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地产商 作者:王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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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地产商 作者:王晓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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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不假,别人都把土地储备当做土地银行,认为拥有多少储备中的土地就像拥有多少银行存款一样,既能存取自如,又能显示实力,你于老板不就是圈地的高手吗,我却不这么看,在香港和新加坡等地,由于本身土地资源有限,加上政府部门限时放量,因此谁拥有土地实际上即使不进行开发,也能轻松转手变现。可是在内地,城市土地有的是,市区没有了,还可以向郊区摊大饼,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是其一;其二,土地储备占用了公司大量的资金,使企业失去了应对市场变数的灵活性,万一情况有变,还可能因为土地最终被套死;其三,政策风险严峻,国家明文规定土地两年不开发,国家就可以收回。宝山,你见过有多少房地产开发公司因为房子盖得不好而破产的,还不都是在土地上吃了亏? ”
    白昌星非常得意地大谈了一通生意经,虽然于宝山的兴趣点并不在白昌星的生意经上,但他佯装佩服地点头称道:“怪不得森豪集团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原来你们兄弟俩的秘诀是跳出三界外又不出五行啊! ”
    “宝山,你就别跟我哥在这儿逗闷子了,快说说你那块地是什么情况,该不是你老兄又赌输了,找我们哥俩套现来了。”半天没插话的白志刚不耐烦地说。
    “志刚,天地良心,这块地眼下看着不起眼,说不定一年半载后就是黄金宝地,要不是手头紧,打死我都不卖。”于宝山的三角眼里耀着贪婪的光。
    “这么说老兄还是赌输了,输了多少? ”白志刚步步紧逼,直捅于宝山的肺管子。
    于宝山脸憋得通红,终于撑不住说出了实情:“昌星、志刚,兄弟我的确遇到坎了,上个星期扔在澳门葡京赌场一个亿,这事要是让我姐夫知道非剐了我不可,这钱是从住房公积金里贷出来的。昌星、志刚,我手头这块地虽然在黑南,但是绝对是保值增值的一块宝地;你们知道黑水河体育场炸了,2008年奥运会也申办下来了,东州是中国足球的福地,奥运会的足球比赛必放在东州,可是东州已经没有像样的体育场了,怎么办? ”
    “你是说,你手里这块地旁边有可能建奥体中心? ”白志刚按捺着兴奋尽量平静地问。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在我那块地旁边建,这是我姐夫亲口对我说的,不然他不会同意我圈这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皮,这可是绝密。昌星、志刚,我知道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只有你们俩能马上拿出来,另外,我也相信你们的人品,所以我今天才忍痛来求二位,价钱好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一定要现金! ”
    于宝山说完,眼睛里射出期待的光。
    白昌星沉思良久才说:“宝山,明天我们哥俩和你一起去看看地,如果情况属实,价钱好说。”
    “昌星,我就知道你够朋友,那咱们一言为定! ”
    于宝山如释重负地说。
    这时,远处传来苏红袖和罗依倩欢快的笑声,看样子是苏红袖与范真真斗嘴占了上风,白志刚望着三个出水芙蓉般的女人说:“大哥,宝山,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了。”
    说话间,舞曲响起,化装舞会开始了,整个草坪上的人瞬间就隐藏到面具后面了。
                               4 .胭脂屯
    最近这几天,夏闻天心情非常不好,他接到一封题目为《我的购房梦》的群众来信,写信的人叫顾云昌,信中写道:“夏市长,我叫顾云昌,是东州市铝制品厂的一名下岗工人,靠蹬三轮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我和我老婆李秀芝以及十五岁的女儿在一间六平方米的房间内已经住了十五年了,能买一套几十平米的经济适用住房是我多年的期盼。我是一个在企业里干了二十多年的普通工人,家庭月收入只有两千元左右,但是我相信党相信政府,对我们这些低收入家庭的住房困难不会不管不问的。”
    这封信夏闻天在怀里揣了好几天了,一有空他就拿出来看,不知看了多少遍,每次看他心里都酸酸的。改革开放二十五年了,像老顾这样的人家,东州还有十几万户。
