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族源新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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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族族源新考-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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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尤以庐山五金制做兵器,是中国冶炼之始。其次就是北方民族了。匈奴兵器中以刀梃为主,尤其是径路刀,都来源于铜铁。柔然则有专业部族从事锻冶,它的范围相当可观。在成吉思汗诞生之两千年前,蒙古的祖先就懂得采矿炼铁了。
  他们在阿尔泰山蒙难之时,就记载着“其民曾采铁矿于其中之一山”,以致有“熔铁辟路”之举。《汉书·西域传》记载,黾兹能铸冶,有铅。山国出铅,姑墨出铜,难兜出银、铜、铁,羌和莎车都有铁山。《水经注·河水篇》云:“黾兹北二百里有山,夜则火光,昼日但烟,人取此山石炭,冶此山铁,恒充三十六国之用。”《新疆图志·实业编》第十页记载:“特穆尔淖尔在伊犁西南,三面皆山,万流汇归,潴为大泽,其周六百里,沿岸潮砂可熬铁,即唐之碎叶川,汉之阗池,又称热海。特穆尔图乃蒙古语有铁。”《唐书·拔也古传》云:“漫散碛北,产良马精铁。”“图瓦居民对铜的开采和冶炼,从远古时代就已开始了。出土的铜器,证明了这一点。在克木奇克河和查丹河的一些支流,发现了一些史前期开采过铜矿的遗迹。克木奇克河全部流域和乌鲁克木河流域部分支流河谷铁矿的蕴藏量极为丰富。”((苏)卡鲍著《图瓦历史与经济概况》,辽宁大学译。)
  图瓦,在唐朝是都波,元朝是秃马敦,北方西方的五金矿藏,皆在柔然汗国境内。
  柔然汗国不但有五金资源,还有冶炼材料,更有一大批冶炼和采矿的技术工人,真可谓得天独厚。
  《辽史》载:“室韦东部多坑冶。室韦人善于冶炼和铁器制作。”那是十世纪以后的事情。十世纪以前隋唐时代的室韦,一再明示“其国无铁,取给于高丽”,“土少金铁”等。室韦之地柔然锋芒所及,六、七世纪尚未发现室韦有铁。
  由此证实,世代冶炼,五金资源丰富的柔然、突厥、蒙古与无铁的南室韦并无瓜葛。南室韦与北室韦、大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也不是一个民族。《蒙古秘史》中记载着打铁和打铁风箱之笔甚多。铁木真的名字就是精铁的意思。
  我们首先要明确柔然是蒙古人建立的国家,但因为柔然可汗阿那瑰在魏肃宗之宴时向孝明帝启奏:“臣先世源由,出于大魏”。这就招致了读者的怀疑,其实这是很明显的谄词。人们以为出自柔然可汗之口,当不会错,其实还是真正的错了,所谓“出自大魏”,说的是柔然国家创始人之父木骨闾是由拓拔的骑队里逃出来的。木骨闾的出身并非源于拓拔,而是高车中的蒙古部。当时的高车各部遍布于阴山山脉,大部则称其名,小部则泛称高车,拓拔什翼犍曾攻没歌部(蒙古部)破之,获牛羊马数百万头。拓拔什翼犍兵败,率国人避于阴山之北,高车尽叛。高车五部合聚在阴山祭天等都说明阴山为高车盘踞之地。拓拔掠骑未闻有掠刘虎、秃发和其他近邻者,只掠高车各部。木骨闾来自高车自无疑义,并不是“源于大魏”。有人说,柔然是蒙古民族之源,也不对。木骨闾的子孙自称为郁久闾氏。这个新兴家族只能是蒙古勒的一个新兴氏族。是在拓拔力微时代由一个人开始繁殖的,是蒙古历史中一支响亮而有声色的插曲。它的后代也和其他蒙古部落一样,是蒙古民族中的一个成员,不能视为蒙古民族之源。
