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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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女儿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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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子星目转动,轻声道:“如若婢子句句是实,大爷如何赏我?”
  “赏你?”
  “大爷应该赏罚分明呀。”秀子道。
  “你这丫头,刚才连发三支喂毒钢棱,想来暗算于我,还敢求赏?”
  “哟,大爷好小气。”
  “余某不惯说笑,你再敢噜苏,我就赏你—刀。”余天平脸色一沉道。手中钢刀倏扬而起。秀子全无惧色,反而嗤嗤一笑道:“大爷要是杀了小婢,这迷阁之中,恐怕寸步难行?”
  余天平突然一怔道:“迷阁?”
  秀子缓缓说道:“这一片房屋,新建不久,号称‘迷阁’,大爷要是杀了小婢,莫说找不到汪大爷,只好呆在这‘迷阁’之中……”
  余天平大叫一声:“住口!”目光四转,只见门户重重,四面八方,全是同样的门户,业已不知从何处而来。方自一呆之时,顿觉五指一滑,秀子身形闪动,窜入了左侧一扇门中。
  “你敢!”余天平大喝一声。跟踪追去。目光接处重门叠户,早已不见了秀子的人影。
  忽然传来一声格格大笑道:“大爷,婢子没有骗你,那汪大爷当真是在这‘迷阁’之中。”大笑之声,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余天平心中怒火一腾,咬牙暗道:“这里总共不过百十间房屋.不信就困得住我?”
  原来他在未进这座“迷阁”之前,曾经打量过这座“迷阁”的外貌,除了一片鳞沿栉比的房屋之外,委实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纵有巧妙,也不外一些同样的门户,如能认准一个方向,闯出这座“迷阁”那又何难?打定主意,遏下了心头之火。他仔细盘算一下,跨步向左侧一扇门中走去。然后折转向右,再又向左。在他认为左转—次,右转一次,才可以始终保持一个方位,闯出这座“迷阁”。

  那知他顺利通过了六七重门户之后,目光瞥处,左面石墙陡立,竟然没有门户。左面既无门户,那只好向右转了。但如此一来,岂不成了绕圈子。
  目光接处,左面仍然没有门户,要想继续前闯势非再向右转,余天平愕了一愕,忽然掉转手中刀柄,在右面墙壁上一阵敲打。
  他细辨刀柄击在墙壁上的声音,审出墙壁甚是坚厚,要想破壁而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早先打定的主意,看来是行不通了。他眉头一皱,跨步再向右转,进入另外一间石室;
  目光掠处,只见一个蓝衣劲装大汉,背倚墙壁而坐,低垂着头,身旁平放着一柄锯齿剑,余天平微微一讶,暗道:“此人是谁?为何坐在这里?我刚才敲打墙壁之声,他难道没有听见?”故意重重咳了一声。那人仍然双手抱头,一动不动。余太平暗道:“莫非是个聋子?”

