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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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杂碎-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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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还没落下来,黑衣教军一发炮弹打了过来,只听轰隆一声,树枝劈哩啪啦地折断着落下来,烟尘蒙住了双眼,就像有许多人把他抬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当他醒过来时,这才发现弹着点离他只有十多尺,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流把他抛出了几尺远,裤子上被弹片穿了几个窟窿,但他没什么事。勤务兵的右腿被弹皮削去了一大片,白森森的骨头也露出来了,碎肉末子贴在了电话机上,他坐在那里抱着腿,看着王朝吃吃地笑:“千夫长,我一点都不疼!”    
      王朝有点气急败坏,没好气地说:“操你妈,一会儿就疼死你了!”    
      他刚说完,勤务兵抱着腿哭了起来:“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一会儿就疼得满地打滚:“千夫长,你一枪把我打死吧,千夫长,求求你了,一枪把我打死吧!”    
      王朝刚要叫人把他抬下去,陈胜顺着战壕爬上来了,王朝忙上去敬了个礼:“陈将军,黑衣教军火力太猛了!”陈胜瞪了他一眼:“火力猛了,就不冲了?给我冲!”    
      王朝脸上青筋毕露,眼里冒火:“副千夫长,你亲自带领二梯队给我冲,打不下金牛神殿,就别回来见我!”    
      副千夫长忙带着二梯队冲了出去。    
      陈胜皱着眉头,厌恶地看了看在地上惨叫打滚的勤务兵,勤务兵还在那里叫:“疼死我了,千夫长,求求你,一枪把我打死吧!”陈胜扭头问王朝:“你怎么不打死他,这样会影响士气的!”王朝吃惊地看着他,喃喃地说:“陈将军,他是咱们陈家村的,咱们一起从小长大的,我能打死他吗?”陈胜掏出手枪,头也不回地朝着勤务兵的脑袋开了两枪,恨恨地说:“要你还有什么用?你去死吧!”    
      王朝呆呆地看着陈胜,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勤务兵,他的手往腰里别的手枪摸去,陈胜反应比他快,把手枪顶在了王朝的额头上:“你想干什么?”王朝咬着牙,恨恨地说:“你太没人性了,咱们一起出来参军的,你说把他打死就打死了?你还有没有人性?”陈胜冷冷地说:“操你妈,都当千夫长了,你还是这么感情用事!这是战争,知道吗,战争!”王朝把脖子硬了硬:“战争也有人性,操你妈,你在秦朝末年起义时,就没人性,几万年了,还是这个鸟样!”    
      陈胜的脸色阴沉,把手扣向了扳机:“你信不信,我一枪就可以把你干掉!马司令让我来督战的,我就说你怯战,就地正法了,打死你了,你也是白死了!”    
      他话音刚落,一发炮弹呼啸着飞了过来,两个人都是久经沙场,有经验,慌忙地向地上卧去,王朝是扑向电话机,他怕电话机被炸了,陈胜是扑向勤务兵,他要用勤务兵的尸体替他挡着弹片,但还没把勤务兵的尸体扳过来,炮弹爆炸了……    
      硝烟散去,王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见陈胜倒在了血泊中,半个脑袋都被炸掉了。王朝一点也不悲痛,他“呸”朝陈胜的半个脑袋吐了口唾沫:“操你妈,你早就该死了,都什么时代了,你还阴魂不散地瞎掺乎个啥!”    
      他拿起望远镜,向金牛神殿望去,眼前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副千夫长带领的第二梯队两百余人已经全部阵亡,黄色钢盔像地里的西瓜一样满地都是,缺胳膊短腿的尸体到处都是,树枝上挂着黄衣教军士兵的残肢断臂,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整个战场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尸体里的鲜血咕咕地往外冒的声音……    
      王朝抓起了电话,带着哭腔对马司令说:“司令,黑衣教军的火力太猛了,朋友们已经伤亡过半了,陈胜将军也壮烈牺牲了!”    
      马司令在电话中沉思了一会儿,对王朝说:“我不怪你,黑衣教军的火力的确太猛,你们停止进攻,先撤下来。”    
      马司令不怪他,王朝感动得哭了:“马司令,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拿下金牛神殿!”    
      马司令严厉地说:“死打蛮缠干什么?只会增加更多伤亡,赶紧给我撤下来!”    
