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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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女儿行-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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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小秋穴道一解,立刻道:“承蒙相救,但大德不言报,只好……”
  “只好跟我们当小丫头了。”董小钗随后走了进来,接口道。
  朱小秋想到当日和他两人在那山神庙里相遇,自己乃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此刻形迹已露,变成一个娇娇弱女,不禁—阵羞赧之感,掩上心头,脸孔一红道:“谢谢夫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董小钗微微一笑,问道。
  朱小秋道:“夫人姓董。”
  董小钗笑道:“不错,我就是董小钗,但我当年授业师门的时候,却叫朱小钗。”
  朱小秋愕然一惊,睁眼道“你你你……你是董师姊?”
  董小钗缓缓走了过来道:“小师妹,你是姓朱?”
  “小妹血仇如海,所以……”朱小秋皱眉道。
  董小钗接口道:“我都知道了。”俯下身子,伸手抚着朱小秋的秀发,轻声道:“小师妹,师父她老人家,对我的事,还在生气吗?”
  “这……这个,小妹不知。”朱小秋怔了—怔。
  董小钗苦笑了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但最惹师父她老人家生气的,便是师姊我当年剑劈北荒五毒,犯了师门大忌。”
  朱小秋愕然道:“杀错了吗?”
  董小钗道:“北荒五毒为患北方,荼毒千里,死有余辜,虽食其肉寝其皮,也不为过,那会错了。”
  朱小秋道:“那为什么?”
  董小钗眉头一皱道:“师姊我力斗五毒之时,用错了一招剑法。”
  朱小秋大惑不解道:“董师姊,小妹不懂。”
  董小钗道:“那北荒五毒,虽然作恶多端,但每个人俱都身怀绝技,尤其五人联手,更是风雨不透,无懈可击,师姊我苦斗了七天七夜;眼看无法取胜……”
  朱小秋道:“哦……”
  董小钗继续说道:“在当时情势下,如果师姊我除不了北荒五毒,不但一世英名付之流水,而且自己深入北地荒漠,势难逃过五毒毒手。”
  “结果呢?”朱小秋听得津津有味,竟忘了自己剧毒未解,身软如绵道。
  董小钗缓了一口气,接道:“当时师姊我筋疲力尽,—急之下,使出了一招‘绝门灭户’!”
  “绝门灭户?这是什么剑法?”
  “这一招剑法,载在《屠王宝录》,剑势一起,只见阴风惨惨,人头滚瓜,北荒五毒,就在师姊我这一招之下,血染黄沙!”
  朱小秋道:“啊……”
  董小钗叙完这段故事,忽然叹了气道:“就为这招剑法,师父她老人家大发雷霆,唉……”
  朱小秋讶然问道:“董师姊,小妹仍然不大明白,莫非那《屠王宝录》,并非师门之学?”
  董小钗点头道:“正是,那是百多年前一位邪道魔头‘血手屠王’公孙害的一册遗著。”
  “哦,那师姊你……”
  “那时师姊我年轻好奇,无意中得到那册遗著……”
  “那册遗著,现在何处?”
  “莫非小师妹你,也想瞧瞧吗?”
  “不不,我只问问。”
  “那册遗著,留之不祥,师姊我已经……”
  “已经烧了?”
  “烧了岂不可惜?”
  “那……”
  “师姊我将它……”
  忽听那中年文土道:“云卿……”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声云卿,打断了董小钗未完之言。
  “萧郎,什么事?”
  中年文士道:“这化骨毒针之毒,奇毒无比,虽然发作缓慢,但—经发作之后……”
  董小钗哦了一声道:“这怎么办?”
  中年文士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弄到那小妞儿的独门解药。”
  董小钗沉吟了一下道:“邢小东西心毒手黑,眼高于顶,好言相求,她必不肯,那只有……”语声—顿,忽然道:“萧郎……”
  中年文士道:“你的意思是……”
  董小钗道:“这化骨毒针之毒,何时发作?”
  中年文士道:“如果超过一十二个时辰,全身溃烂,化为浓血!”
  朱小秋—闻此言,不禁心头一跳,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喑咬银牙道:“鬼丫头,笑里臧刀,好辣的手段,我与你无冤无仇,竟然下此毒手!”
  只听董小钗柔声道;“萧郎,想想别的法子吧……”
  中年文士道:“别的法子?”
  “是啊,譬如说……唉……”
  “我不懂你的意思。”
  “萧郎,我们十年夫妻了,如今我这小师妹……”
  “云卿,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求她?”
  “是啊。”
  “这个,这个……”
  朱小秋叫道:“董师姊,不必去求那丫头了,我宁愿死。”
  董小钗道:“你以为我们求谁?”
  “不是求那姓沈的丫头吗?”