  看他一身衣着,而且随身带有兵刃,显然乃是武林中人,一个聋子,岂能行走江湖?余天平心中大奇,终于问道:“尊驾为何坐在这里?”
  那人动了一动,缓缓抬起头来,脸色又黄又瘦,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地道:“你有干粮吗?”
  “干粮?”余天平愕了一愕道。
  那人点了点头。
  “没有。”余天平道。
  那人满脸失望之色,重又垂下头去。
  余天平暗道:“难道他是饿成这个样子?”
  只见那人重又抬起头来,舐了舐枯干的嘴唇:“可有水?”
  “水?”余天平摇摇头道:“也没有。”
  那人叹了—口气,声音微弱,像蚊子哼了一哼,懊丧地垂下头去。
  余天平心中一动,忖道:“看此模样,必是饿了很久,莫非也是被人诱入‘谜阁’,无法脱身?”
  当下苦笑了—下,问道:“尊驾到底是谁?为何被困在这‘谜阁’之中?”
  既无干粮,也没有水,那人似是不愿白耗精神,懒得说话,也懒得抬头了。
  余天平继续问:“尊驾何必丧气,谅这区区一座‘迷阁’,不过匠人之巧思,纵然千门百户,也只能惑人耳目,哪里困得住人?”
  那人似是为他言词所动,蓦又抬起头来道:“你说这‘迷阁’困不住人?”
  余天平点头道:“是,在下觉得这座‘迷阁’,毫无稀奇之处。”
  “你懂得‘先天易数’?学过‘奇门遁甲’吗?”那人道。
  “不会。”余天平道。
  “等死吧。”
  “尊驾难道是在等死?”余天平吃了—惊道。
  “我在这座‘迷阁’之中,挨了九十八天,阁下能活上十天,就算运气了。”那人道。
  “尊驾既然在这座‘迷阁’之中,挨了九十八天,在下为何只能活上十天?”
  “这个不同了。”
  “有何不同?”
  “鄙人进入这座‘迷阁’之时,还带了一点干粮饮水,那时因自知无法脱困,只好尽量俭省,将一天所需之粮,分作十天食用,直到三天之前,才吃完了最后一口干粮……”
  “哦!”
  “你既无干粮,又没带着饮水,自问能支持十天吗?”
  “如此说来,尊驾在这‘迷阁’之中,当真是呆了九十八天?”
  “再过两天就是一百天了。”
  “尊驾困守于此,也不是办法啊。”
  “你有办法?”
  “我?”
  “你是初出江湖吧?”
  “不错,在下离家不久。”
  “看你骨格清朗,倒是一个可造之材,可惜你初出江湖,便死在这座‘迷阁’之内。”
  “听尊驾的口气,好像在下除了一死之外,别无生路!”
  “生路?那当然有。”
  “那便是投降。”
  “投降?投降谁?”
  “这座‘九龙堡’的堡主,原是一字剑管亥,最近好像换了主人,你若不想就死,要忍辱偷生,管他投降给谁?”那言下之意,也不知操纵‘九龙堡’的究竟何人。
  “尊驾为何不降?”
  “老子何等之人,岂肯屈身降志?”那人忽然声音变得大了。
  余天平呆了—呆,不由肃然起敬道:“尊驾到底是谁?”
  那人目光一转,看了看平地上的那柄锯齿剑道:“你不识得这件兵刃?”
  “这是一柄锯齿剑。”
  “什么锯齿剑,这叫降魔杵,‘铁面韦陀’白天铎便是我。”
  “哦,原来是白大侠,在下失敬了。”
  其实,他并不知铁面书陀白天铎是谁,也从没听过这号人物,只觉这汉子铁铮铮,宁愿饿死,却不投降,不禁打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敬慕之情。
  “你想好了吗?”只听白天铎道。
  “想什么?”
  “你若怕死偷生,决定投降,只要扔下手中兵刃,大叫三声,自然有人前来接引。”
  “尊驾未免小看在下了.在下虽然初出江湖.却不是怕死之人。”
  “当真?”
  “在下虽不怕死,却也不肯白白送死,像尊驾—样,等到干粮饮水用完,束手待毙。”
  “嘿嘿……你怎知道我白天铎是束手待毙?”
  “尊驾似是毫无斗志,只是等死。”
  “你在等什么?”
  “在下……在下……”
  “和我铁面韦陀白天铎—样,照样在这‘迷阁’之中等死,稍有不同的,是我白天铎在这座‘迷阁’之中呆了九十八天,而你刚来不久,尚没受够忍饿挨饿的滋味,所有这九十八天之中,我白天铎在这座‘迷阁’之中,也遇上不少英雄好汉,当初宁死不辱,慷慨激昂,好壮烈啊,等到后来渐渐泄气,终于……”

  “怎么了?”
  “互相残杀一阵之后,一个个变成了龟孙子,投降啦。”
  “为何要互相残杀?”
  “什么也不为,为了一点干粮罢了。”
  “为了一点干粮,便互相火并吗?”
  “你以为不会吗?要不是还有条投降的路可走,便人吃人啦。”
  “人吃人?那不成了野兽?”
  “人就是野兽,到了饥饿难忍的时候,比野兽还要凶残,你以为比野兽好些吗?”
  “这个……这个……”余天平忽然心中—动,接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什么事?”
  “不知尊驾可曾见到,今天有个被诱入这‘迷阁’之人。”
  “谁?”
  “他叫汪剑志,乃是罗浮七侠之一。”
  “这座‘迷阁’之中,千门交错,要想碰上一个人,那是很不容易的事。”
  “尊驾如能继续支持一天半日,在下定能救你出险。”余天平此言出口,其实心中并无把握。因此忙又接道:“若是在下果然遭遇不幸,死在这‘迷阁’之中,那便罢了。”
  “你决不投降?”白天铎似是大受感动问道。
  “生死有命,为何投降,在下幸而脱出围困,定要毁灭这座‘迷阁’!”
  “不错,你这番壮志……唉……”白天铎言未尽意,但可以听得出来,虽然甚为赞赏余天平的凌云豪气,却不能尽信他的才智,出得去这座‘迷阁’,是以幽幽一声叹息。
  “尊驾暂且忍耐一下,在下走了。”余天平眉头—轩道。
  “你去哪里?”
  “在下漫无目的,闯一闯看。”
  “你想活捉一个守门人?”
  “是。”
  “要他领路?”
  “正是此意。”
  白天铎惨然一笑,不置可否。
  “尊驾之意,觉得行不通吗?”
  “我在这‘迷阁”之中,呆了九十八天,这一点,难道不曾想到?只可惜……”
  “怎么?”
  “这‘迷阁’之中,虽有把守之人,但一个个武功不弱,而且我暗彼明,要想活捉,那是很不容易的事。”
  “在下想碰碰运气。”
  “好,你要碰碰运气的话……”白天铎语声—顿,缓缓抬起那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指着石壁一角道:“你先看看。”
  余天平微微一愕,不知叫他去看什么。
  走近几步,这才发现那石壁之上,用剑尖划了许多横线,每道横线,只有两寸长短,仔细一数,共是一百六十三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在下知道了,这是记号。”
  “不错,这是记号,我在这座‘迷阁”之中,闯来闯去,寻求脱身之法,凡是通过一间石屋,便留下一个记号。”
  “通过这间石室,共—百六十三次。”
  “不错,这是最少的一间了。”
  “看来他当真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已是精疲力尽……”
  “你应该明白了,这座古怪的‘迷阁’,好像四无通路,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地,终于……唉……”
  余天平心知他所言不虚,被困九十八天,完全是在这座‘迷阁’之中绕圈子,绕来绕去,万念皆灰,准备在这里坐以待死。当下暗暗筹思,转过身来道:“在下此去,若是在—十二个时辰之中.不来救援尊驾,那便是没命了。”原来他此刻便已饥肠辘辘,身边又无半点干粮饮水,如再熬一十二个时辰,不能闯出这座‘迷阁’,那还有什么活命之望,同时,他猛然想起,昨宵奔驰一夜,今晨来到九龙堡时,那位在大厅相见的管夫人,只叫奉茶,却不款待酒饭。而且她对汪剑志,一口一声‘汪叔叔’,叫得那般亲热,居然吝惜一饭,看来已是定好了的计谋。那么,那位管夫人,也就大有疑问了。想到此时,便又问白天铎道:“尊驾可知九龙堡的管堡主,如今人在何处?”

