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禅:宫本武藏(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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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禅:宫本武藏(上册)-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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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
  弟子听清十郎说话的语气清晰便放下心来,回答道:
  “是、我这就去。”
  门徒急忙去找传七郎。
  传七郎很快就被门徒发现。刚才传七郎到武馆,坐在地板上,望着自家久违的武馆。
  久未见面的植田良平、南保余一兵卫、御池、太田黑等元老则围坐在他身边。
  “您见过令兄了吗?”
  “喔!刚刚见过了。”
  “想必他很高兴吧!”
  “好像也不怎么高兴。在进他房间之前,我内心也充满了兴奋,但是见面之后哥哥一直绷着脸,而我则直话直说,所以又跟以前一样吵起来了。”
  “啊?起口角……那就是您当弟弟的不是了!令兄昨日身体状况才稍有起色,您竟与他起争执。”
  “但是……等一下,喂!”
  传七郎和门下元老的交情就像朋友一样。
  他抓住责备自己的植田良平的肩膀。即使在谈笑之间,他也想炫耀自己的腕力,他摇着对方的手臂说道:
  “我哥哥可是这么对我说的喔———你为了洗刷我战败的污名,想和武藏格斗。但你一定赢不了武藏。如果你死了,这武馆也完了,而吉冈家的声誉也就毁了。因此,所有的耻辱都让我一人来扛,我将发布封剑声明,退出江湖。你代我掌管这武馆,希望将来武艺精进之后,再为我雪耻……”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
  前来找他的门人,趁隙说道:
  “二少爷,小师父请您再回他的枕边一趟。”
  传七郎回头,瞪了门人一眼:
  “酒呢?”
  “已送到那边去了。”
  “拿到这里来,大伙儿可以边饮边谈。”
  “小师父他……”
  “少啰嗦……哥哥好像患了恐惧症。把酒拿过来。”
  植田、御池以及其他人见状立刻异口同声:
  “不用!不用!此刻不宜饮酒,我们不喝。”
  传七郎不悦:
  “你们怎么了?你们也让武藏吓坏了吗?”
  吉冈家就因为名声太响,相对的所受到的打击才会那么大。
  当家主人遭受武藏木剑一击,不但身受重伤,连吉冈一门原有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为之动摇。
  难道就这样输了吗?
  吉冈一门本来强大的自尊心,也完全崩溃。无论如何重整,似乎都无法恢复以前团结一致的好景。
  这次重创的痛苦,即使已过数日,仍流露在众人脸上。无论如何商量,大家总是意见分歧,无法决定是当个消极的失败者,还是采取积极的态度?
  出发迎接传七郎之前,清十郎便想着:要和武藏再次比武洗雪耻辱吗?还是采取自爱的策略呢?
  元老们对这两个意见也分别抱持对立的看法。有些人同意传七郎的想法,有些人则暗地支持清十郎的看法。
  但是———
  “耻辱只是一时,万一再遭到失败,那……”
  以清十郎的立场自可以提出这种忍辱的主张,然而元老门人虽然这么想,却不敢说出口。
  尤其是在相当霸气的传七郎面前,更是提也不敢提。
  “哥哥说话柔弱、胆怯、不成熟,即使他卧病在床,我也没办法安静地坐在那儿听呀!”
  传七郎拿起酒壶,为每个人斟酒。从今日起,他要取代哥哥,用自己的方式经营武馆。他首先想做的就是将武馆营造出自己的刚毅风格来。
  “我发誓要找武藏报仇……无论哥哥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决心。哥哥说不要提武藏,家声比较重要,多考虑如何维持武馆等等,这是身为武士应该说的话吗?就是因为他这么想,才会败给武藏———你们可别把我和哥哥相提并论喔!”
  “这个……”
  众人含糊其词之后,南保余一兵卫元老开口说道:
  “我们相信二少爷的能力……只是……”
  “只是什么?”
  “仔细想想您哥哥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武藏只是一介武士,而我们都是室町家以来的名门,权宜之下可知这将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比赛。无论胜与败,都是无意义的赌博,绝非明智之举。”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宫本武藏 风之卷(26)
  “你说这是赌博?”
  传七郎瞪大了眼睛,充满了不悦。南保余兵卫慌张地补充道:
  “啊!失言了,我收回刚才的话。”
  “这家伙!”
  传七郎不再听他人的意见,他抓住南保余一兵卫颈后的头发,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给我滚出去!胆小鬼!”
  “二少爷,我失言了。”
  “住口!像你这种胆小的人,没资格和我同坐。滚出去!”
