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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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女儿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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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天平沉吟有顷,心忖:“既然到此,何不前去看看?”心念一起,他早已移动脚步。
  余天平穿花而行,直向那红楼走去。
  红楼四周,白石为阶,一条红毡,笔直伸向楼下一座拱形圆门之内。
  余天平人虽到此,仍然提着十分戒心。当下真气一提,遍布全身,迈步跨进那拱形圆门。抡目四扫,只见金碧辉煌,雕龙抱柱,笙歌管弦之声,正是起自楼上。但如此豪华之地,却不见半个人影。
  余天平仔细打量了一阵,不禁暗暗诧异,方待举步登楼,忽然之间,箫管齐停。
  接着,香风一飘,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官人。”
  余天平愕了一愕,目光瞥处,只见一个艳装女子,已到自己身旁。
  那女子的云发蓬松,双瞳翦水,眉如新月,虽然是七分打扮,倒有九分姿色。
  余天平沉声道:“你是谁?”
  那女的欠身行了一礼道:“贱妾柳如是。”
  “这是何处?”
  “醉仙宫。”
  “这个我早知道了。”
  柳如是体态妖娇,眉目之间,隐隐带有儿分荡气,抿嘴一笑道:“官人请上楼呀。”
  “上楼?楼上是些什么人?”
  “客人。”
  余天平心中一动问道:“有个姓汪的吗?”
  柳如是道:“此地客人甚多,贱妾不知那位姓汪的,而且……”微微一顿接道:“官人先休息一下吧?”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当下举步上楼。流目四顾,只见两排都是房舍,紧紧关闭着。紧闭的房舍中,隐隐传出女人淫荡的笑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之声。他眉头一皱,暗道:“这分明是座烟花院啊!”他呆了一呆,缓步向房里走去。

  目光一扫,只见这座小小的香闺之中,布置极为华丽,一角红幔低垂,似是通往卧房。
  柳如是捧过一盏香茗,笑道:“官人用茶。”
  “不必客气了。”
  “这是‘如意茶’,官人趁热喝了吧。”柳如是妙目盈盈一笑道。
  “如意茶?何事如意?”
  “官人,你在装傻……”柳如是忽然挨了过来,腻声道:“官人,喝了吧,奴家陪你上床。”
  “慢点。”举手格开柳如是道:“我且问你。”
  “你问什么?”
  “有个姓汪的客人,他在哪里?”
  “你老问一个姓汪的作什么?”柳如是神情如醉,半闭着星眸,道。
  “他是我朋友。”
  “你先陪我。”
  “此女好无廉耻。”余天平心念一转,知道此时此刻,千万不可动气。
  “你来。”柳如是伸手揭开红幔一角,一路杨柳俏步,进入内室。
  “来作什么?”
  帐幕中传来柳如是娇慵的声音道:“你来,我告诉你。”
  此女看来,手无缚鸡之力,怕她作甚?余天平缓步踱了进去。目光接处,不由心头一跳。原来转眼之间,那柳如是已脱去外衣,仅剩兜肚亵裤,横陈在—张绣榻之上,青丝斜拖,双峰隐现,余天平虽非好色之徒,却是血气方刚之年,此景入目,登时血脉贲张,只觉—股热气,打从小腹下升了起来。脱口叫道:“你你你……”

  柳如是媚眼如丝忽然一跃而起,张臂扑了过来,抱着余天平的脖子道:“官人,我不放你。”
  “这……这……”
  “当”的一声,一柄厚脊钢刀脱手而落,掉在地下花砖之上。余天平吃了一惊,宛如当头棒喝,神智全复,大叫一声:“滚开!”举手推去。
  他一怒出手,不觉用出了九成功力。
  柳如是“哎哟”—声,倒飞而起,笔直撞向石墙一角。只听一声惨叫,登时脑浆并裂,血溅飞花,一缕幽魂,向鬼门关报到去了。
  余天平怔了一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虽练成了一身上乘武功,这杀人之事,却是破题儿第一遭,心下不禁微微一慌。尤其杀的又是一个女的,有道是男不和女斗,他心中除了一阵慌乱之外,还感到一种深深的歉意。
  忽然“砰!砰!砰!”一阵急剧地敲门之声。原来柳如是把余天平引入室里之后,已顺手将那扇木门拴上了。
  ”砰!砰!砰!”
