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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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花的尸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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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谈及他家庭里的苦恼,譬如,他和董事长夫人好几年前就已分房而睡。他还说,原因是在人见,当然他自己也有责任,不过,终有一天必须加以解决。而,最近他又表示正考虑和董事长夫人离婚。”
  “人见是为这件事被解职?”
  “好像是因挪用公款而被董事长撤职。”
  “挪用公款……金额呢?”
  “详细情形我并不知道,只是,公司里是这样谣传。”
  “人见离职后,是否还出入公司或董事长宅邸?”
  “奸像从去年春天又有来公司,至于董事长宅邸,约莫四个月前去过。”
  “你九月十八日晚上去过董事长宅邸?”
  “是的,和平常一样。”
  “没有固定的日子吗?”
  “没有。那天董事长上午至公司,下午外出后就未回公司,我又正好有事向他报告。”
  “什么样的事?”
  “有三通电话、一位访客和几封信。”
  “你去见他的时间是?”
  “到上野的京成车站约七时刚过,所以应该是七时半以后抵达。”
  “带着石蒜花……”
  “怎么可能?我不知那是谁送的花。”
  “那么是菊花?”
  “是的,我在上野的广小路买的。我经常带鲜花去见董事长。”
  “石蒜花呢?”
  “青铜花瓶里扫着三枝,所以我又插了约十枝菊花。董事长说这样很好,只有石蒜花太刺眼,光是看了都很不愉快,还是白菊花好看,白色是最美丽的颜色。”
  石蒜花并非花店会出售的花卉,很可能是摘野花来插,而,依绫子的陈述,并不是柿本自己插的。
  城户尚未考虑到白菊花及石蒜花和事件有什么样的关联,只不过,菊花上黏附的毛发是现场的遗留物件之一。但,他对石蒜花无法释然,大概因为不是适合那种场所的存在物之故吧?
  “你和董事长相当亲近,超乎董事长和秘书的关系,对不?”
  绫子的表情一动。办公室有扇小窗户,路上的光线朦胧照入,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绫子的表情,但却可感觉到对方内心的动摇。
  绫子没回答。城户叼着烟,划亮打火机。绫子茫然、苍白的脸庞在火光中浮现。
  “也许你自己很难启齿,但,我知道这件事,那天晚上你有和董事长接吻吧?”
  “怎么可能!”
  “你的意思是没有这回事?”
  “没有。”
  “你说没有就算没有奸了,不过,科学已证明此事,说明白些,你的唇膏沾留在柿本的嘴唇上。”
  科学监定上街未证明,不过城户却这样说,因为他期待绫子会有肯定的答案。
  绫子俯首不语,咬着下唇。她会说不出口,是因女人的羞耻心?抑或另有什么秘密?
  城户忍不住大声了。“我并非视你为凶手在侦讯,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身为秘书的你被董事长所宠爱,那是很正常的事。何况,柿本夫人不是和年轻男人扯上关系吗?那么,身为丈夫的柿本会对你献上爱情也并非不可思议。告诉我事情真相。”
  办公室内愈来愈暗了,在昏暗的光影中,只有女人脸庞朦胧浮在虚空中。香水味和女人的气息飘过来。城户想起可能搂抱过绫子的死者之侧脸!
  “你说不出口?好,这问题以后有机会再谈。那天晚上,在柿本宅邸里的人有谁?”
  “只有老婆婆和董事长。”
  “夫人呢?”
  “好像去看戏了。”
  “你在那里留到什么时候?”
  “九时过后不久。”
  “你离开前没有别的访客?”
  “没有。不过,我要回家时,见到公司的会计经理中野从真间川对岸的道路走向入江桥。”
  “会计经理来访?”
  “我想是的。”
  城户扭亮灯泡。灯泡正下方,一对炽热的眼眸正盯着他看。
  调查
  1
  “女人最难应付了,我就是对女人没办法。”
  “女人的行动和大脑无关。”
  “昨天,我在市川警局侦讯年轻女性,但她却不承认和董事长的关系。当然,我并非认定那女人是嫌犯,但她瞪着我的眼神却很恐怖。我想,内心里正在钻牛角尖的女人最可怕了。”
  “所以,你还是早点找个老婆吧!有了家庭可以了解社会,更可以了解人,再加上若生了子女,又能深深领略到所谓的亲情。在这种意义之下,或许单身汉没办法进行真正的调查 !”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今天我要再侦讯女人,如果还是问不出名堂,就只好请你帮忙了。”
  “别先灭了自己威风,你是检察官。”
  在二楼会议室会餐过后,城户和草间在办公室闲聊。
  草间所说的“你是检察官”之语又让城户重新考虑到何谓检察官。
  逮捕权、申请拘留权、起诉权,这些都是剥夺别人自由,甚至左右该人一生命运的权限;或许,在国家机构里,再没有比这些更大的权力了。但,国家赋予检察官这样的权力,所以,检察官只要毫不犹豫的侦破犯罪案件即可!
