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三部曲之红色的起点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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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三部曲之红色的起点 z-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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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林给我的印象是不平凡的。他这个体格强健的荷兰人;一眼望去有点像个普鲁士军人。说起话来往往表现出他那议员型的雄辩家的天才;有时声色俱厉;目光逼人。他坚持自己主张的那股倔犟劲儿;有时好像要与他的反对者决斗。〃
难怪;如此倔强的马林;会与直来直去的〃二李〃弄僵了关系。
张国焘虽然比〃二李〃小七岁;但是显得圆滑乖巧;他既与马林很谈得来;又与〃二李〃很亲密。这样;他往来于马林与〃二李〃之间;成为双方的协调人。中国共产党〃一大〃的筹备工作;原是由〃二李〃负责。这么一来;张国焘插了进来;反客为主;把筹备工作的领导权抓在手里。此后;中国共产党〃一大〃由张国焘主持;内中的缘由便在这里。
北京的另一名代表刘仁静;比张国焘晚些天前来上海。他和邓中夏一起从北京来到南京。七月二日至四日;刘仁静、邓中夏在南京出席了〃少年中国学会〃年会——因为这个学会是在一九一九年七月一日正式成立的;所以选择七月一日这一天召开年会(刘仁静未赶上开幕式)。这样;刘仁静大约在七月六日到达上海。
据谢觉哉日记所载;毛泽东和〃何胡子〃是一九二一年六月二十九日午后六时离开长沙;坐船到武汉;再转长江轮船;抵达上海的;时间大致上跟刘仁静差不多。
陈潭秋和留着小胡子的董必武一起;在武汉登上长江轮船;顺着东流水;驶往上海。
王尽美和邓恩铭自从与张国焘作了一日会谈之后;便一起相约动身;登上南去的火车;前往上海。
不久;周佛海也登上海轮;从日本鹿儿岛前往上海。
姗姗来迟的是广州的代表。不论是马林、尼柯尔斯基;还是上海的〃二李〃;都期望陈独秀前来上海。一封封信催;还发去几回电报;但陈独秀仍然不来。
于是;包惠僧从广州坐了海船;于七月二十日直达上海。
陈公博没有和包惠僧同行。他最晚一个抵沪(周佛海何时抵沪;现无法查证。考虑到日本路途较远;也可能他晚于陈公博抵沪)——他带着新婚的妻子李励庄;于七月十四日启程;从广州到香港;登上邮轮;七月二十一日来到上海。
来了;来了;十五位代表终于汇聚于中国第一大城市上海。
关于这十五位代表;在〃文革〃中往往以〃毛泽东等〃一语代替。后来曾改成〃毛泽东、董必武等〃。尔后;又改为〃毛泽东、董必武、陈潭秋、何叔衡、王尽美、邓恩铭等〃。如今;常见的提法是以城市为序;即〃上海李达、李汉俊;北京张国焘、刘仁静;长沙毛泽东、何叔衡;武汉董必武、陈潭秋;济南王尽美、邓恩铭;广州陈公博、包惠僧;日本周佛海;共产国际马林、尼柯尔斯基〃。这样以城市为序的排名法;是经过中国共产党党史专家们再三斟酌而排定的。
第六部分:聚首十五位代表聚首上海2
另外;〃中国共产党'一大'十五位代表〃;往往被写成〃中国共产党'一大'十五位出席者〃。〃出席者〃与〃代表〃之间;存在着概念的差异。原因在于包惠僧的代表资格引起争议——包惠僧是武汉小组的成员;而武汉已有董必武、陈潭秋两位代表;倘若说他是广州小组代表;而他当时是一九二一年五月由上海派往广州向陈独秀汇报工作的;不是广州小组成员。也有人以为;广州代表原本是陈独秀;而陈独秀来不了;指派包惠僧去;因此他是〃陈独秀代表〃!为了避免争议;便改成〃中国共产党'一大'十五位出席者〃;则万无一失——不论怎么说;包惠僧总是出席了中国共产党〃一大〃;是一位〃出席者〃!
