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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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新娘2-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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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拉住他:“大伯,你说这世上是人可怕,还是鬼可怕?”
  他怔怔地看着我,猛甩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伯。咱家后院的小佛堂关闭很久了吧?”我说,“那个清静的地方如今也染了污秽的血迹,再不清净太平了。”
  他看着我,疑惑地张张嘴,终不肯承认什么。
  “你跟我来。”我挽他的手,强行将他拽进后院。
  “来这儿干啥?”
  “你看!”我伸手指去,“你大概从未注意过,那棵枣树已经红得惊人吧!你看,看看它的枝干,看看它的果实,为什么那么鲜红,红得好像有生命在燃烧一般!那是因为它的根茎吸取了血,人的血。这养料太肥沃,快要把它的生命烧尽了。你听,现在它就在呐喊,这人的血肉之躯太炽热,它受不了,有个魂魄就快要冲出桎梏飞出来了……”
  “够了!”大伯打断我,受了刺激一般摇头,“别说了!”
  “你害怕?”
  “你和你奶奶一样神经错乱!”
  我叹息:“人们为什么不肯认识自己的错误,却要把诬栽之名归咎给旁人。”
第18节:不速之“客”(5)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在发抖,胆怯地颤抖。
  “大伯,难道你们从来没有看过佛堂背面的那面墙吗?”
  他怔住:“墙?墙上有什么?”
  “何不自己去看看。”
  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墙根,看见了梅雪的字迹。他指指前面的墙:“就这些?”
  我微笑着对他说:“转过去看看吧!背面那墙上被人留了点东西。”
  他半信半疑地绕过去,看见了这样的字:
  大年二十八,快过年了,妈妈说要给我们做年糕吃。真高兴,虽然心疼妈妈的病,但是妈妈依然笑着去了厨房。这里下小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天空明镜一般,清亮得像能照出人的影子。我带弟弟们去谷场的空地上打雪仗,我们玩得好开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出门之前是我们和妈妈的最后一次告别。妈妈死了。死于大年二十八晌午十一时。
  开春了,大年刚过,蓝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恶狠狠地掳走了大弟东子。东子也死了,死于春上三月七日。
  立夏过了,小弟良嫡仍然没有逃脱厄运,他也死了,死后被葬在此院的一棵枣树下……
  后面的句子越来越短,我看见大伯在不停地颤抖,一双枯萎的大手拼命地擦眼睛。他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回头问我:“这些……是梅雪写的?”
  我冷漠地质问他:“梅雪是谁?”
  “这……”
  “东子是谁?”
  “你……”
  “良嫡又是谁?”
  大伯踉跄地向后栽去,险些栽倒在断裂的桩子上。
  “这个家里一共出过几条人命,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吗?”
  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声音沙哑颤抖:“我不能说……不能说……”
  “是你们把他们杀死的?”我问道,自己也感到后背阵阵发寒。
  “不……不是……”
  “那是什么?”
  “娃儿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大伯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绝望。
  我叹气:“大伯,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天生鬼眼的孩子,与奶奶同是异人,我们能看得见这屋子里见不得人的事,连那鬼的哭泣哀号,我们也听得真切。我初回家时你很慌张,是吗?大妈更是恨不得将我推出门去。因为这个家里出了问题,藏了污垢。”我指指脑门,“精神的污垢更可怕。它会把你染黑熏臭,甚于鸷击狼噬。”
  他呆滞地看向枣树下的一寸土地,傻了一般。
  “要我提醒你吗?”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西山上的窑洞,山北边有一个孤茔,那儿有一具没能入殓的尸骨。你还想让我说下去吗?”
  他颤抖着,瘫软无力地倒下去:“你……全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从大黑第一次叼着一根人的手指骨给我看的时候,我就起疑过。今天早晨从窑洞出来后大黑又带我去西山北面找到了那根手指骨的主人,我就全明白了。这个家里经历过什么?”
  真是骇人听闻!
  大伯的眼窝里流出混浊的眼泪,他叹自己,老了老了,反倒一失足,千古恨矣。
  “去年冬天里,村子里来了五个外乡人,一对儿年轻的夫妇,带了三个孩子,正是梅雪、东子、良嫡。孩子聪明可爱,只可惜母亲患了严重的肾病,久病医不好,她被尿毒症折磨得虚弱不堪。孩子的父亲说求了许久才找到蓝家,听说蓝家婆婆可以断神明都不敢断的事,求一卦,若是蓝家婆婆说这病再也治不好了,他们就死了这条求医治病的心。若是说可以治得好,他便把祖上传的宝贝送上,当做医费。”
  我明白大妈要干什么了,她怎么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好处:“什么宝贝?”