  “姓沈的丫头?哼哼!我们怎会求她?”董小钗道。顿了一顿,解释道:“离此不远,有座翠屏山.山上住着一位百草夫人,她餐风饮露,善疗百毒……”
  “这化骨毒针之毒,在常人看,虽然剧毒无比,在她来说,恐怕只算得癣疥小事了。”中年文士点头道。“萧郎.你既知她对这种癣疥之毒,定能着手回春,为何不去求她一求?”董小钗道。中年文土道:“我……”

  董小钗媚目一转道:“萧郎,我知道了,你怕她纠缠你。”
  中年文士脸上微微一红道:“小云,你还提这些作甚?”
  他有时叫她云卿,有时又叫她小云,显得十分亲热。
  而董小钗,却口口声声叫他萧郎。
  中年文士看来已近四十,这个“郎”字,可能还是十年以前的称呼。
  朱小秋暗忖:“那天在山神庙里相遇之时,这位师姊一些疯言疯语,看来都是故意装做的。”
  董小钗道:“为何不提,当年她对于你,不是情意绵绵吗?”
  中年文士苦笑道:“小云,这十年来我们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你何必还吃这些飞醋?”
  董小钗笑道:“谁吃醋了.我不是叫你去吗?”
  “小云,你何必逼我?其实,你并不要我去的。”中年文土摇了摇头道。
  “我……我……我自己去,她要不肯,我便放火烧山,毁了她的丹房炉鼎,叫她一辈子烧不成丹,炼不成药。”
  中年文士皱眉道:“这是何苦,她又不惹你?”
  董小钗道:“难道我就不能惹她?”
  中年文士道:“这个……这个……小云,我想起一个主意来。”
  董小钗道:“什么主意?”
  中年文士道:“叫小黑去一趟。”
  董小钗微微一愕道:“叫他去?他干得好事?哼! 上次叫他去拦住那红楼贱婢,仅仅一个照面,便被那贱婢骗了。”
  中年文士道:“这又不同了。”
  董小钗道:“有何不同?”
  中年文土道:“小云,你听我的,叫小黑子送个请帖去,我们两个人具名。”
  董小钗道:“两个人具名?”
  中年文土道:“你不具名,她如何肯来?”
  董小钗显得甚是不愿,沉吟了一下,道:“要不是为了我这小师妹,哼!好吧。”
  中午文土立刻取过文房四宝,写了一封请帖。上面写着“百草夫人妆次”,下面具名是“萧圣,董小钗敬邀。”萧郎果然姓萧,单名一个“圣”字。他将请帖写好,立刻扬声叫道:“小黑子……”
  竹楼下应了一声,走上来一个黑衣壮汉。
  那壮汉头上乱发如草,肌肉怒茁,一对铜铃似的眼睛,骨碌碌直转。躺在床上的朱小秋目光一接,几乎啊呀出声。
  原来她—路追踪那辆豪华的马车而来,中途上曾遇见过此人,正是“伏虎太保”。
  凭这位伏虎太保,当日严大光一见之下便能呼出他的名号,就是那位红楼五夫人对他也并不陌生,足见他在武林中,颇有几分名气。
  谁知他竟是这位隐逸之土的下人!此刻,伏虎太保走上楼来,躬身道:“先生有何吩咐?”
  他不称“主人”,不叫“老师”,而口称“先生”,那份恭谨之态,却不在对待“主人”“老师”之下。
  萧圣点了点头道:“你去趟翠屏山,立刻就去。”
  伏虎太保问道:“去……去作什么?”
  萧圣道:“你拿这封请帖去见百草夫人,就说我们这里有位病人,不不,说清楚点,就说她中了一枚‘化骨毒针’!”
  “带着大吉小吉去,她如推三阻四,就给她点颜色看看。”董小钗接口说道。
  原来大吉小吉,乃是那两头卷毛黑虎;伏虎太保苦笑了笑,躬身而退,转身走下竹楼,神秘地扮了一个鬼脸。
  他走出柴扉,撮唇一啸,两虎一跃而起。各发出一声巨吼,登时一人两虎,滚滚向南而去。
  竹楼的董小钗微微一笑道:“萧郎,你在担心吧?”
  萧郎道:“替谁担心?”
  “还有谁,当然是那位女华陀百草夫人呀!”
  “云卿爱说笑,我担什么心?”
  “不怕老虎吃了她吗?”
  “云卿,好好照看你的小师妹吧!我取颗‘混元丹’来,你替她服下再说。”萧圣话完,转身下楼。
  红楼五夫人严潇湘,那晚在红楼别府挡了分轮大侠齐子玉等一阵之后,心知沿途受阻,如果任由中原九派会齐,胜败之局,委实末可预料。严潇湘虽然极为自负,却不敢低估了九派之人。因此,她挟持余太平,连宵赶程,四马一车,急急向西奔驰,这天酉牌时分,到了王屋山下。

  红日西沉,车殆马顿,严潇湘掀开车帘,四下望了一眼道:“严大光,前面可有宿处?”
  严大光抡鞭一指道:“启禀夫人,前面缕升的不是炊烟吗?”
