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6-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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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6-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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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争取到1967年,基本上解决我国人民的吃、穿、用的问题。    
    二、 争取到1972年,基本上建成一个独立的完整的经济体系,使我国在主要工业品的总产量方面赶上英国,在科学技术方面接近世界先进水平。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计划1967年粮食产量达到4000亿斤,1972年达到4500亿斤;1967年棉花达到3500万担,1972年达到4500万担;1967年钢达到2000万吨左右,1972年达到3000万吨左右;1967年煤达到3亿8000万吨左右,1972年达到4亿5000万吨左右。    
    对这样一个指标,是高了,还是低了?讨论会的第一天,柯庆施就说:4年(1958…1961年)分两段写,还是统一写?1961年,错误改了(刘少奇插话:错误大部分已经改了),这里看不出哪些已经改了,哪些改得彻底,不清楚。问个问题:“四十条”要不要?多少年解决吃穿用?15年赶上英国要不要?干劲还要不要?用什么方法鼓干劲?不然,越看越没有劲。对产粮指标,柯庆施说,农业说少了,以后究竟怎么干?6000亿斤不行,5000亿斤总可以。这个问题,包括我在内也搞不清楚。    
    在指标问题上,其教训是刻骨铭心的,这几年出现困难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全党片面地追求高指标,所以没有充分把握,宁可订得低一些,也不愿意订高了。在四川省,直到大会召开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没有摆脱饥饿的威胁,死亡人数在全国来说也是名列前茅的。所以西南局第一书记兼四川省委第一书记李井泉马上说:农业指标还说低了?要达到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鼓干劲,还要解决具体问题。    
    陈云算了一笔账,他说:钢的指标,到1967年实现2000万吨,看起来低,可是不简单,要过六道关:一、煤,即使每年增加2000万吨煤,到1967年才能炼钢1700万吨,可见任务艰巨;二、钢铁工业本身要解决选矿、烧结、轧钢等一系列问题才行;三、要解决有色金属(镍、铬)的问题;四、要解决木材问题;五、要解决机械制造问题;六、要解决投资问题,另外还有运输问题。很不简单。不是曾经达到过1800万吨钢吗?那是用挤掉其它的办法达到的。现在再也不可能用这个办法了,不按比例是不行的。1967年2000万吨钢究竟能不能达到?我看有三种可能:一是达到或者超过;二是差一点;三是差得相当远。第三种可能性要估计进去。    
    这时刘少奇插话问,王鹤寿不是说可以达到2500百万吨吗?    
    陈云说,这个问题上,王鹤寿和我历来有分歧。有些人到书记处找干劲,到总理那儿讲困难。关于工业指标,10年规划,特别是头5年,过渡不可能快,再一个10年会快些,因为农业要恢复。报告中的指标不要改了。我们要和帝国主义、修正主义争气,但争的方法,不在数字,而是在按比例、配套,踏踏实实前进。让他们笑好了,只追求数字,靠不住。    
    事实上,报告中谈到的各项指标是被迫下降的,也是被迫调整的结果。周恩来回顾前两年的情况时说,早两年,是否能很好的调整?很难。因为还不认识,对错误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批判,就无法彻底调整。1959年庐山会议调整了指标,还是浮夸。一听到粮食收9000多亿斤,棉花收了3500万担,四大指标又上去了,高速度变成追数字,完全不按比例。我也讲过15%、25%,也是浮夸。当时不认识,现在比较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如少奇同志所说,是被迫下降,我们的工业是60年代、70年代水平的工业,如果真是把品种质量搞上去,1967年到不了2000万吨钢,也是好的。我们是一步一步退,被迫调整。另外,许多超阶段的东西没有批判,也不能很好调整。一个国家搞几个独立的体系,理论上站不住。指标下放、独立体系,我要负责。现在要批判。    
    刘少奇毫不客气地说,现在还有人不当事后诸葛亮。有这样一种观念,指标高就有干劲,这种干劲靠不住。现在的许多积极性,是解散公共食堂,实行《农业六十条》,基本核算单位下放调动起来的,并不是高指标调动起来的。    
    讨论之四:犯错误的原因?错误的责任?    
    一涉及犯错误的原因、错误的责任等,每个人的心头都不会感到轻松。整个“七千人大会”对这些问题的讨论,也是人们议论的焦点。敏感,却又无法回避。起草委员会讨论起来,更是感慨万千!    
    首先,哪一段是犯错误的关键时期?


