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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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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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是条好汉,拉你入伙!”燕青冷笑道: “有这般拉法的?”宋彪朗声笑道:“想不想知道事情原委?”燕青道:“请讲!”宋彪走上一步,将燕青丢地上的血衣捡了,团做一团,丢进了荒草里。    
    宋彪道: “你给杭州雾里彪彭程捎过一封书信,你却道信里写的是什么?”燕青道: “我如何知道!”宋彪道:“我给你背一背,也许不是十分详细。彭前辈信里写道:智化长老,持信人乃梁山浪子燕青。他辞官不做,在我处住了月余。我观此人义薄云天,胸中杀气蒸腾,似有未竟之事。眼下震五岳田曙光隐匿你处疗伤,正招纳天下好汉,为举事做准备,正可用上此人。你可和田曙光对他申明大义,劝其入伙,以后必为栋梁之材。我在杭州一切都好,勿念。”燕青道:“原来如此,可为什么这般曲折,现在才告诉我!”宋彪笑道:“ 你听我慢慢道来。当时看了书信,智化长老道:‘田舵主,燕青乃一代英豪,如何设法留住此人?’田舵主思索良久道:‘燕青是大场面过来的人,宋江以忠义为名才笼络得四方豪杰于麾下,如今叫他另投新主,恐怕不易。但此人不可多得,一旦追随于你,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我看只有这样,叫鬼见愁宋彪一路跟踪着他,燕青惹事便罢,如不惹事,宋彪便一路杀人,然后写上杀人者浪子燕青,逼得他走投无路,那时再劝他入伙,易如反掌。’”燕青道:“这一招也忒毒。只是他那样说宋公明,我燕青心里老大不高兴!何况我区区一燕青,艺不惊人,竟劳得你们如此费心,值也是不值!”宋彪道:“得一良将,胜过得万马千军。再说我这一路也没有白来,沿途广布田舵主思想,搜索情报,熟悉地形,为日后举事做了准备。”燕青道:“你为何把我往河北这边引?”宋彪道:“这却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入伙。”燕青突然想起一事,怒道:“在麻文博宅内,肖红妹是不是被你所杀?”宋彪矢口否认:“什么肖红妹肖蓝妹,我不知道,你不要什么都赖我头上!”    
    燕青转身就走,宋彪道:“你要哪里去?”燕青头也不回道:“天地之大,我哪里不能去!”宋彪跟了说道:“你高阳县诛杀朝廷命官及从人二十余口,酿成了惊天大案,官府岂能放过你不成,不日将布下天罗地网。你势单力薄,岂不飞蛾投火,枉送了性命。听我一言,就此跟了田舵主,田舵主势力浩大,官兵岂能奈何。以后扳倒大宋江山,我等也不枉活了一生!”燕青停下脚步,回身抱拳道:“田舵主好意我心领了,请你告诉田舵主,他这一切都是白费心机,我燕青告辞了!”宋彪大怒道:“不识好歹之人!我即便放你走,官府也不会放过你!即便你漏了网,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等着你,焦无春岂能饶你!”燕青又大步走了,口里道:“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宋彪道:“你你你……”突然大笑起来: “实话告诉你,肖红妹是被我所杀,你要想替她报仇,就去山西平定找我,在下告辞了!”说着话翻身上了马,旋风也似的走了。    
    燕青咬碎口中牙,大叫一声,掣出尖刀,提轻功赶去。    
    原来田曙光在宋彪跟踪燕青下山那天,也起了程,往山西平定进发。田曙光中了奇毒,智化长老只能延缓毒性发作,不能根除。智化长老就推荐了一人,太行山里的杨隐士,管教手到病除。田曙光也早有心要朝那里去,太行山有座幽谷岭,上面有伙落草之人,一直请他去,说幽谷岭上可伏下千军万马。田曙光对宋彪等人道:“如果真能伏下千军万马,我就把咱们散落四处的人马全部拉过去,加紧操练,一旦举事,便是一支所向披靡的不败之师。”    
    宋彪见燕青赶来,一阵暗笑:“我费了老大的劲,你却不入伙,叫我如何有脸向田舵主交代!好歹把你引到平定,一切由田舵主定夺!”    
