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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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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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恍惚抓到什么,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是什么呢?她不由微微攒眉。
  
  希颜?名可秀察觉到她的异状,眸子微凝。
  
  卫希颜收回心神,微笑摇头。
  
  名可秀明眸淡闪,却未多问。
  
  *********
  
  当晚,四人歇在山腰密林内的悬空小木屋里。
  
  名清方已有十余年未踏足母亲生前闲居之所,回想起儿时的温馨时光,饶是他素来沉稳,也不由溢生激动。
  
  “汶儿,你看,这架秋千。我幼时最喜欢娘亲抱着我来回荡着,找天上的北斗星……”
  
  两人偎在木屋外的树台上,喁喁细语,间或传出希汶的轻盈笑声。
  
  卫希颜与名可秀并肩坐在高耸入云的枝桠间,朔日无月,夜空中的星子却点点明亮,透过枝叶缝隙洒在两人眉间,浅辉映出脉脉柔情。
  
  卫希颜忽然将唇凑近名可秀耳边,低语腻笑,“可秀,春宵林晚。”
  
  名可秀脸一热,顿时想起两人曾在木屋中的欢情缠绵,不由低啐一声,“哥哥和汶儿都在,你正经点!”
  
  卫希颜扑哧低笑,口中热气扫在名可秀敏感的耳垂边,不由微微颤栗,伸手轻推她,嗔道:“你坐远点。”
  
  卫希颜本来只是调笑,被她含娇带媚一嗔,顿时心神荡漾,头向前倾侧,吻上爱人嫣红双唇。
  
  唇瓣相触,轻柔吮吸……名可秀心有顾忌,吻得两下便推开卫希颜,微微调匀呼吸,清冽语音犹带喑哑,“希颜,哥哥在下面呢。”
  
  卫希颜头伏在她颈间闷笑,过得一阵,道:“良宵美景,忍可辜负?我若是你大哥,就趁这会……”她顿住话头,手指在名可秀颈上画圈,低低腻笑。
  
  名可秀噗哧一笑,忍不住在她腰间捏了一记,“汶儿可是你妹妹!”
  
  “两情相悦有何妨。”卫希颜笑道,“偏你大哥要当端方君子,若不然,待得三月成亲时,汶儿不定也和师师一样有喜了!”
  
  “师师有喜了?”名可秀惊讶抬眉,“何时的事?”
  
  “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卫希颜扬唇浅谑,“她自己尚未察觉,若非昨晚行酒令我觉着有异放出内息探察,怕还要过阵子方知。”
  
  名可秀唇角微弯,难怪某人昨夜盯着师师不放,原来有这缘由在内,她扬唇笑道:“你瞒着师师?”
  
  卫希颜轻笑,“可秀,让她自己发觉岂不更好?”
  
  “你呀!”名可秀嗔她一眼。
  
  两人又说得阵话,名可秀想起下午卫希颜的分神,便道:“希颜,明日我们去靠山村拜望义母可好?”
  
  卫希颜微微一愣。
  
  名可秀纤手握住她,语带歉意,“国师册封礼后,你便忙得难得脱身,接义母之事便被耽搁了。武举省试后,恐又有得忙,不如趁这几日有空,先行一趟如何?”
  
  卫希颜想了想,点头道:“矩州路途遥远,以老人家的身子骨,怕是要坐车徐行三五月方能到杭州,倒不如先回村报个平安,一宽忧心。至于接回杭州,我想等大哥和汶儿的婚事后,请三叔护送回庄,你看如何?”
  
  名可秀微笑颔首,“如此,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
  
  卫希颜凝视爱人一阵,扬眉笑道:“阿娘见到你,定然欢喜!”
  
  名可秀嫣然一笑,“你带回去的不是夫君而是妻子,就不怕阿娘惊大于喜?”
  
  “不怕!我妻子是名可秀呀!”卫希颜笑得骄傲张扬,“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名可秀!”
  
  “油腔滑调的,讨我欢心么?”名可秀笑得黛眉弯弯。
  
  “我不讨你欢心,讨谁欢心!”
  
  卫希颜温柔一笑,吻上她眉。
  
  




携归省亲

  翌日辰初,四人上山拜别名重生。
  
  “世间事一饮一啄,自有缘法!”
  
  名重生清邃目光扫过儿子、女儿、“女婿”、媳妇,面容神色隐现感慨。他这一对儿女,竟与云家一对姊妹双双结为伉俪!世间事非可臆测!惜若,如此,你可欢喜?
  
  名重生微叹一声,思及长女浅裳,淡淡道:“你姐姐的孩子应有五岁了吧?”
  
  名可秀明眸光闪,看来父亲已原谅姐姐私嫁叶向天之事,顺势道:“爹爹,姐姐每年来信均向您请安,言语里颇是挂念。三月大哥成亲时姐姐将到凤凰山庄,斯时和姐夫携想儿一起上山拜望您可好?”
  
