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一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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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一身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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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马与拉琴唱歌,你更衷情哪样?歌手说都喜欢,以前他在草原拉琴唱歌放马,马儿都为他的歌声所陶醉。龙悦说,你就当我们是马,这整个蒙古包里的人都是你的马匹。龙悦环指四周,突然一惊,似被点了穴位。    
    在另一个廊柱边上,一个男人背靠廊柱,凭半个背影,龙悦也能看出那人正是余作人,他身上的天蓝色高档羊毛衫,还是她新买的。余作人对面的女人,她只能看见一半,清汤寡面的直发,模样清纯,似乎立马会冒出一股清泉来。    
    龙悦的手当即抖了起来。    
    “古雪儿,怎么办?怎么办?我看见余作人了!”龙悦身体往里躲。    
    古雪儿顺着龙悦的目光望过去,嘴角一撇,说:“看样子关系不一般。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看看他怎么回答。”    
    “他说他在中山。”龙悦到僻静处打完电话回来,彻底蔫了,要立即去戳穿他的谎言。    
    “龙悦,捉奸需在床,别打草惊蛇。那些外面的女人,都是十分懂得配合的,绝不会出卖男人。所以这种情况下,你要是莽撞,反而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古雪儿捉奸很有经验,劝龙悦按兵不动。    
    龙悦浑身颤栗。她看见那清汤寡面的女孩不时波光潋滟,映着蒙古包里的特殊灯光,把余作人反衬得暖洋洋的,粗糙大手添茶、夹菜、递纸巾,殷勤不断。过一阵,大手一挥埋单,与清汤寡面相随而出。龙悦要立即尾随,古雪儿制止了,说:“别慌,他们今晚肯定住这儿,现在他们需要花前月下散步消化,不像老情人,活动范围基本只在床上。”    
    半个钟头后,龙悦与古雪儿也出了门,鬼头鬼脑,溜进树影暗处,寻找余作人的那辆银色POLO。见车如见人,龙悦咬牙切齿踹了车轮几脚,车厉声鸣叫,古雪儿扯着她闪到一堆灌木丛后。一个全副武装的保安走过来,转一圈后漠然离开。余作人牵着清汤寡面和保安说了几句话,再牵着清汤寡面进了酒店。龙悦看见他两条腿撇得厉害,不堪重负,一股恶从心里升起。想起小个子前夫的忠心及其他种种,不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余作人。如今有关报社的事情风言风语,众说不一,说不定哪一天就关门大吉,树倒猢狲散,原来并不放在心上,还野心勃勃搞服装品牌,现在似乎都灰飞烟灭了。龙悦顿觉两腿发软,失去支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她想一声不吭地离开,回去把账上的钱都划到自己名下,购房用的是自己的名字,车也不给他,让他光着屁股去泡,爱泡谁泡谁。    
    草地的湿气从屁股一路浸透上来,龙悦浑身都凉了。古雪儿捏着她的手,去了咖啡厅,给她要了一份西餐。龙悦摆弄刀叉,盘子里食物原封不动。她右手捏着刀,站起来,对古雪儿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古雪儿见她神色阴郁,不放心,与她一起前往。龙悦走到服务总台,笑问:“请问余作人先生住几号房?”一位面色红润的小姐,低头一查,抬头说3012。    
    龙悦按门铃时,用手将猫眼堵了。    
    “谁呀?”里头一女声问道。    
    “服务员,送开水。”龙悦说得很地道。    
    门刚开条缝,龙悦就十分粗暴地挤了进去,反手锁了门,把古雪儿关在门外。    
    清汤寡面身围大白浴巾,裸着手臂,手护胸口,本能地退了几步,说不出话。    
    他们似乎已经干完了第一场。    
    龙悦见余作人从洗手间出来,手握毛巾在腰间乱擦,确认他们已经干完第一场。    
    正值余作人愣神间,龙悦挥手一划,清汤寡面尖叫,一直隐握在龙悦右手的餐刀,在清汤寡面脸上写下一条红线。余作人因身体赤裸,手不够用,保护不了红粉佳人,用毛巾捂住了私处,急急地寻找衣物。龙悦眼尖,发现床头柜上的车钥匙,一把攥在手里,十分鄙薄地瞄了余作人一眼,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比预想的顺利,一切都合乎她进门前的设想。    
    龙悦想保持柔和脸色,却更显出一股苍白狠劲。    
    古雪儿吓坏了,连声问她干什么。    
    龙悦没说话,顺手把餐刀扔进垃圾桶。    
    当时夜色迷蒙,清凉的风使龙悦精神一振。