    此时整个高阳县城都已轰动了。一早就有人四处传闻,说那浪子燕青一夜连杀麻文博一家及官兵爪牙二十余口,麻人杰不知去向,生死不明。看管萍儿的几个打手也早跑得无影无踪。许二娘热泪盈眶,拄着拐杖来到街上仰天大呼:“如意子啊,你终于睁眼了!”这边有人拿来了鞭炮,挂到树上劈劈啪啪放了起来。中午时分,又有消息传来,说那麻人杰被人挖腹剖心死于背街一座宅子后面。许二娘大笑不停,一口气没接上,倒地而亡。萍儿厚葬二姨,几日后也朝山西平定回赶,自不必说。


第二部分叫他葬身平定吧

    话休絮烦。燕青一路直奔平定,这天来到了山西平定县的一个有名的去处:万里长城第九关——娘子关。但见关隘险要,战旗猎猎。前面的宋彪已没了踪影。燕青踌躇片刻,一股气运来,脸庞运得肥胖,昂首过关进了城。正走,见几个百姓立在一面墙边指指点点观看告示。燕青抬眼一瞅,上面正贴着缉拿自己的告示,心里暗暗吃惊,这回杀人太多,事情闹大了。肚里道:“先睡他一天,再做打算!”找一家客栈住了,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擦黑,醒来一看,吃了一惊。窗子开着半扇,遗留一竹竿,竹竿前面带着钩子。再看床头包裹,早不翼而飞。燕青焦躁起来,飞身上了窗台,外面黑蒙蒙一片,哪里还有贼人的身影?不由心里叫起苦来,全部的盘缠都在包裹里面,这可如何是好?    
    低头一看,窗台上遗一烤白薯,用手一触,微微还有热度,便从窗头一跃而下,顺胡同一路寻去,却见两个化子站在胡同口,正悄声说道:“那墙上鼠宋平看来是得了个大买卖,没见他翻开包裹时,差点喜昏过去!”另一个道:“正是,我俩要去看,他背起包裹一道烟走了,生怕我们分他的汤喝!”突然看见燕青,二人都噤了声。燕青听得分明,一手一个,拿住二人脖颈,低低喝道: “快领我去寻宋平,否则要你二人性命!”二人装疯卖傻道: “宋平是什么撮鸟啊,我们如何认识!”燕青一用力,疼得二人叫唤起来,口里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脖子只怕要断,我们引你去找宋平就是。”燕青从怀里掏出宝葫芦,摸出两粒药丸,朝两人嘴里一塞,顺脖一捋,药丸便进了肚。燕青冷笑道:“休要耍花样,我已给你们服了慢药,七日之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除非你们乖乖的听话,到时我便给你们解药。”两个化子面色如土,再不敢心生杂念,引燕青朝一废弃的寺庙摸去。    
    两个化子个高的叫张大,个矮的叫李二。张大因脖子上老大一个通红的痦子,人送绰号红颈兽。路上张大告诉燕青道:“俺平定的乞丐有个头,唤做三餐饱鲍亮,全县乞丐得了好东西,都要给他孝敬。鲍亮有武功,和知县有瓜葛,心手又狠,不听他的休想在平定落脚。那墙上鼠宋平今日得了老大一笔钱财,必要孝敬鲍亮一份,这一份你就是找见了宋平,也要不回来了。”燕青假装怕那鲍亮,口里道:“好歹要回来一些,俺家在河北,来这里做些买卖 ,要不血本无归。”李二道:“好汉,看着你面熟。”燕青怕他认出来,又把气运到脸上,道:“这回熟不熟了?”张大李二见顷刻间变了张脸出来,大骇道:“不熟了!不熟了!”    
    说着话来到寺庙,见空荡荡的庙宇内,十几个化子席地而卧。借着月光,张大打量了一番,悄声对燕青道:“没有,我们只在这里歇息,或许他会回来。”又大声道,“ 诸位,这是我本家一个哥哥,路上被强人劫了本钱,无处安身,只好在这里胡乱对付几夜。”化子们面无表情地看看燕青,也懒得打话,翻翻身子,又睡自己的去了。    
    燕青无奈,只好席地而坐,守株待兔等那宋平。臊臭气阵阵飘来,想想自己落得这般田地,不觉悲从中来。    
    却说燕青随化子朝庙里赶时,黑暗里早躲躲闪闪跟了一人,见他们进了庙,这人在庙外候了半个时辰,听里面没了动静,悄无声息走了。    
    工夫不大,四五十人蹑手蹑脚走来,将庙给围了,然后隐蔽下来,静静地等待。三更过后,月朗星疏,有一人站起来,摸到窗口,朝里丢了块石子。里头一片死寂,想是都睡熟了。这人一摆手,四五十人齐齐站起来,屏住呼吸进了庙。    
    借着月光,见地上肮脏躺着一片,只一人衣着体面,必是燕青无疑。五六把挠钩齐上,将燕青胳膊腿搭住了,两个身手敏捷之人三下五去二便将燕青给捆了。捆他用的是蚕丝绳,这种绳韧性极强,饶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将其挣断。    
    燕青被捆时,正在做梦,待一个激灵醒了,早被捆成了麻花。只见一个巡捕都头模样的人对惊慌失措的化子们道:“这厮是朝廷缉拿的重犯梁山浪子燕青,在高阳一夜连杀二十余命,知县老爷都死在他的手下!你等却和他勾搭连环,岂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乖乖地跟我们走了,免脏了我等手脚!”化子们叫苦连天,都骂张大和李二。张大和李二更是有苦无处申,想那燕青被抓,没了解药,自己必死无疑,嚎啕痛哭起来。    
    十数人被押进牢城营,只燕青被丢进单间,绳索也不解,取那二十五斤死囚枷钉了,咣当一声关了牢门。    