《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 第二部分二十一人报告起草委员会也起波澜(5)

    关于这个问题,大家的说法不太一致。一种意见认为关键在1959年的庐山会议,另一种认为关键在1960年。    
    李井泉说,毛病比较大,是在庐山会议以后,反映了一种不正常情绪,给农村带来严重创伤。感到最苦的就是1959年冬到1960年春。    
    陶铸说,郑州会议反“左”的指示,我们开始有抵触,后来真正贯彻了。可是庐山会议一来,一下就吹了。如果郑州会议的指示一直贯彻下去,情况会完全不一样。郑州会议反“左”的精神贯彻不彻底,庐山会议后,全面反右,不反“左”,事情就坏了,广东、湖南情况稍好一点。形势变化,我们掌握不住。陶铸又补充说,反倾向斗争,主要是庐山会议以后。    
    彭真说,1960年是高指标、高估产、高征购、大出口,基本建设也是1960年搞得最多。1960年的毛病出在没有调查研究,首先是我们书记处。小平带头,没有调查研究。在杭州,提出“瓜菜代”,但对1959年灾情估计不足,对城市人口增加估计不足,农业养不活这样多的城市人口。农业上又有浮夸。1960年提出“八字方针”是句空话。先进部队走得很远,后续部队跟不上,没有措施,指标不下来,调整不了。真正调整,是去年北戴河会议(有人说:是去年的庐山会议),提出以调整为中心迟了一年,三年灾害不可低估,关键是1960年。    
    刘少奇插话说,关键是1959年庐山会议。    
    实际上大家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基本一致,分歧不大。陶铸、刘少奇等强调主要缘于庐山会议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彭真等强调1960年的问题,也是正确的,因为1960年的错误是庐山会议反右倾的结果。如果没有庐山会议,1960年的情况会好得多。    
    关于犯错误的原因,不少人谈到了是没有经验。陶铸说,水利问题,主席在武昌会议说,这样搞法,中国人要死一半,最少也死十分之一,5000万。可是我们还是大搞。搞水利是可以不死人的,结果还是死人了。所以不搞了。哪里想到搞多快好省会死人呢?没有那个经验。不是不拥护主席指示。把主席、中央同志的思想变为全党的思想要有个过程。    
    陶铸说的确是实情。当时全党搞建设,确实没有经验。但从另一方面考虑问题,如果不那么盲目上马,多做些科学论证,慎重一些,这种现象还是可以避免的。问题是,当时大家的脑子都热!    
    有的发言,涉及到对社会主义的认识问题。王任重说,在速度问题上,过分乐观,还搞平均主义,以为供给制没有问题,现在明确了,50年才能建成社会主义。也不懂得按比例搞综合平衡,犯错误就在这里。    
    刘少奇也涉及到认识建设社会主义的长期性问题。事实上,中央决策层对这个问题认识上的偏差,正是建国以来不断发生“左”倾错误的最基本的原因。刘少奇说,国民党叛变后,李立三说打倒国民党只要两三年,结果整了十年没有整倒,才知道长期性。对于社会主义建设的长期性问题,真进了北京,还有点不大信。看来时间准备长些就快,准备短了反而慢了。    
    刘澜涛在会上,强调这几年犯错误的原因,是党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人们不敢讲真话了,这几年忠臣受到迫害,对立物是“风马牛”,即看风使舵、拍马吹牛。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很多错误都是因为这种情况造成的。    
    看来,刘澜涛试图从政治上寻找犯错误的原因。他的讲话同大会上不少人的看法一致,认为只强调缺少经验很难服人,关键是党的政治生活不正常,斗争过火,缺乏民主气氛。    
    但起草委员会的讨论在这一方面并没有展开。    
    至于产生困难的原因,陶铸说,困难来自三方面,错误、灾害、修正主义。彭真插话说,三年灾害不可低估。刘少奇说,有个人主义,有反革命,加重了困难。邓小平说,有些人就是想办坏事的。陶铸则说,坏人不能过分强调。    
    在这个话题上,起草委员会也没有展开讨论。问题涉及到了,但没有深入下去。以当时的情况,也很难深入下去!    
            