  白天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余天平道:“在下倒是看过管夫人。”
  白天铎愕然道:“管夫人? 一字管亥几时娶过妻子?”
  “难道尊驾知道管堡主未曾娶妻?”
  “—字剑管亥,原是练的童子功,他若娶妻,岂会少了白天铎一杯喜酒?”
  “对了,对了,那女人……”
  “什么女人!”白天铎声音又嘶又哑,细得只能听到。
  原来他刚才和余天平一阵对话,又损耗了甚多精神,此刻已是油尽灯枯了。
  余天平自是看得出来,眉头一皱道:“尊驾善自保重,在下一言驷马,决来相救。”
  他心知此刻寸阴如金,同时更怕白天铎多耗精力,话完,闪身右转,穿入另外—间石室。
  自听了白天铎一番话,他已改变了主意,任它千门百户,见门就闯。
  片刻之间,他已穿行数十间石室。
  但他并非漫无目的,奔行之时,已自暗暗留心,查看石壁之上,白天铎所留下的记号。
  余天平本就耳聪目明,自彻悟“大千心法”之后,一双神眼,更是锐利已极,目光一扫而过,便已将那所有石壁上的记号,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记号有多有少,更多的竟有六七百道横线。
  余天平不禁暗叫—声:“这铁面韦陀白天铎真是多此一举.留下这么多记号作甚?”
  思念之间,又穿行了六七间石室。
  他目光瞥处,这石室之中,竟然不见一道横线,根本没有白天铎留下的记号。
  余天平心中一喜道:“好了。”真气一沉,登时顿下身形。
  原来他听了白天铎的话,便已打定主意,寻找这没有记号的石室,没有记号,便是白天铎不曾到过的地方,便不会再去兜白天铎兜过的那个老圈子了。如此一来,说不定另有发现。
  同时,他还记得白天铎曾说,如果你要投降,只要大叫三声,抛下手中兵刃,自会有人接引。果然如此,暗中定有监视之人。但那监视之人,藏身何处?
  他目光四转,石室之中,空荡荡的,并无半点可疑之处,石壁平整,他看不见一个孔洞。
  余天平暗暗诧异,心想:“我若大叫三声,是否真的有人前来接引?”但他如何肯叫出“投降”二字,身形一晃,向左面石室飘去。又一连穿行七八间石室,果然没有白天铎留下的记号,抬头一看.正面赫然是一扇铁门。

  门扉紧闭,门上布满着梅花大钉。余天平仔细打量一阵,发现这扇铁门,和刚才在那青衣小婢引导下,所见的那扇铁门,完全一模一样。虽然形式一样,但并不是那扇铁门,因为门上梅花钉的部位和先前所见的那扇铁门微有不同。那些铁钉,密密麻麻,所不同的仅是其中三五颗,位置稍有偏差,余天平目光锐利,记性极强,一眼便已看了出来。虽然不是同一扇铁门,铁门之内,必有几分蹊跷。  

  他记得那青衣婢子秀子,是用拇指,按住其中—颗铁钉,那门便会自动移了开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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