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美文-书梦重温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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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美文-书梦重温丛书-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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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就逐渐的失却了进步的气氛,而周作人等也取些茶食,酒,鸟声,野
菜,草木,虫鱼,八股文,妖术等等的题材孜孜不倦的向下努力了。”“而
消闲的趣味的小品,由于落后的读者的拥护,旧军阀们客观的帮助了他们的
发展,得以通行无阻,当然更得到了发展。这可以说是中国小品文的一个反
动的阶段。”对现代小品文的第三阶段,阿英认为小品文是“来帮助作战的。
从那时起,小品文是更加强悍,更加有力,在质量双方,都有很大的开展,
不过,小品文所能采用的书话的方式,一般的是和以前不同了。”所谓不同,
就是没有以前的“坦白”,阿英认为这是社会的而非个人的原因。阿英的这
篇序对后来治现代散文史的人影响很大。对所选各家作的序也大致能知人论
世,可以说是非常精当的“微型作家论”。他用社会学的研究方法但没有庸
俗化,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阿英对文章的选取表现出很高的艺术鉴赏力和
对散文艺术多元化的尊重。即使在今天看来,仍然是我们了解30 年代以前现
代散文的重要著作之一。我读大学时在教师阅览室借阅过上海光明书局1935
年初版的《现代十六家小品》,复印了总序、小序和选目,后来在不知在哪
次搬家时丢失了。偶然一次,在学生那里看到了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 年出版
的《无花的蔷薇——现代十六家小品》,署名“阿英编校”。我不知道为什
么用这样一个书名?《现代十六家小品》是收了鲁迅先生的《无花的蔷薇》
的。林语堂的题字被美术字取代,这也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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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屋杂文》
近年来有学者认为现代散文的流派中有个“白马湖派”,是否可以称为
流派我未作细致的探析,但对其中的一些作家如夏丐尊先生他们的散文进行
研究还是十分必要的。朱自清先生《〈子恺漫画〉代序》有滋有味地对“子
恺兄”说:“你总该记得,有一个黄昏,白马湖上的黄昏,在你那间天花板
要压到头上来的,一颗骰子似的客厅里,你和我读着竹久梦二的漫画集。你
告诉我那篇序做得有趣,并将其大意译给我听。我对于画,你最明白,彻头
彻尾是一条门外汉。但对于漫画,却常常要像煞有介事地点头或摇头;而点
头的时候总比摇头的时候多——虽没统计,我肚里有数。那一天我自然也乱
点了一回头。”“白马湖”是现代散文家的“兰亭”。夏丐尊《平屋杂文》
1935 年开明书店初版,收《怯弱者》、《白马湖之冬》等散文33 篇,其中
的作品多发表于《小说月报》、《东方杂志》、《太白》和《中学生》等。
夏先生《自序》说:“自从祖宅出卖以后,我就没有自己的屋住,白马湖几
间小平屋的造成,在我要算是一生值得纪念的大事。集中所收的文字,大多
数并不是在平屋里写的,却差不多是平屋造成以后的东西,最早的在民国10
年,正是平屋造成的那一年。就文字的性质看,有评论,有小说,有随笔,
每种分量既少,而且都不三不四得可以,评论不像评论,小说不像小说,随
笔不像随笔。近来有人新造一个杂文的名辞,把不三不四的东西叫做杂文,
我觉得我的文字正配叫杂文,所以就定了这个书名。”白马湖已是作者血脉
中的一部分,后来一家僦居上海,“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的时候,大
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呢!’”夏先
生在《白马湖之冬》说:“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像虎
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
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椽缝中仍然有透入,风刮的厉害的时候,天未夜就把
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听寒风的怒吼,湖水的澎湃。靠山