第四部分施起虐来,猪狗不如

    出火车站,北京的天空一片重铅色,涌出来的人潮迅速填补了站前的广场,然后在黯淡晨光中分流散去。只剩下风在广场上刮。雪在屋顶或马路边上厚积,已染土色,显然是前几天的旧雪。偶尔滑过的车还亮着灯,睡眼惺忪。气温不比沈阳高,空气十分干燥,让人窒息,呼吸时能听见鼻孔里尖薄的声音,仿佛风从窗缝里挤进来,如吹响一支芦笛。    
    没有惊喜。方东树并没来接站。凌晨六点钟,零下二十度,即便是方东树要来接站,朱妙也不会同意。但他没有主动提出来接她,这才是她失落的原因。    
    人都走光了。    
    风在广场回旋。    
    朱妙摸出一个白色口罩,套脸上捂严了鼻子和嘴,辨别了一下方向,准备穿过天桥去打的士。只见方东树从广场右侧的莲花灯下浮现出来,朱妙顿觉一震,正是那一刻,天忽地亮了许多,云彩在方东树的身后飘远,他如分裂出来的一朵,飘向朱妙。    
    他停在她的面前。    
    她摘下口罩。    
    他只是轻抱了她一下,然后把她的手攥在手心,坚定迫切,她知道他的意思:一夜火车辛苦,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她知道,休息,意味着什么。昨天身体被程小奇打开,未得到合理释放,憋了一肚子淫火。现在被他攥得手和身体同时发潮。她蜜蜂紧贴花蕾般,嗅住他的一条手臂,步子迈得和他一致,觉得先前干燥的空气飞舞花香,两边枯树桃花盛开,自己的大摆裙涌起巨浪,他人如蚁,车如虫。    
    北京这么大,人裹得只有一小块脸蛋儿和眼睛裸露,谁也不知道谁是谁,谁和谁偷,谁和谁恋。方东树也是头一回与朱妙这么招摇过市,心底也觉爽,羽绒服的阻隔便格外撩人。他买了两串冰糖葫芦,问她敢不敢吃雪糕,她勇敢地点头。    
    “真不想回南方了,冻死在这里也愿意。”朱妙在方东树耳朵边吹出一团热气。    
    “我何尝不想。”方东树还是那种语调,那种表情。    
    “为什么不试一试,你不能再瘦了。”她很细致地扫他一眼。    
    方东树如一头瘦驴,喷出一团巨大的白雾,埋下头继续拉车,脸长了一截。    
    每回在马路上看到拉车的驴,看它的细腿就要折断,而人还将鞭子抽打它,觉得人类残忍;眼下方东树就是那头拼命拉车的驴,朱妙实在不忍再鞭打他。    
    “别愁,随便说说而已,我不会那么自私。只要你处理好,过得好,就行了。”朱妙温情地推了一把。    
    方东树攥她的手用了下力,因获帮助,面色舒展许多。    
    “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特别的事情?”方东树问。    
    “我,一般。只要你好好的生活,平平安安。”朱妙说。    
    酒店房间很暖和,两人把外衣脱了,便听见隔壁吵吵嚷嚷。大约一对交易男女,事先没谈具体,事后有了争议。女的嫌钱不够,男的死活不给,女的骂骂咧咧,意思是没见过这样的客人,她说她不是接受每一个客人的服务要求,她是看他慈眉善目,没想到施起虐来,猪狗不如。她要求得到合理的补偿。她把什么东西砸到墙上,把这边这对男女吓了一跳。    
    “四星级酒店,还这效果,也好也好,你就当收集素材。”方东树摇头晃脑。    
    朱妙刚把耳朵贴上墙壁,那边门“嘭”地一响后,便安静了。    
    于是两人你望我我望你,如两滴素不相识的水,慢慢触近,融成一团。    
    方东树瘦得剩一把,隔着毛衣也感觉肋骨突出,仿佛稍用力就会噼里啪啦折断。    
    许久没在一起,方东树的热情又重了些。    
    他们很快做完了。方东树照例躺着抽烟。    
    “事情如何,她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吗?”朱妙心里挺酸。她总觉得他是杯盘里剩余的食渣,另两个女人早把他瓜分完了。    
    “没有任何余地了。”方东树面色一闪,分不清是即将做父亲的悦色还是担忧。中年男人的表情总是模糊的,不似少年那么准确。    
    朱妙心里又升起一股妒意。她想,也许他不值得同情,金屋藏娇,也许他十分快慰。也许他故意扮出这副神情,以便留住她的感情。往更坏处想,也许他为了顺利甩掉她,编出这样离奇的境遇。朱妙的疑问越来越多,又觉角色尴尬,假如自己现在怀的是方东树的孩子,她想,她会生下来。