      王朝很快撤下来了,把阵地交给了我裴志海带领的警卫队。操他妈,我终于可以过把带兵打仗的瘾了。打仗我不怕,我们警卫队全部清一色的美式装备,AK…7567步枪,够他妈的黑衣教军喝一壶了。    
      马司令带着幕僚、军师们很快来到了我们阵地观察敌情、地形,他趴在战壕里,举着望远镜,整整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扭头对我说:“小裴,牛城守备司令杨万石熟读兵法,还去美国的西点军校进修过,在黑衣教陆军大学教过书,是名战将。黑衣教军防范十分严密,硬拼肯定要失败,你千万不能把警卫队葬送了,给你三天时间挖地道,一直挖到金牛神殿前,然后才能一举歼敌。”    
      我一听,对马司令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马司令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立刻心领神会,赶紧拍马司令的马屁:“马司令,这个方法好,这样黑衣教军的地雷阵就没用了。”    
      在这三天时间里,我们警卫队日夜轮番不停地抓紧时间挖地道,实际上也不能叫地道,是一道道壕沟,沟深三四米,晚上在地面挖,白天就在沟里挖,部队全在地底下活动,一直挖到距离金牛神殿三四十米远的地方,连黑衣教军说话声也听得见。黑衣教军也知道我们在挖地道,但他们不敢出击,只能整天盲目地扔手雷,用机枪扫射,我们都在沟里,连一点作用都起不到。我又按照军师马米弱的交待,抽出一部分兵力,成立了扫雷组,白天趴在草丛中仔细搜寻观察,看准了黑衣教军新挖的土堆,天黑后就用十五六米长的竹竿,绑上三角钩,扒取、引爆地雷,有时就用手雷投过去引爆。这个办法挺灵,密密麻麻的地雷差不多都被我们报销了。    
      一切准备就绪,7月10日晚上,我指挥警卫队向金牛神殿发起攻击。由于我们准备充分,又使用了清一色的美式AK…7567步枪,火力猛烈,不到十分钟就拿下了金牛神殿。金牛神殿的黑衣教军越过围墙,沿着护城河向牛城西关大石桥跑去,企图退入城内。    
      马司令立即命令我:警卫队紧紧咬住逃跑的黑衣教军,趁势攻入牛城!    
      牛城城头上的黑衣教军见金牛神殿的逃敌退了回来,刚要打开城门,杨万石却下了命令:“给我打,黄衣教军肯定跟在后面,不要开城门,给我狠狠地打!”    
      这时我正竖着“千里耳”听着牛城城头上的动静,听到杨万石的命令后,我脸色大变,忙命令警卫队后撤。但已经晚了,城下的黑衣教军士兵叫着开门,城头上的黑衣教军却说什么也不开,城下的黑衣教军哭爹喊娘地咒骂着,开始向城头上的守军射击。城头上的守军也开始了猛烈的还击。那些从金牛神殿撤下的黑衣教军,在黄衣教军和黑衣教军双方猛烈的火力的夹击下,全都懵了头。大石桥上到处都是黑衣教军士兵中弹后的挣扎惨叫,有些黑衣教军士兵慌不择路地往护城河里跳,人头在河中沉浮,我们一枪一个,把他们纷纷打落在河中。不大一会儿,约有百十具尸体从西到东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大石桥,周围寂静下来了,只听见桥上的鲜血啪嗒啪嗒地往河中淌。这些尸体中也有一些是我们警卫队的士兵,但尸体在双方火力控制之下,谁也不敢抢回这些尸体埋掉。    
      我们和牛城对峙了半个多月,牛城变成了一座臭城。城下的尸体很快膨胀发臭,吸引了无数绿头苍蝇,它们嗡嗡地叫着,声音铺天盖地,像一架架轰炸机朝着尸体俯冲下来,它们在尸体上产卵,蝇卵很快发育成熟,长大成蛆,尸体上爬满了蛆虫。有一次我在带着黄衣教军士兵做工事时,实在渴得不行,半夜里就偷偷地跑到护城河边,舀了一缸水,刚喝完,觉得臭味熏天,非常恶心。再仔细一看,旁边躺着两个黑乎乎的黑衣教军士兵的尸体,已经膨胀得像头牛一样,一窝窝蛆虫在他们的尸体上蠕动着,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我不由得趴在河堤上哇哇地吐了起来。牛城城头上的黑衣教军士兵听到了我的呕吐声,机枪扫射过来,我忙屁滚尿地跑了回去,缸子也丢了。尸体浓重的臭味一直飘到牛城城外黄衣教军的阵地上,许多士兵头晕,吃不下饭。平时我们最爱吃的红烧肉,现在一看就想吐。吃饭成了一件大事,马司令只好又派出女宣传队员,来给我们表演脱衣舞,脱一件衣服,我们吃一口饭,这才能看完一场脱衣舞,吃掉一碗饭。    
      这次鱼玄机也来了。马司令本来不想让她来,想让她继续包扎、治疗伤员,鱼玄机坚定地说:“黄衣教军士兵在前方打仗流血,他们是多么可爱可敬,为他们服务,是最光荣的,我坚决要求参加慰问演出!”并咬破手指头,写下了血书。马司令十分感动,这才同意她参加了慰问演出,并派战地记者专门采访了鱼玄机,写了篇报告文学《“美女作家”勇于献身,脱衣慰问演出七十八场》,发表在了《黄衣教日报》的头版头条。    
      鱼玄机一点也不害羞,她在舞台上扭动着如蛇一样的细腰,先脱下了黄色头巾,一缕长发披散下来,像一面旗帜随风飞舞。士兵们红着眼睛,流着鼻血,一齐跺着脚吆喝:“脱,脱!”鱼玄机满脸微笑,深情地看着我们,又缓缓地脱掉了上衣,两只小白兔一样的乳房欢快地跳动着,士兵们精神亢奋,飞快地吃着大米干饭,嚼着红烧肉,他们很快就吃完了第一碗,接着又捧起了第二碗,孬蛋还带头领着我们呼喊起了口号:“向‘美女作家’学习,消灭黑衣教!”    