  远远望去,苍茫中山林一侧,果然升起一缕炊烟,缭绕林头树梢,隐隐现出飞檐一角。
  严潇湘道:“那是一座庙宇。”
  有座庙宇歇脚,总比餐风饮露的好,严大光鞭头一扬,驷马如风,车轮急转,片刻之间,到了地头。果然是座庙宇,虚掩庙门里,射出熊熊火光,春桃、夏荷,当先推门而人。目光—转,只见大殿之上,烧着一堆火,火堆上架着两只烤得油腻腻的山鸡,香喷喷弥漫了整座殿宇。

  火堆旁坐着一个头上乱发如草,满脸油污的瘦个子,只见他撕下一只鸡腿,正自狼吞虎咽,旁若无人。
  春桃跨上殿阶,仔细打量了那瘦个子一眼,叫道:“喂!”
  那瘦个子冷冷瞥了春桃一眼,忽然裂嘴—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狠狠地咬了—口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春桃道:“你是谁?”
  瘦个子翻了翻白眼,指手划脚哇哇直叫。
  春桃哦了一声道:“你是哑吧吗?”
  夏荷点头道:“对了,一定是个哑吧。”
  “十个哑吧九个聋,此人准是又聋又哑。”春桃眉头一皱道:“快呀,去告诉夫人。”两人转身而出.行至车前。
  春桃恭声道:“启禀夫人,庙里有个哑吧。”
  严潇湘道:“哑吧?当真是个哑吧?”
  春桃道:“他不会说话。”
  严潇湘星目霎动三转向余天平道:“相公,此地无客店,只好委曲相公,在这荒山古庙中,暂宿一宵,相公休得见怪呀。”
  “荒山古庙何妨,纵是刀山剑树,我余天平也只好受了。”余天平沉声道。
  “相公少年英雄.才有如此豪气……”严潇湘微微一笑。忽然叹了口气道:“唉……恨不相逢未嫁时……”
  余天平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严潇湘转向秋菊、冬梅二婢道:“来,快将相公扶了进去,小心侍候。”
  这果然是座没有和尚的破庙,几尊神像泥金剥落,蛛网尘封,神案前倒有几个破蒲团。
  秋菊、冬梅目光四转,便将余天平扶在—个破蒲团上,背倚神案而坐。
  严潇湘缓缓走了进来,身后紧随着一丈奶奶,春桃和夏荷。
  她走上大殿,向那瘦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冷笑道:“你当真是个哑吧?”
  瘦子两眼如猫,瞧着她傻笑了笑。严萧湘眼球一转道:“你要是故意装聋作哑,那就休怪……”
  一言未毕,忽听“拍嗒!拍嗒!”大殿飞檐—角掉下两片檐瓦。
  一丈奶奶大喝一声:“什么人?”
  莫看她年届八十,白发如银,一身功力,却未因她年岁老迈,灭去分毫,只见她话声未落,一顿手中龙头铁拐,借力腾身,凌空飞起一丈五六。忽听檐头上冷笑一声道:“不知羞耻的老东西,滚下去吧!”
  哗啦一声,—桶冷水,淋头倒了下来。 一丈奶奶身形悬空,闪避不及,只觉全身一凉,淋了一个落鸡汤,登时十成功力减了七成,身子一晃,卜通落下实地。
  变起仓皇,严潇湘神色一变,回顾严大光道:“快去护住车子。”
  严大光应了一声“是”,抡刀飞奔而去。
  严潇湘脑际灵光一闪,便已想到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准是有人想拦劫余天平,当下银牙暗咬,直向倚在神案前的余天平冲去。
  四婢抡长剑,紧随左右。
  倚在神案前的余天平,此刻面色忽转红润,眼看严潇湘奔近,突然一跃而起,说时迟,那时快,右腕一抡,立掌如山,一招“直叩天门”,直向严潇湘打到。
  那怕严潇湘沉隐机智,也不禁大感骇然,失声叫道:“你你你……你能自解穴道?”身子一晃,让开—股凌厉掌风。
  忽见神案下钻出一个人来道:“是我解开的,怎么样?”赫然是罗浮七侠之一的汪剑志。
  严潇湘凤目一抡道:“哼!你……”
  只听那坐在火堆旁的瘦子哈哈—笑道:“别吵了。”探手掏出一枚黑色弹丸,投入火中,“劈拍”一声,顿时冒起一片浓烟,霎时之间,弥漫了整座殿宇,浓烟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浓烟中响起一声粲粲大笑:“罗浮七侠,全数在此,识相的走吧。”笑声一落,只听一片衣带飘风之声,飕!飕!飕!业已越墙而去。
  严潇湘气极大叫道:“追!”
  二个追字出口,人已腾身而起!矢矫游龙,跟踪出了墙外。
  她手下“红楼四婢”和那一身水湿的一丈奶奶,也自紧握龙头铁拐,飞踪而去。
  只见紧畔车辕而立.手制厚脊钢刀的严大光,忽然用手一指道:“启禀夫人,逃向那边去了。”
  “你为何不追?”
  “夫人有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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