不把包惠僧算作中共〃一大〃代表;过去所依据的是毛泽东一九六九年在中国共产党〃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
〃第一次代表大会;只有十二个代表。现在在座的还有两个;一个是董老;再一个就是我。有好几个代表牺牲了;山东的代表王尽美、邓恩铭;湖北的代表陈潭秋;湖南的代表何叔衡;上海的代表李汉俊;都牺牲了。叛变的;当汉奸的;反革命的有陈公博、周佛海、张国焘、刘仁静四个;后头这两个还活着。还有一个叫李达;在早两年去世了。〃
毛泽东的话;一言九鼎。由于毛泽东说出席中共〃一大〃只有十二名代表;没有把包惠僧列为代表之一;因此中共党史界便依据毛泽东的话;不把包惠僧算作中共〃一大〃代表。
细细追究起来;那〃出席者〃之说;最初也源于毛泽东。
毛泽东在一九三六年与美国记者斯诺的谈话中;这么说及中共〃一大〃:
〃在上海这次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次会议中;除我之外;只有一个湖南人;其余的出席会议的人物中有:张国焘、包惠僧和周佛海。一共是十二个人。〃
在这里;毛泽东明确地把包惠僧列为中共〃一大〃的〃出席者〃。但是;可能当时毛泽东的回忆有误;把中共〃一大〃的出席者说成〃十二个〃。
长期以来;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领袖;他的话富有影响力。中共党史研究者们依据毛泽东的话;长期以来这么说:
中共〃一大〃的〃代表〃是十二人;〃出席者〃是十三人。其中是〃出席者〃但不是〃代表〃的是包惠僧(当然;这里没有把马林和尼柯尔斯基计算在内)。
其实;包惠僧的身份;算是广州小组代表也可以。因为他是由广州小组推选、由陈独秀提名的。也有人主张包惠僧可以算是〃陈独秀指派的代表〃。
不论怎么说;如今包惠僧的代表身份日益得到确认。〃十三人代表〃之说;已经日渐被中共党史界所接受。
除了这十三人代表得以普遍确认;不久前又发现了两位未曾正式到会的代表。这两位代表;一位来自南京;一位来自徐州。在一九二○年至一九二一年;南京和徐州都已先后建立了中共党组织;所以在中共〃一大〃召开前夕;也都收到了出席大会的通知。南京派出了一名代表;徐州也派出了一名代表。徐州的代表叫陈亚峰;南京的代表一说是郭青杰;一说是刘真如。陈亚峰从徐州来到南京;与南京代表一起来到上海。只是他们受无政府主义影响颇深;不愿受党的纪律的约束;没有出席大会。
笔者绕开种种关于〃代表〃和〃出席者〃的争议;关于代表排名的先后次序的争议;在这里排出一张以年龄(出生年月)为序的代表名单;年长者在先;年轻者在后(同年出生者标明月份):
姓名出生年份当时年龄籍贯
何叔衡一八七六四十五湖南宁乡
马林一八八三三十八荷兰鹿特丹
董必武一八八六三十五湖北黄安
李汉俊一八九○三十一湖北潜江
李达一八九○三十一湖南零陵
陈公博一八九二二十九广东南海
毛泽东一八九三二十八湖南湘潭
包惠僧一八九四二十七湖北黄冈
陈潭秋一八九六二十五湖北黄冈
周佛海一八九七二十四湖南沅陵
张国焘一八九七二十四江西萍乡
王尽美一八九八二十三山东莒县
尼柯尔斯基一八九八二十三俄国
邓恩铭一九○一二十贵州荔波
刘仁静一九○二十九湖北应城
这是一次年轻的会议!
在代表之中;最为年长的〃何胡子〃不过四十五岁;最为年轻的刘仁静只有十九岁。三十岁以下的有十位;占三分之二!
十五位代表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八岁;正巧等于毛泽东的年龄!
这是一群热血青年;为着一个主义——共产主义;为着一个学说——马克思学说;汇聚在一起了!