  “开门!开门!……”
  敲门之声愈来愈急,夹着几声吼叫。余天平猛吃了一惊,他心知是柳如是临死时一声惨叫,引动了这座“醉仙宫”的守卫之人,如非刀头喋血,怎能冲围而出?当下真气暗提,手中钢刀一横,跨步向室门走去。
  耳听人声鼎沸“砰”的一声,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两个青衣大汉并肩而入,一个使斧,正好和余天平正面相遇。
  使斧地大喝一声,一招“左右逢源”,当头劈了过来。
  使刀地刀光一闪,“独劈华山”,呼的一刀,横里斩到。
  余天平斜肩一闪,避开正面一斧,手中钢刀一旋,向横里砍去。
  两刀相撞,金声大震,那大汉哎哟一声,虎口迸裂,钢刀落地,跄踉退了五步。
  余天平一招得势,登时左掌一提,紧护胸前,右手钢刀如飞,直向门前闯去。
  抬头一看,迎面站着四个大汉,齐声断喝,同时跨了一步,一排刀光,猝然卷到。
  四人招式—样,动作一致,刀光如雪,虎虎生风。
  余天平心头一震,暗叫道:“好家伙!”猛一挫腰,疾退了两步。他闪退虽快,出手更快,一招“扫穴犁庭”横划而出。
  刀至血崩,惨叫两声,斩落两条手臂。
  忽然脑后生凉,金风掠耳而到。余天平大喝—声,突然一个“黄龙转身”,刀化“回风舞柳”,猝然挥去。“当”的一声,一震而开。
  余天平凝目打量,不由叫道:“管夫人,是你?”
  原来面前站定之人,竟是他今晨进入九龙堡,在大厅上所见到的管夫人。
  此刻,管夫人面罩寒霜,手中提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身后四婢,手中各掣宝剑。只听管夫人道:“是我怎样?”
  “你并非管夫人,听说九龙堡主‘一字剑”管亥,至今中馈乏人。”余天平道。
  “是谁告诉你的?”假管夫人问道。
  “铁面韦陀白天铎。”
  “他还没死?”
  “他不会死的。”
  “为什么?”假管夫人沉声道。
  余天平故作神秘道:“这不能告诉你。”
  “你呢?”
  “我?”
  “你降是不降?”
  “降谁?”
  “此刻降我。”
  余天平当下眼球一转道:“之后呢?”
  假管夫人眼神犀利,忽然冷笑—声道:“你眼珠直转,在打什么主意?”
  “你要余某投降,所凭什么?”
  “你自问闯得出‘九龙堡”吗?”
  “你以为余某只想逃生?”
  “你想怎样?”假管夫人不懂他话中之意,愕了一愕,问道。
  “一字剑管亥现在何处?是死是生?”
  “你自身难保,还想多管闲事?”假管夫人鼻孔一哼道。
  “这闲事余某管定了,不过……”余天平沉声一顿。
  “我那汪大哥现在何处?”
  “你问的可是汪剑志?”
  “正是他。”
  “他投降了。”
  “我汪大哥磊落光明,顶天立地之人,岂肯投降于你?”
  “未必见得。”
  “他决不投降。”
  “他是个好色之徒。”假管夫人鄙笑一声。
  “休要胡说,我汪大哥是个铁汉,那有好色之理?”
  “你不信?”
  “我不相信!”
  “好,我让你看看。”
  余天平呆了一呆,心想:“难道我那汪大哥当真。不不,这女人又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身在虎穴不禁迟疑了—下。
  “对了,眼不见为净,你还是不要去吧。”假管夫人回头道。
  “你在胡说八道。”
  “你骂谁?”
  “罗浮汪剑志,侠名满天下,岂会贪淫好色?你纵然舌粲莲花谁能信你?”
  “江湖中尽多伪善为恶之人,满口仁义,心如蛇蝎甚至……”
  “我汪大哥不是这等之人。”
  “当然,汪剑志总算是条汉子,不偷,不抢,就是……”她微微一笑接道:“就是见不得女人。”
  “住口!”余天平怒叫道。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走吧!如果你所言不实……”话到此时,顿了一顿,心想:“这女人我反正不能饶她。”
  “要赌个东道吗?”假管夫人口角微哂道。口中说话,已自在四婢左右簇拥之下,向前行去。
  赌个什么东道?余天平不愿多言,紧随而行。
  这栋红楼房舍极广,转弯抹角,通过了一条走廊,忽然眼前形势突变,现出一座月洞门。
  假管夫人就在门前停了下来道:“汪剑志就在里面。”
  余天平抬头一看,只见那月洞门上,横额三个泥金字:“度春轩。”
  “你不进去吗?”余天平怔了一怔道。
  “我进去作什么?那汪剑志……”她的意思是汪剑志见不得女人,却故意顿了一顿。
  “迎儿,领这位余公子进去。”
  迎儿是她四个侍婢之一,闻言粉颊之上,顿时飞起两朵红晕,低首道:“是,夫人。”她虽装模作样,眼角眉梢,春意盎然。
  其余三婢,颇有几分妒色,只听假管夫人道:“去啊。”
  迎儿飘了余天平一眼道:“公子请。”
  余天平冷哼一声,紧了紧手中厚脊钢刀道:“领路吧。”
  当下迎儿在前,余天平随后,进了那座月洞门。
  拂柳分花,沿着一条碎石小径走去。
  站在月洞门外的假管夫人,望着迎儿和余天平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之中,神秘—笑,悄悄地也进了“度春轩。”
  这座度春轩范围也自不小,迎儿领着余天平曲曲转转,来到几幢精舍之前。
  迎儿忽然顿住身形,回头嫣然一笑。
  “在哪里?”余天平沉声道。
  迎儿妙目一转道:“哦,公子好凶!” 。
  “休得废话,我那汪大哥究竟在何处?”
