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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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三兄弟-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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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若冰设法将这封信转给了党中央。    
    中共中央对林育南极为关心,除经常派人以“李少堂”家属的名义探监外,还指示“互济会”给他送去一些衣服、药品和钱。中央的慰问和关怀,鼓舞了他的斗志,也更坚定了他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决心。为表达自己对党、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忠诚和坚定信念,林育南在狱中的墙壁上画了一面红旗,然后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红旗上。其后,其他难友也在红旗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国民党抓到了林育南,总想在他身上捞一点什么。尽管几次审讯未获任何结果,他们仍不死心,决定对林育南劝降,然后登报宣传。    
    前面已经提到,早在20世纪20年代,蒋介石就派人收买过林育南,结果未如愿。这次抓到了林育南,他十分高兴,特别指示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组织部部长陈立夫出面对林育南进行一次“劝降”,陈立夫决定试一试。    
    2月初的一天下午,时针指向6点。林育南吃过晚饭,牢房门突然开了。狱官给林育南打开了脚镣。不一会,两名便衣特务来到了牢房门口。一特务举着手枪对林育南说:    
    “出来!”    
    “到哪里去?”    
    特务不耐烦地说:“不要嗦,到时你就知道了。”    
    林育南被特务推到门口。他发现一辆囚车停在外面,心里想:天已黑了,可能是拉到外面去枪毙。他向特务问道:“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一特务说:“你不用问,跟我们一起走就行了。”    
    林育南见特务不说真话,直截了当地说:“你们要是枪毙我,请直说,我要给家人留下几句话。”    
    特务边推边说:“快上车,不要多说了。”    
    两名特务押着林育南上了车,囚车拖着林育南飞快地向机场驶去。下了车,林育南看见一架飞机停在机场,而且机门已开着,心里渐渐明白了:敌人要将他押到南京去。    
    林育南被押上了飞机。机上,除驾驶员外,只有他和几名特务。林育南心里想:今天有可能是哪位大人物要审自己,不然,国民党不会动用专机运送自己到南京去的。    
    晚上8点20分,飞机到达南京。林育南被推下飞机。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发现已有小汽车等候在机场。两名特务又将林育南押上汽车,直奔南京市区。小车到了丁家桥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口,林育南心里明白了:敌人把他押到南京来是劝降的。    
    林育南进入一间又宽又大的办公室。一特务对他说:“你在这里面坐一会,陈部长马上要来与你谈话。”    
    他坐了一会儿,陈立夫带着几名高级党工进来了。    
    过去,林育南未与陈立夫见过面,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文章和照片。陈立夫走到林育南身边坐下,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陈立夫。”    
    站在旁边的一名高级党工马上又补了一句:“他是我们中央党部的秘书长、中央组织部部长。”    
    林育南瞅了陈立夫一眼,没有作声。    
    陈立夫笑了笑又说:“秘书长先生,你受委屈了。”    
    “我不存在受什么委屈。”    
    “秘书长先生,”陈立夫接着说,“你们共产党已不行了吧?”    
    “谁说不行?”    
    “嘿嘿,”陈立夫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你们的党内讧外离,分崩离析,已到了一蹶不振之势。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得多。尽管你们在东方旅社集会,想有所作为,实际上很难改变不振之势。本党为了爱护有所作为的青年,想方设法挽救你,并愿给你以出路。”    
    林育南鄙视地盯着陈立夫说:“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    
    “不同意?”    
    “嗯。”    
    “嘿嘿,”陈立夫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谈谈不同意的理由吧。”    
    “你愿意听么?”    
    “愿意。”    
    “很简单嘛,”林育南说,“你通过某人或某渠道,可能了解到共产党内的一些情况,但并不了解我们共产党人!”    
    “你们已四分五裂,这不是事实吗?”    
    “不是分裂,也不是分崩离析。”    
    “那你说是什么?”    
    “这是我们党内不同意见的正常争论。”    
    陈立夫边摇头边说:“以秘书长先生的才华,本可为党国做大事,不知道你为什么爱上了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共产党?”    
