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一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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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一身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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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为我庆祝。”方东树眉间绽开喜悦一朵。    
    朱妙一听,知会错意,差点落个自作多情的笑柄,心里尴尬,端起酒杯,一时忘了问他庆祝什么。眼见方东树喝干了,倒满了,竟有些朝气蓬勃,身上的吸引力如红酒的味道,弥漫开来。酒桌上精致的餐具都散发权势的魅力,碗里的每一根鱼翅都和蔼可亲。    
    “什么喜事啊?”朱妙把自己梳理好了。    
    “有机会再告诉你。”方东树神秘地一笑,有肥水不流外人田之意。    
    被招至篱笆墙外,不能应邀进屋,朱妙颇觉遗憾。但因方东树这男人有赏心悦目之处,不惹人心烦,心里面还是有几分舒服。    
    没多久,一瓶红酒过半。朱妙将三十年的成长,城市的变化,新近发生的新闻都聊了一通。    
    期间方东树讲了一个故事。    
    “有个男人结婚后被派到外地工作,一呆七年,在外地与一个女人同居了五年。他回来与老婆提出离婚,带着三岁女儿的老婆死活不同意,那个同居的女人也是不肯撒手,居然雇了杀手来解决这个问题。”    
    “都不肯放手,因为爱?”    
    “爱和恨,谁知道,这两种含混的、能相互飞快转化的情绪。”微笑从方东树脸上冒出来,羞涩混在微笑里,如随波逐流的人群。    
    朱妙怀疑是方东树自己的故事,偷眼研究他,他的羞涩消失了,涂了一层冷峻,便问结果,方东树说自己也不清楚。    
    与方东树饭毕,朱妙仔细分析了一下局面:若是以文学为突破口,顺着这根文学之藤摸下去,三个月之内有把握将方东树搞掂 —— 也就是把他愿意倾力为她做事的感情基础打牢,结下赤诚的友谊,这种方法,只需要献心,不需要献身。但过程太慢,效率太低,并且男女之间的友情,一不小心就会偏轨,与其进行到一半偏轨,不如一开始就驶入正道——上床。找睡过的男人办事,失败的概率很小。睡过他,等于抓了他的把柄;被他睡过,他多少还有些残留的感情。再说,政府官员最怕粉红绯闻毁前程,万一被睡过的女人一下把奸情公开,形势必然大跳水,翻身太难。    
    朱妙想,或者先把方东树睡了再说。


