈求求你,你就留下来吧……”
  婆婆涕泪交加,口沫横飞地说着。儿子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泪流满面地乞求着:“妈妈,妈妈,你原谅爸爸吧,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学习,我长大了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好好孝敬你,让你过好日子……”
  婆婆的挽留软中带硬:“你们还没有离婚,你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最亲的人。你可不能想走就走,你要是走了,光唾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儿子的祈求合情合理:“妈妈,就算你恨爸爸,你也不能不要我了呀,你要再走了,谁管我呀?”
  “咱娘俩婆媳一场,我这老太婆子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呀。
  你们结婚时,家里穷,我连家里没长大的树和猪都卖了,硬是给你们置办了全套结婚的家什呀。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是执意要走,我也没有本事留下你,可你辛辛苦苦操持了这么多年的这个家,还有小准准可就全没指望、全完了。你就算不要这个家了,难道也不顾及准准这个儿子了吗?“婆婆涕泪滂沱地说着,又把准准揽抱在怀里说,”准准呀,我的好孙孙,你怎么就这么命苦!你爸不中用了,你妈还要走,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呀……“
  “妈妈你别走呀,你别走……”儿子在婆婆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呀,妈妈——我爱你呀,你不能不要我呀,妈妈,你怎么能不要我了……”
  “好孙儿,别哭了。”婆婆也唱歌似地放声大哭起来,“怎么不让我死呀,怎么不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呀,怎么不让我去替我儿遭这场灾难呀……”
  婆婆那一句句软中带硬的挽留,儿子那可怜兮兮的一声声乞求,仿佛是一把把磨得十分锋利的尖刀,一刀刀都砍在舒卉的心窝上,也一把把插在了她想回到闻森身边去的路上。她仿佛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意外地掉进了一个黑黑的冰窑里,被一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完全包围了。她忍受不住地大声喊叫起来:“你们都别说了!你们都出去!出去……”喊着、喊着,她一下瘫倒在大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舒卉在没回来的时候,曾经有过千万种不好的设想,比如金川坚决不和她离婚,比如金川坚决不给她儿子,比如母亲流泪的阻拦和亲朋好友的种种劝说……种种困难她几乎都想到了,而且也都已想好了对策,可她独没有想到金川会成为这种样子。这个过去让他爱过也恨过,现在已经不再爱也不再恨的人,这个在法律上仍然是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的人,竟然用这样一种状态迎接她的归来,用这么一种方式破坏了舒卉的计划。这可让舒卉怎么办、怎么办呢?
  离婚?和这样一个高危病人离婚,显然是不可能,法律上不予支持;不离婚,不和他实施离婚,自己怎么能和闻森坦荡地在一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舒卉感到心中一片破碎声。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把她从闻森的身边拉走,不管她如何挣扎,拚命抵抗,她都愈来愈离闻森远去。茫然无助的舒卉一个劲地悲声恸哭起来,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哭累了她就昏睡,醒了继续再哭。她感到措手不及,六神无主。如果那次金川对她的打击还能够让她站起来,这次要诀别闻森的悲痛和无奈彻底把她击垮了。
  仿佛天在旋地在转,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昏黑。比世界末日来临时更令她感到绝望和恐惧。一连两天,她就以这样的状态躺在床上。无论准准可怜兮兮的乞求还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舒卉都没理没睬。就像那不是儿子在摇晃着她哭叫,她的灵魂像是已经不在那具犹如已经死去了的身体里,所以她任由儿子在哭叫、在摇晃、在呼喊,她都无动于衷。母爱有时也会在一刹那间死掉。
  婆婆每日都按时把三餐给她送来,尽管舒卉一口也没吃,婆婆仍是变着法子做些舒卉爱吃的饭菜送过来。两天里,舒卉不吃也不喝,婆婆竟然也没怎么劝说。
  两天里,舒卉的心像是被一把蘸着盐水的钝锯占有着,她想要挣脱那种难耐的钝痛,想不顾一切地冲破一些看见的或看不见的樊篱,立即回到闻森那儿,享受自己的幸福和爱情,然而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什么人给借去了似的,让她无法实施她的设想。
  突然,她仿佛是想清楚了一切,又仿佛是什么也没有想清楚,但是冥冥中她像是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舒卉,你知道的,你必须要留下来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为了金川,你也必须留下来。何况还有儿子,还有年迈的婆婆。
  可是闻森呢?我的未来呢?难道我和闻森的爱情和对未来的那些美好憧憬,都被这无情的现实给砸碎了吗?舒卉同时也听见了自己的另一种声音。
  可是,这个家是你的呀,在这个家遭遇危难的时候,你怎么能离开不管呢?你看这里的每一点每一滴,哪一个地方不记录着你的思想和劳动呢?
  是呀,就连墙上的那一个个小小的饰物也是我买来的,蒙在空调上的小碎花布套是我亲手缝制的,碗柜里的碗盘筷子,哪一件不是我精挑细选来的?还有家里的一切一切,哪一点没有让我在离去时感觉到撕心裂肺地疼痛过?
  更重要的还是金川,金川是你的丈夫,也曾经是你的爱人。不错,他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谁没有犯点错误的时候呢?难道你对他真就恩断情绝毫无感情了吗?还是因为你另有了闻森才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啊!我、我不是的,我是、是有点心疼他吧,我……我不知道,请不要这么逼问我,我……
  我就是要问,如果你现在没有遇见闻森,你还会想离去吗?