第四部分女人还是在意名分的

    两个人陷入一阵沉默。各自躺着。过一阵,方东树把朱妙套进臂弯里。又沉默。身体如一堆沙,水流过去,被抚得异常平整。后来的浪潮,一直在脚底下,没有力量,无法再次覆盖先前抚过的地方。    
    一片泛黄空旷显现苍穹底下,寸草不生。    
    “对了,冰糖葫芦和雪糕还没吃。”朱妙打破窘境。起身一看,再摸,雪糕成了两袋水,冰糖葫芦的糖水也化了,流开来,黏成一片糨糊,剩下山楂果红艳诱人,一咬,软不拉叽,失去了咯嘣脆响的嚼头。    
    她顺手连袋子一块扔进垃圾桶。    
    “我愿意等你,真的。如果有希望的话。”朱妙对着镜子里的方东树说。    
    “别,我对未来一无所知。你按你的方式生活。别让我于心不安。”方东树语调并不坚决。    
    半小时后,他们出了酒店,往景山公园而去。仿如去悼念先烈,二人神情凝重,各有所想。整座山都是空的,偶有鸟惊飞,雪花震落。小径扫干净了,雪堆在两边的树根下,灰黑。路上略滑,朱妙踩空一脚,穿得多,不觉疼,后来才发现瘀紫一大块。方东树当时说,小心一点。朱妙说,该摔的还是会摔,小心也没用。方东树脸上皱纹立即多了几缕,把手牵住她。后来有几次有惊无险,朱妙尖叫几回后,心情好了。太阳出来时,山里亮了灯似的,浮现无数美妙的阴影,树枝上没被风摇下的雪,还是晃眼,把天空映得发白。    
    从山底到山顶,走了四十分钟,没见一个早起的人,二人有独占良辰美景的快意。到得山顶,放眼一望,朱妙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从繁华市井里爬上来,忽地满眼苍茫,飘浮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俯瞰故宫庞大,飞檐、琉璃瓦,线条起伏,朱妙能听见远去的吆喝与夜里疾走的红灯笼,盛衰荣辱悲欢苦乐,都化作无形的气,凝聚天空,变成雪,覆盖这城,这山。一座城市,能以沉默承载历史,而苦难的肉身,却不能超负荷。朱妙知道,与方东树的这段感情,恐怕该从这里开始烟消云散了。    
    “喜欢北京。我也许会留下来。”朱妙说,山顶的风把她的脸吹红了,睫毛也结了雾。    
    “南方有南方的优点。北京的缺点不少,慢慢才能发现。”方东树很平静。    
    “南方,除了气候以外,都是我讨厌的。那里没有爱情,不重视文化。只有一群躺在优裕物质生活中沾沾自得和做文化表面功夫的人。”    
    “你说的也不全对。不是要建一文化大城吗,已经动手在搞了。”    
    “文化不是这么搞出来的。又不是建高楼大厦。”    
    “你知道就好,城市原本没有底蕴,不能归结于今天的人。”    
    朱妙轻笑一声,眼望天际,心里的决定沉下来。    
    “别怨我,我焦头烂额,没准哪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孽债啊!”方东树用手摩挲她的脸,手冷得出奇。她宽容地抱住他,说:“我恨自己不能与你分担。你拖着两头,总不是办法,现在你只有离婚了,至少你得让孩子名正言顺地来到世界上。说不准那女人是用孩子来钳制你,其后才是爱。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还是在意名分的。”    
    “没法想太多。地狱之门进来容易,出去难。”    
    “你也别说得这么痛苦,知道你对她有感情。”    
    “天意弄人,你来得这么迟。”    
    “你记得我就好。”    
    “你有什么困难一定找我。”    
    “管好自己吧,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    
    这番谈话,并不是二人上山的目的。因此谈完后,都有点莫名其妙,好比有鬼使神差。仍是牵手下山,只是比上来时速度更慢。仍有鸟惊飞,雪花震落。朱妙不觉得新鲜了,脚底踩空也不再尖叫,只是忽地想到程小奇,他一定在不断地拨打她的手机,发短信,发电子邮件,说不定一怒之下,还会向许知元抖落他和她的幽会,说她的身材好,皮肤滑,湿润度强,但肯定不会说自己是豆芽菜。朱妙心里乱了,让许知元知道这件丑闻,许知元会恶心,她自己也会反胃。让一根豆芽菜毁了清白,怎么说,都不值。    
    朱妙摸了摸关闭的手机,对方东树说要方便,便进了林中的小白房公厕。    
    电话打过去,许知元那边似乎都很正常,说这几天挺闲,没人拍婚纱照,也问她玩得好不好,哪天回来,他来接她。她说你那工作怎么像抽筋似的,一阵一阵,我后天回,不用接,没必要折腾,机场大巴很方便。他说想没想我?她说你呢?他说当然想了,打你电话关机了。她说手机没电了,找了个同手机型号的人,今天总算充够电了。他说路上小心,等你回来看《 金鸡 》,棒极了。


第四部分从他第一次上过朱妙的床后

    程小奇发的数十条短信息爆豆子般响了一阵,朱妙一字不看,全部删除,关机,把手机卡取出来,丢进厕所。    
    方东树百无聊赖地把脚朝路边的雪堆里来回捅了几下,发现鞋面变得干净发亮,便又将另一只脚同样试了几次,十分满意这样的清洁方式。这种近乎童真的举措,反而使方东树显得老态龙钟,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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