令人惊讶的是;除去两位国际代表;在十三个中国人当中;湖北籍的占五位;湖南籍的占四位;〃两湖〃相加占九位!
在十三位中国共产党代表之中;北京大学学生占五位——陈公博、张国焘、刘仁静;加上曾在北大工作的毛泽东;及在北京大学短期学习过的包惠僧;共五位。另外;〃南陈北李〃两位都是北大教授。
在十三位中国共产党代表之中;曾经留学日本的有四位——董必武、李汉俊、李达、周佛海。加上〃南陈北李〃;则是六位。
在十三位中国共产党代表之外;其实还有若干位完全应当进入代表之列而因种种原因未来的:
陈独秀——当然代表;
李大钊——当然代表;
杨明斋——在苏俄出席共产国际〃三大〃;
张太雷——在苏俄出席共产国际〃三大〃;
陈望道——与陈独秀产生分歧而没有出席;
施存统——可以来而没有回国。
另外;在法国的张申府、周恩来、赵世炎、蔡和森;因路远联系不便而不能回国出席。
第六部分:聚首〃北京大学暑假旅行团〃住进博文女校
〃一九二一年的夏天;上海法租界蒲柏路;私立博文女校的楼上;在七月下半月;忽然新来了九个临时寓客。楼下女学校;因为暑假休假;学生教员都回家去了;所以寂静得很;只有厨役一人;弄饭兼看门。他受熟人的委托;每天做饭给楼上的客人吃;并照管门户。不许闲人到书房里去;如果没有他那位熟人介绍的话。他也不知道楼上住的客人是什么人;言语也不十分听得懂;因为他们都不会说上海话;有的湖南口音;有的湖北口音;还有的说北方话。……〃
这是一九三六年第七卷第四、五期合刊《共产国际》杂志上发表的文章的开头一段。篇名为《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回忆》。作者陈潭秋。
此文用俄文发表。当时;作者在苏联莫斯科;为了纪念中国共产党诞生十五周年而作。
这是早期的关于中国共产党〃一大〃的纪念文章;颇有史料价值。但是;此文在解放后才被中国共产党党史专家们发现;译成中文;刊载于《党史研究资料》。为了译成〃七月下半月〃还是〃七月底〃;译者颇费了一番工夫——因为当时流传甚广的说法是七月一日召开中国共产党〃一大〃。
陈潭秋文章中提及的那〃九个临时寓客〃;据称是〃北京大学暑期旅行团〃。
其实;这个〃旅行团〃如陈潭秋所写的:
〃这些人原来就是各地共产主义小组的代表;为了正式组织共产党;约定到上海来开会。〃
那〃九个临时寓客〃是:毛泽东、何叔衡、董必武、陈潭秋、王尽美、邓恩铭、刘仁静、包惠僧。包惠僧刚到上海那天;是住在渔阳里二号;张国焘叫他搬到博文女校去。
张国焘常在博文女校;有时也睡在那里;但他在上海还另有住处。
〃二李〃住在上海自己家中。陈公博带着太太来;住在大东旅社。
博文女校虽说是学校;其实不大;相当于三上三下的石库门房子。坐落在法租界白尔路三八九号(后改蒲柏路;今太仓路一二七号)。也是一幢青红砖相间的二层房子;典雅大方;屋里红漆地板。这所学校不过百把个学生。
博文女校怎么会成为中国共产党〃一大〃代表们的〃招待所〃呢?