    林育南听到这里,气愤地站起来说:“陈立夫先生,我不允许你诬蔑、诽谤我们的党。中国共产党是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的革命政党,它代表广大人民的利益,其宗旨是为人民谋福利。我们共产党人握有一种特殊武器——批评与自我批评。这种武器能推动历史的前进并能取得革命的胜利;我们还能用这种武器,加强党的团结,打倒国内外的敌人。我们党担负着为亿万人民翻身求解放的重任,这是一个既伟大,又崇高的事业。这样一场艰巨而任重的大革命,能不发生一点缺点和错误吗?能一点争论也没有吗?你把我们的正常争论说成是内讧、分裂,那大错特错了!老实讲,我们在党内虽有争论,但对你们却是一致的。要推翻旧社会,建立新中国的目标也是一致的。目前,我们的党虽然还很弱小,还没有执政,它却是一个有强大生命力,又很有希望、很有前途的党。”    
    “秘书长先生,”陈立夫又边摇头边说,“你们那几个人在穷乡僻壤,在山沟树林,凭那几条破枪、几把锈刀能打倒我们国民党吗?”    
    “能打倒!”    
    “你们的红军在荒无人烟、草茂林密的山上如同乞丐,还能打胜仗?我就不信你们共产党人有那么大的本事!”    
    林育南马上反击道:“目前,我们的红军由于你们的封锁、追击、围剿,生活的确是很艰苦。但这种苦,我们能够克服,能够解决。同时,我们共产党人,包括它所领导的红军官兵对苦已有了准备,并把这种苦认为是革命胜利的必经阶段。我们以苦为乐。苦过去了必是甘甜。将来苦的,必是你们国民党!”    
    陈立夫轻蔑地一笑:“陈胜、吴广胜利了吗?李自成、张献忠胜利了吗?洪秀全从苦难走向欢乐了吗?你们共产党人想得很美,喊得很动听,那不过是痴人呓语罢了!”    
    “我们不是陈胜,不是李自成、张献忠,也不是洪秀全!”    
    “他们造反,你们也造反,怎么不是?”    
    “部长先生,”林育南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们是共产党!我们共产党有马克思列宁主义作指导,有纲领、有宗旨、有严密的组织、有钢铁般的纪律,还有革命根据地。更重要的是,我们代表民众,有亿万人民的广泛支持和拥护。我们有这些历代农民起义没有的东西,所以,我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陈立夫连连摇头道:“你们共产党人的言行,真是不可理解。”    
    “陈先生,”林育南接着问,“爱迪生有句名言,不知你知不知道?”    
    “什么名言?”    
    “最卓越的东西也常是最难被理解的。”    
    陈立夫双眼盯着林育南,无言以对。但在心里,他却默默地说:“这个家伙好厉害!”    
    林育南见陈立夫说不出话,也不愿再论战下去,他对陈立夫说:“你们用专机将我弄到南京来,而且又有你这么大的官向我劝降,可谓费尽心机,用心良苦。为了不多浪费时间,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们花这么大的气力对我劝降,真是太天真了。你们要我放弃中华全国总工会和‘苏准会’的工作,作为对我安全的交换条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从加入共产党的第一天起,就已向我们敬爱的党宣誓,要保守秘密,永不叛党,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我现在虽然被你们关在狱中,但在狱外,有无数共产党人还在英勇奋斗。可以肯定地说,要不了多久,共产主义之火必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燃烧起来,烧得帝、官、封无处藏,烧得你们无处躲。胜利必属无产阶级,天下必属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陈立夫见林育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用一种蔑视的口气对他说:“秘书长先生,不要那么讲,那是很遥远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完全可能!”    
    这时,陈立夫走过来,伸出手说:“秘书长先生,我们合作吧。”    
    林育南不伸手,反问道:“怎么合作法?”    
    “将你负责的‘苏准会’资料和档案移交出来,并声明退出共产党,为党国服务。秘书长先生如这样做了,本党保证你的安全,并有较好的安排。”    
    “哈,哈!”    
    林育南的手不伸出来,又连连大笑,使陈立夫甚为尴尬。    
    陈立夫仍不甘心,又将手往上一扬说:“秘书长先生,你很年轻,只要与我们合作,你前途无量。来,合作吧!”    
    林育南拒不伸手,并对陈立夫说:“我们信仰不一,道也不同,不存在合作的问题。”    
    “秘书长先生,”陈立夫缩回手,又说,“你要知道,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只有一次,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不要6月天戴风帽,不识时务。你这么年轻,怎么不珍惜自己的宝贵生命呢?”    
    “这我已想过了。俗话说,落在鬼手里,不怕见阎王。我的生命属于人民,属于我们的党。我想,只要我是为党而死,为人民失去生命,我就心满意足了。而且,我比那些一心只为自己苟活的人要高尚得多。”    
    陈立夫见难以劝动林育南,只好起身说:“我是好心肠,你当驴肝肺。你不听我的,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当然由我负责!”    