    星期六傍晚,漫天燃烧着橘红色的晚霞,黑水河从它那宽阔柔软的胸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犹如一位慈祥的母亲注视着父亲一般的黑土地。坐在奥迪车上的夏闻天眼睛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艾青的一句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奥迪车上除了夏闻天和司机外,还有夏闻天的秘书龙小波和市建委主任武志强。经过几天的思考,夏闻天决定以微服私访的方式去看一下顾云昌一家,顺便多了解点情况。
    顾云昌家住的地方虽然是棚户区,却位于市中心,离黑水河体育场不过一公里,绝对的钻石宝地,而且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胭脂屯。
    胭脂屯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相传清军入关前,这里就是某王爷的属地,住在这里的老百姓都是王爷的下人和奴隶,他们在空旷的荒野上种植一种叫“胭粉豆”的花,用花的种子磨成粉末,研制成化妆品,人们把这个地方叫胭脂屯。日伪时期这里成为东州最大的工人村。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胭脂屯的居民已达到了两万多户,形成清江省最大的棚户区。大多是下岗工人,靠摆地摊、做小买卖维持生计。肖鸿林、贾朝轩时代陆陆续续地进行了一些改造,但是仍然有近五千户居民住在棚户区内,人均居住面积不足八平方米,许多居民都是几代人住在一间房子里。东州人形象地称这里为“工人村”,这几年下岗职工越来越多,东州人又形象地称这里为“度假村”。
    离胭脂屯不到一里地,夏闻天就让司机把车停到了路边,他要步行到胭脂屯里走走,看看老百姓的实际生活状况,这是他就任东州市长以来第一次微服私访,也是第一次光顾胭脂屯。
    远处的黑水河体育场已经成了废墟,东州最富的人居住的水岸花都掩映在黑水河畔的绿柳红霞中,即将封顶的未来城拔地而起,傲视着黑水河地区几十座高楼大厦。夏闻天感慨地说:“武主任,真是不走不知道,原来这里竟然是东州贫富差距最大的地方。”
    这时,三个人路过一个体彩发行站,高音喇叭里传来主持人中气十足的蛊惑词:“世界上从来没有救世主,改变生活就靠我们的体力、智力跟技术,购买彩票吧!抽烟,伤肺;喝酒,伤胃;到歌厅,高消费……
    买点彩票经济又实惠! ”
    当一抹金色的、无比瑰丽的夕阳涂上了窄窄的窗棂的时候,顾云昌和李秀芝在天井搭的棚子里刚刚摆起了小饭桌,就听到有人敲门,顾云昌以为是女儿放学回来了,赶紧去开门,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老婆李秀芝一边往小饭桌上摆饭,一边问:“云昌,是不是女儿? ”却不见顾云昌回答,她唠唠叨叨地走出来,一下子也呆住了。    ’“怎么,顾大哥、嫂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
    两口子这才缓过神来:“夏市长,真的是您,我说昨天晚上做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梦真的是灵验得很! ”顾云昌不知所措地说。
    “老顾,你瞎说什么,还不请夏市长进来。”李秀芝发窘地说。
    “夏市长,快请进,我这个家实在是太小了,各位领导多包涵。”顾云昌手足无措地说。
    “顾大哥、嫂子,这位是建委武主任,这位是龙秘书,你给我写的信我收到了,不瞒你说,看了你的信,我心里很惭愧呀,无论如何,我都要来看看你们,否则我这个做市长的心里不安啊! ”夏闻天语重心长地说。
    “一家三口就在这棚子里吃饭? ”武志强关切地插嘴问。
    “房改后的第三年,我女儿上小学了,我给女儿在厅里放了张小桌子,女儿每天就在那里写作业,房子太小了,我只好在天井里搭了这个棚子,在这里烧菜做饭。”
    顾云昌一边说一边把夏闻天等人请进了屋里,屋子太小了,几乎被一张床占满了。
    .  “老顾,三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怎么能睡得开呀? ”夏闻天无奈地问。
    “天热的话,我就睡在地上,说实话,夏市长、武主任,我女儿今年十五岁了,还跟我们睡在一起,我心里实在不好受。她八岁就已经有一点感觉,说句老实话,我和我老婆已经七年没有那什么了。”顾云昌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顾云昌又说:“别看胭脂屯的百姓日子过得艰难,但是这里的人朴实、豪放,有苦中作乐的民风。有人编了首顺口溜调侃我们,说胭脂屯有四大怪:倒骑驴四十迈,光膀子扎领带,只喝酒不吃菜,坐出租车头朝外。”
    面对顾云昌的幽默,夏闻天笑不起来,此时此刻,一个巨大的棚户区改造计划已经在心中形成。.“顾大哥,买经济适用住房领到准购证了吗? ”夏闻天关切地问。
    “还没有,眼下经济适用住房的房号被倒卖到十万甚至二十万了,一些富人开着豪华轿车买走了经济适用住房,许多老百姓为了能拿到一个经济适用住房的房号,不顾烈日酷暑,没日没夜地排队。东新园的房子,我和老婆排了半个月也没拿到房号,更多的房号都被那些有关系或者有门路的人给瓜分了。
    夏市长,再过十年我就六十岁了,进入老年人阶层了,我不知道在我女儿十八岁高中毕业之前,还有没有希望圆了我的购房梦。”
    “顾大哥,我用党性向你担保,不出两年保证让你住上经济适用住房,不光你能住上,胭脂屯的居民都能住上。”
    夏闻天话音刚落,顾云昌的眼睛湿润了,他紧紧地握着夏闻天的双手哽咽着。