  如果我现在没遇到闻森,我……我,不要再说了,不要……
  舒卉努力强迫自己停止了这种不可能给她一个明了结果的对话,心中痛苦得无法形容。暂时找不到答案的她,只有再次悲伤欲绝地痛哭起来。
  舒卉哭累了,仍还哭不能止,脑袋昏晕得像糨糊。她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碧空,渴望着心中的自由。突然,迷茫中的舒卉从窗外的蓝天中,看见了一个飘飘摇摇的东西。她骤然便想起了那只蒙山猎鹰。定睛一看,原来蓝天白云里只是一只风筝。是一只已经飞得很高很高的风筝。舒卉心想,可怜的风筝任你飞得再高,也被一线绳子牵着,也是一只没有自由的风筝。这正如她此时的心境。想起那只蒙山猎鹰,心中不由为它能够自由地翱翔蓝天而羡慕不已。她连做梦都向往着去自由的世界飞翔,可现实中的她却割舍不下儿子,无法放弃一份责任。唉!我不正像那只风筝吗?虽然向往着辽阔的蓝天,虽然渴望着自由地飞翔,却总是无力挣脱那根牵绑着我的绳子。
  想着想着,她竟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关闭了两天的手机。刚一开机,便有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进来。她机械地按了一下听键,便听到了闻森那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似的急迫而又沙哑的声音:“亲爱的,舒卉!你好吗?你在哪里?你怎么样?怎么不和我联系?怎么不说话?舒卉,你说话呀!快说话呀!舒卉……”
  “我、我好好的。你、你也好吗?”舒卉努力压抑着悲痛,有气无力地说。
  “我不好。我都快急疯了。舒卉,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和我联系,还老把手机关着?”
  “我——我不方便和你联系,我儿子,我……身边总有很多人……”
  “舒卉,亲爱的,不管什么情况,你也不能不和我联系呀。亲爱的,你回来吧,快回来吧,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可、可能……”
  “你、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是他不和你离婚吗?快快快、快告诉我,你在哪里?舒卉,告诉我、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我要去帮助你、保护你!快J 陕让我到你身边去,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到你那里去,我必须立即到你身边去……”
  “你、你放心,我、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可能、可能得、得多住些日子,我才、才能回去了……”
  “为什么舒卉,为什么?我爱你!请告诉我,你在哪里!没有你的消息我仿佛度日如年,魂不守舍。我快要被急死吓死了,你在哪里?舒卉快告诉我。”
  “我真、真的……”
  “我必须要立即见到你。你,你的声音不对,快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果然不和你离婚?”
  “不、不是,不是这样……”
  “舒卉,无论怎么样你都应该立即告诉我呀!让我快到你身边去,你在哪里?舒卉快告诉我,我必须去帮助你、保护你……”
  “不不不,你不要来见我。他出事了,我现在不能离开他。再见。”
  “舒卉,我必须立刻见到你。我爱你!难道你不爱我吗?你听见了吗,快快告诉我你在哪里、在哪里?”
  “我、我、我爱你。但你、你不能来,真的不能来。”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都快急疯了、急死了!为什么你要离开我这么久?为什么不快让我到你那里去?我已经受不了了。快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去见你,让我去接你回来……”
  “不不不,你千万不能来。”
  “舒卉,不去我会死的!”
  “你别吓我,你不要说这种话吓我呀……”
  “我不是吓你,舒卉,我现在就如同站在万丈深渊的边沿上,就快要紧张死了。你说过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一去便没有了消息?你知道你对我比生命更重要,你知道我有多么地担心。舒卉,求求你,立即告诉我你在哪里……”
  “有、有人来了,我……我不和你、你多说了。”
  泪流满面的舒卉只好关掉了手机。为了让自己不再有幻想和退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的她就立即跳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奔进厨房,面带悲凄、泣不成声地对正在做饭的婆婆说:“妈,你放心吧。
  我留下,他好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婆婆一把将就要跌倒的舒卉扶住,满含感激地流着泪说:“卉呀,妈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婆婆边搀扶着舒卉回到卧室边老泪横流地说:“川儿的公司和银行账户都被查封了。他那几个弟兄姊妹也不能总在这里照顾他,所以从今往后,就只有咱娘俩轮流照顾川儿了。我值夜班,你值白班吧。”
  “公司为什么被查封?”
  “有人告状说,是川儿谋杀了狐狸精。而且川儿为狐狸精经济担保的公司因涉嫌诈骗已被人告上了法庭。”
                 十五
  两天后,舒卉体验不出对金川是出于爱、恨还是情,她来到医院里,开始为金川坦然地接尿、擦身、按摩、喂饭喂药……她似乎是已经忘记了闻森,她像从来就不曾认识过闻森似的,在医院她全心全意地照顾金川,回到家她一心一意地照顾儿子。
  一天,舒卉又像平常一样,在医院里劳累了一天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她看到儿子在看电视,便问:“准准,怎么这会儿看电视,作业写完了吗?”
  准准说:“作业早写完了。我饿了。等你做饭呢。”
  “好宝贝,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做饭。”舒卉说着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电视,却意外地看见闻森正在电视上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和牵挂,并请求所有知情者给予帮助。
  舒卉顿时全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震惊过后,急中生智的舒卉一边迅速拨打闻森的手机,一边大声地对儿子吼道:“赶快去学习去!不准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做节目的闻森从手机上看见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激动地在直播室就接听了舒卉的电话。
  闻森面带惊喜:“舒卉,你在哪?快快告诉我。”
  “闻森,我在家里。请你立即停止这个节目,并告诉观众舒卉已经回家了,然后快快回家。”
  “真的吗?舒卉你不是骗我吧。”两行高兴的热泪迅疾流出。
  “我没骗你。你赶陕停止节目。快快回家。”
  “好!舒卉你等着,我马上回去。”闻森立即喜形于色地对工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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