  “一件汉代的御制青铜镜,的确是个稀罕物件,通体明亮,青中泛黑,雕纹清晰,镜子背面还镶嵌了十八颗大小不等的红色宝石。”
  “我大妈是不是骗人家住下来,说自己就能治好那妇人的病?”
  他摇摇头:“我劝过她,不义之财不能要。可她说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飞了?”
  “你们骗人了?”我的十指血液似乎在倒流,冷得失去了知觉,“我大妈不知道吗,肾病患者度日如年,那痛苦甚至胜过切肤。”
第19节:不速之“客”(6)
  他无力地垂下头,点一下,又点一下:“快过年了,那天下雪,天冷得很。孩子的母亲已经虚弱得像纸一样薄,可她还想再为孩子亲手做回年糕。她进厨房之后痛得昏死过去……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没气了,有两个农药瓶子空了……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她身子都凉了……”
  “这女人……不是你们害死的?”
  “真的不是!”他摆摆手急切地否认,“为了不再拖累她的丈夫,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选择了干脆壮烈的方式以求解脱。这事儿……你大妈也动容过,可是……”
  贪欲这个东西,一旦染指了,那些个疯狂的念头就像燎原之势吞噬一切。
  “孩子的父亲心灰意冷,准备把他妻子入殓安葬在西山之后,带着三个孩子回老家。你大妈劝他,一个男人拉扯三个孩子多不容易,干脆把最大的女孩儿带走,两个小点的男孩留下。等到经济富裕了,再来领走他们。她说一定会把他的孩子视如己出,要那件祖传的宝贝留下做个信物,以后来领取孩子就凭这个东西。他被说动了,只带了女儿离去……”
  “可是……你们却残忍地杀死了这两个男孩儿?”我义愤填膺。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膝下无子,喜欢孩子,我怎么会杀他们?”
  可两个男孩儿都已死,作何解释?
  “良嫡乖巧,东子难驯,他时时刻刻提醒他弟弟,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舍卜坡,回自己的家去。你大妈劝我,真要喜欢孩子就收养个年龄小的,大的养他没用,他已经能记得东西,以后还是会认祖归宗,抛下你这孤老头。我那时真有点心动……我听她的劝把东子送了人……”
  他停顿下来。
  我质疑:“把东子送走?真的是送人吗?”
  他抬起昏黄的眼珠看看我,又是一声长叹:“过了年之后,村子里来了几个神秘人,他们不停地往山外送人出去,又不停地拿钱回来。你大妈觉得财神来了,请他们到咱们家来住。天地良心,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大妈把东子给卖了。”他咽喉处咽了咽,有些话难以启齿,“可是东子还没被卖走就死了,那帮贩子手里头有枪,东子逃跑抵死不从,还鼓动其他的肉票和他一起跑。贩子们杀鸡吓猴,从此被卖的孩子再也没有想逃的。”
  我惊异:当年海哥哥被枪杀,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围堵杀人的二匣子,怎么这帮贩子在村子里杀一个孩子,却没有人站出来伸张正义?
  大伯那双鼓着大大眼袋的苍老的眼睛告诉我:人都有弱点,一个利字可以买凶杀人,更何况让人们闭嘴。这村子里参与倒卖人勾当里的人越来越多,谁愿意自己家的事儿被揪出来。这也是贩子们在舍卜坡活动半年来成了气候也没有半个人说话的原因。
  “那东子没了,你们怎么向良嫡交代的?”
  “他还小,虽然闹过一段时间,但是忘得也快。我以为从此他再不会离开我了……”他抹了抹眼泪,喉头哽咽,“谁知五月的一天早上,他吞了一根梗硬的鱼刺。我拿醋来给他喝,想既然能吞下去,也就没事了。没想到啊!半个时辰就咽了气……我真不是有意害死他的……”
  他呜呜咽咽地哭,我能看见风卷树动,枝条抽打在院墙上,是冤灵来了吗?
  “良嫡死了,你大妈害怕失去那面宝镜,我们没敢声张,就在后院的枣树下面埋了他……和东子的尸体埋在一起……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人命啊!”
  他撕心裂肺地哭。可是哭有何用?死者枉然。
  哭着哭着忽然停了,大伯揉揉眼睛问我:“这墙上的字真是梅雪写的吗?她根本不知道她两个弟弟的下落,怎么会写这些?”
