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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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的香气-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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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的袋子。然后,他直起身子,将木板盖上,小心地将盖子及铁棍放回原来的位置。那声音让我想起,我在发现“澳大利亚”之前也听过这声音。那一夜,我跟着一个突然消失的黑影,鼻子撞上了新堡关闭的大门……

  我要坚持到底,直到最后一分钟,我要看,我要知道……我仍担心许多尚未清楚的事情!我只知道最重要的事实,可是我不知道所有的事实——或许该说是,缺少能解释真相的细节。

  我离开方塔,回到新堡的房间。站在窗前,我远眺海面上的影子。夜色阴暗黝黑,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努力倾听,但连海上的摇桨声都听不到。

  在远处,很远的地方,反正是在我觉得很遥远的海面上,在地平线上——其实应说是正对地平线的地方,有一条落日余晖形成的红色地带。突然,一团黑影进入了这片红色条状区域。这团黑影又小又暗,可是因为我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这黑影身上,所以感觉它很巨大壮观。这是一艘在海波上浮动的船影。然后它停下来,我看到胡尔达必的影子站了起来。我认得出是他,清楚得就像他站在十米外一般。他身后的红色背景将他的动作映得一清二楚,哦,他并没站多久……他弯下腰,很快抬起一个重物,这重物和他的影子混在二起。接着,重物被夜色吞没。这孤身一人的小影再次出现,他又弯下腰一会儿,然后坐进船中,小船开始前进。直到完全离开这片红色,接着这片红色也被夜色淹没了。

  胡尔达必刚刚将拉桑的尸体投入海格立斯的海浪。  

 


 21 尾声
  尼斯、坎城、圣拉斐尔、土伦……回程中的我一点也不眷恋这些从我眼前掠过的站名。噩梦结束后的翌晨,我迫不急待地想离开南部,回到巴黎好埋首于工作。此外,我很想和胡尔达必单独相处。现在他和黑衣女子就坐在我附近。直到火车抵达马赛,他们必须分开的最后一分钟,我都不愿打扰他们亲密感伤的细细私语、他们对未来的计划、他们最后的告别。胡尔达必不顾玛蒂的百般要求,坚持要离开,继续在巴黎的记者工作。他的英雄气概使他决定不去扰乱达尔扎克与玛蒂的生活。黑衣女子无法使他改变主意,只好全都听他的。他要达尔扎克夫妇继续他们的蜜月旅行,把红岩的意外当做没发生过。虽然旅行开始时,和她在一起的不是现在的达尔扎克,但现在将由这个达尔扎克继续幸福的旅程。对所有人而言,只有一个达尔扎克,没有变过!达尔扎克夫妇结婚了,在民事法律上他们已经结合。至于宗教法律,就像胡尔达必说的,他们可以和教堂达成妥协。他俩若觉得内心有些顾忌的话,可以去罗马,想办法使他们的婚姻正常化。达尔扎克夫妇现在很快乐,真的很快乐,这是他们努力赢来的!

  这么多年后,刑事时效己过,我们不必再担忧法庭诉讼会引起的一切烦扰,若不是我因不得不公开在红岩发生的神秘事件—一一如我揭露葛龙迪椰城堡事件时的情形一样——而写下这篇文章的话,人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多出人体袋子的悲剧。说起来,这事全要归咎于那可憎的毕纽尔。他知道许多事情,而且逃匿到美洲某处企图勒索我们,威胁要发表诽谤的文字。如今因为桑杰森教授已经辞世,我们不须再顾忌对他的打击,所以决定,最好的方法就是公布真相。

  毕纽尔在这第二桩恐怖事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呢?悲剧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回巴黎的火车上,在不远处的黑衣女子及胡尔达必两人泪眼盈眶地搂着对方时,我仍在问自己这问题!我将额头靠在卧铺车窗的玻璃上,心里想着许多问题,而胡尔达必只要说一个字,一句话,就能使我完全明白。可是从昨夜起,他根本没有心思想到我,从昨夜起,他就没和黑衣女子分开过……

  我们在母狼塔时就和桑杰森教授道别了。达尔扎克立刻出发前往博地格拉,玛蒂将去那儿与他会合,瑞思及艾蒂则陪我们到火车站。艾蒂并没如我希望的,对我的离去感到难过。我将她对我的漠不关心归罪于嘉利王子的在场——他也到月台来送我们。艾蒂和我谈起老巴布的状况,说老巴布很好;之后,她便再也没来理睬我,我为此真的很难过。现在,我想我该向读者坦白了。几年过后,瑞思死了,加上随后发生的一连串悲剧,我娶了棕发忧郁的艾蒂,若不是如此,我是绝不会在此向各位泄漏我对她的感情的。

  我们接近马赛了……

  马赛!