原来;〃二李〃都与这所学校校长颇熟。
博文女校校长黄绍兰;早年毕业于北京女子师范学堂。辛亥革命后;黄兴出任南京留守处主任;黄绍兰曾在黄兴手下工作。一九一七年;黄绍兰来上海;担任博文女校校长;聘请黄兴夫人徐宗汉为董事长。黄绍兰的丈夫黄侃;字季刚;是北京大学文学系教授。
黄绍兰、黄侃都是湖北人;与李汉俊有着同乡之谊。
李汉俊的嫂嫂——李书城的续弦薛文淑;当时便是博文女校的学生。李书城、李汉俊都与黄绍兰校长相熟。博文女校离望志路李公馆不过一站路而已。
李达的那位个子娇小的妻子王会悟;当过黄兴夫人徐宗汉的秘书;而徐宗汉是博文女校的董事长。李达也与黄绍兰认识。
黄绍兰的家;也住在博文女校里。时值暑假;学校空着。当黄绍兰听王会悟说〃北京大学暑期旅行团〃要借此住宿时;便一口就答应下来——这不光因为黄绍兰与〃二李〃有友谊;而且她的丈夫也是北大的。
旅行团陆陆续续到达了。董必武先在湖北善后公会住了些日子。毛泽东在博文女校住了几天之后;看样子代表们一下子还到不齐;便到杭州、南京跑了一圈。直到陈公博抵沪;那〃九个临时寓客〃才都住进博文女校。
据包惠僧回忆:
〃当街的两间中靠东的一间是张国焘、周佛海和我住的。张国焘也不常住在这里;他在外面租了房子。邓中夏到重庆参加暑假讲习会路过上海;也在这间住了几天;靠西的后面一间是王尽美、邓恩铭住;毛泽东是住在靠西的一间。这房屋很暗;他好像是一个人住。……除了毛泽东是睡在一个单人的板床是两条长凳架起来的;我们都是一人一张席子睡在地板上;靠东一边的几间房屋当时是空着的。〃包惠僧:《包惠僧回忆录》;三一页;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
〃付了两个月的租金;只住了二十天左右。……交房租是我同黄兆兰(引者注:应为黄绍兰)校长接洽的。在暑假中仅有一个学生;房子很多;学校里没有什么人;很清静。我们住的是楼上靠西的三间前楼。〃包惠僧:《包惠僧回忆录》;三○至三一页;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
就在最后一位代表陈公博来到上海的翌日;即七月二十二日;在博文女校楼上开过一次碰头会——包惠僧说〃像是预备会〃;而陈潭秋则称之为〃开幕式〃。
包惠僧在他的回忆录中说:
〃在大会开会的前一天;在我住的那间房子内商量过一次(像是预备会);并不是全体代表都参加;我记得李汉俊、张国焘、李达、刘仁静、陈潭秋、周佛海和我都参加了;其余的人我记不清楚。李达也把王会悟带来了;我们在里间开会;她坐在外间的凉台上。〃
陈潭秋则在他一九三六年发表的《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回忆》中写道:
〃七月底大会开幕了;大会组织非常简单;只推选张国焘同志为大会主席;毛泽东同志与周佛海任记录。就在博文女校楼上举行开幕式……〃
第六部分:聚首查清中共〃一大〃开幕之日1
科学家指出;就人的记忆力而论;最弱的是数字记忆;其中包括对于电话号码、门牌号、编号以及对于日期的记忆。
也正因为人们对于日期的记忆最弱;中国共产党〃一大〃的召开日期曾成为历史之谜。
中国共产党〃一大〃是在一九二一年召开的;众多的当事者对年份倒是记得清楚的。至于是哪个月召开的;记忆开始模糊。而究竟是哪一天开的;则完全陷入了记忆的模糊区之中。
除了记忆之误;中国人当时习惯于阴历;更加重了这个历史之谜的复杂性。
毛泽东在一九三六年对斯诺说:〃一九二一年五月;我到上海去出席共产党成立大会。〃毛泽东所说的〃五月〃;很可能指的是阴历。
董必武在一九三七年则对斯诺夫人尼姆?韦尔斯说:〃一九二一年七月在上海召开的第一次代表会议……〃
张国焘在一九五三年写道:〃一九二一年五月我遇见毛;那时他被邀参加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的第一次会议……〃
至于陈潭秋在一九三六年那篇用俄文发表的《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回忆》;不论译成〃七月底〃或〃七月下半月〃、〃七月下旬〃;总是表明在七月十五日之后召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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