    原来那宋彪回了幽谷岭,眼看太阳就落山了,忙着给田曙光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宋彪道:“我看着他进了平定县城,如何处置,请舵主定夺。”田曙光阴沉着脸道:“既然如此,留着反而成祸害了,就叫他葬身平定吧!”话音未落,身边闪出张虎、马鸣、李万三大铁血护卫,齐齐上前抱拳道:“请舵主下令!”田曙光道:“我等不费一刀一兵,就把燕青除了!平定县城不是有咱们的耳目吗?即刻飞鸽传书,叫他们向县衙密报!”看着张虎走了出去,宋彪道:“舵主毒伤可有好转?”田曙光道:“基本上好了,但要痊愈,还须一个疗程。杨隐士生性怪僻,不愿上幽谷岭,因此每次疗毒要下幽谷岭去他那里,比较麻烦。”宋彪道:“身怀绝艺的人都这样,治病要紧,舵主不要嫌费事。”


第三部分东京第一名妓李师师

    却说知县见拿了燕青,心中大喜,怕夜长梦多,当下就吩咐打制牢固陷车,只今夜便押解东京,当立头功一件。这时身边转出一人,正是当案孔目黄文天,对知县禀道:“那燕青武艺超群,死党颇多,东京路途遥远,只怕中途有个闪失,却不前功尽弃?依小人之见,便把这燕青问成了招状,立了文案,押去市曹斩首,然后写表申奏,最为妥当。”知县略一沉思,抚掌道:“最好!快刀斩乱麻,今日退去一切公干,只斩燕青!”    
    这黄文天删去一切繁琐,径直来到死囚牢审理燕青。燕青自知大限已到,痛痛快快将事由招了。黄文天将燕青供状招款粘连了,一面喊来狱官,将燕青用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再插上一朵红绫子纸花,带枷驱至青面圣者神案前,赏了一碗长休面,一碗永别酒。    
    燕青被人喂着,一口将酒喝了,却不吃面,口里道:“再来两碗酒,牛肉喂我吃二斤! ”黄文天道:“这厮好不懂道理,吃了牛肉,二十年后便托生成了一条牛。”燕青道:“吃了人肉便托生成人了?”黄文天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没得人肉给你吃!”燕青道:“我是该死之人,只求黄孔目亲自喂我吃了这碗长休面。”黄孔目略一踌躇,便托了碗去喂他,刚递到嘴边,被燕青一口咬住指头,大叫一声,用力拔出来,早血淋淋掉了一块肉去。狱卒们执杖便打,燕青放声大笑道:“来世还是一条好汉!”    
    这边十字路口法场已打扫完毕,单等那燕青到来。满城百姓都来观看,四周里围得人山人海,密不透风。    
    已牌时分,一声锣鼓响,人群早让开一条道路,六七十个狱卒押着囚车走了过来。燕青身上仍被蚕丝绳捆绑着,戴着死囚枷,头发刷得硬撅撅的,面色凝重。众人仰面看那申牌,上面写道:“平定县犯人一名燕青,不思皇恩浩荡,有官不做,继续流窜江湖,接连犯下命案。更于天理不容的是,在高阳县诛杀朝廷命官麻文博一家及官兵良民二十余口,意谋造反,律斩。监斩官,平定知县李瑞。”    
    囚车到了法场中间,转着圈亮了相,没多时,一人报一声道:“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瞄着燕青的后颈举了起来。    
    燕青眼一闭,心里悲声道:“卢员外,小乙先走一步了!”    
    只听耳边金风飒飒,快刀呼啸着朝下落来。    
    猛然间当啷啷一声响亮,众人一看,快刀被打到了天空,转了个旋,插地上有半尺深。正诧异,见前方停了一顶轿子,轿边立着四条大汉。轿帘开处,款款走下一女子,但见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端的是美艳天下无双。燕青也是一惊,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东京第一名妓李师师。当年燕青两入东京,为宋江招安之事托付李师师,求她在天子面前美言。李师师见燕青仪表非凡,顿生相爱之意。若不是燕青堂堂一条汉子,早和李师师做了那男女之欢。    
    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李知县及一干公人也傻了眼。有那两个巡捕都头醒过神来,挺刀要上,被知县厉声喝住。李知县东京城也不是去过一遭两遭了,闻知徽宗皇帝有一心肝也似的名妓,唤做李师师,暗地里请人指点了,观赏过几次李师师容貌,果然天姿国色,因此牢牢记住了李师师模样。    
    知县翻身下了马,上前请安道:“不知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师师身边四条威风凛凛大汉,虎视眈眈看着知县。李师师一摆手,四人退到了后面,然后对知县道:“大人,你今日争些错杀好人了,这人哪里是燕青,分明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唤做陈三,年前还去了我那里,和天子一起吃酒呢。要是晚来一步,你担得了这天大的干系吗?”    
    知县诺诺道:“小人不敢造次,现有燕青供书在此,端的是铁证如山。”李师师柳眉一竖,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走到燕青面前,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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