第一部分雄性动物都能让她联想到性交

    “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这马屁拍的本与朱妙无关,她还是惊心动魄,口干舌燥。类似于这种讨巧的技术,早就被不少聪明的男人掌握了,连阅历单薄的少年程小奇也不例外。    
    “我就爱沧桑的你。”少年程小奇说着杜拉斯的盗版。朱妙故意自暴自弃,果然引来了爱情宣言。朱妙就喜欢这样,高兴时可以把自己比作一个下贱的妓女。她喜欢喊程小奇叫“少年”。“少年”这个词从她的心里蹦出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一颤,明亮的一闪,旋即落到隐晦与阴柔的海里,暗自汹涌。少年是清晨的鸟,在枝头不住地跳跃,而中年男人就是吃饱了在树阴底下打盹的雄狮,在他们的动物世界里互不相干。清晨的鸟欢叫着青春,打盹的雄狮胸有成竹。    
    朱妙的躯体比朱妙的内心,更喜欢“少年”。    
    和少年缠上时,方东树的精液正在朱妙的体内鲜活。她很庆幸程小奇的嗅觉对于同类的体液不太灵敏。朱妙告诉程小奇,自己的私生活和修女一样,很久没碰过男人,也没被男人碰过,程小奇都深信不疑。朱妙恬不知耻,即便是面对程小奇的眼睛,也十分坦然。认识程小奇以前的那些事,和程小奇没有关系,无论是撒谎,还是说真话,同样毫无意义。朱妙强调碰与被碰,一方面传递自己关于坚贞的信息,另一方面也暗示自己没有碰到喜欢的人,仿佛这样,便如处女般纯净了,和程小奇般配了,并且心安理得。    
    “即便是闭上眼睛,三十岁女人的馨香,也能从鼻孔里把人迷醉。”程小奇嗅着朱妙的照片,顺便把这句话写在信里,说自己天生喜欢成熟女人,听起来像谈论水果,并且跟牙齿有关。    
    程小奇是在网上看了有关报道后,费尽周折找到了朱妙。朱妙的工作与他学的专业相关,他希望从朱妙这儿多学些东西,当然,更希望能做朋友。出于对少年的尊重,朱妙礼貌地回应了他。少年显得很激动,尽管他在信里很好地控制自己。然而,少年的情怀,总是如满园春色般,关掩不住,即便春色真的只是在院子里闹腾,朱妙在墙外行走,心里也一清二楚。于是每天通信,长短不一,吃喝拉撒都是信的内容,但对于敏感的词句,都比较谨慎。因此,好长一段时间,两人的交往都好比老学究的论文,正襟危坐,虚情假意。    
    朱妙心知肚明,自己在暗处,程小奇在明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底,而朱妙于他,却是深不可测,正如猫戏老鼠,诸多滋味和奥秘。朱妙并不是玩弄程小奇这只猫,知道爱情如中彩,也许一生都没有运气,就算是彻底绝望,她也不会去玩这样的游戏。朱妙一直认为,女人玩男人,正中男人下怀的时候居多,后果就是自我作践。玩男人不存在道德之说,但是玩一个少年,朱妙还是有所顾虑。    
    朱妙没想到,程小奇是那样“干净”的一个少年。    
    开始,朱妙对程小奇怀有戒备。当时,朱妙在四川还有个似是而非的男朋友——她是他的情人,他大部分时间,陪伴相处六年之久的女朋友,朱妙在那个城市生活了两年,搞了一年地下情。尽管朱妙习惯了这样的角色,仍是累得气喘吁吁。朱妙离开他,也没说要分手,离开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朱妙不知道,他是否也认为,离开意味着结束。    
    朱妙怀疑程小奇的出现,和他有关。    
    朱妙不想有什么把柄落入他手,证明自己水性杨花,让他赢得道德的立场——尽管在这件事情上,他脚踏两只船,已经率先不讲道德。    
    与其说朱妙以猎狗般灵敏的鼻子,嗅出了某种味道,不如说她心怀鬼胎。朱妙很严肃地告诉程小奇,她不喜欢被熟悉的朋友捉弄,她要知道程小奇的真实身份。程小奇说他在美国读硕士。朱妙不信,便把电话留给程小奇,请他打电话来,核实自己的身份,不动声色地达到听一听程小奇声音的目的,一举两得。    
    程小奇很快就给朱妙打来电话,来电显示果然是国际长途。心里戒备一解除,戏,就开场了。原本都已在舞台上,只是帷幕闭合低垂,没有拉响开演的铃声而已。电话中程小奇相当紧张,后来程小奇说,朱妙苍老的声音把他吓一跳,听起来像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简直无法和后来那个声音娇媚甜美的女人相比。朱妙说,那就是我要的效果,我不想谁都喜欢上我,否则和我打电话上了瘾,就麻烦了。    
    那段日子,朱妙如饥似渴,所有的雄性动物都能让她联想到性交。爱情在体内呼之欲出,性交不是它正常的突破口,爱情无数次活活憋死腹中。方东树与朱妙以前众多的男人一样,是个有妇之夫,又比任何一个已婚男人要复杂得多。    
    朱妙问程小奇多大了。程小奇说二十三岁。好年纪。朱妙心中暗喜。自懂事起,她的眼光就圈定三十多岁的男人,对二十三岁的躯体很是陌生。    
    朱妙又问了程小奇的身高和体重,一百八十公分,七十五公斤,强壮的标准,合乎理想。朱妙不喜欢精瘦或肥胖,她觉得性爱当中,是需要审美的,这两类体形总是让朱妙注意力不集中,审美遇障碍。不胖不瘦的程小奇,是朱妙的理想。在解决身体问题之后,朱妙才想到程小奇究竟长张什么样的脸。朱妙的审美是从脚到头的。她讨厌追求心灵美而忽略形体外在。爱情不是吃榴莲,因其味好,便连恶臭也喜欢了。人们面对一只光滑鲜红的苹果,要比吃歪瓜裂枣的食欲强许多。假若歪瓜裂枣确是罕有,味美不似人间之物,倒是真可以无视其歪与裂,一心攫取美味,满足了自己。但男人不一样,一是人间没有那般味美的,二是吃起来,远没有吃食物那样简单,那可是色觉味觉触觉等诸种感觉的综合,哪一感觉不对,都可能败胃。


