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乾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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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乾盛世-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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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十月,圣祖说到边外垦荒的盛况。他说:“边外地广人稀,自古以来,从未开垦。朕数避暑塞外,令开垦种植,见禾苗有高七尺,穗长一尺五寸者。”由边外可以想见内地垦荒所带来的繁荣。《清圣祖实录》,卷231,8~9页。    
    垦荒成效如何,不妨用数字加以说明。据《清会典》所载:顺治十八年(1661年),全国民田总数为549万余顷,到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增至608万顷《清圣祖实录》,卷五载顺治十八年,全国土地数为526万余顷;卷123载:康熙二十四年为589万余顷。两项统计数字都低于《清会典》所载。今从《清会典》。今人多数论著皆以康熙二十四年的统计数字为例证,也是相沿成习,姑从之。,在24年间,土地增加了近60万顷,如扣除8年的三藩之乱,平均每年递增3.8万顷左右。其后,增长的速度明显加快,到康熙后期,全国的土地数已接近或达到明万历初年的水平。


第四部分富国裕民新政(4)

    前已论及,圈地是清入关后实行的弊政之一。满族贵族圈占大量土地和房屋,给当地百姓的生计带来了巨大损害。这项政策的制定与实施,皆始于摄政王多尔衮。至顺治亲政,直至去世,圈地仍在继续。康熙初年,四辅臣辅政期间,又挑起了大规模圈换土地的事件,已如前叙。圣祖看到了圈地的严重危害,遂于康熙八年下令永远停止圈地。他说:“比年以来,复将民间房地圈给旗下,以致民生失业,衣食无资,流离困苦,深为可悯。自后圈占民间房地永行停止。其今年所已圈者,悉令给还民间,尔部速行晓谕。”《清圣祖实录》,卷30,8页。令旨虽颁,圈地仍然时有发生。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圣祖再重申前旨,强调:“凡民间开垦田亩,若圈与旗下,恐致病民。嗣后永不许圈。如旗下有当拨给者,其以户部现存旗下余田给之。”《清圣祖实录》,卷120,19页。自此以后,圈地事基本杜绝,农民的利益得到了保护,满汉民族矛盾也随之缓和下来。与圈地相联系的“投充”,屡禁不止,但圈地永行停止,投充遂告终结,部分农民获得了人身自由,成为自耕农,为农业生产增添了活力。    
    举凡一代政权,都需要足够的财力维持其统治。其财力来源于征收赋税,即取自社会各阶层的生产者。取之有道,适合生产力发展的水平,须以建章定制的形式,颁行全国,以保持社会有序的运转。历代之乱,往往因赋税混乱而繁重,最终酿成乱阶。明万历中期,额外滥收矿税、盐税、珠税等,而使天下骚动。至明末在正常赋税之外,又加派“三饷”,百姓不胜其负担,便铤而走险,纷纷揭竿起义,向明朝展开了进攻,终将明朝推翻。    