  他们的道别真令人心酸,他们什么都没说……

  火车开动时,她仍站在月台上,保持不动,手臂微晃。穿着一身黑纱的她,像座哀悼悲伤的雕像。

  在我面前,胡尔达必的肩膀抽搐个不停。

  里昂到了!我们因为睡不着,便到月台上。记得几天前,我们曾经过这里,那时我们急着前去帮助那不幸的女人。我们又陷入悲惨的回忆中,现在胡尔达必开口了,他拚命说话,很明显,他要借此忘了那使他像孩童般痛哭好几个小时的痛苦。

  “老兄,这毕纽尔是个下流胚子!”

  他说这话时带着责备的语气,好像我一直相信他是个好人似的。

  接下来,他便将一切都告诉我。如此重大的事,写起来只有短短几行。原来那时拉桑需要找一个达尔扎克的亲戚合作,想把达尔扎克关进疯人院。他找到了毕纽尔!这简直是最好的人选,这两个男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即使在今天,我们都知道要把一个人——不管他是不是疯了——关进情神病院是多么简单的事。虽然这事看来不可思议,可是在法国,只要有一名亲戚的同意及医生证明,就可以完成这种勾当,既迅速又简单。对拉桑而言,签字是雕虫小计。他签了一个假名,付了毕纽尔一大笔钱后,交给他去办。毕纽尔到巴黎时,就已经是拉桑的同谋了。拉桑的阴谋是:在婚礼前便取代达尔扎克的位置。就像我猜想的,那场眼睛的意外不是真正的意外。毕纽尔负责尽快使他的眼睛受伤,这样拉桑在玩他的伪装游戏时,就有一张王牌——墨镜!不方便戴墨镜时,他也自然而然可以待在阴暗之处。

  达尔扎克的南部之旅,更方便了两个恶贼的诡计。拉桑从头到尾都在监视他。等他要离开山雷摩时,才施展诡计,将他绑入疯人院。这勾当自然借用了某些专替不想张扬“家丑”的家庭办事的“私人机构”之助。这些人办起事来利落得很。

  有一天,达尔扎克在山上散步,疯人院就坐落在这山中,离意大利边境不远,一切早已安排就绪,要迎接可怜的达尔扎克。毕纽尔在回巴黎前,就已和院长达成协议,并介绍给院长他的代理人,也就是拉桑。有些疯人院院长,只要一切合乎法律程序,还有付的钱够多,并不需要许多的解释,这笔交易于是很快就达成了;再说,这种事几乎天天发生,并不稀罕。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我问胡尔达必。

  “朋友,你记得吗?有一天在海格立斯城堡,你交给我一张小纸条。那天你没惊动任何人,一人独自跟踪来到南部的毕纽尔。那张写着‘波内’两个音节并印有索尔本大学抬头的纸条,对我助益非浅。首先,由于那纸条是在拉桑及毕纽尔会合的地方被你发现的,它因此成了很珍贵的资料;而在我确定多出的人体是达尔扎克,而他已被装进袋子运走后,我因此决定去寻找他的下落,这时,你拾到纸条的地点,便成了很重要的线索。”

  胡尔达必以最清楚的方式,让我了解他查清这谜团的过程;其他人却一直到了最后都还搞不清楚。首先,是干涸的红色颜料使他清醒的,接着是两个达尔扎克之一的谎言。胡尔达必在运走袋子的男人回来前,盘问过贝合尼耶老爹,那时他就知道那个大家以为是达尔扎克的男人的谎言!这人在贝合尼耶老爹面前虽然很惊讶,却没有告诉贝合尼耶老爹,下午五点时要他打开门的达尔扎克并不是他!那时他已试着隐瞒第二个达尔扎克出现的事。而他隐瞒事实的原因,惟一的可能是因为,那个达尔扎克才是真的,他不能让人发现真的达尔扎克!这个事实简直和白天的阳光一样清楚!胡尔达必被点醒了,这件事实使他恐惧极了,他原希望是贝合尼耶老爹弄错了,也许他听错了达尔扎克所说的话,误会了他所表现的惊讶。胡尔达必决定亲自询问达尔扎克,弄个水落石出!啊!只有达尔扎克才能合上论证圈圈的范围!他等得心急如焚。当达尔扎克回来时,胡尔达必还存着渺茫的希望问他:“您看到他的脸了吗?”这个达尔扎克回答:“不,我没有看到他的脸。”胡尔达必再也不怀疑了,满心喜悦,因为拉桑大可说:“我看到了,就是拉桑的脸。”这年轻人却不知这就是这恶贼最狡猾的地方。他这故意的疏忽正合乎他扮演的角色:真正的达尔扎克一定会这样做,他会想尽快摆脱尸体,一点想看的欲望都没有。可是拉桑再多的花招都敌不过胡尔达必的推理分析,胡尔达必一个猜测就够了。这个假达尔扎克在被胡尔达必询问细节时,就已将谜题解开了。他撒谎!现在胡尔达必看出来了,他理智的眼睛现在看到了!