  柔然汗国在蒙古民族的历史中,有它一定的地位和值得探索的价值。在中国通史中也不能忽视它的历史作用,尤其在牵制北魏形成鼎立局面上有其功过。其过只是阻碍了拓拔帝国的大统一,其功是交流文化,发展医药卫生科学技术,集北方民族之大成,吸收西域文明、汉族文化,形成了柔然文明,下传突厥、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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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北狄与蒙古
  “从伏羲时代(蒙昧上期》开始从鄂尔多斯迁徙的夏族,到神农时代(野蛮下期)在汾河河谷、黄河河谷分化成诸夏的时候”(见翦伯赞《中国史纲》第81页,1950年,三联书店。),蒙古高原的蒙古语群体也分化为诸狄。“大约在纪元前一千七百年前后在正北一带,即蒙古人民共和国、内蒙古自治区、山西、河北北部,东至黑龙江流域,北至贝加尔湖都布满了诸狄。”(同上书,第159页。)
  从蒙古高原出走的诸狄,各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开辟自己的新天地。彼此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发展变化也越来越大,各自形成了自己的体系。由于长期的隔绝,感情也发生了变化,同源同种的观念就越来越淡薄,甚至于仇视敌对了。但是有一个无形的纽带,贯穿在这些群体之间,使后世知道,在太古时代他们是同源。
  这个无形的纽带就是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共同语言、共同习惯和共同的心理素质。尽管这些人群千变万化,他们的语言不会有本质的改变,蒙古语怎么变也变不成汉语或藏语。后世的语系语族,是按照这一发展变化而形成的。按照语言学家的划分,诸狄的语言,属于阿尔泰语系。在这一语系中,各语族中的蒙古语成分都占很大的比重。总之,万变不离其宗,蒙古语群体中分离出来的许多群体,不管它怎么变,也会发现它那无形的纽带,识别出它是来自蒙古高原的人种。
  诸狄之族以“北狄”见史最早,以“獯鬻”之诸夏接触最先,第一个登上祖国政治舞台的狄族是北狄匈奴。所以古代史官写北方民族时,多以为是匈奴的后裔。
  古代史官认为獯鬻(獯鬻也有写作荤粥或荤育,它的读音与《匈奴传》中的“浑窳”、“浑瘐”为同一读音。)、猃狁是匈奴的祖先,但在史书上獯鬻与猃狁并列,匈奴之族当不会有两个祖先吧!“唐虞以上有獯鬻、猃狁居于北蛮”,“北服浑窳屈射丁零隔昆薪犁之国。”獯鬻与浑窳同音,都读作荤育,当为一族。
  匈奴的祖先只能是猃狁,猃狁与獯鬻都是北狄。春秋时代有“浑戎”、“绲戎”。唐代《北狄传》中有“浑”部,《铁勒传》中也有“浑”。我疑“黄帝北逐獯鬻”与后世的浑戎、绲戎、浑窳和浑部等皆为同族,与丁零为邻,不是匈奴的祖先离开蒙古高原北上贝加尔湖的一支,开辟了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的西伯利亚。