的小后轩,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是风最少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
帽拉得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深夜。松涛如吼,日月当窗,饥鼠在承尘上奔
窜,我于这种时候感到潇洒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己
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这末一句是见精神、风范的神
来之笔。他的学生丰子恺说他老师所施的是“妈妈的教育”,并说其学生给
老师取的绰号:“他当舍监的时候,学生们私下给他起个诨名,叫夏木瓜。
但这并非恶意,却是好心。因为他对学生如子女,率直开导,不用敷衍、欺
蒙、压迫等手段。学生们最初觉得忠言逆耳,看见他的头大而圆,就给他起
这个诨名。但后来大家都知道夏先生是真爱我们,这绰号就变成了爱称而沿
用下去。”(《悼夏丐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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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集》
李广田的散文为30 年代“京派文学”之部分,或者说是“京派散文”
的一脉。李著《画廊集》列入“文学研究会创作丛书”,由商务印书馆1936
年3 月出版,收散文23 篇,并有周作人“序”1 篇,作者《画廊集》题记1
篇。最初集名为《悲哀的玩具》,除了集中有《悲哀的玩具》一文,还与作
者喜爱的日本歌人石川啄木论歌的一篇文章有关。继而,作者又以为集子当
用《无名树》,“集子里有一篇《无名树》固是原因之一,此外还可有什么
原因呢?我自己也不大明白。勉强来说,我大概很喜欢我窗前那棵不知名的
树吧,我在这个窗下坐过了五六年之久,这棵树似乎在我的梦与醒之间作着
一个永久的标帜,不论它是在初春萌发,或是当黄叶飘着而它那永久挂在枝
端的干翅果,每每因风而发出如雨的簌簌声。这个乃常是我的忧愁与快慰的
引子。”但李广田最终定集名为《画廊集》。我们之所以不厌其详地叙述“命
名”的过程,是想发现和揭出李广田的“角色”定位与作品蕴藉的文化精神。
“京派”作家中的沈从文、李广田等在这些方面表现出大致相同的价值取向,
农业文明与都市文明的矛盾在他们的创作中成为潜在的对立结构。李广田说
他是在两种教养之下生长起来的,一是勤俭劳苦而又有点迂直的舅父的影
响,二是喜欢吃酒、喜欢说牢骚话、又喜欢读陶诗的父亲的影响,因此形成
两种性格。其实,这两种影响合而为一的结果是,李广田把“乡土”作为他
精神的“乌托邦”和价值之本源。所以,李广田“题论”中的一段文字,不
仅解释了书名的意义而且对《画廊集》作了原则的也是本质的阐释:“我是
一个乡下人,我爱乡间,并爱住在乡间的人们,就是现在,虽然在这座大城
里住过几年了,我几乎还是像一个乡下人一样生活着,思想着,假如我写的
东西是尚未能脱除那点乡下气,也许就是当然的事体吧。”“我并不是说我
除此而外便什么也不喜欢,实际上是我这点乡下人的气分时常吸引着我。我
知道我这个世界实在太狭太小,而又太缺少华丽,然而这个无妨,我喜欢我
这个朴野的小天地,假如可能,我愿意把我在这个世界里所见到所感到的都
写成文字,我愿意把我这个极村俗的画廊里的一切都有机会展览起来。”多
少年来,我们论李广田散文,已经说的和想说的差不多就是类似的话。周作
人的“序”纵横中西,但没有什么“要领”,像《燕知草》的“跋”那样的
文章也是不易写成的,而且周作人与俞平伯在文章上毕竟有“神似”之处。
生活,总是这样散文似地过去了——这是李广田的《秋天》开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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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行散记》
沈从文《湘行散记》1936 年3 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初版,收《一个戴水獭
皮帽子的朋友》等散文11 篇。对沈从文先生的小说,我始终怀有敬意,而对
他的散文,在起初似乎有些误读。记得读研究生时,在一次讨论课上,我曾
对沈从文散文说过一些不以为然的话,现在想起来,有些论点太草率些。就
小说而言,沈从文先生可以成为“文体家”,但我觉得不能笼统地以这一角
度来读他的散文。在重读《湘行散记》后,我发现,沈从文不仅在作品中表
现了他对人性和生命力的理解,而且站在“民间”的立场上重新发现和解释
着历史。沈从文为什么写那些“湘西民族的下等阶级”?苏雪林早在1934
年的《沈从文论》中就精辟地分析过:“沈从文虽然也是这老大民族中间的
一份子,但他属于生活力较强的湖南民族,又生长在湘西地方,比我们多带
一分蛮野气质。他很想将这分蛮野气质当做火炬,引燃整个民族青春之焰。