  人怕鬼,可人更怕自己心里的鬼。
  那些字是我模仿梅雪的笔迹写的,梅雪人还被关在窑洞中,当然不会抽身回来在这墙上留下证据。可是我已经得到了证实,证实这个院子里盘踞的冤灵所说属实。
  我问大伯:“你相信吗,天上有只眼在看着,地上的黄土再厚,也掩盖不住贪婪的罪孽。”
  他点点头。
第20节:不速之“客”(7)
  我再问:“奶奶屋里停的那口棺材是谁的?既然梅雪已经和她父亲离开了舍卜坡,那她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西山的窑洞里?”
  大伯红着眼睛说:“那是因为……”
  “咣当”一声!
  瓦罐落地,碎片四溅,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
  大妈!
  她定定地站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那个瘦子。
  “你都听到什么?”她问我。
  “你都做了什么?”我反唇相讥。
  她抬起手掌掴过来,我后退一步躲开了。她和那瘦子扑上来一起抓住我的胳膊,扭成一团。大妈对那瘦子说:“先把这丫头关到佛堂里去。”
  瘦子的劲儿不小,箍住我的胳膊扭得生疼。大妈摸摸裤兜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把把我推了进去。木门“咣当”一声落了锁。我拍打着,大声叫喊:“大妈!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可不能再错了!快放我出去啊!”
  大妈扭头冲大伯嗔骂:“真没用!这么个小丫头都能把你唬住。你给我看好她,她要是跑了,我剥你的皮!”
  大伯战战兢兢地点着头,看着他们走出去。
  我冲大伯喊:“快想办法放我出去啊!”
  “钥匙在她身上。”他摊开两只手,示意无奈。
  “大伯!你怎么那么怕她,她是你老婆啊!她做了不对的事情,你应该制止她,怎么能屈于淫威,为虎作伥呢?”
  他冲我摆摆手,眼睛里有晦涩难懂的东西:“那些贩子手里都有枪的。闺女,你安生点吧!别和他们做对了!等你大妈气消了,我让她把你放了。”
  气消?她还想卖我啊!
  大伯!大伯!
  我再叫喊,已是无用,院子里空无一人。
  无力地软在门下,视线里一片幽暗,有种无力的虚脱,是否我太依赖大森林了?每次危难困惑,我都希望他能出现救我。可是我自己呢?我摊开双掌在黑暗中审视自己。我不能永远都指望大森林啊!如果这一生都成为另一个人的负担,那我蓝若惜太无用了。
  我——必须救我自己。
  佛堂里面靠墙的位置供奉着菩萨像,是六观音中的七俱胝佛母准提菩萨。虽然一片漆黑,但我心里看得见她,看得见那绮罗绫縠如十波罗蜜菩萨衣。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人的心。我在菩萨面前跪拜叩首,求她庇佑蒙难的可怜人,解救这个曾经善良的村子。
  这时,菩萨像出现了变化,她的周身通体弥散出一圈微弱的浅金色的光,并不刺眼,但很温暖,一瞬间把这一间陋室里的阴冷全数驱赶。我有想流泪的冲动,这是怎么了?一种极其温柔的像气流一样的东西涌向我的身体。
  “奶奶……”我在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噙着眼泪呼喊她。
  渐渐地,我看见供奉着菩萨像的那面墙动了,整个墙在动……太神奇了!这面墙像有中间轴一样一百八十度旋转,后面露出了层层的光,强烈的炽热的光芒……
  有什么人走出来了吗?
  我含着泪的眼睛已经闭上,太疲惫了,我想睡去。不!我不能睡!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还想救人!我必须站起来……
  合上眼皮仍能感觉到那强烈的光在动,我还听得见“咝咝咝”的声音,是沉重的墙移动的声音。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走出来……
  我听见了脚步声……一声、两声、三声……
  靠近了,越来越近。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说话,喉咙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我听到了。
  奶奶,是你吗?我好想你。
  你想念的人在你心里。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令我激动得想跳跃,可我动不了,我的身子好像千斤巨石一样沉重。但我发誓,我没有睡着,我的思维从未有过如此活跃清晰。
  奶奶。我知道你没走,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能像小家雀一样偎在你身边,一辈子都幸福。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我说了,你想念的人在你心里。
  是吗,在我心里?那我还没有长大呢!离不开你。
  你已经长大了。瞧,你不都学会顶撞长辈了吗?你的伯伯婶婶们做了错事,你能不畏邪恶,正确地认识亲情理法,你已经在逐渐长大了。
第21节:不速之“客”(8)
  我的眼睛湿了,是眼泪太多了吗?哈!我自嘲地笑,看来我还是那样的软弱。
  这不是软弱。奶奶的手指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舒缓地梳理我的长发。孩子你太善良了,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你要记住,帮助需要你帮助的人,更不能让坏人利用了你的善良,记住啊!
  可是……奶奶!我现在要怎么办?我被他们关在这小屋子里了,一片黑暗,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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