  后来鲜卑拓拔部从大鲜卑山来到了西伯利亚。两个同源同种同语言同风俗的民族又在这里会合了。就在这里,拓拔部大肆发展,形成了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的大国,名驰远近,这个地区就因鲜卑而得名西伯利亚了。鲜卑的三十六国九十九姓中当有不少土著丁零。丁零与鲜卑在这里的几度融合与分裂,就出现了鲜卑与丁零的融合体,《唐书》谓之都波,《蒙古秘史》谓之秃巴思、秃马敦,《元史》谓之吐麻、秃马,辽金谓之阻卜、阻bu3,突厥蒙古称其为塔塔儿。
  丁零在匈奴、鲜卑南北交侵的形势下,联合了鲜卑抗击匈奴,匈奴终因“畏丁零鲜卑而逃遁远去”(见《后汉书·南匈奴传》)。鲜卑、匈奴的长期侵略,教育了丁零民族,侵略者给丁零带来了新的营养,培养和锻炼了丁零的民族意识,在与鲜卑的力量发生变化的时刻,外来的鲜卑终于被排挤出去了。
  丁零在匈奴北,其西为坚昆,坚昆即唐之黠戛斯,隋称结骨,是铁勒民族。降至汉魏,有西丁零出,地当新疆北路,南为乌孙、车师,西南为康居。乌孙约当伊犁一带地区。伊犁东北多沙漠,沙漠之东北为丁零,则丁零正当阿尔泰山一带地域,故此处所指之丁零当指西者而言。北丁零西为坚昆,西丁零东为坚昆,二者以坚昆为隔。惟坚昆居唐努乌梁海之地,当居西丁零之东北,故北丁零与西丁零在坚昆南部可相接也。降至元魏,高车之众,则驰骋于新疆蒙古之间。
  后徙鹿浑海,鹿浑海为高车之根据地,鹿浑海为今之布伦托海,此处之众,当即汉末之西丁零。降至隋代,高车之活动区域更广,由蒙古之土拉河起而新疆北路,而中亚里海,东西数千里,尽为其族之居地。丁零之地域,汉居贝加尔湖一带。
  汉魏之际,西丁零出,居新疆北路。元魏之时史称高车,蒙古与新疆北路为其活动地域。葱岭之西,亦有迹焉。“《隋书》之铁勒,其域更广,东自土拉河起,西至里海,茫茫数千里,均为铁勒游牧之地。”(节录王日蔚《丁零民族史》,载《北平研究院史学集刊》第二期。)徙于鹿浑海的时间,是西丁零出现之前,似为公元一世纪。副伏罗部西叛前部自立为王的时间则是公元492年(太和十六年)。
  从蒙古高原南徙的一支,后来形成了以匈奴为首的北狄联盟。明代王圻著《稗史汇编》卷十六有云:“匈奴之国,其种有五,一种黄毛者,一种短项矮胖,一种黑发白身,一种名突厥,一种乃巴塔赤汗。”匈奴之国是一个多民族多宗种的国家,它包括了北狄的许多民族和部落,“北匈奴西走遗民数十万落,自称鲜卑诣辽杂处。”(见《汉书·匈奴传》。)这数十万落遗民原来就是鲜卑人。
  “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黾兹北。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余万。其风俗言语与高车同。”(《魏书·悦般国》。)这二十多万人,原来就是高车人。匈奴冒顿北服浑窳、屈射、丁零、隔昆、薪犁之国,派汉降将卫律为丁零王,李陵为右校王,分掌东西部落,故黠戛斯(隔昆)可汗自称李陵之后与唐联宗。后世学者谓蒙古源于匈奴者,盖亦本此,因蒙古之先世丁零曾隶属于匈奴也。
  日本学者白鸟库吉写了一篇《匈奴民族考》,原名是《蒙古民族起源考》,他主张蒙古民族源于匈奴。他把匈奴遗留的语言与突厥、蒙古、通古斯的语言做了对比。其中大部分都与蒙古相同,相近或相似。在人种学上,学者们也主张匈奴是蒙古人种。匈奴的生产方式、生活习俗、社会制度、军事组织、政治法律等又都被一千多年以后的蒙古汗国继承起来了。据此认定蒙古源于匈奴,或者勉强讲得通。蒙古民族的先民曾隶属于匈奴国家,民族之间的血统融合、文化薰陶是很正常的。但这都是匈奴联盟形成以后的现象,匈奴在北服丁零以前,蒙古的先民早已经是森林之王、草原上的主人了。匈奴起于大阴山下,蒙古先民成长于西伯利亚。大南大北,地域不相邻,世系不衔接,纵然是同俗同语,也难冒认匈奴为源。