所以他把‘雄强’‘犷悍’整天挂在嘴边。他爱写湘西民族的下等阶级,从
他们龌龊,卑鄙,粗暴,淫乱的性格中,酗酒,赌博,打架,争吵,劫掠的
行为中,发现他们也有一颗同我们一样的鲜红热烈的心,也有一种同我们一
样的人性。哪怕是炒人心肝吃的刽子手,割负心情妇舌头来下酒的军官,谋
财害命的工人,掳人勒索的绑票匪,也有他的天真可爱处。”苏雪林还指出,
“他嘲讽中国文化的地方也极多。”在我看来,沈从文的嘲讽,就是在“正
史”之外在民间的立场上对“历史”真实性的一种怀疑。面对那“日夜不断
千古长流的河水里石头和砂子,以及水面腐烂的草木,破碎的船板”,沈从
文觉得自己“触着了一个使人感觉惆怅的名词”,他于是想起“历史”:“一
套用文字写成的历史,除告给我们一些另一时代另一群人在这地面上相斫相
杀的故事以外,我们决不会再多知道一些要知道的事情。但这条河流却告给
了我若干年来若干人类的哀乐!小小灰色的渔船,船舷船顶站满了黑色沉默
的鱼鹰,向下游缓缓划去了。石滩上走着脊梁略弯的拉船人。这些东西于历
史似乎毫无关系,百年前或百年后皆仿佛同目前一样。他们那么忠实庄严的
生活,担负了自己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继续在这世界中活下去。不
问所过的是如何贫贱艰难的日子,却从不逃避为了求生而应有的一切努力,
在他们生活爱憎得失里,也依然摊派了哭,笑,吃,喝。对于寒暑的来临,
他们便更比其他世界上人感到四时交替的严肃。历史对他们俨然毫无意义,
然而提到他们这点千年不变无可记载的历史,却使人引起无言的哀戚。”(《一
九三四年一月十八》)这种由“现实”而回溯“历史”并戳穿“历史”之虚
假幻影的取向成为《湘行散记》的“深层结构”,在这样的取向之中,沈从
文不仅在挑开被“历史”遮蔽的部分,而且在这当中发现并揭示在“历史”
之外或边缘处的永恒人生(人性)。在《箱子岩》中感慨那“古怪的一切”:
“两千年前那个楚国逐臣屈原,若本身不被放逐,疯疯癫癫来到这充满了奇
异光彩的地方,目击身经这些惊心动魄的景物,两千年的读书人,或许就没
有福分读《九歌》那类文章,中国的文学史也就不会如现在的样子了。在这
一长长岁月中,世界上多少民族皆堕落了,衰老了,灭亡了。”“然而这地
方的一切,虽在历史中照样发生不断的杀戮,争夺,以及一到改朝换代时,
派人民担负种种不幸命运,死的因此死去,活的被迫留发,剪发,在生活上
受到新朝代种种限制与支配。然而细细想一想,这些人根本上又似乎与历史
毫无关系。”沈从文感到他所见的光景与两千年前屈原所见的完全一样。这
些多少带有困惑的思索,是沈从文在现代文明这一生存背景中心灵冲突的反
映,他对“人性”“历史”的价值取向,是对自己身份的一次重新确认。这
样的身份危机在现代文学史中并不少见。沈从文的湘行是精神的归家还乡,
在重新融入湘西的过程中寻找着生命与那片神秘土地的原初联系。沈从文说
自己是个“乡下人”。我想,“乡下人”的角色只有在归家之后在精神落实
之后才不是一种扮演,而是生命之本色。在现代文明更为发达的今天,我们
还有沈从文的那种感觉么?那浮动的橹歌还能够让我们灵魂轻举赞美不尽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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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梦录》
因为《画梦录》,何其芳将为人们记住。这主要不是由于《画梦录》曾
获“大公报”文学奖。“可爱的灵魂都是倔强的独语者”,何其芳这样说过,
并且用《画梦录》参与创造了现代散文的一种话语方式:独语——它是现代
人在孤寂的生命之境中与自己灵魂的对话。在一个日益物化的社会,我们不
能放弃“独语”,如果我们不想使自己心灵麻木的话。什么是独语?何其芳
写道:“设想独步在荒凉的夜街上,一种枯寂的声响固执地随着你,你如黄
昏的灯光下的黑色的影子。你不知该对它珍爱还是不能忍耐了:那是你脚步
的独语。”“或是昏黄的灯光下,放在你面前的是一册杰出的书,你将听见
里面多个人物的独语。温柔的独语,悲哀的独语,或者狂暴的独语。黑色的
门紧闭着;一个永远期待的灵魂死在门内,一个永远寻找的灵魂死在门外。
每一个灵魂是一个世界,没有窗户。而可爱的灵魂都是倔强的独语者。”
《画梦录》于1936 年7 月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列入巴金主编的“文
学丛刊”,收何其芳从大学二年级到四年级中间所写的一部分作品。何其芳
认为它含着自己的生活和思想上的一个时期的末尾、一个时期的开头。它不
是一部深刻的书、也不是一部复杂的书;它的魅力在于它的单纯,在于它的
清澈,在于它以独语的方式倾诉存在现实与幻想矛盾中的心灵之声。独语者
在现实的处境中“失语”,而在“梦想”中获得自由。梦想是人生的另一种
展示和延伸,而独语也就是在说梦画梦。在现实与幻想的矛盾之间,何其芳
沉湎于幻想,这是否与现实人生隔绝呢?有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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