  传七郎把他推了出去。
  南保余一兵卫背部撞在木板墙上,脸色发白。最后才静静地跪坐在地。
  “长久以来承蒙各位的照顾。”
  又向神坛行礼之后才往屋外走去。
  “来,喝酒!”
  传七郎看都不看一眼,只管向其他人劝酒。
  “喝过酒之后,你们今天就开始搜寻武藏下榻之处。他应该还没到他国,想必现在正得意洋洋、到处招摇。我先往这方向着力,再来整顿武馆。我不能让武馆荒废下去,众人得像平日一般,互相鼓励,勤练武艺……我睡个觉之后,再到武馆去。我和哥哥不同,可是很严厉的喔!其他的门徒,也要严加练武。”
  又过了七天。
  “找到了!”
  有一位门人边喊边回到武馆。
  传七郎从刚才就在武馆里。如前所述,他正在进行严格的训练。
  他的精力充沛,永不知疲倦,大家害怕被他指名,都躲到角落去。元老太田黑兵助简直被当成孩童般差使。
  “等等,太田黑!”
  传七郎收起木剑,瞄了一眼刚才回到武馆的男子说道: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武藏在哪里?”
  “在实相院镇东方的十字路口附近———也有人叫那里为本阿弥路口。武藏就逗留在这条路的本阿弥光悦家。”
  “在本阿弥家。真奇怪呀!像武藏那样的乡下武士,怎会认识光悦呢?”
  “这其中缘故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住在那里。”
  “好!马上出发!”
  他正要入内准备,后面的太田黑兵助、植田良平等元老们马上制止道:
  “这种突击的行为就像打架,即使赢了,世人也会说闲话的。”
  “练武确有礼仪规矩,但实际上的兵术却不来这一套,所谓先发制人嘛!”
  “但是,令兄当初也没这么草率。还是先派人送信,约好地点、日期和时间,堂堂正正的比武,比较光明正大。”
  “嗯!有道理。就依各位的意思。可是,你们可别在这段期间,又受哥哥的影响而心生动摇,阻止比武喔!”
  “持异议、还有不知感恩的人,早在这十几天前全都离开武馆了。”
  “这样一来,反而巩固了武馆。像祇园藤次那样没出息的人,以及南保余一兵卫那种胆小鬼,这些不知羞耻的懦夫还是早点离开得好。”
  “向武藏下挑战书前,还是向令兄禀报一声吧!”
  “这件事不能由你们去,我自己去把话说清楚。”
  兄弟俩对这个问题仍然持续十天前的立场,谁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想法。元老们庆幸兄弟俩只要不吵嘴就好,既然房间里没有传来争吵声,几个人便赶紧促膝商量与武藏第二次比武的地点与日期。
  突然清十郎的起居室内有人大叫:
  “喂!植田、御池、太田黑、其他的人,快来啊!”
  众人聚集到房间,只看到传七郎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元老们从未看过传七郎如此的表情。传七郎眼中还挂着泪珠。
  “你们……看!”
  传七郎拿着哥哥遗留下的信给众人看。
  “哥留了这封长信给我,离家出走了,要去哪里也没说……连要去哪里……”
  6
  阿通停下正在缝衣服的手:
  “谁?”
  “是哪一位?”
  打开纸门一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阿通知道是自己的错觉,寂寞之情再次涌上心头。手上这件衣服只差袖领就完成了,可是她已无心再做。
  她喃喃自语:
  “我还以为是城太郎呢!”
  她还是不死心,眺望着门口。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以为是城太郎回来找自己了。
  这里位于三年坡下。
  虽然这个小镇有点脏乱,但路旁到处是灌木丛和田地,点缀着盛开的山茶花和梅花。
  阿通住的独门独院房子,四周亦是花木扶疏,屋前有座百坪大的菜园。菜园的正对面,就是从早到晚充满了忙碌吵杂声的旅馆厨房。总之,这独门独院的房子也是旅馆所有,早晚的餐点,都由对面的厨房送过来。
  现在阿杉婆出门去了。如果她到京都便一定住这家旅馆。而旅馆里,这独门独院的房子是她的最爱。此刻,菜园对面的厨房里有个女人向这边喊道:
  “阿通姑娘,吃饭时间到了,可以送饭过去了吗?”
  阿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宫本武藏 风之卷(27)
  “啊!已经要吃饭了呀!等阿婆回来一起吃,那时候再送过来吧!”
  厨房的女人又说道:
  “老太婆出门前交代过,今天晚归,也许傍晚才会回来。”
  “我还不太饿,中餐就不吃了。”
  “你总是不吃东西,我给你添点饭过来吧!”
