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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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杂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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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脉脉地说:“二黑哥,行军累了,就把我的鞋垫拿出来看看,看到了鞋垫,就像看到了我一样。穿着我的鞋垫,一定要多杀黑衣教,小芹脸上也有光!”小二黑紧紧抓住小芹的手:“小芹,你放心,哥一定会好好打仗,不打败黑衣教,我决不回来!”队伍走出了老远,小芹又叫了起来:“二黑,我送给你一首诗,你一定要记住:出门在外,老婆交代,少喝酒,多吃菜,够不着,站起来,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羊城开去。    
      相关背景资料:死亡行军    
      我将在以下的叙述中引用若干黄衣教左路军战地视察官李言实所写作的部分资料,他原是东方教主的私人秘书。战地视察官是东方教主派往各个部队的耳目,实际上就是担负一种特务的角色,监视部队各级军官,向东方教主秘密报告。因此,我们都非常讨厌战地视察官,所以一般都不和他来住。战地视察官也有自知之明,一般都不张扬,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没事时就躲在一边看书画画自个儿打扑克,也很少写文章,以免引起别人的猜测,猜测他是不是要向东方教主告“黑状”。所以,在我的叙述中,我很少提到李言实,不是我有意把他忽略了,是他自己更愿意让别人把他忽略了。他实际上还是个很不错的人。    
      我们都没想到他竟是那样一个人。我是指若干年后,他写作的那本禁书《我所经历的“反黑战争”》,这本书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我很同情他。这本书被黄衣教列为禁书后,全部被收缴销毁,但还是有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藏了起来。我就有一本。我希望大家不要告诉别人,我也想再活它五百年。“李言实事件”出来以后,我才开始注意到他的,从前我并不是十分在意他。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他所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是可以相信的。所幸的是,我手上有一大批李言实写的文章。那时我是马司令的警卫员,有条件也有机会接近李言实。我在以后的写作中,会继续给大家披露更多的李言实的文章。大家即将看到的,就是摘自李言实所著的禁书《我所经历的“反黑战争”》。


第二部分 大显身手第11节 羊城之战

    五千多人蹲在路边,抱头哭成一团。    
      马司令很生气,刚开始时他还怪我,怪我不该给王大娃手帕,不该和他说话,挠到了他的伤心处。可话又说回来,我作为战地视察官,我不及时了解、掌握官兵思想能行吗?马司令虽然很生气,但我毕竟是东方教主亲自派来的,说白了,就是监视他黄衣教左路军的,他马司令也不好说什么,他只得去给大家做思想工作。他骑着马在路边来回奔跑,不停地吆喝道:“操你们妈,都是鼠目寸光,黄脸婆有什么好?我不是早就给你们说过了,打下了羊城,一个人给你们发一个嫩嫩的女大学生,让你们尽情地日!操你们妈,遇到一点困难,就想当缩头乌龟,要是让黑衣教的人打过来,他们杀你的小孩,奸你的妻女,你们连黄脸婆也日不成!操你们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    
      据我观察,十多万大军中,柳下惠表现得比较积极,面对大家想家的情绪,他不但不想家,而且还为大家想家着急,他其实恨不得早点赶到羊城,消灭黑衣教,能给他发个女大学生,也算了却了一桩几万年没有当过男人的愿望,这个我很理解。他站在路边,对乡亲们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看看,农民身上就是有劣根性,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一点点利益,要立足田头,放眼世界,胸怀全球,到了羊城,人人都有一个女大学生,多美!”    
      为了激励士气,马司令把宣传队的舞女们叫来,又让他们在路边表演了脱衣舞。柳下惠看着脱衣舞表演,流着鼻血,大发感慨:“操你们妈,马司令对大家这么好,给我们看脱衣舞,你们还要跑!你们算人吗?我们以后决不能当逃兵了,以后谁再当逃兵,谁就是孙子!”    