    清入关后,明朝的赋税制度被废弃,急需建立新的制度,整顿混乱不堪的经济秩序,使经济生产和百姓的生活恢复正常,保持稳定。从顺治元年开始,责成中央各部衙门,及在外的抚按官员,共同拟定赋税制度。经过十余年的努力,反复评核,于顺治十四年(1657年)制定出一套赋税规则,取名曰《赋役全书》,颁布全国,百姓遵其规则缴纳赋税。同时,又编造地亩册,也称“鱼鳞册”或“丈量册”;建黄册即户口册,每年登记户口,由国家掌握准确的全国丁口,是征收赋税收入的根本保证。丈量册与黄册,是《赋役全书》的表和里《清史稿·食货二》,卷121,3528页。,互为印证。征收办法,也从便民、利民出发,较之前朝大有改进。举其主要,一为“易知由单”制,此为官府向当地各户百姓征收钱粮通知单,单内填注纳税户姓名及应交钱粮之数,以杜滥派。“由单”之式,各州县开列本地田土上中下三等,及正、杂、本折钱粮与米、豆、麦、芥、麻等诸项,最后编定总数,再将各户应承担的数额填入单内。刊成定式,每年于开征前一月发给纳户。一为“自封投柜”,此为税户自行纳税之法。具体实施办法也很有趣:各州县皆置木柜,排列衙署前,由纳税户按“易知由单”填入的税额,亲自将银、钱投进柜中,以户部统一制定的度量称兑,如不足数当堂认补,足数则勾销,即完成当年应缴赋税。此法就称为“自封投柜”,颁行于顺治十八年(1661年)。以上两法,看起来简单,其实却是费尽心机想出来的,不失为一妙法。一个根本目的,就是防各州县私自加派,更严防贪官从中克扣。以往,由各州县官私自称兑钱粮,给克扣、贪污以可乘之机,而行“自封投柜”,当纳税户之面称兑,其度量衡标准由户部统一制定,便堵塞了漏洞,保护了农民的利益。否则,农民一手劳动所得,为当地贪官克扣,是难以富足起来的。此外,还相继制赤历册、奏销册、循环册、粮册等,都是管理和征收赋税的有效办法,构成赋役制度的较为完备的体制。    
    康熙初,在顺治朝整顿赋税、初建税制的基础上,继续完善,不断改进,制度趋于严密而易行。顺治元年规定:各省解送京师的各项钱粮,总归于户部;七年时,又改为各部寺分管催收,造成名目繁多,民户负担加重,滋生出诸多弊端。康熙二年(1663年)决定,从下年度开始,总括各类杂项税收,统称地丁钱粮,作十分考成。每年正月扣拨兵饷外,其余都解送户部。各省皆将本省所收赋税,造一简明赋役册,送户部核查。颁给民户的易知由单,删除地丁两项以外的杂项名目,使之简化为“易知”。至于各部衙门所需钱粮,于每年底具题数目,次年由户部支给,至年终核报。《清圣祖实录》,卷9,9~10页。赋税规则删繁就简,去杂项各目,统称地丁钱粮,由户部统收,变革明以来至清顺治时征税多门之弊,臻于合理。    
    顺治时所行“易知由单”,内列项目繁多而杂,实行起来颇多麻烦。康熙六年(1667年),加以简化,单内只开列各纳税户土地等级(指好坏地分上中下三等)及应征收的实数。顺治时所制“序册”(地方官府向中央奏报钱粮之册簿)、“会计册”(各州县所造记载本地正项及本折钱粮、起解至户部年月日、纳户姓名之名细册簿)、“赤历册”(开列户口、钱粮,由百姓自填应纳税额的册簿)等,以靡费无益,分别于康熙四年、七年、十八年渐次废除,原定“黄册”(各州县钱粮报销及朝审、秋审之册簿,以其封面为黄色,故名)每十年编造,也一律停造。以上详见《清史稿》,卷121,“食货二”,参见王庆云:《石渠余记》,卷3,“纪赋册粮票”。赋役制度进一步简化,删除重复、不合理的部分,既易于实行,也方便了农民。    
    至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全国土地与人口均有显著增长,如按户增徭、地增加赋,条目过于繁杂,易于淆混。圣祖指示户部等部门重新修订《赋役全书》。经议,全书只载“起运、存留、漕项、河工等切要款目”,税额“删去丝秒以下尾数”。改定后,名曰《简明赋役全书》。《清史稿》,卷121,“食货二”。