第一部分到底有多少清白男女和爱情

    曾有朋友介绍一个男人给朱妙,言此人有点能耐,解决工作问题应该不在话下。说这位仁兄有能耐,是指他的交际活动广泛,他本人没有任何权力,只是和有权力的人,混得比较融洽,能说得上话。席间喝酒聊天,这位仁兄正襟危坐,和善可亲,为朱妙工作问题指点迷津一二,比如说,要这样,不要那样,这单位好,那单位差,完全是一通敷衍的废话,却又暗藏玄机。朱妙不断点头,表示这位仁兄说得非常有理,持续微笑,以至肌肉麻木。后来这位仁兄大谈文学,朱妙更是表现出一个女文青的虔诚,这位仁兄便有些志在必得的窃喜。散席后去茶馆,在路上,这位仁兄借酒拉了一下朱妙的手,朱妙假装糊涂,力扮无邪。当然,朱妙扮无邪是有道理的,这位仁兄的年纪,应往父辈以上来算,让父辈搭个手,稳稳步子,也算是朱妙份内的责任。没有想到,这种小细节,被这位仁兄误会了,或者男人们,总喜欢故意误解,为自己打开一条通道。    
    第三天,这位仁兄请朱妙吃饭,饭间没话找话,心不在焉,暗泄醉翁之意。朱妙心知肚明,仍是扮天真无邪,觉得自己也卑鄙,想放长线,钓大鱼,或者奢望用姜太公之渔竿,不用损失什么诱饵,便能钓上条大鱼来,于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请吃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位仁兄让朱妙深刻地明白了这个真理。    
    饭毕,果然,这位仁兄提出,红云山夜景奇美,不如进去走上一走。到了这一步,朱妙仍是不愿意相信,男人心里会那么龌龊,这位仁兄,真的要和她干点什么事出来。红云山灯光流泻一地,到处是阴影,仿若许多魅影,灯光照到的地方,是很亮堂的银色,但亮堂的地方,没什么人行走,大多到魅影里搞鬼去了。孤男寡女到这种地方,朱妙有点小恐惧,倒不是怕鬼或怕人,而是知道,在这种时刻,事情更容易见底,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不再有欺骗功能,要是再和这位仁兄打太极,肯定会惹个鸡飞蛋打。进了公园,要么是同意,真刀真枪地干,要么就不要再提帮忙这档子事。所以,朱妙心里惶惶然,不知能不能稳住这位仁兄。    
    红云山路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立着些神秘的女子,见朱妙和一个男人往红云山里走去,神色古怪,似乎暗含着某种嫉恨。有时会有车门嘭地一响,某个女人闪身钻进车里,那个忽然空出的位置,像颗缺牙。有时某个女人和某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往红云山里走去,两人的间距与朱妙和那位仁兄相同。路边的的士亮着“空车”的牌子,司机抽着烟,膀子吊在车窗外,一边等客,一边把眼前事物当作景色观赏;摩托车(摩的)司机把头盔挂在扶手上,车座上落一边屁股,既漫不经心,又很警觉地注视来往的人,以职业的敏锐捕捉每一个细节,宁愿判断错一千次,也不愿丢掉一个机会,半边屁股在车座上起起落落。    
    刚走到草坪上,一大朵阴影落在头顶,这位仁兄便捉住了朱妙的手。说捉,是因为很突然,像捕捉蜻蜓或者蝴蝶,因为怕飞走,动作极为迅速。朱妙极怕失去机会,得罪仁兄,更怕仁兄更进一步,越搞越近,便试着,极为小心地扑腾了一下,不管用,仁兄攥得很紧,心里很清楚这种轻微的挣扎,是脆弱,不是坚决,因此攥得更紧,真要是蜻蜓什么的,早被他掐断气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仁兄说,“抱一抱,抱一抱。”朱妙说,“不抱不抱,抱了很危险。”朱妙说得真诚,也许是太过含蓄,这位仁兄却误会朱妙在挑逗他,迅速地从背后抱紧朱妙,想往草地上滚去。朱妙站开八字脚,撑住了,屁股感觉到生理上进入“微软”期间的仁兄,居然微硬了,并且,他正尽力使它巨硬。遗憾的是,仁兄似乎心有余力不足,裤裆里始终如半卧于床的美娇娘,慵懒无力。    
    朱妙忽然想笑,觉得这位仁兄也太幼稚,居然认为天底下女性,都文青坏了,他一番胡言乱语,就可以很文学地、水到渠成地把女人干了。假若这位仁兄挺适合花前月下,不是那么干瘪不堪,形象糟透,随着蜻蜓扑腾的次数减少,事情还是大有回旋余地的。    
    朱妙终究把事情搞砸了,“微硬”彻底泄了气,再也没找过她,她的工作问题,又悬了一段时间。    
    后来,朱妙与龙悦说起这个段子,龙悦笑了,道:“你去红云山?那可是野鸡和狼出没的地方。在这个城市里,公园与人狼狈为奸,与城市一丘之貉,无论是名正言顺的恋人,野合的鸳鸯,还是隐秘的苟且,它们一概暧昧地宽容。什么风景,在情色男女眼里,都是虚设,都是装饰,人只不过是需要一些稍微高雅的幌子而已。”    
    “到底有多少清白男女和爱情?”    
    这是个问题。    
    


第一部分勾引取得初步胜利

    鲨鱼的美味和方东树的唾液,使朱妙的西瓜霜牙膏可以多挤几次。她两天没刷牙。睡觉前温习方东树的眼睛,上街留心奥迪车,照镜子看见方东树的脸,蹲马桶时,也能从马桶的弧度发现方东树嘴角的曲线。唾液是间接吃的,她只是取了他嘴边的烟抽了两口,海绵烟蒂湿润,他的唾液微甜,没有口臭,没有胃酸,没有舌苔,口腔里只有如清新剂的香烟味道。她吸进他的气味,尽量留下自己的唾液,海绵烟蒂如床褥,瞬间将她和他的体液搅和一块。方东树要给她点一支,她不肯,说:“我不吸烟,只是和你分享。”方东树从容一笑,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那支烟抽完了,然后送她回住所,临下车给了她一条“熊猫”烟,说:“你没事抽着玩。”朱妙道:“要是玩上瘾了,你可就害我了。”方东树略微一愣,瞄她一眼:“你先抽着,完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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