  名重生哼了声,不置可否。名可秀却知父亲心里已应了,只是碍着面子嘴上不让步,唇角一勾,心中自有打算。
  
  名重生目光穿透晨雾看向卫希颜,片晌,道:“你随我来!”袍袖一展,腾身跃入崖下云海。
  
  卫希颜眉毛微扬,只觉可秀父亲方才那目光似乎颇有意味,她转头向爱人挑了下眼,身形一晃,遁入白茫茫的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崖上三人静待。俄顷,山顶烟岚般的晨雾突然如波起伏,紧跟着大团大团的浓雾从崖下蒸腾弥漫开来,层层叠叠,越积越厚,山崖和树木皆不见,眼前唯有一片看不透的乳白色混沌。
  
  希汶泛起担忧,左手忽然一暖,被名清方轻轻握住。他温和舒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她感到安心,“没事,爹爹和希颜在切磋武技。”
  
  希汶心里一松,侧眸向他浅浅一笑。隔着浓雾她看不见他,却笃定他能看见。果然,手心突然一紧。
  
  希汶浅笑回握,晨雾扑入口鼻,化为细润的水点,似乎犹带着晨露清新鲜甜的香息。她垂眸笑了,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幸福么?华美姿彩的眸子耀出一泓清波。
  
  名可秀明澈眸子透过浓雾看向崖底,她心中隐隐生疑:父亲突然和希颜较技,仅仅是为了探索武道,还是有着其他原因?她有种不安,一时却摸不清那道感觉,只得暂且搁在心底,容后再细作思量。
  
  约摸又过了两刻,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雾气渐渐散开,山树重现轮廓。
  
  崖间的云海却依然白茫茫一片。忽然一道龙吟清啸,从云海中悠然而上,直入九重。俄而啸止,名重生长笑,“原来如此!”
  
  话音方落,一泓天青色乍现崖海,如一道白虹贯日,射落到山巅的一柱擎天石上。
  
  “去吧!”名重生向三人挥挥衣袖,语毕面向朝日打坐,再无多言。
  
  三人作礼告别。
  
  姐姐呢?希汶心念方动,卫希颜清悠声音从山脚传上来,“我在山下等你们。”
  
  名可秀三人下得山去。云成已赶着马车候在山道旁,卫希颜立于车边微笑向三人招手。
  
  “姐姐!”希汶轻盈奔过去,双手环住她腰,“矩州遥远,一路小心!”想了想,又忍不住道,“还有,早去早回!”
  
  “遵命!”卫希颜笑拍她背,“最迟初七必回。”
  
  四人道别后,分头而行。马车辘辘向东,卫希颜和名可秀目送马子渐渐消失在晨光薄雾中,方携手一笑,折向西行。
  
  *********
  
  在沅州,两人各买了一套普通人户过冬穿着的皮袄帽靴等什物,换掉身上做工精良的缎衣貂袍,避免在山村中过于招摇。
  
  越向西去,山势越陡,城镇愈疏,繁华渐去。进入矩州地界后,崇山峻岭连绵叠嶂,往往数百里渺无人烟,只有山林时鸟雀的吱喳叫声。
  
  薄日向西时,两人掠入十万大山。
  
  卫希颜携手爱人在莽莽丛林中穿越,时而略缓身形,向身边人指点经过的这地方是哪里哪里,说她在这里做了什么什么……
  
  名可秀一路微笑倾听着,明眸在浓密阴晦的丛林里如两颗璨亮的宝石闪闪生辉,流出欢愉。她爱煞了此时的卫希颜,爱煞了身边这人眉扬神飞地述说她山居生活的过往点滴。
  
  希颜是她的!无论现在、将来,还是过去,卫希颜的生命都必须烙上属于名可秀的印迹!
  
  “可秀,这里!”
  
  卫希颜忽然停下,拉着名可秀走近林间突然凹陷下去的一处深坑,眸底绽出光芒,她道:“可秀,我当年遇险后,就是在这里拣了条命回来。可秀,这里,是我的重生之地!”
  
  她一语双关,眸子凝视名可秀,笑意柔情,又寓意深刻,似有无限欢喜、又有无限庆幸。
  
  名可秀微微扬唇,爱人眸中情意深深绵绵,如春蚕吐丝将她层层缠绕,素手不由抚上那张绝美清颜,柔道:“如何遇险的?”
  
  “……遇上一只狼……跌到坑底,脑袋破个大洞……”卫希颜笑着比划当时情景。
  
  名可秀默然片晌,笑叹一声,轻抚她脸颊,“还好,你还在!”
  
  “是!我还在!”卫希颜微笑拥入妻子,忽然想起百岗赏雪时她为名可秀而吟的那首情诗,不由低叹感喟。
  
  “可秀,你可相信命运?”
  
  名可秀抬首一笑,“母亲曾道:弱者才信命,强者掌命!”她摊开掌纹清晰的右手,又缓缓握紧,溶溶笑意中似乎天地乾坤尽掌在手。
  
  “希颜,命运为搏取,没有搏,便勿有取!”
  
  “爹爹常道:顺势而为,但强者更应破势、创势,造天地之势,为我所用!”
  