第四部分富国裕民新政(5)

    康熙初年,对赋税制度进一步改造,加强了国家对赋税及财政的管理,理顺了关系,转入正常运行的轨道。陈支平:《清代赋役制度演变新探》,厦门大学出版社,1988。    
    值得注意的是,清初赋役制度已开始发生重大变化,这就是由历代的实物赋税渐转化为折色。所谓实物是指以土地所出如粮豆桑麻等物为赋税,而将实物折算成银两缴纳,称为“折色”。这一变革,应追溯到明中叶,张居正改革赋税制度,行一条鞭法,将赋税和徭役并为一条,以货币代替实物和力役。但中央征收赋税还是以“本色”(粮豆等之别称)为主,折色也只在地方实施。所以,终明之世,折色制的发展受到很大局限。清入关后,在畿内以及屡经战乱地区征收实物赋税十分困难,只得从外省或外地购进,而且运输也很不易,于是,始以“折色”代替“本色”征收赋税。随着经济的恢复和发展,逐渐加大折色的比重,征收实物的部分大为减少,并长期保持在同一水平的比例。如顺治八年(1651年),首次将赋税载入官方《实录》,其中征收地丁总额为2100余万两,征粮豆为500余万石。到康熙前期,征地丁银也只增加数百万两,粮石增加了100余万石。地丁银与实物赋税的这一比例保持了相当长的时间。本色改折,反映了商品经济发展的趋势,清朝顺应这一趋势,于国于民皆便,是社会的一个进步。陈支平:《清代赋役制度演变新探》,13~18页。    
    赋税制度的进一步完善,基本适应当时的生产发展水平和纳税户主要是农民的承受能力。总体考察,赋税较之明代有所减轻,因为去杂税,禁加派,尤其是朝廷经常地、大量减免赋税,平均一年所纳赋税就不算多了。如果认为较之明代还重,就不确了。需要指出的是,在进行战争时,由于兵饷严重不足,不得不临时加征。当战争结束,临时追加的兵饷也停止征收了。    
    清理户口人丁,是整顿赋役制度的一个重要方面。农民除了缴纳赋税,还要承担力役,即为封建国家当差,为地方的或国家的公共工程如筑城、修路、兴修水利等项,征发役夫完成。其役夫都是七国家法定年龄之内的丁壮充任。清初战乱所致,户口混乱,国家无法掌握精确的人口,差役无从征发。顺治十八年(1661年)末,江南道御史胡秉忠指出了当时户籍混乱的状况。他说,现今各省州县卫所编审户籍人丁,都沿袭明万历以后的旧数,已经成壮年的人“不加丁”,已经年老的还按成丁对待,没有免除差役,以致差役苦乐不均,有的流入“邪教”,有的逃避到盗贼之中,有的逃到他乡,故户籍流失或漏掉,征粮亦失,种种弊端,关系重大。他提出,应由户部等部门核实户口人数,凡年16岁以上为成丁,60、70岁的都一律豁免,不再承担差役;有冒充僧道而无度牒者,“悉令为农安插”,附入户口丁册当差。此项建议,获得通过,通令全国执行。《清圣祖实录》,卷5,13~14页。大的原则如此,其具体细则,不一一罗列。赋役制度很复杂,清初以来,不断整顿、补充、更正,使之细密、完备,各地情况不同,在执行中,也有本地的一些特殊法规,这就更增加了它的复杂性。如详写其内容,也是本书所不能承担的,只有作为专项,撰写成一部专门著作,才能说清这个问题。这里,仅从大处说开,对清初整顿赋役制度有一个宏观认识,不失本书之要义。    
    总之,顺康时所定赋役制度,对农民及其他劳动者的“索取”,比较合于理性,给农民的再生产提供了机会;“索取”之后,农民还略有剩余,靠其积蓄,以达“家给人足”的目标。    
    圣祖“裕民”的另一项重大举措,就是严禁私派、加征,以保证农民在缴纳法定的赋额后,不再受到额外的科敛。    
    清入关伊始,摄政王多尔衮就宣布废除明末“三饷”及一切私派。广大百姓为之欢欣鼓舞。但旧弊尚未除尽,而新弊又接踵而至。新到任的地方官,无不巧立名目,大搞“私派”,税外加税,额外增额,或为完成上级指派的赋税额,不顾地方死活,拼命加增,以向上司邀功请赏,希图晋升;或中饱私囊,从加派的赋税中谋取个人私利,贪污、受贿,层出不穷。    
    顺治十八年四月,四川道御史夏人佺揭露地方官“加派”的严重状况。他在向朝廷的奏报中说:现今田赋正额,每亩多不过二三钱,少只几分,按说赋税确实不重,但“地方官摊派科敛,较正额多且十余倍,少或数倍。”由此亦见当时“州县私派私征”是何等严重!问题是,主管的司、道、府、厅等官又不予“检查”,任其所为,使百姓深受苦累。《清圣祖实录》,卷2,15页。岂止地方官,连朝廷也搞“加派”,限于财政入不敷出,即于顺治十八年八月,宣布恢复明末所增“三饷”中的“练饷”一项。明末档册多毁于战火,户部无法找到“练饷”的旧案卷,只有“遗单”一张,内载:每亩征派一分。直隶、山东、河南、江南、山西、浙江、江西、湖广、广东、广西、福建、陕西、四川十三省,共计有土地:577。1万余顷,每亩也派征一分,计得银500余万两。户部请求,以上各省巡抚,自顺治十八年为始,限三个月内征完,解送到户部。至于新开辟的云贵,“无旧案可查”,就由两省巡抚按现今应征的田赋内,照每亩一分的额数加征,编辑成册,报给户部。    
    这种明征明末加派的“练饷”,完全违背初入关对全国百姓的许诺,加征数字每亩一分,等于现征赋额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不能说少。大概户部也知道此项举措不得人心,惟恐日久生变,便限令三个月突击征收完毕。刚刚就职的四辅臣即批示:“如议速行。”《清圣祖实录》,卷4,9~10页。


第四部分富国裕民新政(6)

    至十二月,年幼的圣祖在解释上述加派不得已的苦衷时说:“前因世祖章皇帝山陵大工及滇(云南)闽(福建)用兵,钱粮不足,不得已于直隶各省田赋,照明末时练饷例,每亩暂加一分,以济军需。今思各省水旱盗贼,民生未获苏息,正赋之外,复有加征,小民困苦,朕心殊为不忍。若不急停,以舒民困,必致失所。”因此,他下令:“除顺治十八年已派外,康熙元年,通行停止。”他责成户部将此决定,尽速通告全国,使百姓人人知道。《清圣祖实录》,卷5,19~20页    
    国家的“加征”得到纠正,但地方“私派”如故。康熙三年(1664年)五月,四川御史马大士予以揭露:州县征收钱粮,明明已征收完毕,仍上报没征收完,留一笔欠账,以便于“加派私征”,据为私有,其“弊端百出”。他提出惩治办法:以后如司道府厅等官对下属州县私弊隐瞒、朦混不报者,由上级督抚“题参”将司府道厅官革职;若司道府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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