      在柳下惠的激励下,在马司令的督促下,十多万大军又开始浩浩荡荡地上路了。但我很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虚假繁荣,并没有解决实质问题,柳下惠读过书,比较容易接受新思想新事物,觉悟起来快,但更多的人活了几万年,还是文盲,立足田头,只能看到自家养的牛屁股,看不到地球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受苦,所以他们回过头来远望家乡,只看到了黄脸老婆坐在热炕头,没看到东方教主正在为全球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受苦受难而吃不饱饭睡不好觉。他们只想回家。    
      离开陈家村已经有两个来月了,大家都没有换过一次衣服。随着离羊城越来越近,气候也越来越潮湿,再加上日夜行军,泥里爬,水里滚,露宿荒野,身上没有干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是臭烘烘的,身上都生了虱子,到处都是,皮虱、阴虱,密密麻麻地在身上蠕动。头发里也藏满了虱子,头皮痒得发麻,大家都受不了,使劲去搔,搔出血了,血痂就和头发粘在了一起,长长的队伍,就像叫化子一样。马司令身上的虱子也成堆了。有一天宿营时,他身上痒得不行,把衣服脱下,警卫员裴志海忙接过去,升了一堆火,把衣服一烤,虱子密密麻麻地掉在火堆里,噼噼啪啪地响。     
      有人受不了这个罪,在艰苦的行军中,开始出现了大批大批的逃亡现象。“陈家军”的一个重机枪百夫队,一夜跑了十八个,人跑得太多,连重机枪都没办法抬了。每天吃饭时,每支队伍中总会少几个人,宿营时一清点人数,有的百夫队竟跑了一半。    
      马司令恨得牙疼病都犯了:“操他们妈,这帮刁民,我非得杀他们几个,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    
      我吓了一跳,忙给马司令递过去一本《毛泽东选集》,让他好好看看,学习学习“民心向背”的道理,要把人民群众争取过来,说到底,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马司令朝我撇了撇嘴,很不屑一顾:“我虽然崇拜毛主席,但并不是毛主席所有的话我都盲目崇拜。这个我就不赞成。人民群众算鸡巴,他们如猪狗,任人宰割,任人驱使,我想怎么玩他们就怎么玩!”    
      我不同意马司令的看法。黄衣教那时还比较开明,人人平等,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进行交流,再说,我是东方教主派来的战地视察官,说话也方便。我就和马司令交流:“马司令,我也是为咱黄衣教考虑的,只有争取了人民群众,我们黄衣教才能发展壮大,失去了人民群众,我们黄衣教肯定也要失败。主宰历史的不是个别英雄,而是人民群众!”    
      马司令摇了摇头:“言实啊言实,你什么都好,就是有股书呆子气。人民群众是什么玩意?不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吗?你不要高看了他们,他们就像是一群蚂蚁,我动根小拇指就可以把他们摁死。你走着瞧吧,杀他们几个,他们立马就老实了。”    
      我还想再劝他两句,但看着马司令满脸杀气腾腾,我就不好再劝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马司令要是一气之下,连我也杀了,这就划不来了。这事又不比荆轲刺秦王,我也不是魏征,马司令也不是李世民,能够在历史中出名的可能性很小。死了还不能在历史中出名,这事就划不来了。所以我就只好沉默,沉默是金。    
      马司令说干就干,他叫人带来了十多名被抓回来的逃兵,他用目光威严地一一地扫射了他们一番,目光如子弹,十多个逃兵大气都不敢出,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陈家村的王大娃也站在逃兵中,也许是他个子太高,在人群中太显眼,一下子就被马司令看中了,叫人把他拖了过来,绑在了柱子上。马司令捣着王大娃的鼻子,痛心地说:“我们现在去攻打羊城,去推翻黑衣教的残暴统治,是为天下群众着想的。大家当初在加入黄衣教军时,也宣过誓永不叛教,现在却有人动摇了,当了可耻的逃兵!你呀,你呀,太不争气了!”    
      马司令又把脸转向了大家,挥舞着马刀说:“我们黄衣教是有教规的,我们黄衣教军是一支正规军,不是杂牌军,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希尔顿大酒店’。《黄衣教经》里也说得很清楚,违犯了军规是要严惩的。我现在就要让你们看看,当逃兵的下场是什么!”    
      马司令顺手拿过旁边一名士兵的步枪,打开了刺刀,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欢快地叫喊着,它是有点渴了,迫不及待地要挣脱马司令的双手,去喝王大娃身上的鲜血。马司令狠狠地拍了它一下,它这才老实了,但还是舔着嘴唇,瞪着马大娃。    
      王大娃吓得当场尿了一裤裆:“马司令,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跑了!”    
      马司令“哼”了一声,退后两步,刺刀尖利地叫喊着扑向了王大娃的身体,我听见了刺刀扎进肉体里的沉闷的声音,看到了一股绿色的鲜血从王大娃的大腿根上喷了出来。看到鲜血,士兵们都感到很兴奋,大家挤着伸长了脖子看。王大娃扭动着身子,大声地嚎叫着:“马司令,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刚结婚的老婆……”    
      马司令把滴着鲜血的步枪扔给了旁边的一个逃兵:“知道我为什么不刺中他的要害吗?我就是要留着他,看看你们是不是还想逃跑,是不是受到了教育。现在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要让我相信你们不会再跑,你们就一人一刺刀,把这个逃兵给我捅死!你们谁要是不捅,我就把谁也处决了算球了!”    