                                5 .狼园
    在东州房地产界,谁都知道陈金发是“跑马圈地”的高手,他总能从决策部门获得“风声”。其实,地方政府决策层尤其是“一把手”对城市发展的目标指向,常常让房地产开发商趋之若鹜,一有风吹草动,房地产开发商就会连夜“跑马圈地”。但是要获得准确的消息,职能部门必须有人,陈金发的做法是“有酒大家喝”。哪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个秘密账本? 里面记录了所有见不得人的开销,当然最终主要费用都列入了楼盘开发总成本当中。
    但是,自从何振东就任东州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后,与于宝山比起来,陈金发“跑马圈地”甘拜下风,谁让人家是主管副市长的小舅子呢,不过陈金发二直想成为何振东的干小舅子。方法也很简单,于宝山的姐姐也就是何振东的老婆,长年瘫痪在床,夫妻关系早就有其名无其实了。如果在何副市长身边安插一个二奶,自己自然就成了干小舅子,何况何振东生来就好这一口呢。陈金发煞费苦心相中了一个人,他觉得只要和这个人搞好关系,就一定能把何振东拿下,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范真真。
    范真真最讨厌于宝山,不仅仅因为于宝山这个人生性好赌、惟利是图,更因为他是何振东的小舅子,范真真恨不得何振东的瘫痪老婆赶紧死掉,那样她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名副其实的副市长夫人了。
    然而,何振东最怕瘫痪老婆,因为没有这个老婆,何振东在仕途上不可能爬得这么快、这么顺。他心里最清楚自己之所以爬这么高,全都托了老丈人的福。
    何振东的老岳父可不是一般人物,八十年代初是清江省委书记,东州市委第一书记,后调全国政协任常委,虽然离职休养好多年了,但是,至今老爷子在东州市说句话仍然掷地有声。何振东的老岳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如今瘫痪在床,何振东如果胆敢慢待女儿,老爷子若不高兴仍然可以左右何振东的仕途,因此在家里,何振东对老婆仍然是相敬如宾。
    为了让老婆放心,何振东让自己的小舅子于宝山成立了和泰房地产开发公司。他嘱咐于宝I 工1 只倒腾地不盖楼,这样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显山不露水。他告诉于宝山买哪块地,于宝山就买哪块地,他让于宝山什么时候卖,于宝山就什么时候卖,于宝山名义上是和泰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实际上是何振东手中发财致富的傀儡。
    然而,何振东忘了于宝山的个性,提心吊胆挣的钱,于宝山背着何振东跑到澳门去赌,没几天就输光了。于宝山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慌了神,背着何振东要把姐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卖的地卖给白氏兄弟。
    此时于宝山正谦卑地坐在白昌星的奔驰车里,白志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白昌星的司机老关很潇洒地将车驶上了黑水河大桥。
    老关在西藏当过特种兵,转业后分到东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因为刑讯逼供打死了人,所以坐了三年牢。老关放出来后,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作保安。白昌星通过石存山找到老关,名义上是自己的司机,实际上是自己的保镖。白昌星和白志刚很看重老关,因为老关不仅一身功夫,而且还有两样在西藏练就的绝活,训狼和架鹰。白昌星酷爱狼,这一点与老关很投脾气。
    奔驰车一下黑水河大桥,白昌星掏出一支世界上最好的哈瓦那“淳尼达”牌雪茄,递给于宝山,然后微笑着说:“宝山,我在机场路附近有一个狼园,要不要去看一看? ”
    “昌星,你是说你有一个狼园? 我没听错吧? ”于宝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在狼园,我养了四十多头狼。”白昌星不以为然地说。
    “去看看,去看看,昌星,我听说有养狗的,养狐狸的,还从未听说养狼的,养狼也能发财吗? ”于宝山摘下金丝边眼镜擦了擦,仿佛要擦亮自己的眼睛。
    “养狼不过是我的爱好,这些狼都是我的朋友,我从来没想拿它们赚钱,”白昌星吸一口雪茄说,“老关,先去狼园。”
    老关一打轮,奔驰车驶向机场路方向。狼园坐落在一块绿树环抱的山坡上,远远望去,没有人知道那里是狼园,还以为是一座豪华庄园呢,大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意境。
    奔驰车驶入庄园失铁门后,长达十多里地的柏油路环绕在庄园四周,曲曲折折,庄园除了占地二十多亩的人工鱼塘外,还有二三十个用来养花的温室大棚,大棚的对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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