  城户边想这些,边回想昨天对片冈绫子的侦讯过程。在侦讯时,确实有若干的犹豫,也许因对方是年轻女性吧!当时若再加把劲,说不定绫子会说出和董事长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就能判断其陈述的内容之真伪了。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因无法猜测及供述内容有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谎言而困扰不已。
  这时,收发室的女职员送来柿本美雪出面应讯的传票。
  城户坐正身子,说:“请她进来。”
  穿黑色和服的中年女性一进入,立刻双手放在膝前鞠躬。波浪状头发上的镶钻发簪闪动光芒。
  “你是柿本美雪夫人吧?请这边坐。”城户柔声说。
  柿本美雪弯腰,答谢之后,坐下。
  “我是柿本美雪。”
  “你先生这次遇害,真令人同情。”
  “我至今还不相信这是事实,总觉得外子好像有时还在叫着我的名字,但我却不知如何能接近他。”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头七都还未过就传讯,我也感到很抱歉。”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您也希望能尽早逮捕凶手。外子一定觉得很遗憾,因为公司才刚在推出快餐食品后得以支撑下去,他还有满脑子的工作要做。”
  “我了解。那么,以你的观点,凶手杀害你先生的动机是什么?”
  “这……身为女人的我实在想不透。平常,外子既没做出会令人怀恨之事,也未听说他欠债不还。”
  “夫人,你是柿本先生续弦之妻?”
  “是的。在检察官先生面前不能说谎,所以任何事我都会据实回答。我今年三十三岁,和外子相差二十岁之多,我们是八年前正式结婚,当时我二十五岁,外子四十五岁。我从十五岁那年在柳桥当艺妓,十八岁时成为某人的小老婆,但在三年后那人死了,我卖掉位于筑地明石町的房子,用那笔钱在银座经营‘美雪’酒吧,和柿本就是从当时认识至今。”
  柿本美雪相当能言善道,毫不畏怯地说出城户未问及的内容。对检察官来说,能言善道和沉默寡言具有相同意义——企图掩饰真相之人,不是能言善道,就是始终保持缄默!
  通常,女人会想隐瞒曾当过艺妓的经历或当过别人小老婆的生活经验,但,柿本美雪却没有,而且,也无丈夫刚死亡之女人应有的悲痛感觉。
  城户更感到可疑,问:“‘美雪’酒吧位于什么地方?”
  “银座五丁目,日动画廊后面的巷内。我是昭和二十六年夏天和柿本发生深入一层的关系。”
  “当时,柿本的妻子呢?”
  “当然还在,不过,已在精神病院住院很久。我和他认识后约一年,他妻子去世,之后又过了不到一年,我卖掉银座的店面,进入柿本家。”
  “户籍呢?”
  “搬进柿本家的三天前办妥结婚登记。”
  “柿本家有孩子吧!”
  “是的,只有富美夫一个儿子,当时念K大文学院。坦白说,我和他一直处得不好。我们在一起生活一年多,但他从未叫过我‘妈’,只是默默瞪着我。后来他开始学会喝酒,学校那边也经常旷课,终于被退学。”
  “富美夫离开家的原因呢?”
  “是他自己的意思,他在东京租房子住。外子也很担心,不断设法替他安排工作,可是他都待不久,从两、三年前开始在一个叫‘文艺座’的剧团写剧本。”
  “生活费呢?”
  “外子每个月寄给他两万圆,如果不够花,就趁我不在家时回来找外子拿。”
  “你在家时他不会回来?”