  “就在东首那间。”迎儿用手一指。
  这一排六七间精舍,那东首—间,也有三个泥金大字的横额“留香居”。
  “是这留香居吗?”
  “是。”
  余天平眉峰一耸,心想:“汪大哥喝了那杯‘千日醉’之后,想必人已昏迷,他怎样来到这幢‘留香居’?哼!都是那女人安排的诡计。”当下道:“你们那个夫人是谁?”
  “公子不找汪大爷?”
  “我问你那个冒充管夫人的是谁?”
  “小婢不知。”迎儿星目眨动了一下说道。
  余天平脸色一变问道:“你当真不知?”
  “夫人姓洪。”
  “姓洪?”余天平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她与红楼主人有何渊源?”
  “你不必胡猜乱想了。”迎儿扭动腰肢,直向那留香居走去。蓦又回头一笑道:“来呀!”
  余天平暗忖:“莫非汪大哥当真在此?哼哼!此中必有蹊跷。
  他虽想向迎儿继续追问假管夫人的底细,却也急急想打破汪剑志是否确在这座“醉仙宫”中的谜团,是以迎儿一叫,他便跨步跟了过去。
  迎儿眼珠转动道:“公子爷家有娇妻吗?”
  她突然有此—问,余天平不禁一呆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公子爷念过‘关关睢鸠’吗?”迎儿格格一笑说道。
  余天平暗骂道:“你这小妖精竟敢挑逗于我?难道不知刚才死了一个柳如是?”
  蓦的脸色—沉道:“休得废话!”
  “怎么?”
  “领路!”
  迎儿举手推门道:“请呀。”
  这是个香艳已极,荒淫无比的地方。
  一间大敞厅之中,铺着寸厚的红毡,四壁重帷深垂,四盏八角琉璃灯,蒙以粉红轻纱,柔光幽淡,醉人如酒!虽然此刻还是白昼,这大厅之中,好像夜夜春宵,春色无边。幽光之下,十几个半棵美人,浓装艳抹,一个个柔发拂肩,艳态丰盈,柳腰如蛇,春意透酥胸,春色横眉黛,夹杂淫歌浪笑,热情如火。

  突然,乐声悠扬而起。
  众女和声起舞,媚眼乱抛,乐声转入靡靡,众女扭腰摆臀,星目乜斜,作出各种极淫荡之状。
  此时,帏幕一动,突然冲出四大汉,瞪着八只血红的眼睛。其中三个,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吼,笔直冲了过来。众女故意尖叫一声,登时莺燕乱飞。
  三条大汉,宛如虎入羊群,目光中暴露出野兽般的饥饿,攫取猎物。
  片刻之间,各人攫得了一个。
  那站在大厅—角的大汉,额头青筋暴露,身躯直颤,舐了舐舌头,大步冲了过来。仅仅跨了两步,忽又停住。只见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死劲地揪,喉咙中发出一种含混不清的荷荷之声。
  显然,他在强自压制着情欲的泛滥。但他抵不住脂粉的浓香。和勾人的媚眼,以及那种入耳心荡,欢乐的呻吟之声。
  他一咬牙,猛又前冲了—步。
  忽听大喝一声:“汪大哥。”冲进一个人来。
  原来,那大汉正是汪剑志,大喝一声,直冲进来的却是余天平。
  假管夫人自以为“那有猫儿不爱腥”,故意要把余天平领来这座“留香居”,叫他看看这幕活春宫,准会自入牢笼。
  那知余天平生成的铁汉,自彻悟“大千心法”之后,更是心有所本,虽然不像佛家拈花微笑,勘破色空,至少可以心猿可羁,意马不驰。
  因此,他虽看到了这大厅的一切,却没有被这种无边的春色所动。反而引起了他一种强烈的愤怒。
  这分明是一种陷阱,一入牢笼,身败名裂,好狠毒的狡计。
  此刻,他持刀冲入,笔直冲向汪剑志,汪剑志似是神智已失,怔地望着他。
  余天平叫道:“汪大哥,你怎么啦?”
  汪剑志怔了半天,结结巴巴道:“我……我……你……你……”
  余天平仔细打量了汪剑志一眼,只见他头上乱发如草,好像疯子一般,双目火红,却没有半点神光,显然神智不大清楚。灵智如蔽,兽性自是滋长。
  总算他平素为人侠心义胆,在这天人交战之时,一点灵光并未全泯,使他能悬崖勒马。
  尽管他遏制了一下勃发的兽性,如果余天平不适时而到,那他半辈子英名侠誉,从此水流花谢,葬送在这“九龙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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