      陈家村的十几个逃兵面面相视,不知所措。王大娃和他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他们有点犹豫。马司令有点不耐烦了:“狗改不了吃屎,我看算球了,把你们都处决了算球了!”    
      十多个逃兵立马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马司令,我捅,我捅!”    
      十多个逃兵排队上前,一人一刀,有些为了给马司令留下深刻印象,刺得又狠又准。一会儿工夫,王大娃的胸口像个马蜂窝,但他还没有死,他说不出来话了,脑袋垂在胸前,还在微微摆动。最后上来的是王大娃的堂兄,他小腿打颤,也尿了一裤裆,他拿着步枪,呜呜地哭了:“大娃兄弟,哥对不起你了,哥我还想再活它五百年!”他冲了上去,刺刀深深地捅进了王大娃的心脏中,王大娃的脑袋往下一耷拉,再也无声无息了。    
      十多万大军静静地看着,谁也不敢吭声了。我也不敢。    
      马司令很满意,他威严地瞪着大家:“还想不想当逃兵了?”    
      十多万大军立马震天动地地回答:“不想了!”    
      王大娃的尸体被扔在了路边,在马司令的指示下,每个人路过时,都要吐一口唾沫。我经过时,看到马司令正在威严地看着我,我忙润了润嗓子,吐了一口,也算是表了个态。就连在卫生队当护士的王杜鹃,也就是王大娃的妹妹,也很清脆地吐了一口,她是真心实意的,不像我是阳奉阴违,她还朝他的尸体鄙夷地撇了撇嘴:“逃兵,可耻!”    
      但这只能管几天,几天以后,黄衣教军又有人开了小差。马司令对此早就做好了准备,亲自挑选了四五十名忠诚可靠、思想觉悟高的骑兵,成立了专门抓逃兵的“追逃组”,由孬蛋负责,一旦发现有人跑了,“追逃组”立即骑上战马,负责把他们追回来。这些逃兵被追回来,就被砍了头。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孬蛋兼“追逃组”组长,陈家村有十几个人就怂恿孬蛋他爹和他们一起逃跑,“追逃组”就是追上了,孬蛋肯定也会网开一面。他们给孬蛋他爹拍了很多马屁,偷偷地走后门,给他爹送了许多“娃哈哈”。他爹就很飘飘然,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自己真的很牛逼,在天黑宿营后带着这十几个人,偷了十几匹马逃跑了。谁知孬蛋觉悟很高,就是亲爹也不行,他带着骑兵往回追了一天一夜,终于追到了他爹他们,口气很硬,坚决让他们回去。他爹哀求了一会儿,但孬蛋原则性很强,丝毫不为所动。他爹最后被迫施展自己的绝招,当场就给孬蛋下了一跪,痛苦流涕地抹着眼泪说:“儿呀儿,看在我把你日出来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马吧。”孬蛋脸红脖子粗,觉得他爹带头逃跑,丢了他的脸,影响了他的前途,他气呼呼地说:“你快站起来,别再给孬家丢脸了,孬家没一个孬种!”他爹小眼睛一转,又重重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儿呀儿,放了我吧,我太想你妈了,你妈一个人在陈家村,她太孤独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孬蛋呸地朝他爹吐了一口痰,气得浑身颤抖,觉得他爹很不要脸:“我妈早就死了,她要是没死,也看不起你这个软蛋,孬家没一个孬种,你快跟我回去!”他爹见没了希望,就开始耍赖,躺在地上打滚,说什么也不回去。“追逃组”的裴志海趴在孬蛋的耳朵上,悄悄地说:“孬千夫长,令尊岁数大了,不行就让他一个人回去就是了,咱们就给马司令说,他已经饿死在路上了。”裴志海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孬蛋他爹表面上是在地上打滚耍赖,实际上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裴志海替他说话,就忙又爬过来,抱着孬蛋骑着的战马的马腿诚恳地说:“儿呀儿,裴牛娃说得对,你就把别的人抓回去交差,放我一个人回去吧,你对马司令说我已经饿死在路上了,我不会怪你不孝的。”其他的十几个逃兵立马不同意了,他们大声地说:“不行不行,我们是一起逃走的,我们被逮回去处死了,他却逃回去了,将来传出去了,好像我们没本事一样,我们脸往哪里搁?我们到哪里找心理平衡?”孬蛋没理他们,回过头严厉地瞪了一眼裴志海,义正辞严地说:“你让我这么做,不是欺骗黄衣教吗?黄衣教让咱当上了兵,给咱吃,给咱穿,给咱看脱衣舞,又给咱找来了真理,武装了头脑,让咱们从此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大写的人,我们怎能辜负黄衣教,辜负了东方教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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