    在国民党内,陈立夫的理论、学问是出类拔萃的。他原来以为,凭他的地位、资历、学识,劝林育南归顺国民党不成问题。没有料到,劝降一开始,林育南以其出色的口才,咄咄逼人的态势,攻得陈立夫舌笨口拙。更令他难堪的是,他要握手遭到林育南的拒绝。国民党原准备用握手的照片做政治宣传,林育南的手不伸出来,使在场的国民党《中央日报》记者举着照相机按不下快门。    
    陈立夫感到受了奇耻大辱。特务押走林育南后,他在会客室余气未消地说:“对这样的共党分子,只有用子弹对付!”    
    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劝降活动,以国民党的失败告终。    
    当天晚上,国民党又用专机将林育南送回上海。林育南回到狱中时,已是晚上12点。    
    难友知道他去了南京后,纷纷向他打听在南京的情况。林育南不顾疲劳,连夜向难友们讲述了在南京与陈立夫舌战的经过。    
    大家听后,拍手称快。


第二部分 林育南——功勋卓著的工运领袖第64节 龙华牺牲留英名

    陈立夫劝降失败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了蒋介石。    
    蒋介石听了,甚为气愤,大骂道:“娘希匹,对这类顽固不化的家伙,杀!”    
    随后,蒋介石给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下了迅速就地处决林育南、何孟雄等人的手令。    
    1931年2月7日深夜,狱方通知林育南、何孟雄、李求实、胡也频、殷夫、柔石等人(其中包括3名妇女),要将他们押到南京去。过了一会儿,一队宪兵将他们24人押到看守所楼上法庭里,敌人一边看照片,一边对每个人的脸形,然后,叫他们在一张纸上按指印。柔石发现那张纸是行刑书,大叫道:“同志们,这是执行书,我们不能按!”    
    林育南也马上高叫道:“对,我们不按指印!”    
    于是,指责声、骂声、口号声在法庭内响成一片。一法官见庭内秩序大乱,连忙对宪兵连长说:“赶快拖下去执行!”    
    林育南、何孟雄等人见敌人要动手杀人了,相互安慰、勉励了几句后,将头发、衣服整理了一下,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出了看守所。    
    他们被押到警备司令部附近大烟囱底下的木桥边时,押送他们的宪兵连长突然叫道:“停止前进!”    
    林育南一听到喊声,知道此地就是杀人场。    
    这时,一名早已等候在小桥边的法官向林育南、何孟雄等人宣布判处他们“死刑”,宣判书还未念完,林育南、何孟雄等人就高唱起了《国际歌》,雄壮、嘹亮的歌声穿云破雾,传向四面八方。    
    他们的歌还未唱完,背后的机枪响了。    
    林育南等人一遍又一遍地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万岁”、“世界革命万岁”的口号。    
    一代英杰林育南壮烈牺牲。    
    当时,有几个人没被打死,敌人将他们一并推入早已挖好了的一个大土坑中,这几个同志实际是被活埋的。林育南等24烈士牺牲的当天,龙华监狱中的难友万分悲痛,并举行了悼念活动。后来,龙华难友张恺帆还作了一首纪念诗,题在墙壁上:    
    龙华千载仰高风,    
    壮士身亡志未终;    
    墙外桃花墙外血,    
    一般鲜艳一样红。    
    林育南等24烈士就义之后,党中央一直不知道。直到3月中旬,周恩来才得到消息。他与林育南、何孟雄、李求实系革命战友,而且感情甚深。他们牺牲了,周恩来甚为悲痛,而且夜不能眠。    
    为了揭露国民党的法西斯暴行,3月12日,周恩来亲自为《群众日报》写了《反对国民党残酷的白色恐怖》的社论。社论说,林育南、何孟雄等23同志(实际为24人)是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士,他们的牺牲是革命中的巨大损失。革命战士的英勇热血必然更要燃烧着革命的火焰,更加迅速摧毁和埋葬帝国主义、国民党以及一切反动势力。    
    1931年4月下旬,鲁迅得知林育南及“左联”5作家被国民党秘密杀害的消息后,非常愤慨。4月25日,他和茅盾、史沫特莱共同发表了题为《中国左翼作家联盟为国民党屠杀同志致各国革命文学和文化团体及一切为人类进步而工作的著作家、思想家书》的宣言。宣言中说,国民党用了活埋和枪毙的毒刑,于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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