    在讨论错误的责任这个问题时,起草委员会上掀起了一个高潮。这个高潮是由彭真掀起的。他说:我们的错误,首先是中央书记处负责,包括主席、少奇和中央常委的同志,该包括就包括,有多少错误就是多少错误。毛主席也不是什么错误都没有,三五年过渡、食堂都是毛主席批的。我们对毛主席不是花岗岩,也是水成岩。毛主席的威信不是珠穆朗玛峰也是泰山,拿走几吨土,还是那么高。现在党内有一种倾向,不敢提意见,不敢检讨错误,一检讨就垮台。如果毛主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错误不检讨,将给我们党留下恶劣影响。省、市要不要把责任担起来?担起来对下面没有好处,得不到教训。从毛主席直到支部书记,各有各的帐。书记处最大错误是没有调查研究。    
    彭真的这段慷慨陈词,成了七千人大会最引人注目的亮点之一,他是惟一一位在大会上指名提出毛泽东犯了超越阶段,办公共食堂的错误(当然,毛泽东不仅仅是这些错误,但即使是这一些错误,当时也无人敢具体指出),并且应该进行检讨的人。彭真的这个讲话,成了日后中共历史上的一段经典发言,不断被人们所称赞。    
    彭真讲完之后,邓小平婉转地说,我们到主席那儿去,主席说,你们的报告,把我写成圣人,圣人是没有的,缺点错误都有,只是占多少的问题。不怕讲我的缺点,革命不是陈独秀、王明搞的,是我和大家一起搞的。邓小平的意思很清楚,即毛主席也是有错误的,也是可以批评的。实际上,他是支持了彭真的意见。当然,邓小平也谨慎地谈到,主席的指导思想是对的。相比之下,还是彭真更勇敢、大胆一些。    
    刘少奇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错误的责任,他说,有些地方不承认天灾,或者只承认三分,七分是人祸,像河南、甘肃。 西北有些县的同志,说这几年发生的问题,中央应首先负责,第二是省级,再是他们。我看,这个话许多人心里有,只是没有讲,现在他们讲出来,就是提高了。


《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 第二部分二十一人报告起草委员会也起波澜(6)

    刘少奇的这番讲话也是意味深长的,无疑,他同意彭真的讲话。    
    其实彭真的这个话,的确不少人心里都有,只是不像彭真这么坦率而已。前面谈到,陶铸说“形势变化,我们掌握不住”。那么这个形势是由谁来变化的?是毛泽东。是因为毛泽东使庐山会议变化了形势,因而出现了1960年的严重困难。很自然,其中的不少责任也就应该由毛泽东来负。    
    周恩来大概在担心着什么。他很快发言,从另外一个角度表示:在讲责任方面,要从我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他说,在目前困难时期,要顶住,承担责任,全世界都指望我们。主观上的错误,要着重讲违反毛泽东思想,个别问题是我们供给材料、情况有问题,应由我们负责,不能叫毛主席负责。如果不违反“三面红旗”的思想、毛泽东思想,的确成绩会大些。调查工作进行后,情况正在好转,但不能过分乐观。经验现在还不能完全总结,还是初步总结。主席讲过,不经过反复,不能取得教训。现在不是弱了,而是强了。过去几年是浮肿,幸亏主席纠正得早,否则栽得跟头更大,要中风。现在的问题是要争取时机,不怨天,不尤人,发愤图强,埋头苦干。不吹,不务虚名,要谦虚谨慎,骄傲总是危险。主席早发现问题,早有准备,是我们犯错误,他一人无法挽住狂澜。现在要全党一心一德,加强集中统一,听“梢公”的话,听中央的话。中央听毛主席的话。这是当前工作中的主要问题,不解决,寸步难行。如粮食上交130到150亿斤,就很难。1959年认识钢材,1960年认识煤炭,1961年认识木材,我们这些人真笨。不一心一德,集中统一,就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这一点思想不通,辩论三天三夜也可以。    
    周恩来显然有一种担忧,仿佛彭真有点顶不住了,他担心别人也会这样,因此告诫在座的同志,都要积极地承担责任,换句话说让大家把责任都承担起来,不要去追究毛泽东的责任。在他看来,现在实行中央集权本来就遇到了问题,你再去讲毛泽东的错,会带来什么后果?也许周恩来的担心自有他的道理。但现在看来,周恩来这样讲,未必利大于弊。    
    周恩来讲话不久,陈伯达开始向彭真发难。他说,我们不要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胡说八道过,要检查。我们还是要根据毛主席的指导思想办事。我编辑主席的语录有很大收获。他告诉我们,如何管理中国。要根据主席的指导思想来检查自己的工作,是不是符合主席的思想。彭真同志昨天关于主席的话,值得研究。我们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要主席负责?是不是要检查主席的工作?现在的根本问题是中央不能集权。农民是相信中央,相信毛主席的。乱搞一气,不是主席的政策。    
    彭真的意思完全被扭曲了。彭真前一天坦率直言掀起的高潮,就此发生了微妙的逆转。其实彭真的讲话并不过分,但陈伯达居然说彭真要检查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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