  但是他要怎么办?立刻揭穿拉桑的真面目吗?他有可能会立刻逃走;而且他那再次嫁给拉桑的母亲,会知道是她亲自帮助拉桑杀了达尔扎克。不!不!他必须深思、了解及策划!他要等确定了才行动,他需要二十四小时。为了保证黑衣女子的安全,他要她住在桑杰森教授的房间,而且私下要她发誓绝不离开城堡。他骗拉桑,让拉桑以为他确信老巴布有嫌疑。华特将袋子拿回城堡时,他心中又燃起希望了……也许达尔扎克没有死!反正不管达尔扎克是死是活,他都要去找。至于达尔扎克,他手头有一把手枪——在方塔找到的那一把全新的手枪。他曾在曼屯的一家枪械店注意到这款手枪。他带了手枪去问店主,店主告诉他,前天早上有个男人来买这把枪。他戴着软帽,穿灰色大衣,留着络腮胡,他这线索很快就断了。可是他没有气馁,马上去查另一条线索——或许该说是华特在卡斯第庸找到的线索。他在那儿继续华特没做完的事。华特找到袋子后,就什么也不管地跑回海格立斯堡,胡尔达必却继续追踪这条线索,也就是追寻英国拖车的双轮痕迹。他发现这轮痕到了卡斯第庸的地缝后,并没有继续走到曼屯,反而走另一道山坡去到索斯贝。索斯贝!毕纽尔就是在索斯贝下驿车的不是吗?毕纽尔……胡尔达必想起我的探险。毕纽尔来这附近做什么?他的出现一定和这悲剧有密切的关系。另一方面,真的达尔扎克出现又再失踪,这证明他先前一定是被关起来了。可是关在哪儿?和拉桑有关联的毕纽尔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从巴黎南下!他在这紧要关头下来,也许是为了监视被监禁的达尔扎克!想到这点,他继续推理。胡尔达必向卡斯第庸隧道口的客栈主人打听消息。他说前晚有个可疑的男人经过,他口中男人的模样和枪械店老板描述的人非常相似。这男人进来客栈喝东西,举止十分怪异,活像刚从疯人院逃出来似的。胡尔达必听到这里时,知道已是八九不离十。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这里有疯人院吗?”客栈主人说:“有呀!巴波内山就有一间疯人院。”这时胡尔达必完全了解了“波内”这两个音节的意思了。从这时起,胡尔达必确定达尔扎克曾被当做疯子,关在巴波内的疯人院里。他跳上马车前往山脚下的索斯贝。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冒着在那儿碰到毕纽尔的危险吗?可是他一点也没想到这个,立刻前往巴波内的疯人院。他决定要知道一切,不计任何代价,为了这个索尔本大学教授,身为《时代报》记者的他,当然懂得如何让院长告诉他所有的事!也许,也许,他就要知道达尔扎克到底怎样了。既然我们发现袋子是空的,既然小拖车到了索斯贝就失去踪迹,既然拉桑没认为杀死达尔扎克是必要的(否则他大可将装在袋子里的达尔扎克丢入卡斯第庸的深渊中即可,他也许觉得将活着的达尔扎克关回疯人院对他是有利的)……胡尔达必想的很合理,活的达尔扎克比死的更有利用价值!玛蒂若发现他是假的达尔扎克时,真的达尔扎克便是最好的人质!这恶贼手上有这人质,就能随心所欲控制这可怜的女人。达尔扎克若死了,玛蒂也许会亲手杀了他,或把他交给司法单位。

  胡尔达必想的一点也没错。在疯人院的门口,他碰到毕纽尔。他毫不迟疑,扑过去勒住他的脖子,用手枪威胁他。毕纽尔是个胆小鬼,他哀求胡尔达必饶了他,说达尔扎克还活着。一刻钟后,胡尔达必便知道了一切。让毕纽尔吐露一切的倒不只是手枪——因为怕死的毕纽尔除了爱惜生命外,更爱惜使生命变得可爱的东西,尤其是钱。胡尔达必不费什么力气就使他相信,如果他不背叛拉桑,他就完了;可是如果他帮助达尔扎克一家人不闹出丑闻就结束这场悲剧的话,他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他俩谈妥条件,一起进人疯人院。接见他们的院长听完他们的话后,刚开始很惊讶,然后是害怕,最后变得极为友善,立刻释放了达尔扎克。我曾说过,达尔扎克因奇迹般的好运,受了原可致命的伤却无大碍。高兴得不得了的胡尔达必马上把他带回曼屯。他们情感流露的谈话,我略过不提。为了摆脱毕纽尔,胡尔达必约他在巴黎见面付他钱。在路上,达尔扎克告诉胡尔达必,几天前,他在囚房看见一张当地报纸,报上说,刚在巴黎结婚的达尔扎克夫妇在海格立斯城堡做客!他无须知道其他细节,就猜得出造成他不幸命运的原因,他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冒充他,欺骗心智仍然混乱、什么决定都可能做出来的玛蒂。这个发现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偷了院长的大衣来遮掩他的病人制服,又偷走他钱袋中的一百多法郎,然后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攀爬过一道在其他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跳过去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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