      我充满感激地看着在舞台上欢快地跳着脱衣舞的鱼玄机,我真想改行去写诗歌,歌颂她的头发、乳房、肚脐、大腿和脚。鱼玄机是个处女,但她一点也不害羞,她觉得为兵服务无尚光荣,她觉悟很高,值得我为她写首诗歌。你们走着瞧吧,我以后会向诗歌这方面发展的。    
      半个月后,马司令发出了向牛城总攻的命令。总攻牛城是孬蛋带领的军队,“孬家军”经过战火的洗礼,已今非昔比,擅长攻坚,被马司令授予了“攻坚第一军”的光荣称号。攻入牛城则由大西王张献忠指挥,纵深发展是“张家军”的拿手好戏。马司令在进行战前动员部署时,挥舞着马刀,再三嘱咐我们:“打下了牛城,一定要生擒杨万石,他是个人材。哪个部队生擒了杨万石,立大功一次!”    
      孬蛋先命令炮火准备。我们蹲在战壕里,只听“嘶——嘶——”的炮弹掠空的飞鸣声,接着就看见炮弹在城墙上下开花了。城楼周围被硝烟、尘土弥漫,什么也看不见了。    
      炮火向城楼两侧和纵深延伸后,孬蛋掏出“劳力士”手表看了看,离总攻时间还有五分钟。他扭头对勤务兵命令道:“快去通知王朝,让他先带一个工兵小队立刻过桥,把城门爆破开,准备攻城!”    
      王朝亲自带领着工兵小队,抱着炸药包,提着装满手雷的篮子,像箭一样跑到牛城城下,他们刚冲上大石桥,踩上了已经膨胀发臭的尸体,一脚就踩进了尸体的肚子里,脚再拔出来时,鞋上、裤子上都沾满了腥臭的内脏,臭味当场熏死了两名士兵。等到总攻牛城时,我带着警卫队再冲上来时,尸体都烂了,就像踩在稀泥里,有些士兵滑倒了,身上都是恶臭,有不少人恶心得三天没吃一口饭,马司令让女宣传队员跳脱衣舞也不行。清理尸体时,我们只能用铲子把这些稀泥一样的尸体铲到护城河里。    
      王朝带着工兵过了桥,隐蔽在一道不足一米高的土埂子上,他命令配属给他们的工兵大队长,我们陈家村的小二黑,带着另一名工兵去炸城门。小二黑二话不说,领着这名工兵爬到城门下,抬头一看傻了眼,牛城的城门是用厚厚的铁皮裹着的。小二黑急得快要哭了:“这可怎么办,小芹还要让我立个大功,这可怎么办?”那个工兵是从羊城大学物理系参军的高材生,有文化有知识,知识就是力量,他对小二黑说:“大队长你看,城门上边还比较薄些,咱们找个托架,把炸药包放在上面,这样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才更强大,才能把铁门炸开。” 小二黑皱着眉头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城门一人多高的地方就薄了些,看来这也是个假冒伪劣豆腐渣工程。    
      小二黑看了看城门,又看了看那个工兵,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城门四周干干净净,连一根指头粗的木片都没有,哪里会有托架?王朝趴在地上,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说:“那你先拿着炸药包,我是老兵,有经验,冒着枪林弹雨回去找托架。”    
      黑衣教军的子弹在他们周围啾啾地叫着,手雷也不时地在周围爆炸。那个工兵感动得热泪盈眶:“小二黑大队长,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要向你好好学习,做个东方教主的好士兵。”    
      小二黑又慢慢地爬了回来,王朝看着他又回来了,眼睛都红了,虽然他现在和小二黑是平级不分上下,都是千夫长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冲着小二黑破口大骂:“操你妈,怕死鬼,城门怎么还没炸开?”    
      小二黑得意地说:“老王,你放心,一会儿就炸开了。”    
      羊城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看着小二黑爬回去了,左等右等,不见小二黑回来,他正在犹豫不决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火药味,还听到了“嗤嗤”的导火索燃烧声。他低头一看,原来刚才小二黑爬回去时,已经把导火索点上了,现在已经快燃烧到炸药包上的雷管了,要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羊城大学物理系高材生只好把炸药包高高举了起来,大声喊道:“黄衣教的朋友们,冲啊!”接着他又用尽全部力气喊道:“千万不要相信陈家村人!”只听轰隆一声,他的身体四分五裂,胳膊飞到了城楼上,大腿落到了护城河,牛城城门被炸了个洞。    
      王朝气得鼻子流血,他用袖子擦着鼻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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