  “是的,几乎可说是绝对。”
  “请你说明十八日的行动。当然,我们并非怀疑你。”
  “我不在乎!我早上七时半左右起床,外子公司的车是八时半来接他。我和外子在西式房间吃过早餐,时间为九时。外子出门时间约莫九时十分。接下来约一个小时我化妆和打扫房间,十时半左右出门,到银座的山野美容院梳好头,又到五丁目的‘蜡烛’餐厅吃午餐,才前往松坂屋,买了乳液和丝袜,然后去帝国剧场观赏立体电影。
  “电影散场后又至银座,在‘白马车’和茶会的友人会合,一起去歌舞伎座。十时离开歌舞伎座,前往银座的中华料理‘北京酒家’和众人用餐、聊天,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搭计程车回到家已经凌晨一时过后。”
  她已在市川警局接受侦讯过,所以叙述起来非常流利,毫无停滞。
  城户感到迷惘,不知是该怀疑或相信,只好拿出香烟,说:“你抽不抽烟?有抽就不要客气。”
  柿本美雪浮现微笑,拿出自己的香烟。那是德国制的香烟,她以擦上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夹着烟,轻轻叼着,燃着,深吸一口,再缓缓呼出烟雾。
  她的脸蛋很漂亮,瓜子型,双眼皮的眼眸水汪汪的,鼻梁很挺,下巴丰满。城户想起津田说的话——只要是男人,都忍不住会回头多看几眼。
  城户对于男女关系的微妙并不了解,但他能想象柿本美雪这女人所走过的人生。在经验过几位男人后,嫁给年龄相差二十岁的柿本为妻,能从丈夫身上获得满足吗?如果她只是喜欢柿本的钱财而嫁给他,那么和年轻男人有糜烂关系也没什么不可思议了。
  城户思索着该如何问出绫子所说的那些事。
  草间正在邻座侦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性诈欺嫌犯。男人否认并没有犯罪意图,也无意诈欺。
  “别再瞎扯了!事实上你在当时并无偿还能力,不是吗?在这里想蒙混是行不通的,快坦白招认。”草间怒叫。
  柿本美雪以惊讶的表情望着草间。
  草间的声音激励了城户。
  “柿本夫人,问你这种事很不好意思,但,你认识叫人见十郎的男人吗?”
  “此人三年前是外子的秘书,因为发生不愉快之事,主动辞职了。”
  “所谓不愉快之事是?”
  “好像挪用了一点点公款。不过外子后来想想,反正那些钱给他当退休金也差不多,又让他在公司进出。”
  “你和人见有什么较密切关系吗?”
  “是有人这样谣传。但,就算我曾当过艺妓、当过酒吧老板娘,既然已成为柿本之妻,
  绝不可能做出那种愚蠢之事,因为再怎样隐瞒也终有一天会被知道,届时我就会被迫离婚。何况柿本醋劲很大,或许因为年龄相差太多吧,总是很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根本不让我有那种机会,所以,一定是有人恶意渲染。”
  “但是有人能够确实证明这件事。”
  “那是……我们确曾一起散散步、暍杯咖啡。他虽年轻,却是一位名叫深町源造的高利贷业者的左右手,和金钱有关之事相当精明,只要手头有钱,他绝对会找上门。我持有卖掉银座的酒吧所得约八百万圆,再加上外子给我的一些,约有一千万圆以上的积蓄。若存入银行,只有五分五厘的年息,所以就把一部分交给人见去运转。
  “这也算是彼此的生意,因此有时候必须碰面,外子也知道此事。如果有人密告说我和人见有暧昧关系,我想大概是外子的秘书片冈绫子吧?对不对?”
  “如果是片冈绫子又如何?”
  “那女人才是勾引外子呢!我和外子的感情很美满,但是外子天生性好渔色,尤其喜欢年轻女人,我不知体验过多少次椎心刺骨之痛苦。单只是艺妓、酒吧女侍应生、公司内的女职员,据我所知就有八人。每次,我都气得谴责外子,他却低声下气的向我陪罪,表示绝对会和那女人断绝关系。
  所以,外子的好色和爱情毫无关系,而是像一种运动。我慢慢的也知道了,虽然没有公然允许,却也不再那样在意。片冈绫子是外子最后的一个女人,每次我不在家,她一定会来。女佣国子就曾有一次当场目睹外子和绫子在客厅沙发苟且的丑态,如果你怀疑的话,问国子就知道了。”
  “是吗?”
  话虽如此,城户却无法判断两个女人的陈述何者才是真实。
  “命案当夜,青铜花瓶的石蒜花是谁在什么时候插的,你知道吗?”
  “十六日是第十八号台风过境,十七日是星期日,和前一晚的狂风暴雨相比,晴朗得令人难以置信。虽是星期天,我和外子都在七时醒来,两人就到外面,先查看宅邸四周是否受台风破坏,然后走向国府台的里见公园。
  “外子每天早上一定会外出散步,有时候我会陪他。我们沿真间川东岸走至江户川的水门,从那边走过杂草丛生的水边往上游走。
  “里见公园下方有三个人在钓平颔鱲。我们在延伸至公园森林的堤防上发现石蒜花,我摘下三枝,外子说‘真是不祥的花’。我也并非喜欢这种花,只是偶然在路旁看到红色的花朵,总觉得秋天已来临,所以才带着花回家,插在西式客厅的花瓶里。”
  “知道白菊花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命案当晚,哪一位访客带来的吧!”
  “你和你先生的感情生活美满吗?”
  “我觉得很幸福。”
  “马上就有遗产的继承问题,不知柿本先生的财产大约有多少?”
  “这我从未想过。到底有多少呢?我想应该也有负债吧!下管如何,公司的顾问律师会适当处理。”
  城户停止侦讯。他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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