  十二、三世纪蒙古汗国的一切政治制度、军事法律确是承继了匈奴的遗风,成吉思汗雄跨欧亚,与匈奴、柔然、突厥的气质是一脉相传的开拓型的心理素质。
  《汉书·匈奴传》云:“匈奴,行国也,逐水草迁徙,无城郭,然亦各有分地。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牧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梃,利则进,不利则退。自单于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毡裘。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岁正月,诸长小会单于庭、祠;五月大会龙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马肥,大会蹛林,课校人畜计。有巫者,出兵必占吉凶。其攻战,斩首虏,赐一扈酒,而所得虏获因以予之,得人以为奴婢。战而扶舆死者,尽得死者家财妻子奴隶。”又云:“匈奴妇女行列,在军中主营落、辎重、畜牧,不妒而甘服勤劳,故男女皆自食其力,无单家,而众以强。”匈奴的生产生活、政治、宫事、法律、社会制度等已被后起的诸狄之国所继承。史册上记柔然汗国的事情不多,只知道突厥汗国是继承柔然的文化遗产,兹录《突厥传》所戴,以资与匈奴对照。“其俗被发左衽、穹庐毡帐,随水草迁徙,以畜牧射猎为事,食肉饮酪,身衣裘褐。死者停尸于帐,子孙及亲属男女各杀羊马祭之,诣帐门以刀嫠面且哭,血泪俱流。父兄伯叔死,子弟及侄等妻其后母、世叔母、嫂。惟尊者不得不淫。移徙无常,而各在地分。可汗恒处都督军山,衙帐东开,盖敬日之所出也。每岁率诸贵人祭其先窟。又以五月中旬祭他人水,拜祭天神。郁督军山西五百里有高山突出,上无草树,谓为勃登凝黎,夏言地神也。其书字类胡,而不知年历,唯以草青为记,男子好樗蒲,女子踏鞠。饮马酪取醉。歌呼相对,敬鬼神,信巫,重兵死,耻病终。大抵与匈奴同俗。”
  突厥的生产生活、社会制度与匈奴基本相同,尤其是婚制婚俗,祭祀日期,崇拜对象都是一致的,只是匈奴无泣血嫠面的记载。一千三百年以后的蒙古汗国的各种社会制度竟与匈奴如出一辙。如宋人徐霆所著《黑鞑事略》云:“其死于军中者,若奴婢自驼其主尸以归,则止给以畜产,他人致之,则全有其妻奴畜产。”
  孟珙著《蒙鞑备录》云:“其俗出师不以贵贱多带妻拿而行。自云:用以管行李、衣物、财物之类。其妇女专管张立毡帐、收卸鞍马、辎重、车驮等物事,极能走马。”匈奴政治制度中的贵族、大人组成的联席会议,这种会议精神,一直传到十二、三世纪的蒙古,称为耶克库鲁尔台(即大会议的意思)。蒙古与匈奴的差异是皇帝的称号,匈奴为单于,蒙古为可汗。其实这两种称号的解释都与皇帝相同。
  皇者,大也、天也;帝者,也是天,是大的意思。单于不能读成禅呼,还是单于,是撑犁的异书,都是蒙古语“腾格里”(天)的音变。古代史官为了区别于一般名称,王者名称不书撑犁而写单于。汗,是最大最高的意思,“哈屯”也是这样解释。最高最大的山称“汗山”,最高最大的人物称汗,最伟大的女性称“哈屯”,最大最深的河称“哈屯高勒”。蒙古人视黄河为最大之河,故称其为“哈屯高勒”。《蒙古源流》编造了“唐古特王后不屈身事成吉思汗而投黄河自杀”的故事,故称黄河为“哈屯高勒”。真是天大的笑话,成吉思汗未纳其后,又何以成“哈屯”呢!
  匈奴集北狄各族文明之大成,吸收西域文明及西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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