  此时一阵烧柴浓烟飘来,一下子吞噬了菜园中的梅树以及对面的房子。
  这一带有几处陶窑,在烧陶的日子里,附近总是弥漫着浓烟。但浓烟散去之后,初春的天空,便显得格外亮丽。
  大马路经常传来马的嘶叫声,以及到清水寺参拜的人声。而武藏打败吉冈的消息也流传在这些杂沓的人马声中。
  阿通雀跃不已,眼前立刻浮现出武藏的身影。她心想:
  “城太郎一定去莲台寺野看比武了,如果城太郎来这里,就可知道详情了。”
  因此,她迫切地等城太郎的到来。
  但是,城太郎却一直没出现。在五条桥分手之后,至今已经二十多天了。有时候她会想:
  “即使他来这里,也不知道我住这家旅馆吧……不,应该不会!我跟他说过,住在三年坡下,只要挨家挨户地问,也问得到啊!”
  她又想:
  “他会不会感冒生病,躺在床上休息呢?”
  但阿通不相信城太郎会感冒躺在床上。也许他正悠闲地在初春的天空下放风筝呢!阿通思及此,不由得一肚子气。
  话又说回来,也许城太郎会想:
  “阿通离这里也不远,该由她来找我。况且她一直未来乌丸家道谢。”
  也许他这么想,正等阿通去乌丸官邸呢!
  阿通并非没想到这点,只是以她的立场来看,城太郎来这里是极其容易的事,而自己到官邸去反而较困难。不只如此,无论要去哪里,她都得征求阿杉婆的同意。
  阿杉婆今天不在,不是出门的大好时机吗?不了解状况的人,也许会这么想。但是这老太婆并非粗心大意的人。她已经吩咐过旅馆门房留意阿通的动静。只要她走到门口观望,就会有人从主屋不经意地问:
  “阿通姑娘,上哪儿啊?”
  再说,从这三年坡到清水边境,很多人都认得阿杉婆。去年她老人家单枪匹马在清水附近向武藏挑战。当时目击实情的轿夫和挑夫们都说:
  “那老太婆真强悍啊!”
  “她真厉害啊!”
  “她是为了报仇才背井离乡的。”
  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老太婆便大受欢迎,也博得众人的尊敬。旅馆的人更是对她崇敬有加,因此只消阿杉一句话:
  “请帮我留意那女人,免得我不在的时候逃掉。”
  旅馆的人当然是忠于她的交代。
  无论如何,阿通想要擅自出门是绝对不成的。信也必须经由旅馆的人才能送出去。所以她只能等城太郎的到来。
  “……”
  她退到门后,又开始缝衣服。缝的也是阿杉要修改的旅装。
  此时,纸门上映着一个人影———
  外头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
  “啊?我搞错地方了。”
  那人好像从大马路走入这胡同,擅自进到菜园及厢房来似的。
  阿通若无其事地从纸门探出头来。那女子站在菜园里的梅树下。一看到阿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请问这里是旅馆吗?胡同入口挂了一个旅馆的灯笼,我才进来的。”
  那女子表情窘迫,有点手足无措。
  阿通忘了回答她的问题,只顾从头到脚打量着那女子。她的异样眼光使得这位擅闯死胡同的女子更加慌张。
  “这是哪里呢?”
  那女子看看四周的屋顶,再看看旁边的梅树。
  “啊!梅花开得真美啊!”
  她抬起羞红的脸,佯装看得入神。
  对了!是在五条大桥见过她!
  阿通想起来了,又怕认错人,所以一直拼命唤起自己的回忆———她就是正月一日那天早上,在桥的栏杆边倚在武藏胸前哭泣的那位女子。对方大概不知情吧?阿通却忘不了此事,自那天以来,她就一直对这位女子耿耿于怀,有如面对宿敌一般。
  厨房的女人,似乎已向柜台报告此事,所以掌柜从前头绕到胡同来。
  “这位女客官,要住宿吗?”
  朱实的眼神有点慌张。
  “是的,旅馆在哪里呢?”
  “就在刚才入口的地方,也就是胡同右侧转弯处。”
  “啊!是面对大街那边啊!”
  “虽然面对大街,但却是很安静喔。”
  “旅馆出入口不太显眼,我找着找着,看到巷口角落挂着灯笼,以为旅馆就在后面,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朱实边说明,边望向阿通所站的房子。问道:
  “这里是厢房吗?”
  “是的,是前面那栋的厢房。”
  “这里比较好……既安静又隐密。”
  “主屋那边也有好房间喔。”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宫本武藏 风之卷(28)
  “掌柜的!住在这里的正好也是位女客人……我可不可以也住这里?”
  “但是,这边还住着一位不太好相处的老太婆,所以……”
  “没关系,我不介意。”
  “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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