  她说话时双眉斜飞而起,明眸湛亮有神,坚毅自信中又有一股威凛风致让人心折。
  
  卫希颜不由欢喜赞叹。如此名可秀,怎不让她折腰倾心!
  
  *********
  
  远远的可见从山坳升起袅袅炊烟,鸡犬相闻,又有男人宏亮的粗嗓门和妇人呼叫孩子的声音。
  
  “可秀,这里就是靠山村。”
  
  卫希颜站在山坳上,伸手指向坳里的村落。她忽然“咦”了声,目光穿过蜿蜒斜下的山道,落在村口那棵上了年头的古松下面。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正望着山外方向,似在等人。
  
  “阿娘?!”
  
  卫希颜眉梢一皱,不由拉着名可秀快步走下山坳。
  
  “干娘!”
  
  村里头走出一位约摸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离村口还有十来丈时便扬声呼唤立在古松下等人的老妇,声音听起来十分响脆。
  
  “干娘,天晚了,阿宝哥今天应该回不来。”
  
  她走近去,伸手将干娘被寒风吹冻的双手拢在掌心搓热,“村口风大,别凉了。干娘,饭快好了,先回屋里吧。”
  
  “好,阿香,我们回屋。”阿宝娘眉间微黯,暗叹一声,转身向村里头走去。
  
  背后忽然传入清朗柔润的语音,“阿娘,我回来了!”
  
  “阿宝!”
  
  一老一少顿然转身。
  
  村口处,俊秀绝美的青年携手容光耀眼的女子临风笑立,颜色朗润如春日晴空。
  
  “阿宝!真的是阿宝!我的阿宝!”
  
  阿宝娘激动得嘴唇发颤,双手哆哆嗦嗦伸出。卫希颜跨步上前,握住老人粗糙双手,“阿娘!”
  
  “阿宝!我的阿宝!”老人颤抖着抚摸她清透如雪的面容,上下左右,一遍又一遍,似要确认无疑,“阿宝……娘的阿宝……”泪水从眼角溢出。
  
  名可秀轻喟,观这情景,希颜的母亲定是每日都在村口守望盼子归。她应该早一点陪希颜回来!
  
  卫希颜抹去老人眼角泪花,伸臂抱住她,笑道:“阿娘,阿宝回来了!”
  
  拥抱片刻,她松开母亲,将名可秀拉到老人身前,眼眉飞扬道:“阿娘,这是我的妻子,你的媳妇!”
  
  “媳妇?”阿宝娘一双老眼陡然睁大,神情惊疑不定。
  
  “是啊,媳妇!”卫希颜笑眯眯向老人眨了眨眼。
  
  阿宝娘看着仍作男儿打扮的阿宝,想起阿香还在旁边不方便说话,心道这孩子为了隐瞒身份不知从哪找来这么个漂亮“媳妇”,她上下打量,越看眼睛越亮,越看越是欢喜。
  
  “阿宝,这姑娘长得真好,比画上的还好看!”老人啧啧赞叹。
  
  卫希颜哈哈一笑,名可秀笑容落落大方又温柔端雅,“阿娘,叫我阿秀就好。”她道,“阿宝常常说起您,一直念叨着要回来看您。”
  
  卫希颜不由摸摸鼻子,可秀这是在为她圆话呢!她目光掠过老人鬓边的苍苍白发,暗叹口气,从“阿宝”的身份来讲,她对阿宝娘确乎未尽到孝心。
  
  “……阿宝……哥哥……”
  
  阿香的叫声带着些迟疑和些许的无措。卫希颜转头看向她,清秀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当年月下表白的小丫头已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她唇角一扬,笑意温暖,“阿香长大了!”
  
  “阿宝哥哥……”阿香连眼带人陷落进卫希颜那双清悠邃亮的眸子里,像是山上看不到底的湖水,深的要把人吸进去。她心头怦怦直跳,赶紧垂下脸去,双手绞缠着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卫希颜笑了声。五六年不见,那心思坦诚的小丫头长成了扭泥的大姑娘。
  
  阿香听到她的笑声脸垂得更低了。阿宝哥哥身上发着光,比村里头夏天的太阳还要灼人!她偷偷瞄了眼阿宝哥哥的媳妇,瞄了一眼又忍不住瞄一眼,似乎看到春天的桃花开了。阿宝哥哥的媳妇像桃花一样、不,比桃花更好看!
  
  阿香呆了呆,有些怅然,又有些欢喜。
  
  *********
  
  夕阳尽沉,夜色笼罩山坳。因阿宝的归来,宁静的村庄喧起一片沸腾的热气。
  
  村长家点燃了除夜才舍得一用的松油灯台,石条拢成的“地火龙”里柴木烧得噼啪作响,红彤彤的火光将堂屋映得亮堂一片。
  
  村里男女老少将屋里围了个满,二十多人塞得满满当当,坐不下的就挤在门口,一屋的老人大人孩子,却没有嘈杂的喧闹,从火堆边传出的阿宝两口子与阿宝娘、村长夫妇和村中老辈的笑语话声,在满满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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